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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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姆斯把他所有的行李——一堆寫得滿滿當當的羊皮紙、奇奇怪怪內容的書、各種魔藥和我從沒見過的器材——裝進一個施了無痕伸展咒的火柴盒裏。
我在看他把書一本一本塞進火柴盒裏時,對他說:“如果火柴盒丢了怎麽辦?它看起來很容易丢。”
萊姆斯聳了聳肩:“那就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念個飛來咒。”
“記得帶上福靈劑。”
“我迫切希望它能在我去說服芬裏爾·格雷伯克時能起到作用。”他把裝着福靈劑的瓶子塞進火柴盒,玻璃瓶落進火柴盒裏時發出“噗”的一聲。
“我們不能殺死格雷伯克嗎?”
他搖頭:“就算殺死他,我們也不能停止狼人族群對正派巫師的敵意。說實話,我也不認為他們能對伏地魔有多少衷心,大家各取所需罷了。”
“還有這個。”我拿來了一支和手指一樣長的試管,“從聖芒戈拿的,是密封等級最高的試管容器,你如果可以的話,請帶一些格雷伯克的血樣回來。嗯——對狂狼症研究來說,一定有很大的幫助。”
他答應我盡量能帶回血樣。
我問他:“你會去多久?”
他愣了一下,随後把幾瓶白鮮香精塞進火柴盒:“半年、或者一年,我猜。這完全說不準,趁格雷伯克還沒有完全站在伏地魔那邊,我們都還有機會,雖然是非常微弱的可能性。”
“不,我的意思是,我會擔心你。”言下之意,我希望他不要真的等到一年後才回來。
他撫摸着我的頭發:“你最近總是在擔心。”
我苦笑一下,回想起以前,母親總是對我也像現在這樣時不時地會産生擔心的情緒。當時我還甚是不耐煩,直到現在才遲遲明白牽挂之人的用心良苦。
我看着他收拾完所有的東西,統統塞進火柴盒裏,有些明顯尺寸過大的東西只能對它們念個折疊咒,最後強行裝進火柴盒。随後他把火柴盒揣在口袋裏,理了下衣服,準備從前門出發。我發現他沒有帶什麽衣服,只有兩件袍子,對此他的解釋是,想要混進狼人的群體之中,就不能表現出過多人類的習慣,他們尤其鄙夷巫師對着裝上的執念。
“這段時間,我不能寫信給你。”他說,“寫信會暴露身份,抱歉——這麽一看,你的擔心還是有必要的,畢竟我也不能接受你消失好幾個月。”
“我當然會等你回來,但我也希望你有什麽東西可以留給我。”
“啊,我的老天,你不說我都忘了。”他在上衣內側的口袋裏翻找,抽出一塊銅吊墜。那是一塊裝着相片的銅吊墜,蓋子上刻着繁複的花紋。他翻開吊墜上的蓋子,露出吊墜裏面的小相片,和魔法世界的相片一樣會動:一對夫婦懷抱着一個嬰兒,面向我們笑得十分燦爛。尤其是右邊的女人,她笑到眼睛眯成一條縫,能看得出懷抱這個嬰兒是她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萊姆斯啪地一聲合上蓋子,将吊墜放進我手心裏:“我母親的遺物,是我父母和我的照片。早就想給你了,但是我總是想不起來。”
“這對你來說太重要了。”我有些惶恐。
“收下吧,就放在你那裏。”他握起我的手,“我曾經還覺得它特別累贅,現在給你正合适。”
我沖到他的懷裏:“謝謝。還有,祝你好運。”我盡力不去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情況想,希望最快在今年聖誕節我能再見到他。“就算不成功也要保證能夠回來。”
“當然。”他在我的發頂落下一個吻,“我會注意的。我愛你。”
“我也愛你。”
他消失在前門外的小徑上,只是一瞬間,好像剛才落在我頭發上的吻是一個錯覺。攥在手裏的銅吊墜蓋子上的花紋摩挲着我的掌心,一陣風将我的頭發吹起,記憶似乎回到了我和他約好在破釜酒吧見面的那個晚上。彼時與現在,我總是能被風所捉弄,讓一些無助的心情甩進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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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從戈巴洛特第三定律下手。現在使用荊豆與狼頭草只能對于狂狼症産生的變形效果的某些部分起作用,是因為荊豆和狼頭草分別是對應某種症狀的解藥。只是根據戈巴洛特第三定律做出來的魔藥帶來的聯合作用是非常複雜的,從現有的草藥變形文獻中得到的結論也只是構成一種新成分,去一對一調合藥劑而已。你明白嗎?貝爾比問。
