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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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德的辦公桌上突然出現了一本和整個辦公室風格格格不入的雜志——哈利·波特在封面上露出腼腆的微笑,照片上印着一行紅色的大字:
哈利·波特終于說出真相:
那天晚上我看到神秘人複活
我和照片上的波特對視,他看上去比我想象的更不像一個能夠适應救世主身份的孩子,他長着一張随處可見的男孩的臉,寫滿了十五歲的青澀和沖動。巴德見我這麽感興趣,說我幹脆拿去看好了。他說,現在到處能買到《唱唱反調》,這玩意兒一夜之間成為了人手一本的讀物,明明只是一個三流的雜志。我沒接巴德的話茬,他不需要別人回應他,反正我們左右不了他的想法,既然他號稱能夠洞察一切。
又一張張處方單發配到我們每個人手上。在這之前,我捧着雜志,渡到茶室買了一瓶提神飲料,最近沒有這東西,我很容易被困意打敗。
寫這篇專題報道的人名叫麗塔·斯基特,好像并不是《唱唱反調》的常駐記者。除了專題報道外,幾乎都是一個叫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的人獨自撰寫的篇幅很短的小文章。我大概從洛夫古德的文章風格裏可以察覺出,為什麽巴德稱這本雜志為“三流的雜志”,說實話,“三流的雜志”都聽上去有些過于褒義了。洛夫古德不僅是雜志中大部分文章的撰稿人,竟然還是雜志的主編。他也是夠有閑情逸致,自己辦一份胡說八道的小報,寫些根本沒人會認真聽的理論的文章,如果不是哈利·波特的專訪,《唱唱反調》能撐到何時。
出去!給我從這裏滾出去!不準你們再踏入聖芒戈一步!你們說的我永遠不同意,也不接受!現在!給我滾出去!經過五樓時,從走廊盡頭的院長辦公室裏傳來了梅傑裏班克斯中氣十足的怒吼,接着一個穿戴體面的人拿着自己的帽子,罵罵咧咧地從辦公室裏退出來。他嘴裏一直咕哝着,瘋子,全是瘋子,聖芒戈的瘋子!
我在五樓停下了腳步,眼見這個嘴裏不幹淨的家夥走下樓梯,戴上他滑稽的圓頂禮帽。一路上瞪視着任何一個從他身邊經過的聖芒戈員工,用不小的音量罵他們是浪費錢的瘋子。
讓你看到了不好的東西呢,科爾曼小姐。
我回過頭,梅傑裏班克斯由辦公室走到樓梯口,和我一起從樓梯的間隙中看着那人一圈一圈下行。剛才的怒吼聲就出自他的口中,不過現在的他看上去并沒有那麽生氣,還是我從前見到的笑眯眯的樣子。
這個人是誰?
魔法部財政司的司長,他以削減聖芒戈的下半年預算來威脅我們提供他們近一年的患者治療記錄。
想打探亞瑟·韋斯萊嗎?
可能如此,總之聖芒戈可沒這麽簡單地站在哪一邊。魔法部願意減少撥款就減少吧,我自己能拉得到資金。他轉而看向我的眼鏡。魔藥研究室的研究計劃書準備得如何,書庫還夠用吧?
是的,夠用。我都快看不過來了。
聖芒戈的財産除了我們治療師留下的技術,也就是那一間書庫了,希望你可以好好利用。他折回辦公室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覺得他肯定看見我手上卷着的《唱唱反調》,奇怪的是,我竟然想不到在他面前把這種東西藏一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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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活節前,我一直泡在書庫裏,終于寫出了一篇研究計劃書。好幾次我都不小心趴在書庫的桌上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只有頭頂的氣燈提醒我,不管我夢到的什麽東西都不如眼前任何一個鉛字重要。或許我之前開的玩笑一點都沒錯,我的腦袋上的确上有個漏鬥。
我和萊姆斯聊《唱唱反調》三月刊上的那篇專訪,他顯然也沒想到,波特會如此一意孤行地和大環境輿論唱反調到這種不得不撕破臉面的地步。“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他的脾氣同詹姆跟莉莉一模一樣。幸好相信他的人越來越多了。”
他正穿着小天狼星給他買的袍子,總算不用再穿他那些打滿補丁的衣服,連我都想給他多買幾件,但直覺告訴我,他一定不會接受。我總是小心翼翼地在物質方面不會讓他把好意曲解為施舍,可與此同時,我對他的想法一無所知。
“莫麗寄來了複活節彩蛋——雖然我們這兒最不缺的就是巧克力了。”他遞給我一個漂亮的巧克力蛋,深綠色的外殼上用白色顏料畫着一只兔子。我說:“挺可愛的。”
“看最近的《預言家日報》了嗎?頭版新聞真是能把人吓一跳。”
我猜他說的是多洛雷斯·烏姆裏奇接替鄧布利多成為霍格沃茨校長的新聞。我也有些吃驚,卻沒辦法去确認真假,報紙上說鄧布利多意圖謀反現任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鄧布利多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他有一堆事情等着去做,正好不用總是被束縛在霍格沃茨了。”
