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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解汿帶來的人全部都出自鎮北軍, 對他的話完全是言聽計從。

于是,在他吩咐手下的人将沈聽肆拿下的時候,一群人一窩蜂的沖了上去。

畢竟他們都知曉, 他們和匈奴的這場仗打的這樣的艱難, 幾度都因為缺乏糧饷而餓的昏厥過去, 死了那麽多那麽多的兄弟。

全部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

大雍的丞相!

他高居廟堂, 不知人間疾苦,他在京都的官場縱情玩樂, 不知居庸關的将士們血勇拼殺,他拉攏權貴, 打壓官員,不知他的所作所為害的百姓流離失所,有苦難言。

他們犧牲了那麽多的同伴才好不容易走到這一天,如果不把沈聽肆千刀萬剮, 挫骨揚灰,又怎麽對得起邊關漫天風雪裏,埋葬的累累白骨?!

眨眼之間,十幾把長槍刀戟将沈聽肆圍的密不透風, 他只要稍微動彈半分, 那些鋒利的兵刃就會頃刻之間在他的皮膚上面劃開一道口子。

沈聽肆的身體微微站直了一些,目光深深地望進解汿的眼底,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不含有任何的情緒, 就只是那般淡淡的看着,仿佛他們只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一般。

但只有沈聽肆自己知道, 他此時已然快要撐不住了。

在寬大的官袍的遮擋下, 是隐隐有些顫抖的身體。

他繃緊了渾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雙腳死死地抓在地面上, 才努力地使自己的身軀沒有倒下去。

手心裏的細汗綿密,沈聽肆攥了攥拳頭,随即又放開。

他只是輕呼出一口氣,就好似完全看不到那些加身的刀戟,對着解汿緩緩吐露出幾個字眼,“你還真是看得起我。”

他剛才能夠掙脫開那兩個鉗制着他的士兵,沖到皇帝的身邊,一刀解決了他,就已然是用完了全部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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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就算是一個五六歲的稚童,都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了他。

他已然到了強弩之末了。

沈聽肆面前那塊除了他和系統9999野外無人能看到的半透明屏幕上,映着鮮紅的生命倒計時的字體。

宿主壽命剩餘:七天十三小時二十六分。

這是念羽幾乎用盡了太醫院的珍貴藥材,拼盡全力才把這具身體支撐到現在。

沈聽肆微微嘆了一聲,罷了,罷了,反正劇情也走的差不多了,應該能趕得上。

解汿的手指捏的發白,怒意在他的心底不斷的燃燒,“陸漻!你憑什麽?!”

憑什麽做了這麽多的惡事卻絲毫不知悔改?!憑什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卻依舊淡定?!憑什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殺了老皇帝?!

這讓他的仇恨哪裏發洩,讓他的痛苦如何緩解?!

“解汿,成王敗寇,是我陸漻技不如人,我認輸。”

沈聽肆脊背挺直,看上去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目空一切,權傾朝野的丞相大人。

實際上只有沈聽肆自己心裏明白,他為了保持住這一分,最後的體面,究竟耗費了多少力氣。

沈聽肆平靜的看着解汿,對自己的結局已然看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休想!”

解汿咬牙切齒的表情還沒收回,面目依舊是那樣的猙獰,可眼底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抹怪異的神色。

他不明白,為什麽沈聽肆如此這般的無畏死亡?

就好似,對這一切都早有預料。

他平靜的讓解汿害怕。

解汿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微窒,心口傳來了陣陣撕裂般的疼痛,那種痛意并不明顯,頓頓的,很容易就會被忽略。

可他不知道為什麽,卻輕而易舉地感受到了這種感覺。

他攥緊的手指再一次用力捏了捏,心底湧上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害怕,就好像是有什麽對他而言十分珍貴的東西,徹底的脫離了他的控制一樣。

可他明明沒有失去任何珍寶!

他到底在恐慌害怕什麽?

他根本不知道!

解汿覺得頭痛欲裂,他拼命的想要弄清楚這種感覺的來源,這種陌生的情緒不停的在他的胸腔裏面翻湧,始終沉沉的壓着他,不致命,可卻又無法忽視。

就像是有人拿着羽毛不斷的搔癢腳底,難受極了。

“你……”解汿向前一步,想要質問沈聽肆在來到這裏的時候,是不是準備了什麽擾人心智的藥。

要不然的話,他怎麽會有如此奇怪的感受?

