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馬車在震動
馬車在震動
在回太子府的馬車上。
鄭陸瑜冷冰冰地罵劉翠迎:“你是啞巴嗎?你不會為自己申辯的嗎?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就任人宰割了?”
劉翠迎很委屈地小聲反駁:“我申辯了啊,可他們兩個一直打斷我,不讓我說話。而且,晉王自己都說我跟他有私情,就算我一直否認,皇上皇後也只會以為我是礙于名聲不敢承認。我是有口難言啊!”
鄭陸瑜語帶諷刺:“你還有口難言?你跟我頂嘴的時候怎麽不有口難言啊?”
劉翠迎氣得揮手想揍他,卻被鄭陸瑜一把抓住手腕動彈不得。鄭陸瑜威脅道:“你要是敢對我不敬,我就跟父皇母後說,我與你感情不和,讓父皇母後把你嫁給陸琦。”
沒想到劉翠迎根本不吃這一套,她毫不在乎地反駁:“剛剛我在皇宮裏,被魏清婉和鄭陸琦氣到了,一心只想着為自己分辯清白。但我現在想通了,我為何要為自己分辯清白?我為何不直接順勢而為,改嫁給陸琦?陸琦比你對我好,他身邊也沒有像魏清婉那樣愛惹是非的壞女人,我要是嫁給他,不知道該多幸福多快活!”
馬車裏氣氛瞬間降到冰點,鄭陸瑜一雙鳳眼中露出冰冷冷的寒光,他好心好意趕來救劉翠迎,劉翠迎卻把自己說得一無是處。他冷冰冰地問:“所以,我就不該來幫你,就該讓你直接嫁給陸琦,遂了你的心願。對嗎?”
察覺到鄭陸瑜語氣不善的劉翠迎害怕兮兮地看着他。
想起他剛剛不願與魏清婉同乘一車的模樣,劉翠迎生怕萬一真的惹毛他,他會也不讓自己乘他的車,那她就只能徒步走回太子府了。
于是,向來懂得識時務的劉翠迎馬上賠上狗腿的笑臉,并攬住鄭陸瑜的胳膊,心想:萬一他趕我下去,我就死不松手!
劉翠迎擺出真誠的表情,十分熱情地向馬車主人鄭陸瑜認錯:“我錯了,太子殿下,我保證我會一輩子老老實實地待在太子府的!”
封閉昏暗的馬車內,鄭陸瑜被劉翠迎這樣緊緊攬着胳膊……
鄭陸瑜忽的閉上眼睛,眉頭緊鎖。
從那次事件後,鄭陸瑜就一直有點害怕乘馬車,每次乘馬車,他都會想起被封在箱子裏的感受。
但這一次,劉翠迎忽然緊緊抓着他,他心中的結仿佛忽然松動了一下似的。
Advertisement
仿佛,他又回到了十二歲那年,被封死在了箱子裏,但這一次,有一雙手緊緊拉住他的胳膊,變成了他世界裏唯一的依靠和指望。
劉翠迎察覺到鄭陸瑜渾身一抖,然後突然睜開了眼睛,滿額頭都是汗水。
劉翠迎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松開了攬着他的手,往旁邊躲了躲,呆呆地問:“你怎麽了?”
鄭陸瑜察覺到,那雙手離開了。在黑暗之中,唯一抓着他的那雙手離開了。他急得說不出話,只得大口吸氣,額頭青筋暴起,顫顫巍巍地向她伸出手,想抓住她。
劉翠迎見狀,探索着将手遞過去。
鄭陸瑜忽然把她拉到懷裏,因為過于急切所以力道極大,把劉翠迎扯得重心不穩一下子跌了過去,吓了一跳的劉翠迎不禁叫了一聲。
然後,她被一言不發的鄭陸瑜死死抱着,完全掙紮不開。
車廂外,車夫先是感受到馬車裏傳來一下極為劇烈的震動,然後聽見太子妃充滿抗拒意味的尖叫,從始至終還夾雜着太子極力壓抑着的喘息聲。
車夫悄悄偷笑,心想:看來斷袖之說果然是假的啊,不過太子也太性急了點吧……
裝作什麽都沒聽見的車夫,開始故意将馬車趕得極慢,生怕自己趕得快了會耽誤太子的好事。
于是,過了很久很久,馬車還沒到達太子府,劉翠迎仍然以一種極不舒服的姿勢被鄭陸瑜抱在懷裏。
劉翠迎可是個大姑娘,被一個男人這樣抱着,自己此刻緊緊貼着對方,兩人一點縫隙都沒有,她十分害羞,雖然這男人是她丈夫,但她依然紅透了臉。
“你放開我……”劉翠迎已經羞到全身發熱出汗,忍無可忍之下終于出言表示抗議。
“別動……”劉翠迎的抗議得到了否決。
劉翠迎很委屈。
可算到了太子府,劉翠迎覺得這一路走得可真漫長。鄭陸瑜終于放開了她,顫抖着說句“對不起”,然後馬上就逃也似的下車離開了。
接着,太子府的侍衛和下人們就看到了一個衣衫有些亂、頭發散了幾縷、臉紅得跟熟透的蝦一樣的太子妃低着頭匆匆跑回自己房中。
翌日,太子妃以賞花為名,召來兩位側妃。
倪小施一如往常的文文靜靜不怎麽說話,倒是魏清婉也難得老實了下來。畢竟,魏清婉昨天誣陷太子妃失手,她想,太子妃今日定是要報複她。
魏清婉坐在那裏,戰戰兢兢,完全無心欣賞鮮花。
可劉翠迎半天都沒開口提昨天之事,劉翠迎只是一直在看花,還時不時跟倪小施閑談幾句關于花草的事。
魏清婉再也坐不住,她從小生活優渥,因此并沒有磨練出一種沉穩的性子,相反,她一遇事就容易急躁。
忍耐不下去的魏清婉先開了口:“太子妃,我知道你是要報複我的。可我提醒你,我是魏家的女兒,魏家是文臣,劉家是武将,大莊向來尊奉文治,太子妃還是莫要得罪我的好。”
劉翠迎有點被魏清婉的态度激怒,但她只是冷笑幾下,沒有反駁她,只是對她說:“你不要着急,我今天還請了一位貴客來此,只是貴客還沒到。你且再等等,等貴客一到,我自會好好跟你把賬算清楚。”
魏清婉不解:“你到底有什麽打算?”
