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酒樓內裏聲樂不停, 仆人小厮們忙着端酒伺候,公子哥們喝的面紅耳赤,連帶談話語調都高了不少。
“虞大小姐, 再不給出對句, 可是要罰酒的。”一醉酒公子哥耍了酒瘋, 踉跄地走近窗旁, 眼露好色之意。
本就心情不好的虞茜,沉着臉出聲:“今天沒興趣玩了, 你自己喝吧。”
“哎, 虞大小姐,這可不興耍賴的啊。”醉酒公子哥擋住虞茜行進, 滿臉橫肉笑得發顫, 右手卻不規矩的向曼妙身段摸去, 嘴裏含糊念叨,“大家出來玩是為找樂子嘛,怎麽也不能掃興、啊……我的眼睛!”
堂內餘下不少酒客都停了玩樂, 目光投向那處窗旁, 只見那醉酒公子哥疼得翻滾在地, 他用手捂住的右眼滲透出鮮紅血跡。
“活該活該!”鹦鹉盤旋在醉酒公子哥周圍襲擊, 原本染上豔紅的一抹鳥喙正滴落着些許血液。
“有眼無珠, 還不如瞎了的好。”虞茜看都沒去看那醉酒公子哥, 擡手召回鹦鹉,顧自的離了酒樓。
等虞府護衛們随行離開, 酒樓掌櫃連忙派小厮将那醉酒公子哥送去醫館救治。
堂內衆多酒客都沒回過神, 好一會才有人低聲議論:“這人真是不長眼, 調戲誰不好, 非得碰虞大小姐。”
“對啊, 現在朝廷四分五裂,虞府早就是蒼州城的城主,莫說咱們小門小戶,就連城內鄭家一派大族也都只能低頭的份。”
“現如今招惹虞大小姐的黴頭,搞不好會直接被送出城給匪軍活吃了不可。”
夜幕落下時,虞茜乘坐車馬回虞府。
庭院裏燈籠高挂,水榭廊道外的丫鬟們卻不敢入內,只依稀聽見內裏頻頻響起花瓶砸裂刺耳聲。
好一會虞茜砸的累了,才消停倒在水榭竹榻。
而不遠處榻旁鳥籠架上的鹦鹉乖巧可憐的不敢冒出半點動靜,大抵也是感覺到虞茜的火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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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朗月,清風徐來,一派祥和寧靜,可虞茜視線落在倒映月亮的湖面時,卻惱怒的随手将一串玉石狠狠砸進湖裏,平滑如鏡的湖面頓時泛起層層漣漪,将那輪明月也攪的破碎不全。
虞茜心裏存着氣,總是看什麽都不順眼,眉眼低垂的将纖細修長的玉手垂落溫涼湖面。
那倒映自己面容的湖面變得有些模糊不清,虞茜抿緊薄唇低聲嘆了嘆。
其實虞茜也不太明白自己現在到底是煩岳長英,還是在煩自己因為岳長英的事而心煩。
那晚聽到岳長英親口說迎合自己喜好的話時,不知為何虞茜氣的渾身冒火。
明明從前虞茜最喜歡看她人主動迎合自己的喜好,可這換成岳長英卻那麽的刺耳。
這半月來虞茜反複的想,如果換作旁人對自己三番兩次的忤逆,那早就和離了。
虞茜一向耽于享樂,讨自己喜歡且舒适的事物就會費勁心思得到,自然不喜歡且不舒适的事物,無論多麽珍貴也會随手舍棄。
對于岳長英,虞茜毫無疑問的是喜歡的。
但凡她開口想要的東西,虞茜都會盡可能滿足她的要求。
只是現在虞茜發現喜歡岳長英并不是件令人舒适的事,相反自己時常會被她氣的不輕。
可虞茜又舍不得丢棄岳長英,暫且不提兩人多年來的交情,就以這小半年來的相處親熱,無疑虞茜也是喜歡且滿意的。
虞茜常跟人吃酒玩樂,并不代表信任她們,反而對于她們虞茜大多都是給予獎賞恩惠,其中更多的是tiao教玩弄的意味。
所以哪怕玩的再有趣,虞茜也不會對她們有什麽情。
只要價錢合适,随她們買賣去留。
岳長英卻是不同的。
至于為什麽不同,虞茜突然思緒停頓,沒法給出答案。
從湖水收回手的虞茜側倒在竹榻,眉目思量的望着夜空的殘月喃喃道:“我到底想要什麽呢?”
經營生意數年的虞茜少有的露出迷茫來。
生意場上無非就是錢財得失計算,對此虞茜早就是熟能生巧。
數次匪徒試圖破壞城內生意運行的算盤,無一都被虞茜輕松化解。
沒想偏偏就對上岳長英這木頭,反而讓一向恣意妄為的虞茜束手束腳不知所措了。
虞茜懶散的撐起身,心想既然思量不出緣由,還不如去找她好好談談。
夜裏亥時伺候岳母洗漱卧床歇息的岳長英,剛要熄滅外室燈盞準備躺下時,忽地聽見門外響起敲門聲。
“誰啊?”岳長英披着單衣外袍起身打開門,還沒來得及看清人影,卻被摟住抱了個滿懷。
假若不是太過熟悉的虞茜體香,岳長英恐怕早就對她動手了。
虞茜側臉貼在岳長英頸旁,很是不客氣的親了過去,故意發出“啾”地一聲。
“大小姐?”岳長英避開貼近過來的溫軟身段,臉頰發燙的厲害。
“你小聲點,別吵醒岳母。”虞茜薄唇貼近岳長英的下颌,故意将氣息落在她的耳廓,桃花眼眸閃露些許情動,嗓音低啞卻又暧昧的很。
岳長英被虞茜這突然襲擊弄得不知所措,只得先拉開距離,而後帶着人一道去了外院,沉聲道:“大小姐,有事嗎?”