但還不等他問出口,接到消息的官員們已經紛紛闖了進來。

解汿早已經對鎮北軍下過命令,不必對這些官員們動手,于是他們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這裏。

來的路上,畢鶴軒就已經猜想過了結局,他以為死的會是沈聽肆,被鉗制起來的是老皇帝。

可萬萬沒想到,眼前的一幕,竟和他的猜想完全相反了。

皇帝的屍體就那樣倒在地上,他的胸口插着一把鋒利的匕首,血紅色的血液将明黃色的龍袍都染透了,

已然人已經徹底涼掉,再也無法救回。

畢鶴軒震驚不已,“解汿……你……你竟然敢弑君?!”

就算你是真的造反,想要登基為帝,那對外的名聲終究也要好聽一些啊!

無論如何都要把老皇帝的命保着,能彰顯出解汿這個新帝的仁慈不是?

百姓們苦殺伐無度的皇帝久矣,如今最希望上位的是一個仁德的新帝!

可解汿把皇帝殺了,萬一落得一個殘暴的名頭,可如何是好?

但解汿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目光瞥向沈聽肆的方向,“不是我做的。”

畢鶴軒眼底的震驚更深了,他猛然間看向沈聽肆,“為什麽?!”

他完全想不明白沈聽肆究竟是在做什麽。

沈聽肆只站在那裏,沉默不語。

畢鶴軒氣的胡子眉毛一起發抖,“陸漻!你知不知道你弑君是死罪?是要誅九族的!”

沈聽肆擡眸,淡淡撇他一眼,“老師,陸漻這輩子孑然一身,唯一算得上是在九族之內的,也就是你這個曾經的老師了吧?”

“胡說八道!”解汿舉起手中的長劍,直指沈聽肆的眉心,“從你開始選擇做一個亂成賊子的那刻起,太傅就已經不是你的老師了!”

畢竟,畢鶴軒曾經親自将陸漻從自己的弟子當中除了名。

“确實,”畢鶴軒點頭,“你早已不是我的弟子。”

沈聽肆唇邊挂起一抹自嘲的笑,“是,确實如此。”

這個為大雍辛勞了一輩子的老太傅,此生做過的唯一一件後悔的事情,應當就是收他為弟子了吧?

只不過……

陸漻心中最慶幸的,卻是可以擁有畢鶴軒這樣的一個老師。

畢竟若不是畢鶴軒,陸漻恐怕這輩子都會和所有普通進士一樣,為着榮華富貴和功名利祿,竭盡所能。

陸漻的母親,不過一青樓妓子,在這個朝代是最為下等的存在。

三十年前,秦淮河畔,花魁牡丹,琵琶一絕。

無數的文人墨客,遷客騷人豪擲千金,只為求得牡丹姑娘一首琵琶曲。

牡丹姑娘姿容雙絕,只賣藝不賣身,而且或許是因為和這些讀書人相處的久了,她也能說出幾番大道理來。

于是,便更受這些人的追捧。

老鸨也知曉細水長流的道理,因此無論是地方豪紳,還是達官顯貴,抑或是投擲千金,她都從不讓牡丹姑娘接客,以此來賺取更多的銀錢。

但奈何,牡丹姑娘卻對一風流才子芳心暗許。

那人生的一副好相貌,且說話時不似其他的那些文人墨客張口閉口的之乎者也,他對待牡丹姑娘的态度格外的真誠,時不時的還給她一點小驚喜,甚至在所有人都覺得妓子這個身份格外低賤,豔俗的時候,他誇贊牡丹姑娘出淤泥而不染,冰清玉潔。

他說,“倘若在下能夠有幸得到牡丹姑娘的一顆真心,在下發誓出牡丹姑娘以外不納妾,不納通房,這輩子只牡丹姑娘一個妻子!”

