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九月的京都,依舊籠罩在炎熱悶燥的夏末,傍晚的天灰暗昏黃。
連續幾天的潮熱陰雨,A大音樂學院仿佛被雨淋透,圖書館旁那棟标志性的磚紅色聲樂樓,此時矗立在斜風細雨中,似披了件鮮豔織錦鬥篷的少女,正垂眸受着雨幕洗禮。
窗外雨聲潺潺,圖書館的借閱室卻一片安寧,偶爾有空調機送風的輕響,還有學生翻書的簌簌聲。
南婳推着還書車,緩步走在圖書館七樓借閱室的書架間,時不時停下,将車上的書籍按序列小心妥善地放回到原處,有時書架太高,只能墊腳站在移動梯上,頭頂吊燈的光芒照得她細白纖瘦的手臂幾欲透明。
将車上的書籍全部歸還,南婳松了口氣,輕敲了敲有些酸硬的肩膀,收拾好自己的書包,去找勤工助學區的唐老師簽退。
唐老師剛處理完學生的登記信息,見南婳過來,她笑眯眯地朝人招手。
南婳連忙走過去,拿筆在簽退表的末尾寫上自己的名字:“唐老師,推車和梯子我放回原位了,還有別的事嗎?”
“沒什麽事兒了,不過這有你的東西。”
唐老師抽/出剛才壓在文件夾下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遞給她,示意南婳快看看。
南婳下意識伸手,并不記得自己在這落了一張紙條,唐老師笑得暧昧:“剛才你不在,有個瘦瘦高高,戴眼鏡的男生讓我轉交給你。”
南婳捏着手中的紙條,紙條上面寫着一行端方工整的字跡,反面還有對方的聯系方式。
南婳似乎早已經習慣,收起紙條禮貌地同老師告別。
“老師,那我先回去了。”女孩的聲線幹淨清澈,唇角微微抿起抹上揚的弧度,莫名的好看。
唐老師笑着點頭,南婳這學生不僅是常年專業第一的學霸,而且長得漂亮,标準的鵝蛋臉,骨相出挑,五官精致明豔,一雙清淩淩的鹿眼卻不失清純,從上學期在圖書館勤工助學開始,來圖書館的男生就多了不少,其中就有人專門跑她這來打聽南婳的名字和聯系方式。
今天這張紙條,已經數不清是她幫忙轉交的第多少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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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婳走出安檢門,這會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圖書館一樓大廳沒什麽人,外面淅淅瀝瀝的雨似乎一直就沒停過,南婳撐開雨傘,踏過積滿水的地面,快步往食堂走。
手機傳來震動,南婳敏/感的神經一緊,當看到來電人是學姐溫思瓊,她僵直的肩膀這才松弛下來。
“學妹,你現在在哪呢?”電話接通,那頭傳來女生的詢問。
“學姐,我還在學校。”南婳撐着傘穿梭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啪嗒啪嗒的雨滴砸在地面,濺起的水漬打濕她白色帆布鞋的鞋面,很快潮了一片。
溫思瓊“啊”了聲,語氣無奈又夾雜着一絲商量的口吻:“學妹,今天情況有點特殊,房經理讓你提前一小時過去,需要先彩排一下。”
正常情況下,平時的演出根本不需要彩排,但聽房經理說今晚酒吧有幾位貴客要來,都是京城上流圈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能出現任何差錯,考慮到薪酬和後果,溫思瓊第一時間打來這通電話。