庭院內裏有些昏暗,不過姣姣月光照得依稀看得見虞茜樣貌神情。
夜風吹拂而來時,微微晃動虞茜那對胭紅寶石耳墜子折射斑斑光亮,更顯得她明豔的很。
“我想你了,就來看看你,不成嗎?”虞茜倒沒計較她的冷漠,擡手試圖拉住她垂落的手。
只是岳長英并不情願,反而有意躲避虞茜探來的手。
按照兩人力道之差,岳長英應當很容易避開虞茜的糾纏。
可今夜的虞茜卻異常有耐心,岳長英的右手往左躲,她就往左去牽,如此重複多次。
這般一番躲避下來,岳長英稍不留神還是被虞茜拽在手裏,只見虞茜桃花眼眸亮起得意,好似抓到什麽特別珍愛的寶物似的愛不釋手。
“大小姐要是沒事,我就回去睡了。”岳長英避開虞茜的目光,心想這也太像小孩子似的鬧別扭了。
“哎,誰說我沒事啊。”虞茜這會特意用雙手握住岳長英的右手,眉眼恢複幾分平日裏的認真,難得主動示軟,“我大半夜繞着園子來找你,你好歹聽我把話說完,再走不成嗎?”
岳長英抿緊唇看向虞茜,也不出聲。
虞茜迎上她滿臉的不樂意,嘆了聲氣念叨:“我上回只是跟她們喝了些小酒,真的沒做別的事,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帶她們給你說說。”
“她們是大小姐養的人,自然大小姐要她們說什麽,她們就說什麽。”
“我可沒你說的這麽厲害,這麽大的虞府并不是每個仆人丫鬟都聽命于我。”
“所以呢?”岳長英有點弄不明白虞茜想做什麽。
“你不知道我身旁多的是人盯着呢,很多時候我也有為難處,你總不能因為一次玩樂就這輩子都不跟我好了吧?”虞茜打量着岳長英的神情,試圖看出她的松懈。
岳長英抿了抿唇思量道:“我想大小姐從來不缺人上趕着交好的。”
虞茜沒想到一向心軟的岳長英會這般強硬堅持,不由得心慌了拍說:“可她們又不是你,我、我對你保證往後再不鬧出這般事,行嗎?”
“其實大小姐不需要跟我保證的,因為我跟大小姐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交情。”如果是小時候,岳長英還會覺得自己算是虞茜的朋友,可現在岳長英已經認清兩人不可磨合的差異。
“你跟我只是普通交情?”虞茜詫異的看着面不改色的岳長英,仿佛像是在看陌生人,桃花眼眸恍惚間失了亮,好一會才回神。
這陣子虞茜一直在糾結岳長英為什麽會生這麽久的氣。
最開始虞茜甚至是有些沾沾自喜的,因為覺得岳長英或許是因為看見自己跟別的女人玩樂而吃醋生氣。
可現在虞茜看着她滿臉的平靜,忽地意識到自己或許會錯她的意。
一直以來岳長英從來都沒說過喜歡自己,甚至多次表露拒絕親熱,虞茜覺得自己真是蠢得糊塗,才沒意識到她或許只是因為不喜歡自己而已。
岳長英并不懂虞茜心中所想,顧自說着自己的想法:“我想着還是搬出虞府住的好,所以可能過段時日需要搬家,到時大小姐也不用每月分發月錢,畢竟我在府裏什麽事都沒有做,實在不好意思白拿銀錢。”
“我有準許你搬出虞府嗎?”虞茜收起先前的示軟姿态,恢複往日裏高傲姿态。
“我并不是虞府仆人,為什麽還要大小姐準許?”
虞茜抿唇靜默的看着岳長英,全然沒有先前的柔情威脅道:“這亂世你帶你母親搬出虞府,最後可能只有死路一條。”
“大小姐放心,我會竭盡全力保護我娘的。”岳長英感受到虞茜毫不掩飾的強勢,多少是有些感覺不适。
“那我呢?”虞茜沒想過岳長英會跟自己生疏到這般地步,喉間略微幹澀自嘲地出聲,“我看你先前對我說的那些保護話語,恐怕都是騙人的吧。”
這世上任何人的話,虞茜都會懷疑真假虛實,只有岳長英的話,虞茜從來沒有懷疑。
只是現在虞茜緩慢意識到岳長英心裏或許根本沒有自己。
這讓虞茜心情尤為複雜,卻又不是憤怒,反而更像是一種無法言明的惆悵失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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