第30章 -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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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應該連聖誕節都不放假的,因為去年和前年即是如此。誰能想到,魔藥研究室最期待聖誕節假期的就是蒂莫西·懷爾德和達摩克利斯·貝爾比。對啊,他們是連魔藥材料年終清倉甩賣消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怪胎。
提前祝你聖誕快樂,弗朗西絲。懷爾德笑着說,他總是一副樂天的樣子。謝謝你帶來的血樣,我們的研究進展加速推進了。不過我也很高興聽到格雷伯克兄弟死了的消息,如果他們兩個繼續作惡下去,我死在這裏都沒辦法救那些被咬傷的可憐孩子。懷爾德哼着歌離開了辦公室,走之前他順手把我所有的報告都鎖在研究室的櫃子裏。他說,聖誕節,你就別想着工作了。
貝爾比也板着他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對我說聖誕快樂。
我應該收拾東西之後,直接去陋居。莫麗不僅邀請我們平安夜去那兒吃晚飯,聽說萊姆斯回來後,她熱切地要留我們住在陋居。用她的話講,這種時候,鳳凰社就是一個大家庭。
雖然我也想念我的父母,但我同時期待着今年的聖誕,我希望這不要是最後一個還能笑着過的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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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萊姆斯前腳到達陋居,後腳一只熟悉的貓頭鷹就穿過陋居的廚房,停在我的肩膀上——是我家的貓頭鷹,它對我左邊的肩膀青睐有加,一定是我的父母托它帶來的口信。
我趕忙拆開信封,和萊姆斯一起讀起來:
親愛的弗朗西斯和萊姆斯:
我們已經到了法國裏爾,住在戴維舅舅家裏,一切安好。
法國魔法部停止對英國巫師的援助了,根據現在的情況判斷,我們不得已在送完最後一批人之後也前往法國。克萊爾固執地想要留下來,被我勸走了,我無法想象你母親的麻瓜身份會受到多大影響。你的外公外婆也跟我們一起去了法國,幸好我的混淆咒還能夠對付一路上檢查我們身份的人。
我知道你接下來不會按照我說的去做,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你和萊姆斯随時都可以來法國,我也能去英國接你們。戴維舅舅家的電話還是以前那個,必要時請及時聯絡。
雷丁的房子已經施加了赤膽忠心咒,保密人是我,地址在信封的內側,閱讀完後立即銷毀!如果有需要的話,請把我們的房子拿去用吧,克萊爾也同意了。
愛你
爸爸
“啊,這就沒了嗎?”我把信紙翻過來又倒過去,确定只有這些短短的文字,“唉,梅林保佑,希望他們在法國平安,我都不知道這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了。”我能确信他們在戴維舅舅家一定比在英國要安全,不過令我吃驚的是,我母親直到臨走前還打算亂來:“‘克萊爾固執地想要留下來’,這真的很像她。”
“法國魔法部的做法算是意料之中。”萊姆斯說,“但是阿爾弗雷德和克萊爾也帶過去不少人,那些巫師不用再在這裏擔驚受怕了。”
“嗯。”
弗雷德恰好經過我們身邊,他表現得好像對立在我肩頭的貓頭鷹特別感興趣。你們在說什麽呢?我剛剛好像聽見了“法國魔法部”?
我告訴他,法國魔法部對英國的援助中斷了。
原來如此,他仿佛突然想明白了什麽事。我昨天也收到坎迪絲的信,她說法國魔法部已經不讓她待在那裏了,她今年回英國過聖誕節。
“那挺好的,”我笑了一下,“你們可以團聚了。”
是啊,還有安吉莉娜,喬治想她快想瘋了——好久不見,萊姆斯,媽媽說今天你和弗朗西絲睡在比爾的房間裏。
“那比爾睡哪裏,他不用和芙蓉睡在一間房間裏嗎?”萊姆斯問。
比爾和我們一間,芙蓉和金妮住。也就只能是今天晚上,我們兄弟擠在一起搞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兒,你願意的話可以一起來。弗雷德擠眉弄眼地說道。哈利和羅恩估計也要來我們房間參觀一小會兒,我知道你不會把這些告訴媽媽的,對嗎?