嗯,或許明白。我有氣無力地回答,因為就算明白也沒什麽用。
我當然知道戈巴洛特第三定律,魔藥課的N.E.W.Ts課程上講到過,它對我來說是增加配制解藥難度的一條定律。上周我試着在荊豆和狼頭草的提取物裏加進磨碎的白鼠尾草,通常只有在配制鎮定劑時才會用到白鼠尾草。然而從實驗的結果看,白鼠尾草也起到了一部分作用,盡管這個作用的源頭到現在都不明朗。
知道結果的貝爾比丢給我一個複雜的眼神,他告訴我,有時白鼠尾草的調合功能很不錯,只不過除了調配鎮定劑,他們一般不會使用。我想,可以使用的原料太多了,我真想往那一鍋咕咚咕咚冒泡的坩埚裏丢一把我的頭發。
最近我去了趟對角巷。開冰淇淋店的福洛林·福斯科也失蹤了,我見到玻璃窗被打碎、玻璃散碎一地的店鋪,只能匆匆走過。陪我來的麥基夫人不停地嘆氣,她裹緊了大衣,催我快點走,她說現在的對角巷讓她非常不舒服。我們只能匆忙從魔藥材料商店買了些東西離開,除了韋斯萊雙胞胎開的韋斯萊笑話商店外,以前這裏所有五光十色的場景都不複存在。
真可怕,麥基夫人打了個寒戰。我們走過一張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的通緝令,那個女人在照片裏猙獰地冷笑着。
我讨厭這股黑色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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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莫麗寄來一封信,邀請我今天下午去陋居喝茶,希望我還能留下來吃晚餐。哈利和羅恩他們已經回到霍格沃茨,唐克斯和普勞特、塞維奇、德力士幾個人一起守在霍格莫德,莫麗打聽到了唐克斯休息的日子,把她拉過來加入我們的下午茶會。
我并沒有想到,芙蓉·德拉庫爾也會在陋居。
她上一次已經見過我了,并且因為我的父母委托她的父親幫的忙,她對我說話時明顯比對莫麗熱情一些。我也才發現,莫麗有意無意地趁芙蓉不注意的時候露出一些惱怒的神情,好像她根本不喜歡芙蓉似的。相反,她對唐克斯熱情至極,唐克斯可能都沒有精力回答莫麗的每一個問題,但莫麗還是不知疲倦地給唐克斯倒茶、加點心。
婚禮。芙蓉對我笑了一下。多麽令人向往的東西,尤其是現在。
是啊。我點點頭。
太期待明年夏天了,我想讓加布麗和金妮做我的伴娘——對啦,你和那位盧平先生,你們什麽時候結婚呢?
我們……我們現在還沒有想過結婚,但算是訂了婚吧,等一切結束也不遲。我注意到唐克斯的眼神黯淡下去。
噢,你說得不錯。芙蓉甩了下她的長發,提着茶壺跑進廚房。莫麗咕哝道,他們才認識一年,就這麽訂婚了,比爾從來不和我們商量這件事。弗朗西絲,你覺得呢,他們是不是太倉促了?
我不敢告訴他,我決定和萊姆斯結婚的時候,我們才交往不到幾個月。
唐克斯,最近還好嗎,你可以經常來這兒吃飯,我們很歡迎你。莫麗說。
我很好,現在部裏很忙,唉——斯克林傑升職了,新來的主任增加了一倍的工作量。我們招不到新的傲羅,明明人手不夠的。她說話的時候,面容更加憔悴,顯然一直都沒從小天狼星的死中恢複過來。而且我發現,上一次她躲着萊姆斯,這一次,她甚至都不敢直視我的眼睛,只顧着和莫麗講話。
唐克斯這個傻瓜,她以為我會随便把小天狼星的死怪到她頭上嗎,還是說她因為其他原因不敢直視我。
莫麗握住唐克斯放在餐桌上的手,安慰她說,親愛的,都過去了,別放在心上,我說真的。
唐克斯瞥了我一眼,迅速低下頭去。我只是沒有調整好心情,真的沒事,不用這麽擔心我。謝謝你的關心,莫麗。
我突然想起,小天狼星跟我暗示過,唐克斯也喜歡萊姆斯。這讓我頓時坐立不安。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芙蓉抱着灌滿的茶壺回來了,讓茶壺飛到我們的茶杯上方,給每個人的空杯子斟滿茶水。我記得莫麗在信裏寫過,她希望我能和唐克斯聊聊,她不是很放心唐克斯現在的狀态。
現在正是薄荷葉生長的季節,芙蓉和我今早摘了一點,我想晚飯的時候做在菜裏,多下來的可以泡薄荷茶。莫麗用魔杖召喚來了牛奶,給每個人杯子裏添了一些。唐克斯忙不疊說謝謝,結果失手打翻了正往她杯子裏倒牛奶的奶罐。莫麗艱難地露出一個微笑,沒事的,唐克斯,我來收拾。
芙蓉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唐克斯,你可真是有點笨手笨腳的。
抱歉。唐克斯說。我想今天還是不在這裏吃晚飯了吧,明天還有事情要做,我回我父母家就行——
留下吧,唐克斯!莫麗大聲地說,既然都來了,就吃完晚飯再走,比爾和亞瑟晚上也會回來,人多不是很好嗎?
