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楚豐見岳長英似是悶悶不樂, 禁不住為自己好兄弟而生氣,碎嘴念叨:“哎,我本來以為虞大小姐玩心再重, 一旦有了婚約, 總要收斂些的。”
“現在看來虞大小姐跟那些花天酒地的公子哥根本沒什麽兩樣。”
“長英你真該上點心才對, 聽說虞大小姐一向都是喜新厭舊的緊, 說不準哪天虞大小姐突然就想撕毀婚約呢。”
對于楚豐的設想話語,岳長英也沒過多應答, 低頭看了眼掌心的花苞, 心想如果能這樣就好了。
傍晚黃昏時分,城內街道已沒什麽行人, 枯黃的夕陽餘晖撒落在城內房屋。
獨自一人行進的岳長英, 邁步往虞府後院走去。
遠處的夕陽拉長岳長英纖瘦身影, 直直的投落巷道暗處。
初夏的晚風略微有些溫暖,岳長英穿過院門入角屋時,只見屋外庭院裏站着不少丫鬟護衛。
其中丫鬟紅煙紫雲最為熟悉, 岳長英看見這些內院裏的丫鬟們, 不免有些警惕。
“您可回來了, 大小姐正在裏面等候多時了呢。”丫鬟紫雲低身行禮, 言語裏不乏催促之意。
岳長英并未理會自顧撩開屋簾, 只見虞茜側身坐在矮桌旁, 舉手投足間自是一番大家閨秀儀态,眉眼裏的沒有平日裏的張揚光芒, 滿是溫和的出聲:“您放心, 長英的身世, 我自會守口如瓶, 絕不讓您擔憂。”
滿面笑意的岳母連連點頭道:“那就有勞大小姐照顧了。”
還有些摸不着頭腦的岳長英邁步走近急切詢問:“娘, 怎麽了?”
岳母偏頭看向一臉擔憂的岳長英道:“長英啊,大小姐特意來給你送藥的。”
“大小姐,還有別的事嗎?”岳長英看了眼一旁娴雅靜坐的虞茜,心想虞茜平日裏甚少來後院,肯定是有什麽事才會登門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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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茜惬意的端着茶水抿了小口,迎上岳長英警惕打量的目光,心有不悅卻又礙于岳母,只得面上保持淺笑應:“年初籌建的新園子已初步修繕妥當,所以我來請伯母入住內院。”
“大小姐不必麻煩,這處角屋雖不大,但也足夠我們安居。”岳長英自從上回被虞茜算計,心裏打定主意,無論如何再也不信她的半句話。
“是啊,我跟長英在這也住習慣了。”一旁的岳母倒沒有察覺什麽異常,只是想着這些年已經夠虧欠虞府,自然不願再多欠虞大小姐的人情。
如果說先前虞茜還只是覺得岳長英的神情有些異常,可現在已是确定她是真的反常。
可這份反常來的讓虞茜有些摸不着頭腦,偏偏現下又不好去詢問。
虞茜只得偏頭看向岳母,心想只要勸服岳母,岳長英總不可能抛下她的母親,出口勸道:“伯母,現如今兩家婚約在身,要是還讓您住這般昏暗狹窄角屋,若是傳出去,我們虞府名聲也不好,還請您勸勸長英,就當幫幫我了。”
岳母見虞大小姐說的這般誠懇,又想起岳長英近月睡的不好,興許屋內狹窄竹榻也不合适長個子的岳長英入睡,便只好點頭應:“那就勞煩大小姐了,我們選個偏僻小園子住就行。”
“您放心。”虞茜心想老婦人可比外邊的商人容易談的多,但目光仍舊沒有去看岳長英,而是繼續與岳母閑聊一番。
因着談生意的緣故,虞茜格外會拿捏人的心思,自然是把話說的漂亮歡心,好讓岳母聽的開心滿意。
待外邊屋子暗下時,虞茜才緩緩起了身道:“伯母,今日我就不叨擾,改日再來探望您。”
“好,長英出門送送大小姐。”岳母看了眼一直不出聲的閨女,只得使了眼神提醒。
岳長英不情願的邁步跟着虞茜出角屋,屋外已經暗的伸手不見五指,只餘廊道燈籠照亮一方。
待過院門廊道,丫鬟們知趣的退避開,虞茜偏頭看向木頭似的人,面目沒了先前的溫柔大方,很是不客氣的瞪了眼岳長英問:“我給你的花去哪了?”
從先前岳長英一進門,虞茜就發現自己白日午後給她戴的花苞不見了。
只不過因着岳母,所以虞茜沒好當面詢問。
“掉了。”岳長英不自然的移開視線撒了謊。
虞茜卻不怎麽相信,邁步走近打量她的神情問:“掉了,你怎麽不撿起來?”
岳長英抿緊唇,不願再撒謊,卻也不想再跟虞茜瞎扯了。
“你在跟我鬧什麽別扭?”虞茜見她又不出聲了,心裏有些煩悶的緊。
“沒有。”現如今已經習慣虞茜神情變化的岳長英,面色如常的應着話,“我只是不明白,大小姐為什麽突然要讓我娘搬進內院?”