南婳這會已經小跑到食堂,褲腿已經被打濕,她微微往上卷了卷,露出兩截瑩白細瘦的腳踝。
“那我吃完晚飯就過去。”她輕聲回應,電話裏夾雜着食堂裏人來人往的嘈雜聲。
聽見南婳還沒吃晚飯,溫思瓊不好意思再催:“那你先吃飯,過去以後記得給我發消息哦。”
挂斷電話,南婳退出通訊界面,這才注意到五分鐘前,唐老師給她轉了工資。
這個暑假她沒回家,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學校,一邊忙着比賽,一邊勤工助學,兩個月的工資雖然不多,但和自己先前的存款加一起,離這一學年的學費又近了點。
匆匆吃過晚飯,南婳跟室友打了聲招呼便搭公交車去往SOMAL,正是溫思瓊駐唱的那家酒吧,也是南婳幫對方代班的地方。
溫思瓊學姐今年大四,跟南婳同是音樂表演專業的學生,也是校音樂社舟旅人樂隊的主唱,平時經常接一些校外的演出,在音樂圈內已經小有名氣。
SOMAL是京都一家高端清吧,在其中消費的顧客非富即貴,環境比酒吧相對安靜安全隐秘,溫思瓊是那的駐唱歌手,有時碰上時間沖突的演出,便找南婳幫她代班。
南婳一開始有所顧慮,直到學姐帶她去SOMAL看了幾場演出,再加上極具誘惑力的時薪,而且當日結算,南婳随即答應了代班。
近40分鐘的車程,南婳終于抵達SOMAL。
她背着書包熟門熟路的往偏廳的員工區走,一邊給溫學姐發去消息,對方秒回:“嗚嗚嗚寶貝你到得太及時了!這是今天的工資,我先轉給你~晚上的彩排和演出,你加油哦!”
溫思瓊一向慷慨,總是在演出結束前就提前給她轉賬,南婳的腦袋飛速運轉,想到這學年的學費終于湊夠,她長長松了口氣,唇角的笑痕不經意間蔓延開,她沒有立即收下,而是發了個“OK”的手勢過去。
南婳收起手機,匆匆趕到化妝間,還未進去,房經理的聲音從中傳來:
“規矩我就不重複了,但你們切記,待會來的客人身份尊貴,除了酒吧的兩位大股東,還有幾位都是咱這種小老百姓接觸不到的大人物,所以今晚的表演絕對不能出任何岔子。”
“我就說這麽多,大家都打起精神來。”
房經理說完,一通電話打進來,他連忙接起往外走,一邊點頭應着,一邊用手示意南婳快去準備。
房經理剛走,化妝間已經低聲議論起來:“到底要來什麽大人物?至于讓房經理這麽上心?”
“誰知道呢,連房經理都很少接觸這類人物,更別說咱們了。”
“別搞這麽緊張,就算是大人物,那也得是人吧!還不是跟我們一樣,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
長頭發的貝斯手小哥看到南婳眼睛一亮:“诶南婳你也來了,過來跟我一塊試個音吧。”
“好。”南婳将書包放進自己的儲物櫃,随即過去配合。
除了貝斯手,還有鍵盤手和鼓手,大家和南婳合作過很多次,如今彩排格外默契。
一曲結束,即使化妝間粗糙的音響設備,也難掩女孩清麗空靈的音色,似染了窗外的煙雨,動聽的嗓音消匿在輕緩深情的吉他尾調中。
南婳唱完,鼓手小姐姐已經帶頭鼓掌,一臉迷妹神情,有些人天生一副唱歌的好嗓子,普通人再勤學苦練,跟天賦型選手還是有所差距。
就比如南婳,完完全全就是老天爺追着賞飯吃的那種。
“簡直完美!”貝斯手自信滿滿地同南婳擊掌,一旁的鼓手笑得調侃:“那是人南婳唱得好,只能說你的貝斯陪襯得不錯。”
“嘿,你怎麽說話呢,南婳雖然唱得好,但少了我這貝斯那也不行。”
“啊對對對,少了誰都不能少貝斯。”
南婳聽着大家的笑鬧,也忍不住跟着笑,她不關心今晚來的客人是誰,只知道順利完成這場演出,就能拿到一筆豐厚的薪酬。
......