他說的那樣的斬釘截鐵,甚至還伸手對天發誓。

對于一個身不得已,置身青樓,每日必須得強顏歡笑,對着各式各樣不同的男子彈琵琶的妓子而言,沒有什麽承諾比得上一生一世一雙人更加動聽了。

牡丹姑娘信了他的話,用自己這麽多年攢的銀兩給自己贖了身,然後帶着滿心的期望,對未來生活的幻想,以及對男子全心全意的信任和愛慕,嫁給了他。

即便沒有八擡大轎,沒有聘禮,沒有媒人,只是兩個人簡單的穿着喜服對着月老拜了堂,牡丹姑娘也甘之如饴。

她向往普通人的生活,她不想強顏賣笑,她想有一個愛她的丈夫,和她愛的孩子,過着簡簡單單的,平淡卻又幸福的日子。

可這終究只不過是一場她的奢望罷了。

在成親三個月後,牡丹姑娘查出有了身孕,她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的把這個消息告訴丈夫,他們有了愛情的結晶。

丈夫也表現得十分喜悅,信誓旦旦的說要更加的努力給她和孩子帶來更好的生活。

他說他不能讓牡丹姑娘就這樣沒名沒分的跟着他,孩子生下來也沒個好身份,他要回到自己的族地去,和家裏給他安排的未婚妻退親。

牡丹姑娘這時才知曉,這個男人早已經有了一個未婚妻,她很氣憤,氣憤男人的欺騙,但男人很快就用花言巧語哄住了她。

男人說他就是因為不喜歡那個未過門的妻子,不想将自己後半生的幸福和兩個家族之間的權勢挂在一起,所以才逃了出來。

他希望牡丹姑娘能在這裏等他,等到他徹底解決了家族的麻煩,就派人來風風光光的把她接回去,也讓他們的孩子能夠入族譜,光明正大的降生在這個世上。

牡丹姑娘信了他的話,在破舊的茅屋裏面等着他的歸來。

可她等啊等,等啊等,等到肚子越來越大,等到臨盆生下一個男孩,卻始終沒有等到男人的歸來。

牡丹姑娘的銀子都拿來給自己贖身了,根本沒有多少錢,她因為在孕期思慮過重,導致奶水不足,孩子常常餓得嗷嗷叫,甚至連坐月子的銀子都是靠借的。

生了孩子的她皮膚松弛,再加上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在清淩淩一水兒的小姑娘當中,她簡直稱得上是“年老色衰”了。

她沒有辦法再回去青樓。

就算回去了,已經不是處子之身的她也不會再受到那些追捧,只會日複一日的做着接客的活。

牡丹姑娘不願意這樣糟踐自己,但幸好她還會一手繡活,靠着販賣繡品,終于還上了月子期間欠下來的銀錢,還又攢了一些。

等孩子稍微長大了些,牡丹姑娘就帶着孩子踏上了尋找個負心人的故鄉的路。

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名男子所說的所有的話,全部都是哄騙她的。

他的名字是假的,故鄉也是假的,牡丹姑娘耗盡千辛萬苦才找到的地方,根本就沒有那個人!

此時的她才意識到自己全然上當受騙,那人就是只顧着一時的貪娛,看中了她的美色。

根本沒有想過要和她成親生子!

或許還因為她是個妓子的身份,連他們的兒子都根本不想要!

牡丹姑娘一度要活不下去,甚至想到了要跳河自盡。

可就在她要決定離開這個人世間的時候,她懷裏的孩子扯了扯她的手,沖她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

看着孩子那純真的笑臉,牡丹姑娘又舍不得了。

她在這個沒有人認識她,也沒有人認識那個負心人的地方,靠着賣繡品,艱難的養活着自己和兒子。

但幸好她的兒子很小的時候就表現出了極高的天賦,被鎮上的一名夫子帶去了學堂,甚至還因為他的家庭條件不好,主動減免了束倏。

就這樣,牡丹姑娘日複一日地做着繡花,終于将孩子拉扯大,看着他高中狀元,拜當朝太傅為師,前途無量。

在得知自己身心都受到欺騙的時候,牡丹姑娘就已經心存了死志,這麽多年之所以可以一直堅持下來,就是為了她的兒子。

陸漻高中狀元,前途一片光明,牡丹姑娘了卻了十幾年的心願,身子頓時就垮了。

身傷好治,心病難醫,牡丹姑娘自己不想活,自然是多好的藥材都吊不住她的命。

在臨死之前,她将陸漻的身世告知了他,也說出了那個負心漢身上的特點:

