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楊柳兒一關上門，兩顆珍珠般的眼淚就順着她的臉頰滑落而下。
她洗了把冷水臉，又依靠着洗手臺冷靜了幾分鐘，雖然鼻子還是有點發酸，但她感覺已經好多了。
有些變态的說，她挺喜歡待在衛生間的。
門一關，這就是她的私密空間，誰也不會來打擾她。
林慕蕭的衛生間很整潔，很幹淨。
比五星級酒店的套間還幹淨。
楊柳兒如是評價道。
能看見的生活用品很少，只有洗手臺上的一些基礎用品。
一開始看他卧室，她還以為那是他媽幫他整理的，畢竟他外表看起來挺随意懶散的，不像是拘小節的人。
但現在看來，應該是他自己很愛幹淨，擺放東西也很有條理。
她一開門，就發現林慕蕭正站在門口，看樣子已經在這兒徘徊了不少時間。
林慕蕭見她出來，不敢再想說什麽就說什麽，開口前先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好像沒什麽事。
調整好心态的楊柳兒拾回了表情管理，若無其事地對他說：
“快到飯點了，要不然我們今天就先休息一天，等明天老師過來，我們再正式開始。”
林慕蕭沒想到她話題轉的這麽快。
“我沒意見，倒是你沒什麽事吧？”
楊柳兒對自己剛剛的情緒失控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地笑着說：
“哦，我沒什麽事，我就是剛剛……”
她伸出食指，手腕轉動，在太陽穴附近畫着圈圈，顯得有些古靈精怪的。
就好像她也不太能理解她剛剛的行為，她也想不明白她剛剛為什麽要哭。
“……有點精神失常了。希望你別在意，真的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是我自己的問題。”
打死林慕蕭他都不信。
但他又認真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實在是看不出與平常有什麽不同。
算了，勉強相信你吧。
反正我也覺得我沒做錯什麽，你神經确實有點過敏。
“行吧，到飯點了，吃飯去，就別讓我媽叫了。”
“好。”
吃飯時，楊柳兒說了今天想自由活動的提議，蕭穎和林建興當然沒有異議，只要兩個孩子商量好了就行。
吃完飯，蕭穎讓楊柳兒留下來玩，但楊柳兒現在很想見一個人，婉拒了。
兩人推三阻四了一波後，蕭穎沒再強求。
她沿着城中湖一直走，一路春風拂面。
雖然還是有點冷，但這能讓她清醒，讓她冷靜，讓她不胡思亂想。
現在能讓她開心起來的，只有那個人。
大約走了二十分鐘左右，她來到公交車站，坐上306路公交車，之後再不斷轉站，換乘。
要去到那個地方，光坐公交車就需要兩個小時，可她并不着急，她一路欣賞沿途的風景，滿心都是将要見到心上人的喜悅。
幸好那座山并不高，不然憑她的體力，是絕對到達不了山頂的寺廟的。
到達山頂後，她在廟中買了幾炷香用來祭拜，拿出幾炷供給佛祖，接着就和幾位僧人一起跪坐在一邊，聽他們念佛經，這讓她心神安定。
其實她是不信佛的，但她知道，他媽媽信。
他媽媽自從離異之後就在廟裏買了房子，吃齋念佛，一輩子都不曾再出來過，最後也在廟裏過世。
而今天，是她的忌日，她知道他的習慣，他定會在此時來這祭拜。
她想跟他偶遇。
她早就想這麽幹了，路線都偷偷地規劃了好幾遍。
但她平時要上課，請不了假，被叔叔阿姨發現都是次要的，這絕不能被姐姐發現。
發現……自己喜歡喜歡她的人。
等了許久，楊柳兒終于在佛祖後的小門處看見了他的身影。
他現在大三在讀，上次見他，還是慶祝她和姐姐進入高中，兩年過去，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成熟穩重了。
楊柳兒想要起身，但因為跪的有點久了，腿麻得很。
但這些都不算什麽。
她調整好表情，揚起笑臉，興高采烈地朝他跑過去。
李少陽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她。
“柳兒？你怎麽來了？”
緊接着他又在她身後尋找林晨的身影，想着她們一家子是不是一起來的。
“你姐姐呢？叔叔阿姨也來了嗎？”
楊柳兒知道他喜歡姐姐，心裏雖然有點失落，但面上不顯，依舊笑嘻嘻地說：
“沒有，就我自己來的。”
李少陽的失望顯而易見，但沒有太久，他跟楊柳兒開玩笑說：
“沒看出來呀，現在的小年輕還信神明？”
她當然不會實話實說，編的謊話也有模有樣。
“是啊，這不馬上升高三了嘛，壓力有點大，再加上最近學習有不太順，過來求個心安。”