濃稠的暮色降臨,連綿的雨終于停下。
京都褪去白日的斑駁煙雨,蘇醒後又恢複了原來華燈初上,霓虹閃爍的原貌,入夜後的SOMAL也變得熱鬧,一樓公共區的座位漸漸滿坐滿了人,空氣裏也飄逸着淡淡香煙酒精的味道。
南婳和身邊的幾位搭檔演奏完一曲,現場的觀衆格外捧場,嚷嚷着再來一首。
融洽熱鬧的氣氛之下,房經理自貴賓通道出現,他步伐快加入扣口君羊以污二二期無兒把以看更多完結文而穩地走在最前面,到了雅座才轉身,向身後跟着的一行人伸手引路,微微躬身低頭,動作謙卑而恭維。
“有勞房經理了,這兒沒你的事了,有事兒我再喊你。”周明森單手插兜,指尖勾着邁巴赫的車鑰匙,旋即丢給身後的人,示意大家随便坐。
房經理臉上挂着招牌式笑容連連點頭,見侍從早早備好酒水,這才放心離開。
“明森,不是我說你,你把序哥的接風洗塵宴擺在這兒,未免太素了點吧?”孟松瑄看了眼周圍環境,言語意外又帶了幾分揶揄。
這裏同樣有酒有音樂,可跟酒吧的紙醉金迷,歌舞喧天的熱鬧相比,還是差點意思。
周明森掃了眼樓下的演出,目光不經意的搜尋,唇角懶懶懶勾着笑:“這兒多好,序哥舟車勞頓,得好好休息,咱要的就是這優雅清靜的效果,沒有閑雜人打擾。”
要是別人說這話,孟松瑄或許會信,但這話從花花公子周明森嘴裏出來,他是一個字兒也不信。
雅座的客人都到齊,聽見周明森和孟松瑄的對話,有人忍不住搭腔:“要不問問序哥,這地兒要是不行,咱直接換呗,多大點事啊。”
說着,所有人側目,不約而同看向端坐于主位,今晚這場局的主角,梁聞序。
沙發中間的男人偏頭點煙,肩寬窄腰長腿包裹在熨帖規整,做工精良的西服之下,清絕落拓的側臉被青白煙霧萦繞,明明神色平靜淡漠,可那雙黑黢黢的眼,仿若藏着地下奔湧的暗河,襯得眼窩深邃,面部骨骼堅毅俊美,似壘起堤岸的青磚,只一眼,便讓人挪不開目光。
在場的人都是家境顯赫的貴公子,可在梁聞序面前,都不敢過于高調,畢竟這位可是貨真價實的太子爺。
今晚這局,就是周明森特意為他設的。
梁聞序還沒來得及倒時差,一下飛機就被兄弟帶到這,他懶懶掀起眼簾,垂眸掃過下方的音樂臺,此時演出還在進行,沒有嘈雜和喧嚣,倒也算是清淨。
梁聞序點頭:“這兒挺好。”
周明森直樂:“我說什麽來着?這地兒序哥肯定喜歡。”說着,他的視線忍不住往臺下某個方向瞟。
“你們看見臺下那個主唱沒?這姑娘的嗓子那叫一個絕,比娛樂圈那幫半吊子歌手唱得好聽多了。”
孟松瑄胳膊懶洋洋的搭在周明森肩上,順着哥們兒盯的方向看過去:“呦,周公子什麽時候喜歡聽曲兒了?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愛好?”