——他右手食指的第二個關節處,有一顆紅色的小痣,且身上一直挂着一枚十分精致的玉佩。

那枚玉佩造型獨特,一看就價值不菲。

也是牡丹姑娘願意相信那個男人所說的,自己是世家大族出身的緣由。

牡丹姑娘在臨死之前将那枚玉佩的樣子畫了下來,交給了陸漻。

希望他有朝一日可以找到那個負心漢,問問他當年到底為何要抛棄他們母子。

陸漻被畢鶴軒收為弟子以後,沒過多久就見到了當朝的太子殿下,畢竟太子也是畢鶴軒的弟子。

若不是因為太子皇家的身份,陸漻還需要喚太子一聲師兄。

那時的皇帝已然有了昏庸之兆,太子經常跑到太傅府裏傾訴委屈,有時候甚至會直接指出皇帝行為處事上的不足。

這話若是旁人說出來都是大逆不道,要直接被斬首的,但太子寄托着畢鶴軒所有的期待,再加上他也希望太子登基以後能夠整頓朝堂,因此,除了告誡太子這話不許在別處說以外,并沒有加以制止。

牡丹姑娘去世之後,陸漻就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孤兒,畢鶴軒作為他的老師,倘若半個父親,就直接讓他住在了太傅府裏。

而且經常教授太子為君之道的時候,陸漻也會在旁邊聽上一聽。

陸漻如此這般才知道,朝堂已經混亂,天下也不再太平,他們這些為人臣,為民官的,當清,當慎,當勤。

為生民立命,為萬世太平。

陸漻這般想,自然也是這般做。

他自小經歷的一切讓他更能體會到百姓的艱辛,能夠更加設身處地的為百姓着想,畢鶴軒大力培養他,希望他能夠成為下一個自己,成為太子的宮骨之臣。

有了陸漻這個文臣,自然也少不了五官。

鎮北侯嫡次子解汿,就入了畢鶴軒的眼。

三個心中充滿雄心壯志,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就這般有了共同的信仰。

可奈何好景不長。

當年的皇帝之所以能夠成功上位,是因為娶了鎮北侯府的嫡女,獲得了鎮北侯這個武将的支持。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幾乎是每一個靠他人上位的帝王必走的一條路。

其實在登基為帝之後不久,皇帝就開始忌憚起了皇後和鎮北侯府。

只覺得他們既然能夠擁簇自己上位,那麽也就可以把他拉下馬,換成另外一個人。

只不過他一直把這種小心思藏在心底,從沒有在明面上表現出來。

可直到他發現太子和解汿越走越近,甚至他親手點出來的狀元郎,都開始緩緩地向太子那邊靠攏。

這讓皇帝憤怒的同時又感到了無比的恐懼。

這些人一個個的都為太子謀劃,是不是想要弄死他,然後擁戴太子?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便宛如野草一般瘋狂的生長,徹底的紮根在皇帝的心底,再也鏟除不掉。

恰好此時北邊的匈奴開始頻頻騷擾,迫不及待的想要鏟除威脅到他地位的皇帝,交出了居庸關的城防圖,用五座城池為代價,換取匈奴在戰場上殺掉鎮北侯父子。

昌平十四年的冬日,比沈聽肆穿來的那一年還要冷上許多。

那一日,天空霧蒙蒙的,寒風呼嘯中,陸漻陪着太子一同進了宮。

邊關八百裏裏加急,鎮北侯父子困于賀州一處城池。

匈奴成包圍之勢将他們團團困住,若是沒有援軍的到訪,恐怕他們會最終彈盡糧絕而亡。

可這則消息傳來以後,卻被皇帝按下不表,根本沒有在朝堂上告訴衆大臣。

駐守邊關的将領生死不知,十萬大軍被困城池,可整個京都滿朝文武,竟沒有一人知曉!

鎮北侯父子苦守城池,等待救援,可等來的只有一天比一天加深的絕望。

朝堂上面喜氣洋洋,都以為鎮北侯父子這一次依舊可以像以前一樣的大敗匈奴,凱旋而歸。

除了皇帝以外,無人知曉他們已然成為了那籠中困獸,幾乎已經到了瀕死的境地。

最後還是太子的幕僚從來自邊關的商人那裏得知了事實的真相。

當時陸漻正在東宮和太子一起更多自願在叩摳君羊武二四舊零八一久爾讨論學問,聽到這則消息的他,馬不停蹄的和太子一起沖去了禦書房,希望皇帝能夠快點派兵救援。

可他們去的時候,皇帝正在和柳貴妃颠鸾倒鳳,命令羽林衛把守着禦書房的門,根本不讓他們進去。

太子無奈,只能拉着陸漻一起跪在禦書房外,苦苦哀求,“求父皇見兒臣一面,兒臣有事請求,求父皇見兒臣一面!”

