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生惡人
天生惡人
劉翠迎問:“或者是你的說法錯了,也許在剛剛被排除掉的人裏,就有人會做此事啊,唔,比如說鄭衡,雖然他是男的,但也有可能毀小魏的臉,反正我覺得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就算是他也不奇怪。”
鄭陸瑜反駁:“的确,他可能做得出來,但做這件事的人定然是很熟悉太子府,否則無法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在太子府中做下這麽大的事。我覺得,鄭衡還沒這麽通天的本事,可以将手伸進太子府裏,在太子府裏為所欲為。此事如果是他做的,風險未免而已太大了些。”
“你的意思是,此事可能是內鬼做的?”
“對。可我沒想到的是,你這份名單上,居然沒有府中人。”
“那是當然了,我這個太子妃這麽和藹可親,府中人哪有會恨我的啊!”
鄭陸瑜無奈地瞥她:“你這麽傻,沒準是得罪人了也不知道。”
劉翠迎氣成了鼓鼓的金魚腮:“才不是呢,我才沒……”話到一半,卻忽然不再說了。
鄭陸瑜不解:“你幹嘛不說了。”
“我忽然想到一個人,是你的側妃。”
“魏清婉?她已經不是太子府的人了,況且,魏清夢可是她的堂妹啊。”
“不是,我說的是倪小施。”
鄭陸瑜不敢相信,連連擺手:“倪小施?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府裏還有她了……她那麽老實,不可能,不可能!”
劉翠迎卻堅定地說:“不,我忽然覺得,一定就是她。”
見她這樣篤定,鄭陸瑜認真地問:“為什麽?你們又沒仇,她根本沒動機害你。”
“傻瓜!她怎麽沒動機?我是妻,她是妾,我們共侍一夫,這就是最大的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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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碰過她。”鄭陸瑜趕緊澄清,并十分認真地對她說:“而且,你也沒有侍奉過我。不過,你要很想侍奉我一次,我倒是願意的。”
“滾!臭流氓!”
鄭陸瑜無辜:“是你自己說什麽‘共侍一夫’的。”
劉翠迎不跟他打情罵俏,帶着扳回一城的得意十分驕傲地顯擺道:“你啊,分析起問題來,的确是挺聰明的,但是呢,對于人心險惡的洞察,你可遠遠不及我了,這方面啊,你還嫩着呢!”
看着從調查開始就幾乎全程在渾水摸魚的劉翠迎,鄭陸瑜不知道她怎麽會會有臉面說出“你可遠遠不及我了,這方面啊,你還嫩着呢”這種話。
自從想起倪小施這個人之後,劉翠迎就直覺此事一定是她,絕不會有別人,因為倪小施是太子府中人,沒有人會比她更加有機會安排下這種事,她的的确确就是最可能的人。
倒是鄭陸瑜不以為然,他覺得倪小施真的很老實啊,她實在是太老實,老實得過分了,老實到鄭陸瑜都要忘記她的存在了。
在鄭陸瑜心裏,倪小施就像所有不得寵也沒野心的妾室一樣,生活在一個大家庭的邊緣,在沉默裏度過幾十年歲月,最後只留下族譜中的一個名字。
鄭陸瑜覺得: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見他不服氣,劉翠迎意氣風發地說:“我們打個賭,我賭一定是倪小施。如果我贏了,我就要……就要……我沒想好,你先欠着!”
她說“你先欠着”這四個字時,聲若洪鐘理直氣壯,那氣勢,就像她已經贏了,正在向輸家步步緊逼地讨賭債似的。
她還沒贏呢,她怎麽就這麽神氣了?鄭陸瑜很氣。
鄭陸瑜也笑得十分自信:“好,我們打賭。如果不是她,我要你親口對府裏所有人說一遍,說你喜歡我,還要你睡前親我一口,醒來親我一口,飯前親我一口,飯後親我一口,陪我吃飯,陪我睡覺,陪我讀書,陪我起床!”
“鄭!陸!瑜!你!臭!流!氓!”
劉翠迎只想一巴掌呼他嘴上。
劉翠迎挑釁地抹了下鼻子,憤恨地挑了挑眉,惡狠狠地說:“賭就賭,我劉家大小姐劉翠迎這輩子,打賭就沒輸過!來啊!你不就是個太子嗎,我不怕你!”
鄭陸瑜抄着手,渾然也是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态。
賭局正式開始,太子夫婦身為正反兩方,命阿晴作本次賭局的見證人。劉翠迎賭上了清白和臉面,鄭陸瑜則還不知道賭了自己的什麽進去,反正這兩個人是杠上了,在太子府裏進行一場決定了夫妻家庭地位的豪賭。
倪小施如往常一樣,正待在自己的屋子裏焚香插花。她的屋子并不華貴,透着十足十的幹淨整潔,她整個人也淡雅宛如香草,溫潤知禮,落落大方。
這般美好的表象,鄭陸瑜只覺得,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能幹出那種事的人。
太子夫婦正趴在倪小施屋子的後窗上,露出兩個半截的腦袋,偷看着倪小施屋子裏的情況。
看着溫文爾雅的倪小施,鄭陸瑜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他美滋滋地想:這下子,翠迎輸定了!到時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跟她天天膩在一起了,我要她每天親我一百次,啊……一想到可以随便欺負她就覺得好刺激啊……
一旁的劉翠迎渾然不知身邊男子的猥瑣意淫,她正認真嚴肅地偷瞄着屋子裏的動靜。
“咚、咚、咚……”有人在十分輕聲地叩門。
倪小施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門邊,剛要開門,就聽見外面傳來聲音:“側妃娘娘,是奴婢啊。”
那聲音,竟跟那日送魏清夢上馬車的人一模一樣!