劉翠迎:“我是正室,你是側室,正室是主,側室是仆,所以,我本有千百種方法慢慢折磨你,但我懶得跟你沒完沒了的扯皮。因此,我尋了個最簡單直接的法子來對付你。”
這時,下人來報,貴妃駕到。
貴妃娘娘是晉王鄭陸琦的生母,是衆所周知的脾氣爆,但很得皇上寵愛,因為貴妃娘娘生得實在是美,真真擔得起“豔冠群芳”這四個字。
貴妃入宮多年,盡管早已年過三十,但依舊是後宮公認的美貌頂峰。所以,這就不難理解為何鄭陸琦能有那等驚人容貌了。
太子妃命人将昨日之事禀告給貴妃,貴妃聽聞太子側妃誣陷自己兒子,脾氣便一下子收不住了。
太子妃又禀告給貴妃說,今日會在太子府向側妃問責,貴妃便怒氣沖沖地趕來了。
一見到貴妃娘娘,魏清婉腿都軟了。
劉翠迎正氣凜然地斥責那惡婦:“魏清婉,剛剛你說,你是魏家的女兒,我劉家人得罪不起你。可你忘記了,我不僅是劉家人,我還是當朝太子妃,你誣陷我,是以下犯上。還有,你不僅誣陷我,你還誣陷晉王,請問魏家有什麽膽子和晉王作對?除此以外,你造謠我與晉王有私,就是在給太子蒙羞,又請問你魏家有什麽膽子抹黑太子?”
魏清婉從小跋扈慣了,一向唯我獨尊,她根本沒想到自己這次的行為居然得罪了這麽多人,此刻吓得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一味跪在地上不斷認錯。
魏清婉知道,劉翠迎八成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于是她撲到貴妃面前,一聲又一聲地哀求着。
可貴妃卻絲毫不為所動。
貴妃也明白,魏清婉其實就是在争寵,争寵這種事其實很常見。真正讓貴妃生氣的是,魏清婉居然敢利用陸琦,貴妃絕對不能忍受這樣的行為。
貴妃也不是跟魏清婉有什麽深仇大恨,但若是放過魏清婉,就顯得貴妃和晉王好欺負了似的。
因此,貴妃決定重責魏清婉,她冷冷地說:“你居然敢誣陷晉王,本宮必然要殺雞儆猴,讓所有人都記住,永遠不要打晉王的主意!本宮不會要你的命,本宮這就去禀明皇上,送你回魏家去,以後,你與太子府再無關系。”
魏清婉一下子哭了出來,百般哀求,卻無人願意寬宥她這個蠢笨又惡毒的女子。
當天晚上,魏清婉就帶着一紙休書,連同所有的行李,一塊被送回了魏家。
整件事裏,鄭陸瑜絲毫沒有表态,貴妃讓他寫休書,他很爽快地寫了。仿佛,魏清婉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于鄭陸瑜的眼裏和心上,他根本就不在乎。
此後,鄭陸瑜依舊夜以繼日地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将自己封鎖于一個人的黑暗之中。
誰都不知道,這位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內心其實有着無盡的恐懼與求索,只有在一個人的黑暗裏時,他才能夠得到一點安寧和平靜。
這麽多年了,他都是這樣過的,他都是把自己鎖在黑夜裏的,完美地掩飾他的軟弱。
除了那天,在馬車裏,劉翠迎忽然扯住他。
他雖然怕馬車,卻始終都能做到表面鎮定,直到劉翠迎湊過來的時候。
那時,她一下子給了他光明與希望,然後他精心克制多年的心情便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噴薄而出。
他更加讨厭劉翠迎了。這愛擺弄王八殼的瘋婆子不僅神神叨叨,還很會擾亂自己的心,她可真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