冷風攜着絕望的味道,在空蕩的禦書房門前刮過,明明呼嘯瘆人,卻同時又寂靜無聲。

潔白的雪花落了下來,漂浮在太子和陸漻的肩上頭上,二人幾乎凍成了兩座冰雕。

可禦書房裏除了時不時傳來幾道暧昧之聲以外,絲毫沒有要打開大門的意圖。

太子等不下去了。

遲一個時辰等到援兵,鎮北侯父子就會多一個時辰的危險!

不能任由他的舅舅和表哥,在那般絕望中等死!

君子六藝,太子的騎射非常不錯,他猛地站起身來,徑直搶過禦書房門口侍衛手裏的長刀,猛的一下劈在了那扇古樸的大門上,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父皇!兒臣有要事禀告!”

“放肆!”

緊閉的房門裏傳來一聲怒吼,“敢持刀動手,你是想要弑君不成?!”

得到了回應,太子立馬扔下了手裏的刀,又轉回來挨着陸漻跪在了一起,“兒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膽子大的很!”皇帝終于帶着一身的奢靡氣息打開了禦書房的門,他高高在上地站在那裏,眼睛向下撇着,恍若睥睨衆生一般,淡淡的開了口,“你鬧夠了沒有?!”

他早就看這個兒子不順眼了。

滿朝文武都知道太子心胸仁慈,禦下有方,巴不得他這個皇帝現在就駕崩了,簇擁着太子上位。

可太子終究是他的兒子,是皇後生出的嫡子,他如果不犯什麽大錯,他是不會輕易的廢了太子的。

而且他還可以通過鎮北侯父子俱亡這件事情來好好的警告太子一番,讓他認清楚誰才是這萬裏江山的主人。

太子在漫天的風雪中擡起頭,視線穿過迷眼的雪花,隐紅的雙眸死死的盯着皇帝,“父皇,您為什麽要壓下消息?不派人去救援?”

即便他心中已然有了猜測,可太子還是不願意相信。

不願意相信他最最敬重的父親,會做出這般卸磨殺驢,慘無人道的事來!

可皇帝終究還是把太子僅剩的一點兒期待給打散了。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笑來,像是完成了什麽大事一般的春風得意,“為君者,最忌諱被情緒左右,你和鎮北侯府的牽扯太深了。”

皇帝仿佛全然在為太子考慮一般,說着冠冕堂皇的話。

可這些話落在太子的耳朵裏,那就是證實了他的猜想。

他的父皇,明知道,甚至是可以說,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鎮北侯父子被困的事情,卻将這則消息給隐匿了下來,不透露給任何人。

目的就是,要讓他們死在戰場上!

憤怒,痛心,怨恨……

種種複雜的情緒在太子的心裏交織盤旋,最後變成了一抹堅定。

他拉着陸漻站起身來,義正言辭的對皇帝開口,“父皇不派兵救援,兒臣自己去!”

說着這話,他徑直就要離開。

“放肆!”皇帝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的下過面子,一時之間氣憤極了,“你若是今天敢走出這個皇宮,朕就廢了你的太子之位!”

“如若要讓兒臣眼睜睜的看着舅舅和表兄就這般死于非命,這太子之位,不要也罷!”說着這話,太子從随身攜帶的香囊裏拿出那枚象征着太子身份的玉佩,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地面鋪了一層厚厚的雪花,玉佩跳動了兩下後,平穩的落了地,卻并沒有摔碎。

陸漻下意識的看了一眼。

就是因為這一眼,卻讓他再也無法将目光給移開了。

那枚玉佩的樣子,和他的母親牡丹臨死之前畫下來的樣子,一模一樣!

陸漻陷入了沉思當中,而那一邊的皇帝卻已然被徹底的激怒了,“你敢踏出這裏一步,朕就叫人打斷你的腿!”

太子憂心鎮北侯父子的性命,哪裏還顧得上自己?