萊姆斯意識到自己被強行拉攏過去做了他們的夥伴,無奈地笑着說:“那我就去看一眼吧。”
弗雷德走遠了,萊姆斯聳了聳肩:“我如果再年輕十歲,說不定會融入得更好。”
“這跟年齡沒關系,大家都很喜歡你。”我說。
他苦笑一下,接過我手裏拿着的信封:“你看完了嗎,應該燒掉了。”
“看過了。”我說完,他用魔杖指揮信封一頭沖進壁爐燃燒着的火焰裏。吞噬了一只信封的火苗看上去十分高興,用噼裏啪啦的聲音來唱着聖誕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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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平安夜,亞瑟·韋斯萊也工作到很晚。我們大概坐了好幾個小時,才等到他出現在前門的聲音。
莫麗請我們坐在客廳裏,金妮把這間屋子裝飾得五彩缤紛,花團錦簇,簡直像發生過一場紙拉花的爆炸。我還從來沒有參加過這麽多人的聖誕晚餐,萊姆斯坐在我的右手邊,我的左邊坐着芙蓉,比爾則緊挨着芙蓉落座。
你好,芙蓉用她沙啞的喉音同我打招呼,又見面了,弗朗西絲。
我永遠都忘不了她上一次跟我埋怨霍格沃茨的炸土豆和土豆餡餅有多難吃。
在客廳的角落裏,豎着一顆精心裝飾過的聖誕樹。然而不知道是誰做的裝飾,聖誕樹的其餘部分都很漂亮,唯有樹頂上的小天使奇醜無比,長得像個地精。它長着土豆似的大禿腦袋,腳上還有毛,雖然它被套上了一件小芭蕾舞裙,背上粘着對小翅膀,也掩蓋不住它的醜陋。
晚飯後,莫麗打開了木制的大收音機,塞蒂娜·沃貝克的歌聲從收音機中婉轉流出。莫麗一聽到她的歌聲,清理客廳的動作明顯輕快起來。那是我最喜歡的歌手,她說。莫麗忍不住跟着塞蒂娜的歌聲翩翩起舞,手裏的魔杖一刻都沒有閑下來。
天哪,好難聽的歌。芙蓉一開始想捂住耳朵,後來發現塞蒂娜似乎會唱一整個晚上,于是她開始拔高嗓門說話,試圖蓋過塞蒂娜的聲音。莫麗皺起眉頭,用魔杖調整音量開關,使塞蒂娜唱得越來越響,這讓芙蓉面色有些惱怒。她跟比爾抱怨說,你就不能讓莫麗別聽這個了嗎?比爾正專注地看着弗雷德、喬治和金妮玩噼啪爆炸牌,對于芙蓉的抱怨,他只能苦笑一下,就一個晚上,我去把聲音調小一點,至少我們可以不用對人家唱歌的聲音這麽在意。
塞蒂娜·沃貝克這首《一鍋火熱的愛》爵士味特別濃,我記得我的父親特別喜歡這首歌,它經常出現在我小時候的記憶中。每當格蘭達·奇托克在巫師無線電聯播主持的節目《魔法時間》裏播放這首歌,他的反應就和莫麗一樣,他們都偏愛塞蒂娜充滿表現力的風格和有力的嗓音。我的母親從小在麻瓜音樂中耳濡目染,她自然是沒那麽沉迷于塞蒂娜的。
萊姆斯和我坐在壁爐邊,我手裏捧着幾個聖女果。莫麗很快結束了清理的工作,走到沙發這邊,和亞瑟靠在一起。她拿起織到一半的毛線,上半身跟着音樂的節奏舞動。
哦,來攪攪我的這鍋湯,
如果你做得很恰當,
我會熬出火熱的愛,
陪伴你今夜暖洋洋。
我們十八歲時跟着這音樂跳過舞!莫麗用毛線擦了擦眼睛。你還記得嗎,亞瑟?
亞瑟從剛才就在打瞌睡,手裏的小蜜橘都快掉到地上了,莫麗一碰他,他一下子驚醒,坐直了身子。哦,是啊,多棒的曲子……
萊姆斯搖搖頭,低聲對我說:“我也不愛聽。”
我被逗樂了,遞給他一個聖女果:“那你喜歡聽什麽?”
“我喜歡聽除了我不愛聽的以外的所有歌。”
我趁機笑話他:“你根本沒有喜歡的歌。”
哈利也坐在旁邊,他把視線從羅恩移到金妮身上,最後盯着金妮看了許久。随後他和清醒了的亞瑟聊起天來,我和萊姆斯聽得一清二楚。
“我看到家裏有個新東西,那是什麽?”萊姆斯把手伸到我眼前,我放了一個聖女果在他的掌心裏。
我轉過頭去看他:“什麽?你說影碟機嗎?”
“‘影碟機’是什麽?”
“呃,是一種可以播放光碟的東西。我試了下地下室裏的電視,居然還能用,雖然讓它亮起來費了點功夫,但最後能和影碟機連上。你見過光碟嗎,一種圓盤,裏面可以存很多東西,影碟機是拿來放存了視頻的光碟,像電影之類的。”我拿手比劃了一下光盤的大小。
他的雙眼一直盯着壁爐裏跳躍的火焰,不知道他理解我說的影碟機是什麽了沒有,只見他又從我手裏拿走一個聖女果,然後輕輕地塞進我的嘴裏:“那你最近都看了些什麽呢?”