樓下的确有樂隊演出,周圍一片昏暗,只有一束耀眼的聚光燈打在舞臺上,彌漫的袅袅白霧将現場氣氛烘托到最佳,然而所有人的注意力卻被聚光燈下,那位主唱吸引。
女孩纖瘦高挑,綢緞似的長發随意紮起,穿着幹淨簡潔的棉質連衣裙,幾縷碎發自她瑩潤瓷白的耳廓滑落,垂在纖薄伶仃的鎖骨之上。
不知是否是聚光燈太過強烈刺眼,女孩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白,有種說不出的幹淨清透,輕盈瘦弱的一小只,很能激起別人的保護欲,長得也漂亮,是那種讓人看了,就能一眼記住的長相。
孟松瑄盯着主唱看了兩秒,沖周明森揚了揚下巴:“小周周,合着你帶我們來這,醉溫之意不在酒啊。”
周明森笑,倒也沒藏着掖着:“這話說得沒錯。”
一旁的梁聞序恍若未聞,長腿交疊慵懶坐着,不知在回誰的消息,指骨勻稱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打字,俊臉有幾分倦怠。
“哥,你看見臺下唱歌的那姑娘沒?”周明森推開孟松瑄,一屁/股坐在梁聞序邊上。
梁聞序收起手機,目光漫不經心落過去,一眼就看見衆人視線聚焦的地方。
說的應該就是那個主唱。
梁聞序盯着那女孩的臉看了兩秒,幽深的眸光依舊波瀾不驚,倒覺得這歌有趣。
主唱的聲音像冬日茫茫雪地上生長出的一抹嫩綠春色,又像江南最纏綿的風,拂過袅袅垂柳,洋洋盈耳。
這聲音幹淨靈動,不應該屬于這裏,像是一朵純白栀子野蠻生長在溪邊礫石雜草中,可又不顯違和,紙醉金迷的清吧因她有了點優雅正經的意味。
“哥,你倒是說話呀,這姑娘是不是特漂亮?”周明森眼睛直直的盯着臺下的南婳,唇角樂呵呵的揚着笑,孟松瑄都懷疑這哥們魂兒都被漂亮姑娘勾走了。
梁聞序淡淡收回視線,薄唇輕掀:“一般。”
周明森皺眉,半信半疑:“一般?!”
孟松瑄都說主唱好看,周明森強烈懷疑梁聞序出國幾年,審美嚴重降級。
“哥,你該不會喜歡歐美那種大波妹吧?”所以才對這種清純小白花不感興趣。
梁聞序輕笑:“不至于。”
周明森不想跟他掰扯審美降級的事兒,見一曲結束,他拿起手機給房經理打了通電話,對方連連應下,表示很快就來。
挂斷電話,孟松瑄湊過去:“明森,你是不是也打算在外面養個年輕貌美的逗悶子啊?”
這群人裏邊,數孟松瑄最會玩,身邊女人無數,換女朋友就跟換衣服一樣簡單,周明森雖然也一肚子花花腸子,但相比于孟松瑄還算克制,主要是怕玩瘋了得些髒病,所以找的女伴,都還算幹淨。
周明森翹着二郎腿,眯眼盯着樓下某個位置,似在打量自己志在必得的獵物:“我都打聽過了,這姑娘是兼職的學生,平時挺老實,幹淨着呢。”
“明森眼光不錯啊,這妹子可比我那個好看多了。”
一行人嬉笑調侃,坐于主位的男人沉默不語,對這個話題顯然不感興趣,聽見周明森勝券在握的那句:“這姑娘我追定了!”