一時之間完全不顧皇帝的阻攔,“這人,兒臣是非救不可,父皇若是想廢了兒臣,自是廢去。”

皇帝瞬間震怒,這還僅僅是個太子呢,就敢這般的公然忤逆自己,若是真寫下了繼位聖旨,豈不是要騎到他的頭上來拉屎?!

一時之間,父子二人劍拔弩張。

“好!好!好!”皇帝拍着手,連說了三個好字,徑直拿過身邊侍衛手裏的刀,就對着太子就處砍了過去,“朕今日就殺了你這個不忠不孝的逆子!”

陸漻瞳孔震顫,他還沒來得及詢問那枚玉佩究竟是怎麽回事,斷然不能直接讓皇帝殺了太子。

在加上皇帝身邊的太監們也連連阻攔,“陛下不可!”

最終,陸漻護着太子滾落在了雪地裏,皇帝手裏的刀刃砍傷了陸漻的右腿。

皇帝目光寸寸垂落,皚皚白雪中那一片血紅,格外刺眼。

在鮮血的刺激下,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皇帝終于恢複了些許的理智,他扔下了手裏的刀,憤怒的看着太子。

“既然你不屑這太子之位,朕下旨廢了你便是。”

說着這話,皇帝又伸出右手的食指,指向了雪地裏的玉佩,示意他身邊的太監,“将那塊象征着太子身份地位的玉佩給朕收起來!”

在看到皇帝右手食指第二個關節處的那一顆紅色小痣的一瞬間,陸漻頓時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既是能夠入朝為官,對于皇帝的履歷陸漻自然也是清楚的。

當年江南道發生販賣私鹽一事,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帝奉命前往調查,三個月後返京,懲治了一批的官員。

皇帝當年在江南的那段日子,和牡丹遇到負心漢的時間完全對得上!

更何況這枚象征着太子身份的玉佩,這世間獨一無二,絕不會有複刻的一枚。

再加上皇帝手上的那枚痣。

陸漻的身份便也不言而喻了。

他完全沒想到,讓他的母親郁郁而終,他也怨恨了近二十年的身生父親,竟然就是他眼前的這個天下之主!

皇帝不會承認自己在辦理私鹽一事的時候和青樓女子鬼混,還生下了一個兒子。

陸漻也不想承認,這個昏庸無道,濫殺無辜,為了一己私利棄邊關百姓為不管的昏君,會是他的父親。

在陸漻震驚于自己身世的時候,太子已經被帶走。

皇帝那雙瘆人的眼眸掃視在他的身上,仿佛一個活閻王,“陸愛卿,你和廢太子走的這麽近……”

一時之間,陸漻腦海當中思緒萬千。

太子廢了,鎮北侯死了。

這樣一個欺騙女子,荒淫無道的皇帝,又如何擔任得起天下的責任?

況且此時……

自己恐怕也性命難保。

在皇帝話未說完之時,陸漻強忍着受傷的膝蓋的痛意,直愣愣的再次跪倒在了皇帝面前。

這一剎那,他抛下了他的摯友太子,屏棄了他的老師畢鶴軒傳授給他的一切為國為民的思想,丢掉了他所有的良知,帶着無人知曉的隐秘和恨意,選擇了向皇權低頭。

“陛下,陸漻請陛下且聽一言。”

他跪在地上,隆冬的冷氣不斷地向上爬,順着他的皮膚鑽進血肉裏,貪婪的穿透傷口,給本就傷勢慘重的雙膝再添了一道痕跡。

雪花冰寒刺骨,冷的陸漻渾身打顫。

他微擡着眼眸,面容堅定,“陸漻孑然一身,父母皆亡,也未曾娶妻。”

“陸漻求陛下給陸漻一條賤命,陸漻願從此以後追随陛下,做陛下的一柄利刃,一條野狗……”

在那個滾燙的鮮血被凍得麻木的寒冬,陸漻放棄了此前二十年的信念,向一個他此生最為仇恨的人,獻上了忠誠。

如果不是因為這層身份,陸漻或許更想自己坐上那個位置。

他經歷過最底層的百姓的痛苦,他最能理解百姓所需要一個什麽樣的帝王。

可是他不想,也不能。

他的身體裏流淌着那個惡心人的血液,他親自殺了他血緣上的父親,哪怕這個人他不願意承認,可卻也是不争的事實。

整個大雍三百多年最明媚的狀元郎啊,豈能允許自己坐那蠅營狗茍之輩,茍且偷生?