李少陽給她打氣。
“你壓力也別太大了，我都聽你姐姐說了。憑你的成績，只要心态沒問題，上周大沒問題的。”
“謝謝，我會繼續努力的。”
“來都來了，去看看我媽嗎？”
楊柳兒讓他看自己手裏的香。
“早就準備好了。”
李少陽看她就像看自己乖巧的親妹妹一樣。
“走吧。”
楊柳兒跟着他來到墓前，插上香，磕了幾個頭，對墓碑說了幾句話，接着就下山。
李少陽轉頭看了眼只剩半張臉的太陽說：
“太陽都快落山了，這裏看日落還不錯。”可惜得早點把你送回去。
楊柳兒順勢提議。
“那我們看完日落再回去吧，反正春天太陽落的很快的，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李少陽想想反正還沒走多遠，看個日落也沒什麽問題，答應她：
“好吧。”
于是，兩人又爬回山頂，坐在臺階上，欣賞日落。
李少陽開始跟她閑聊，在他眼裏，楊柳兒不只是自己表妹，更是自己的小情報員。
“你姐姐最近怎麽樣？”
楊柳兒也沒在意，她早就習慣了，她知道他心裏一直只有姐姐一個人。
“挺好的，考個211沒問題。”
李少陽點點頭，漫不經心地繼續問她說：
“那她有沒有玩得比較好的男同學？”
“沒有，我覺得我姐也挺喜歡你的。”
楊柳兒心裏好生羨慕。
為所有人都有人愛，偏偏她沒有。
李少陽松一口氣。
“姐夫？”
楊柳兒故意逗他。
聞言，李少陽嘴角瘋狂上揚。
“別瞎叫，還沒确定呢？”
“遲早的事。”
李少陽看着遠方的夕陽。
“但願如此。”
“這次真就你一個人來的啊？”
“真的呀。”
李少陽有些擔心她。
“下次一個人別跑這麽遠，小姑娘家家的，一個人在外面多不安全。”
“好。”
楊柳兒很開心，即使他不喜歡自己，但只要他能在關心她姐姐的同時順便關心下她，她就知足了。
李少陽看太陽也落得差不多了。
“走吧，等會兒還得吃飯，開車回去還得好長時間。”
楊柳兒聽話地起身。
“好，下山。”
下山後，兩人找了個菜館吃了飯，回家的途中，李少陽又問了些林晨的其他問題，楊柳兒都十分耐心地一一回答，直到到家。
兩人下了車，楊柳兒隐約看見了一個人影躲在牆角。
陌生又熟悉。
她走過去，想看看清。
“你是……小南？”
小南聽見這熟悉地呼喚，眼淚吧嗒吧嗒地就往下掉。
“嗯，姐姐。”
楊柳兒看他鼻青臉腫的，猜他在新家裏應該過得不好。
李少陽：“他是？”
楊柳兒：“我以前孤兒院的朋友。”
她摸了摸男孩兒的頭。
“不早了，吃飯了嗎？”
……
三人随便在附近找了家面館。
“你慢點吃，不夠的話，再點一份。”
小南點點頭，但速度絲毫不減。
楊柳兒知道他是餓壞了，沒再勸他。
她也沒問他最近過得怎麽樣，畢竟情況顯而易見。
她只能勸他跟自己一樣想開點。
“小南，我們畢竟不是家裏的親生孩子，你明白嗎？”
李少陽惋惜地看了她一眼，也是愛莫能助。
說起家裏的事，小南就哽咽起來。
“姐姐，我真的不想回去了，他會打死我的。他不讓我讀書，要我做家裏的所有家務，喝醉了還打我……”
說到這裏，他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劇烈地咳嗽起來。
楊柳兒幫他拍背順氣。
“你若實在不想回去，就回孤兒院看看吧，院長會收留你的。”
“姐姐，我想跟你待在一起，我哪兒也不想去。”
楊柳兒看着他乞求地眼睛，無奈地說：
“姐姐也是寄宿在別人家罷了，怎麽能保得住你。”
聞言，李少陽也寬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她的事他都知道，除了林晨欺負她的事，楊柳兒沒跟他說起過。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楊柳兒堅強地朝他點點頭。
缺愛的小孩兒從小就會察言觀色，一般對自己能力的否定，就等同于堅決地拒絕。
他看看她，再看看李少陽。
楊柳兒即使穿着不算華麗，但也沒了往日在孤兒院的影子，用脫胎換骨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看不出她哪裏有過得不好樣子，只當她是不想幫他。
但他知道，求人的事，不能勉強，各退一步，才有下次。
所以他說：
“嗯嗯，我能理解的。”
楊柳兒看他還像小時候一樣善解人意，心中頓生愧疚。
“你若以後又遇見難處，就來找我，或者打我電話。”我能幫則幫。
小南擡起頭，仿佛又看見了希望。
“謝謝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