梁聞序細長幽深的眼尾微挑,再次看向舞臺,冷白長指慢條斯理地摩/挲過杯壁,黝黑的眼底情緒難辨。
樓下,房經理正跟主唱說話,女孩清淩淩的站在那,薄背清瘦伶仃,五官精致昳麗,有種讓人想要摧毀的纖薄感,她認真聽着,偶爾點頭,神情沒有異色,溫順安靜的站在那,看着還挺配合。
對于鐘愛小白花這類型的周明森而言,這姑娘的的确确戳在他的審美點上。
聽說有客人想見她,南婳跟着房經理上樓,可心中有所戒備,右手下意識貼着口袋裏的防身噴霧。
腳下的旋梯彎彎繞繞,斑駁變換的光影落在她肩上半明半昧,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南婳總覺得頭頂上方有雙眼睛正注視着她,讓她無所遁形。
二樓中心位的雅座,坐的都是房經理口中的貴客。
水晶吊燈下,絲絲縷縷的青白煙霧飄溢在空氣中,混合着淺淡的酒精味道,以至于氣氛都有幾分壓迫,南婳站在房經理身後,微微垂下眼,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籌光交錯間,有道清亮的男聲率先開腔,笑着問她叫什麽名字,房經理連忙替她回答,對方顯然不滿意:“讓她自己說。”
南婳眼簾輕掀,看見那個說話的男人,對方身着黑T黑褲,長得斯文清秀,跟她像是同齡人,她答得不卑不亢,心裏卻一時間沒底。
周明森默念了一遍南婳的名字,覺得這姑娘名字也好聽,而後開門見山問南婳的聯系方式。
南婳抿唇,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還未等房經理給她遞眼神,南婳對上那人的眼,認真婉拒:“抱歉,不方便給。”
房經理臉上的笑凝固了一下,嘴角揚起的弧度差點掉下去。
周明森覺得意外又好笑,包廂裏的其他人更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在SOMAL駐唱一年,今天這種情況卻是南婳第一次遇見,以前都有房經理替她擋着。
周明森倒也沒有為難她:“既然不方便給,南小姐總該給個面子,喝一杯吧?”
說着,孟松瑄遞給南婳一杯紅酒,好整以暇盯着眼前這姑娘瞧,似在猜測她到底會不會喝。
南婳:“抱歉,我酒精過敏。”
這句不是借口,她是真的酒精過敏。
周明森輕啧了聲,讓人換了杯子:“那就喝果汁。”
“果汁總會喝吧?”
“......”
房經理眼睛微微瞪大,額頭隐隐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用眼神瘋狂示意南婳趕緊伸手接,然而面前的女孩視若無睹,既不搭腔,也不伸手,就這樣僵持着。
似乎在用沉默拒絕。
周明森舉着那杯果汁,面子有些挂不住,不知道這姑娘是欲拒還迎,還是真拒絕他。
南婳很清楚跟這些權貴作對的後果,她維持着表面的平靜,說服自己去接那杯果汁,而周明森卻改變了心意,放下杯子,讓她落了空。
或許是她短暫的沉默讓這位公子哥丢了面子,南婳看着對方單手插兜,懶散地笑:“喝果汁多沒意思,要不這樣,你再唱首歌來讓我們聽聽,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南婳安靜地站在原地,能感覺到在場所有人目光彙聚在她身上,帶着玩味逗趣的審視。
南婳知道自己就是一賣唱的,她唱歌賺錢,他們聽歌消遣,可這樣的場合,她卻如何也開不了口,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該死的自尊心執拗地不肯低頭。
南婳的眼神躲閃,不經意撞上一道自雅座落過來的視線。
西裝革履的男人端坐于沙發中間,半邊棱角分明的側臉隐匿于昏暗光線下,身姿慵懶又筆挺,一雙平靜深邃的眼似能洞悉人心,一眼便看穿她在想什麽。
梁聞序許久未說話,平靜淡漠地仿佛局外人。
兩人目光猝不及防相撞,男人唇角噙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自上而下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眼神赤/裸,讓她羞恥得以為,自己像是沒穿衣服。
南婳不自覺低下頭,心跳轟鳴。
房經理雙手緊握,緊張得直冒汗,開始後悔今天沒請假,非要得罪這幾位頭面人物。
短短十幾秒,南婳将所有的壞結果都在腦中過了一遍,看着房經理鬓角滑落的細汗,她的心也跟着一沉。
僵持間,沙發中間的男人慢條斯理地開腔,沉穩悅耳的聲線沒什麽多餘的情緒,冷不丁一出聲,打破微妙的低氣壓,讓南婳心頭一顫:
“這麽好的嗓子,不是讓你們來消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