我不緊不慢地咀嚼着聖女果,“咕嚕”一聲吞下:“加裏·格蘭特的《金玉盟》和《深閨疑雲》,還有朱迪·加蘭的《綠野仙蹤》,你想看看《綠野仙蹤》嗎,裏面也有女巫。”
“有機會的話。”
塞蒂娜已經結束了她的《一鍋火熱的愛》,此時開始唱另一首《你用魔法鈎走了我的心》。
好像在我們所處的角落,只有哈利和亞瑟的談話能浮在塞蒂娜的歌聲之上飄進我們的耳朵裏,也多虧了比爾把收音機的聲音調小了。弗雷德和喬治收起了噼啪爆炸牌,轉而圍觀羅恩和比爾下巫師棋。
你有沒有想過,哈利。亞瑟說,斯內普只是假裝——
假裝要幫忙,以便發現馬爾福在幹什麽?是啊,我想你會這麽說的,可是我們怎麽知道呢?哈利的語氣聽起來有點急躁。
萊姆斯轉過去背對着爐火,直視哈利的雙眼:“這不是我們的事,是鄧布利多的事。鄧布利多信任西弗勒斯,對我們來說這應該就夠了。”
可是!假如——假如鄧布利多看錯了斯內普——
“哈利,你不會認為只有你自己發現了真的叛徒?難道你覺得自己知道得比鄧布利多還要多?”我問。
哈利争辯道,但是——弗朗西絲,你也是他教的,你明明知道他的為人!我想相信他,可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講都沒有衷心可言。鳳凰社、甚至是鄧布利多,都會被他害死的,因為盲目的信任!
他或許有一點說對了,我知道斯內普的為人,我可能還會比他了解得還要多一點,因為有了與查爾斯·巴德和萊姆斯的接觸,可我又不夠了解。我作為格蘭芬多的學生沒有少被他針對過,但的确比起斯內普對哈利的針對來說,他對我的針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我想你不是第一個有這種想法的人,說到底是你相不相信鄧布利多的判斷。我相信,所以我信任西弗勒斯。”萊姆斯說。
哈利的表情寫滿了難以置信,你真喜歡斯內普?
“我既不喜歡也不讨厭西弗勒斯,我沒這麽多精力去洞察每個人,所以我選擇把我的判斷權分出一部分交給鄧布利多。只要鄧布利多說沒有問題,我是不會有問題的。”說着,他無力一笑,“我能理解你因為詹姆和小天狼星的事恨他,這都無所謂。你當然可以把你對亞瑟和我說的話告訴鄧布利多,但別指望他跟你看法一致,甚至別指望他會吃驚。”
……而今你已把它撕破
請把我的心還給我!
塞蒂娜以一個長長的高音結束了她的演唱,收音機裏傳出響亮的掌聲。
完啦?芙蓉大聲說,謝天謝地,好難聽。
亞瑟走進廚房給所有人拿蛋酒。經過剛才的争論,哈利和我們之間的氣氛充滿了尴尬。他好像還有話要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手指幾乎都快攪在一起。
你們聽說過有個叫混血王子的人嗎?他問。
“混血什麽?”
王子。
“巫師沒有王子。”萊姆斯平靜地注視着他,“你想用這個稱號嗎?我以為‘救世之星’已經夠了。”
哈利抗議道,這跟我無關!混血王子應該是以前在霍格沃茨待過的人,我拿了他用過的魔藥課本。他在改了很多魔藥的制備方法——還寫了很多咒語,他自己發明的咒語。
我和萊姆斯面面相觑。
我說:“改了什麽?”萊姆斯則問他:“什麽咒語?”
哈利忽然不知道該先回答誰的問題。啊——嗯——改了什麽……比如瞌睡豆的切法,書上原本說是切成片,他改成了用刀側面擠壓。
“這個方法巴德也喜歡用。”我抱起雙臂,“他一直說《高級魔藥制作》這本課本寫得很爛,很多操作都是不準确的。”
難道說——?哈利眼神亮了起來。
“那本課本,我們可以看看嗎?”萊姆斯小心翼翼地問。
哈利看上去很猶豫。亞瑟拿來了兩杯蛋酒遞給我和萊姆斯,萊姆斯一口氣喝掉了一半。我覺得哈利是不太想在我面前談論這些只能與熟悉的人讨論的問題,于是我舉着我那杯蛋酒,擠到芙蓉旁邊。雖然我沒多喜歡芙蓉,但她看起來好像挺喜歡我的。
弗朗西絲!芙蓉開心地說,我剛剛學會了唱那首難聽的歌,叫什麽來着,《一鍋火熱的愛》,等我發音再好一點我要單獨唱給比爾聽。現在你先聽聽我唱的《一鍋火熱的愛》。
我不禁露出恐懼的神色。莫麗在一旁使了個眼色,所有人都把這當成睡覺的信號。比爾的國王剛好被羅恩的士兵打得粉碎,他打斷了正準備一展歌喉的芙蓉,領着她上樓回房間。金妮磨磨蹭蹭地跟在後面,我見她做了好幾個嘔吐的表情。
“那就這樣,晚安,哈利。”萊姆斯走到我旁邊,和我一起上樓回到比爾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