倪小施吓了一跳,想要開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外面又傳來叫門聲:“側妃娘娘,您在嗎?側妃娘娘,出大事了,我們的事情被人發現了,那人馬上就要查到娘娘這裏來了,奴婢們不知該如何處置,還請娘娘示下。”
倪小施慌了,手顫抖着,哆哆嗦嗦地回:“等下,讓我想想對策,你先進來。”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門,卻發現,門外站着的人,是自己沒見過的一個男子!
倪小施面露不解,完全不知這是發生了何事。
而這時,從倪小施屋子的後窗翻進來一男一女,正是太子與太子妃。
太子妃冷笑着說:“果然是你啊。要是不詐一詐你,本宮還真是無法完全确定呢。倪小施,這人是太子與本宮找來的一位說書先生,擅口技,天下就沒有他模樣不出來的聲音。那日送魏姑娘回魏府的車夫曾聽過兇手說話,車夫與這位說書先生練了半個時辰,就訓練他學會了兇手的聲音。多虧了這樣,才能詐出來你啊。”
在劉翠迎這樣霸道的攻勢下,倪小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倪小施與魏清婉不同,她膽子小,一遇到蠻橫的人,她就不知該如何應對,根本就不敢與潑辣的劉翠迎正面交鋒。
鄭陸瑜滿臉的不敢置信。鄭陸瑜讨厭刁蠻造作的魏清婉,卻不讨厭安安靜靜從不惹事的倪小施,本來是打算一輩子好好養着她供着她的。但他沒料到,倪小施竟是比魏清婉更加危險的女子。
倪小施與魏清婉不同,老實安靜的倪小施,卻有着更壞更惡毒的心眼,平日裏的老實,會讓別人更加不會防備她,更易被她所害。
可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鄭陸瑜失望至極地對倪小施說:“本太子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女子……”
倪小施聽到鄭陸瑜的這句話,忽然愣了一瞬,然後竟然“咯咯”笑了起來。
她笑裏充滿了深意和詭谲,太子夫妻竟雙雙被倪小施給笑愣了。
倪小施凄婉地輕聲質問道:“請問太子殿下,那在您看來,我是什麽樣的女子呢?太子殿下,您根本就不了解我,您的眼中只有太子妃,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我。是您從來沒有試圖了解過我,卻說是我讓您失望了,您不覺得,您這樣說未免太沒道理了嗎?”
倪小施苦笑着,她知,鄭陸瑜一定是覺得她溫文爾雅,安靜善良。可鄭陸瑜不知,這是倪小施這輩子最最讨厭聽到的評價。
她從小就不是很愛說話,但她從不是什麽純良之輩。
魏清夢不是第一個被她毀容的女子,倪小施第一次毀人臉,是在她八歲的時候,她暗地裏毀了家中一個漂亮丫鬟的臉。
除此之外,偷盜、陷害、折磨庶弟庶妹、絆父親的小妾下井……她哪一樣都沒少做過!
她明明是這樣厲害的女子,卻總被人當做純良無辜之輩,說實話,她并不高興,甚至很為此讨厭,因為這世上,從來都沒有人看到并欣賞她波瀾壯闊的內心。
倪小施心知,這次的事,關聯到太子妃,關聯到嫡皇子鄭陸璃的未婚妻,關聯到家大業大的魏家,一旦敗露,她定死無葬身之地。
但那又什麽關系?她要的就是這樣如同走在獨木橋上一樣的緊張感。倘若真的敗露,也許反倒更好,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倪小施不是一只安安靜靜的花瓶,她的狠辣、她的城府,遠遠超過那些世間愚人的想象!
倪小施假裝十分無力想要坐下,趁着背過身去的空檔,偷偷服下了貼身藏了多年的毒藥。
她曾用這毒藥害死過她的一個妹妹、兩個弟弟、還有倪家的兩個丫鬟和一個小厮,而今日,終于也輪到她自己用這藥了。
倪小施悠哉地坐下,笑顏如花地對鄭陸瑜說:“太子殿下,妾身好心提醒您一句,還請您不要懈怠啊。這一局,不過只是一點小伎倆罷了,就算我死了,您也不會得以安生。因為,與我一樣恨着你們二人的,大有人在,大有人……”
還沒說話,倪小施便已無力栽到在桌上,雙目渙散,口吐黑血,在太醫趕到之前就撒手人寰了。
這個天生的惡魔竟就這樣死了。
但她死前說的那句話,卻久久萦繞在太子夫婦的心頭,那份陰影始終揮之不去。
看了昨天的留言,你們的腦洞真是大到我都害怕啊……
跟你們一比,我覺得自己的思維實在是太平平無奇了,真的,筆給你們,你們來寫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