從他發現自己身份的那一刻開始,從他意識到這個王朝必須要換一個統治者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

從陸漻的記憶裏抽離,沈聽肆最後再看了一眼躺在那裏的老皇帝的屍體,任由解汿的人将他壓了下去。

所有的路他都已經給解汿鋪好了,剩下的事情不用他考慮,等死就行。

——

這是沈聽肆頭一次以囚犯的身份來到诏獄,被關在牢房裏的時候,還頗有一種新奇的感覺。

【宿主,你會覺得無聊嗎?】9999數着倒計時,試圖給沈聽肆講笑話。

【不用了,我不無聊。】沈聽肆有氣無力的回了一聲,便坐在角落裏不動了。

這具身體的身子骨真的是太差勁了,即便9999屏蔽了痛覺,可沈聽肆還是覺得疲憊。

渾身上下的每一處肌肉都好似在叫嚣着勞累,他就連睜開眼睛都做得無比的費力。

此時的他,只想閉上雙眼,好好的休息,等到倒計時結束,脫離世界就行。

距離倒計時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候,安靜了許久的诏獄終于再次熱鬧了起來。

解汿身上依舊穿着将軍的服飾,不過是将铠甲變換成了普通的布衣,董深跟在他的身後,像是一蹲堅實的城牆一般護着。

幾個士兵走過來,要将沈聽肆壓出去,沈聽肆沒有反抗,由着他們動作。

解汿嗤笑了一聲,滿是嘲諷的開口,“堂堂陸相,恐怕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階下囚吧?”

沈聽肆淡淡瞥他一眼,不徐不緩的說道,“成王敗寇罷了,陸漻享受過了無上的榮光,此生已然不會再有遺憾。”

“好一個沒有遺憾!”解汿恨的牙尖都在癢癢。

這個人做了這麽多的壞事,害了那麽多的人,如今死到臨頭,卻依舊是如此的死性不改!

他想要看到對方露出悔恨的神情,難道就這麽難嗎?

解汿不信。

他猛然間上前,用力的掐住沈聽肆的脖子,突發奇想的說了句,“你若是承認你做錯了,跪下來向我道歉,我就放過你一條命,如何?”

沈聽肆緩緩掀起眼簾,直勾勾的看着解汿。

那雙宛如琉璃一般的眸子就這樣靜靜的注視着。

漠然的,沒有情緒的,注視着。

解汿瞬間感覺自己仿佛是一個跳梁小醜,他怒極,一把甩開自己的手,徑直轉過身去,“帶走!”

——

“念雙!”

丞相府的地牢裏,關寄舟拼命的搖晃着欄杆,“放我出去,你聽到沒?!”

“他們要殺了陸相!你快點放我出去!”

在得知沈聽肆被關進诏獄的時候,關寄舟就想要去尋找畢鶴軒說清楚一切的事實真相。

從前的時候,為着不讓沈聽肆的計劃失敗,關寄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沈聽肆被所有人誤會,遭受無盡的謾罵。

可現在計劃已經成功了,昏庸,無道的皇帝身死,解汿要在萬衆矚目下繼位。

付出了一切的沈聽肆可以正名!

他見不到解汿沒關系,他可以面見畢鶴軒,畢鶴軒以為曾經那些送往北邊赈災的糧食和衣物都是他做的,可這一切明明都是沈聽肆!

只要他說出事情的真相,沈聽肆就可以不用死!

可就在他到達太傅府門口的時候,念雙竟然派人把他給擄了來,然後就關押在了這裏。

也不對他做什麽,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是不讓他去說明真相。

關寄舟感覺自己都快要瘋了,“念雙!你聽到沒有?!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你的主子去死嗎?!”

念雙含着水汽的通紅眸子掃了關寄舟一眼,語調中充斥着無盡的絕望和遺憾,“你以為我不想嗎?”

他跟在主子身邊十幾年,他怎麽舍得就眼睜睜的看着主子就這樣死去?

