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媒人憤憤離去,她是沒想到寧逯看着年紀沒多大,竟然能有個這麽大的兒子,頭前兒不說還反過來怪她不問。
院子裏重歸寂靜,罪魁禍首咬着冰棍面對寧逯一點不心虛,反正寧逯也沒怪他還順着他的話說,很顯然寧逯也不想說這檔子媒。
看他那勁兒寧逯忍不住笑罵:“混蛋玩意兒把我月老吓跑了,找不着媳婦你負責?”
何钰北自有一套離譜到沒邊的邏輯:“你找媳婦不就是為了生孩子,生孩子不就是為了養老,我給你養老行了吧,跳過中間步驟獲得一個能跑能跳會玩智能機的兒子,你賺大了。”
“誰給你說找媳婦就是為了生孩子的?”
“那還能為了什麽?”
寧逯半笑不笑的表情裏帶了些何钰北一時間琢磨不透的意味,仿佛隔着一層磨砂玻璃,還不等他窺探個究竟人已經轉身走了。
何钰北手忙腳亂地咬掉已經開始融化的冰棍的下半截追過去問:“什麽意思啊寧逯,你別說話說一半啊!”
“沒什麽意思,等你長大了就懂了。”
“我馬上就十八了!你去哪?”
“下地幹活,給我十八歲能吃能喝的好大兒賺口糧。”
寧逯到底沒把話說透,但何钰北不是傻的,這個年紀的男生私下裏自有一套口口相傳的生理衛生知識小課堂,雖然說起來好像不光彩,但在這個相對保守的社會環境下,這算得上是人類繁衍大計并未土崩瓦解的關鍵支撐。
何钰北也不例外,他得益于此,于是大概猜出了寧逯話裏未盡的意思,心想快三十還沒老婆的人該不會還是個處吧?
又覺得不可能,但一想到如果寧逯曾經和誰發生過親密的關系……何钰北緊緊皺着眉用力地抓了抓頭發在床上翻滾了兩圈:“我在想些什麽啊,快住腦!”
或許是年輕氣盛又太久沒排解,亂七八糟的一通想勾起了何钰北的小想法,忍了一會兒睡不着,他看了眼屋門确認是鎖好的,朝裏側過身鑽進被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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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逯點燃一支煙,他很久沒抽了,這盒還是來得時候不知道誰放在他包裏的,第一口嗆了一下,半根在他指間燃成了灰燼才抽第二口。
他沒有瘾,只是偶爾想起這個味道,尼古丁帶來的刺激讓他短暫地放空。
他翻看着手機相冊,裏面大多是日出、日落、雲和他的植物們,中間夾着幾張例外,是何钰北給他過生日那天拍的合照。
寧逯盯着這張照片直到香煙燃盡,笑了笑将濾嘴彈進垃圾桶裏,順手設為了壁紙。
又是一夜雨,下過去也依舊悶熱,何钰北熱的坐不住,風扇最大檔直吹,褲子屁股那塊也總是粘在身上,不得不站起來彎着腰撐着桌子透氣。
風都是熱的,尤其是太陽直直曬着朝南的窗戶,昨夜下過去的雨被蒸發成了濕氣,空氣裏又潮又熱,活像把人放進了蒸籠裏。
何钰北額頭上鼻尖上都是汗,攥在手裏的紙巾一會兒就透濕,煩躁地将筆一摔站在了冰箱前。
冷凍室裏凍了許多冰塊,他找了個盆,把冰塊倒進盆裏,上半身覆在上面舒服得直哼唧。
人被逼急了什麽都幹得出來,何钰北絕境求生想出這樣的方法,能短暫地帶給他涼爽,同時也帶來了寧逯的巴掌。
後腦勺輕微一麻,伴随着寧逯的叱責:“幹嘛呢,想拉肚子是吧?”
何钰北抱着盆拖延:“太熱了,我覺得我的腦子都快融化從我的耳朵裏淌出來了,你不熱嗎?”
“還好。”
明明他上半身已經濕透了,背對着何钰北脫掉了背心,沒被太陽曬過的印跡明顯,均勻的肌肉伏在他的骨架上,流線隐匿進褲腰裏,肩寬腰窄,短褲下的小腿肌肉線條遒勁。
寧逯一轉身就發現何钰北盯着他眼神不躲不閃,視線坦蕩地在他胸腹上梭巡,同時露出些疑惑:“種地都能練出這種身材?”
“怎麽,你也想試試?”
何钰北搖頭:“算了吧,我離開這盆冰都要噶了。”
比起寧逯,他的胳膊腿相對纖細,寧逯單手就能将他從冰盆上拎起來,掌心覆在他身前摸了摸溫度。
“別靠這麽近。”
何钰北并非好賴不分,也知道貪涼容易生病,老老實實把盆放到一邊,借着涼氣挨過最熱的正午。
“明年安空調吧。”
寧逯忽然說,何钰北一樂:“是為了我才安的嗎?”
他頭發都被抓得亂糟糟,潮濕地立着,臉上熱得微紅,有點沒精神。
寧逯頓了頓:“過兩天就安。”
莊稼人勤儉,一臺空調對于他們一年的收成來說算得上昂貴,因此何钰北熱了一個月也沒好意思張口要寧逯安空調,但是既然寧逯自己說了,他當然不會攔着,于是寧逯家喜提一臺新家電,熱熱鬧鬧地挂上了牆。
空調安在正中間的堂屋,這樣誰都吹得到,開機第一天何钰北簡直感動到流淚:“你知道嗎逯哥,電,是這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拯救了多少人的生命。”
寧逯将吹風口調成向上:“我只知道你的假期餘額不足了。”
何钰北絲毫不慌:“你放心,有了空調,我一天的效率是以前的兩倍,給我一周時間我就能全部解決了,還能剩下一周大玩特玩。”
然而有了空調睡覺好好的何钰北睜開眼半個下午就過去了,現實無情地打在他的臉上,不得不承認他其實自制力極差。
最後被寧逯盯着劃分了學習任務,按天按量完成,何钰北試探道:“如果完成不了呢?”
寧逯冷笑:“那就不要睡覺。”
何钰北以為他只是吓唬自己,第二天依舊磨磨蹭蹭,寧逯白天一句話沒說,到了晚上才對他進行審判。
“還差多少?”
他苦着臉:“好多,像天上的星星數也數不清。”
“那還不快寫,等什麽呢?”
“我姥姥還等着我回去呢。”
他搬出救星,寧逯不聽:“告訴姥姥今天要趕作業不回了。”
在極端手段的壓榨下,何钰北熬到十點才寫完,臉有點臭,寧逯把手機還給他,帶着一點哄的意味捏捏他肩膀:“晚上在這裏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