比爾應該會回來,但是亞瑟應該會很晚,不是嗎?他最近回來得都很晚。芙蓉說。
那是因為升職了,他很忙,他有一大堆活要幹。莫麗瞪了芙蓉一眼,好像芙蓉才是那個最不務正業的人。
我似乎看出來莫麗不喜歡芙蓉,但那明明是即将成為她兒媳的人,從她對唐克斯的殷切态度來看,她可能更希望唐克斯和比爾結婚。
不管怎麽說,唐克斯從來沒有和我對視過一次。她心不在焉地聽着莫麗對她說的一些安慰的話,芙蓉有些冒犯的語句在她看來也沒那麽冒犯了。我很少搭腔,只是聽着三個人的話題不斷跳躍。好像莫麗永遠不希望芙蓉在某件事上有話可說,一旦芙蓉發表了自己的觀點,莫麗就會火速轉移話題,可唐克斯只是應和幾句。
我想我待在這裏只有尴尬的份。
最後我們還是分成了兩組,莫麗和唐克斯去了廚房,我陪芙蓉去花園外散步。
真窒息,莫麗總是不想和我說話。芙蓉對我抱怨。她不止一次暗示比爾和我不相配,我不懂,我配不上比爾嗎?還是比爾配不上我?說着,她又一次甩了下她瀑布般的長發,她好像很喜歡這個動作,看上去很潇灑。
你們怎麽好上的?我問。
我在古靈閣工作,她說。比爾剛從埃及回來,我們之前在三強争霸賽上見過,現在因為工作又見到了,非常簡單,我們一直約會,然後就訂婚了。她在講這些時,有種把這些事都當成吃飯一樣正常不過的感覺。你呢,你和盧平先生是怎麽認識的?
雖然我覺得她對我和萊姆斯的故事不感興趣,只是出于禮貌問一句,但我也努力像她一樣用正常不過的語氣去回答。他是我的老師,畢業之後我們一直約會,然後就訂婚了。
結果她感嘆道,愛情這種東西,莫麗怎麽一點都不懂,我覺得她就是不想懂,明明她和亞瑟就是這樣的。
她和亞瑟是怎樣的?
芙蓉露出吃驚的神色,随後咯咯地笑了。怎樣的?就是那樣啊——私奔!上次神秘人得勢的時候,他們就私奔結婚了,她還一直認為他們是真愛、天生一對!難道我和比爾不是天生的一對嗎?比爾和我彼此相愛,我想不出有什麽可以妨礙我們在一起的方法。
她真是一個熱情的女人,僅限于對比爾。
我爸爸說,你的舅舅戴維是個不錯的麻瓜。芙蓉接着說。他們好像把事情做得挺順利的,法國魔法部願意接收流亡的巫師,雖然這是他們和英國魔法部的國際魔法合作司商量出來的解決方案,他們只允許巫師用麻瓜手段過去,門鑰匙和飛路網都不行。
所以除了火車,沒有別的辦法?
看樣子是的。我爸爸建議你的父親在那邊先教他們掌握好混淆咒,麻瓜們的手續太複雜了。
這頗像在幹一種極其地下的勾當。我的父親畢竟不是魔咒課老師,最後能有多少巫師假裝成麻瓜逃往法國,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形勢并不明朗。
這裏的食物總是硬邦邦的,今天的晚餐還是我教給莫麗的食譜。芙蓉總是停不住她的嘴,她說個不停。英國沒有美食可言,之前在霍格沃茨就是,吃的東西又硬又冷,天哪,管這種東西叫吃的都有點難以啓齒。
我還挺喜歡吃霍格沃茨的炸土豆和土豆餡餅的。
啊,就是這兩個,我覺得最難吃。
我翻了個白眼。
法國人又有什麽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