可他不能……

主子的身體已經到了念羽也救不回來的地步,他們只能用主子的這條命,給解汿換來最後的名聲。

這裏雖然是牢房,可卻也一直住着阿古戌那些匈奴人,裏面各種物件都是不缺的。

匈奴雖然滅了,可阿古戌等人卻依舊好好的躲藏在丞相府。

他們當初來到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和主子聯合起來,刺殺那個所謂的小将“仇複”。

如今知道仇複就是解汿,他們更是對對方恨之入骨。

如今,念雙要做的,就是帶着阿古戌等人,去刺殺解汿。

念雙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臨走之前,對關寄舟開口,“關大人且安心在這裏住着,等事情完成以後,我自會放你離開。”

——

“買賣官爵,草菅人命,打壓異黨,陷害忠臣……”

“貪墨銀錢,以權謀私,媚上欺下……”

“欺君枉上,弑君奪位……”

當着百官的面,解汿一字一字的念着沈聽肆的罪名,“此上種種罪責,可有一則冤枉于你?陸漻,你可認罪?!”

這些事情确實全部都是自己做的,沒有什麽好辯解。

沈聽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點頭,“陸漻認罪。”

“你……”

見他認罪認的這麽幹脆,解汿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再次出現,他總覺得哪裏都不對勁。

沈聽肆的态度太不正常了,為什麽如此幹脆利落的認罪?!

為什麽連片刻的掙紮都未曾出現?!

他為什麽不畏懼死亡?!

這世上明明沒有任何一個人不害怕死亡的!

可他才剛剛啓唇,卻驟然變故突發。

一道來自匈奴的箭矢穿透雲霄,狠狠的射向了解汿。

“小心!”

那一瞬間,沈聽肆一把将解汿推開,緊接着,那枚利箭就穿透了沈聽肆的心髒,徑直從他後心射出去,又重重的紮進了地面。

“有刺客!抓刺客!”

“小心!大家都小心!”

周圍喧鬧一片,紛紛擾擾,吵鬧着要抓刺客,解汿的心卻好像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冷風大片大片的倒灌進來,凍得他心髒都幾乎快要停止了跳動。

“為什麽……?”

為什麽要救他?

眼前好似蒙了一層濃霧,擋住了所有的視線,讓他完全搞不清楚沈聽肆究竟在做什麽。

解汿渾渾噩噩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人的臉色是那樣的白,白的仿佛渾身上下都已經沒有了血,那人的身體是那樣的瘦弱,瘦到單薄的衣衫都裹不住他的身軀。

衣服寬大,四處兜風,手腕細的宛若幼童。

可是……

這樣的他,怎麽能流出那麽多的血呢?

那支箭是那樣的狠,直接穿透了他的心髒,留下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解汿雙手死死地捏成了拳頭,根根青澀的脈絡,宛若毒蛇一般盤旋而上,一直從手背處蜿蜒到大臂,在穿過脖頸,爬到了太陽穴上去。

他不知道他如今的表情猙獰如惡鬼,眼神紅的仿佛是荒原上的孤狼,遇見了獵殺他的獵人,閃爍着嗜血的光芒。

他只瞪大了一雙眸子,死死的盯着沈聽肆。

鮮血那般的刺眼,宛若泉眼一般,不斷的洶湧而出,眨眼間就染紅了沈聽肆身上白色的囚衣。

那道從始至終傲然挺立着的身影,終于重重的倒了下去。

解汿頓時感覺宛若天崩地裂了一般。

仇恨,埋怨,痛苦,絕望,通通都失去了所有的支撐。

他恨不得千刀萬剮,挫骨揚灰的人,竟然為了救他而死了?

他恨了那麽久,怨了那麽久……

在這一刻,仿佛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你不許死!你不許死!”

解汿拼命的捂着沈聽肆不斷滲血的胸口,慌張的渾身上下都在顫抖,“你只能死在我的手裏!你不能被旁人殺死,你聽到沒有?!”

可那個傷口實在是太大了,無論解汿怎樣的去堵,都始終堵不住洶湧的鮮血。

青天白日裏,解汿傳出一道悲痛到極致的宛若野獸般的嘶吼聲。

“你給我醒過來!!!”

“你只能死在我手裏!”

沈聽肆緩緩閉上了雙眼,腦海當中響起了9999機械的聲音:

【脫離世界倒計時——】

【十,九……】

【三,二,一!】

【成功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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