“亂套了,全都亂套了。”
“先不用想別的,預言球沒事。”
我們開始分食巧克力蛋,巧克力的味道至少能使我的大腦得到放松,它最近有些不堪重負。目前一些在我以為永遠都不會發生的事情一件件應驗,我沒有資格恨世界的變化太快,只能怪自己的見識太少。我在計劃着什麽時候把父母送出國,神秘人真正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只是時間問題。一如他前一次大肆屠殺麻瓜的風格,這一次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把整個英倫三島弄得不得安寧。
我無力地扶着腦袋:“唉……我頭好痛。”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不過你現在還是先休息吧,明天是難得的休假,我明天再找你說。”
“不要,你這麽吊我胃口!”我不滿地說,“我還能思考,還清醒,快和我講。”
“呃……好吧。我之前和鄧布利多讨論過,我們一致認為,既然伏-抱歉-神秘人在到處拉攏邊緣物種勢力的話,我們也要嘗試去說服那些勢力不要倒向神秘人。他和我都認為,我是一個不錯的代表——如果派我去和狼人談判的話。”雖然他一開始開口顯得很猶豫,但是他要表達的觀點給了他足夠的自信,這段話被他說得好像自己只是去進行一個長途旅行。
“你等一下。”我懷疑自己聽錯了,用手敲打着腦袋,“派你?去和狼人談判?難道你們覺得狼人是可以溝通的嗎?”
“海格和布斯巴頓的校長馬克西姆夫人已經采取行動,去和巨人談判了,我們也不能放過和狼人談判的機會。況且我自己又是狼人,作為卧底是再好不過的——”
我突然火氣就竄上來了,直接打斷他:“停下,你和他們不一樣!天哪,你不能——你不能去送死,我堅決不同意!別以為我不知道狼人的首領是誰,那個芬裏爾·格雷伯克,他能把你的話聽得進去才有鬼,他從來就不信巫師!不要做這種沒有可能的事!”
“是的,格雷伯克很兇殘,我知道!但這不代表鳳凰社沒有機會去拉攏狼人,如果他們成為了伏地魔的爪牙,我們更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他的音量比剛才拔高了些,我注意到他把稱呼又換回了“伏地魔”,我并不想聽到這個單詞。他老是喜歡用“我們”、“我們”這樣的詞,或許他習慣了,卻教我十分惱火。我用不着和莫麗面對面,我就能明白她平時到底是被什麽樣的一種情緒包裹,自己一半的家人為了鳳凰社赴湯蹈火,沒人在意她“小家子氣”的挂念。她也是勇敢的格蘭芬多,我也是,但我不認為格蘭芬多就必須要成為聖人。
我的思緒擠在我的腦子裏,幾乎快要撐破腦殼。我學會了不再發無用的脾氣,只能忍着一股要撕裂自己的情緒在腹部游走。我閉上眼睛,感覺到自己的鼻息中也帶着怒火,胸口因為生氣而劇烈起伏。我到底在氣什麽?氣萊姆斯又一次擅自做了決定?又一次一聲不吭地把自己扔進危險的境地中?可他哪一次不是這麽做的?在他心裏,什麽不比未來重要,我在發什麽瘋?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焦慮,握住我顫抖的雙手,放平了音調:“嘿,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和上一次一樣生氣,對不對?”
“嗯。”
“弗朗西絲,我向你保證,這絕不是為了逞英雄的冒險。”他用近乎催眠的聲音安慰我,“是我們——我和你,為了抗争而不得不做出的選擇。我會沒事的,我向你發誓:我會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鄧布利多大概也不希望任何一個人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
我發出痛苦的哀嚎:“求你了,幫幫我。我快要被這種自私壓到窒息了。”
他把我拉進懷裏:“你沒錯,這并不是自私。相信我,你現在一定能理解莫麗。如果說沒有這種牽挂,這才叫奇怪呢,對不對?”
我抓緊了他的衣角,感覺要把衣服捏爛:“可是我真的不想讓你去——你準備什麽時候開始這個任務?”
“先等鄧布利多回來再說,我最近一直在搜集他們位置的情報,想到找到狼人群體并不容易。我真的向你保證,我會回到你身邊的,你更重要。”
我該如何去形容萊姆斯的眼神跟語氣?我在他懷裏擡起頭,對上他如水般的視線,亂七八糟的情緒瞬間就被沖散了。在他承認愛我之前,我不相信一個人的眼神中能夠讀出愛意,但這又無法解釋我認識的七年級的他,和現在的他有着巨大的區別。這幾乎是出于本能,他的眼神中強烈的愛意令人安心。我再一次合上眼,只希望現在難過的日子快點過去,我希望下一秒就站在勝利的土地上。
他告訴我,沒有人不對即将發生的事情抱有恐懼,可我們不是也約好,等一切結束了就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