“我方才不是說清楚了嗎?”虞茜看着面前的岳長英,隐約察覺她跟往日裏有些不一樣,可又說不上來哪裏怪異,只得謹慎打量她,“你我已有婚約,哪能讓你母親繼續住在後院的老舊角屋,我也不想傳出去讓人說我苛刻未來的婆婆,這有什麽問題嗎?”
“除此之外呢?”岳長英身形緊繃的站在一旁,心情低沉的問,“大小姐,難道不是想拿我娘來要挾我嗎?”
這話從任何人嘴裏說出來,都沒有比從岳長英嘴裏說出來更讓虞茜憤怒和傷人。
“你再說一遍!”虞茜氣的咬牙,可又顧忌周圍還有不少丫鬟仆人,怕她們走漏風聲,只得壓低聲音。
岳長英從前最怕虞茜這般發火的模樣,可現如今卻只覺得她的喜怒哀樂都是在演戲,神情嚴肅道:“大小姐無論想玩什麽花樣羞辱我都無所謂,但請不要牽連到我娘,否則我寧願死也不會完婚的。”
虞茜滿眼的憤怒夾雜着數不盡的失望,面上卻冷着笑,呼吸略微急促道:“你想死還沒那麽容易,我現在已經知道你的身世,就算要挾也不必拿你母親說事,直接告發官府就行了。”
從訂婚宴起,虞茜為了盡快籌辦婚宴,花費不知多少心思,沒想到岳長英卻覺得自己是在玩花樣羞辱她。
真是可恨又可笑的讓虞茜氣血止不住的上湧,頓時看都不想看她一眼,轉身離了廊道。
岳長英看着虞茜身影消失暗夜,不由得蹙眉,而後邁步轉身回了後院。
“吃飯了。”角屋內的岳母端着熱湯出鍋,坐在矮桌一旁念叨,“方才我正在給你縫制月事帶以作準備,誰想大小姐突然進來,幸好大小姐通情達理,知曉我們的難處,還答應保守秘密。”
正端着水盆洗手的岳長英停了停放帕巾的動作,只是并未說什麽,而是邁步走近碗櫃,拿起碗起身去添飯。
“大小姐還特意給你送了不少助眠的藥,今夜你先用着試試,興許能好轉。”岳母用瓷勺盛着肉放在岳長英碗裏,目光打量她有些蒼白的臉色,“最近你瘦的厲害,多吃些啊。”
岳長英欲言又止的看着滿是感激的岳母猶豫的問:“娘,我夜裏失眠的是您告訴大小姐的嗎?”
“我整日都在後院,哪裏得空去找大小姐賜藥,難道不是長英跟大小姐說的嗎?”
“沒,我沒說過。”岳長英低頭吃着飯菜,心想白日午後虞茜是問過一句,可當時她看起來也不像上心的樣子,轉頭就跟富家千金們出城游玩去了。
“那等改日你要好好謝謝大小姐,這般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能對咱娘兩如此上心,恐怕放眼蒼州城也不見得能找出第二個。”岳母不疑有他的說着。
岳長英卻不知該如何應話,只能悶聲吃着飯菜。
剛才虞茜那般氣惱,也許一氣之下取消婚約也說不準的事。
這夜或許是因為用藥,又或許是虞茜說不會對岳母動手,所以岳長英睡的确實比前些時日踏實了些。
四月初旬轉至末旬時,因着臨近端午,天氣越發炎熱,人們也都換上單薄夏衣。
去年蒼州城還熱鬧舉辦賽龍舟,可現如今外邊戰亂不休,蒼州城商戶們也沒有大辦的興致。
所以較之往年城內顯得冷清不少,岳長英如往常一般巡街,鈴铛聲響起時,街道不少攤販行人紛紛退避開來。
那些公子哥喝的面紅耳赤騎馬橫沖直撞,為首的一個公子哥揮着馬鞭呵斥道:“都給爺滾開!”
一溜煙的功夫,十來匹的馬匹行駛而過,街道留下一片狼藉。
“這群公子哥真是吃飽撐得慌,騎馬也要找個寬敞地。”
“你還不知道啊,虞大小姐最近設了好幾場賽馬賭局,這些公子哥是舍命陪美人,再說一局就是好幾千兩銀子,有時虞大小姐玩的興起,随手一賞又是不少的銀票。”
“嗐,這兵荒馬亂的年頭,咱們窮苦人家每日得勒緊褲腰頭吃緊,每日二三十文錢的活都得搶破頭去幹,可有錢人花錢就跟流水似的,真是蒼天無眼啊。”
“現在還算好的,今年西南春日雨水淹了不少苗田,等秋日可能還得吃緊,到時恐怕又得鬧饑荒。”
岳長英經過時,駐足聽了會,而後才邁步順着拐角行進。
“哎,長英出事了。”楚豐提着官刀快步跑了過來。
“什麽事?”岳長英打開水囊,正要喝時,只見楚豐急急忙忙而來。
楚豐滿臉都是汗水,用衣袖擦了擦出聲:“你、你那位虞大小姐設的賽馬聽說鬧出人命了,捕頭下令讓附近官差快去盤查情況呢。”
兩人一路跑去馬場,楚豐上氣不接下氣的停下來,遠遠看着已經跑沒影的岳長英嘆道:“天吶,這也跑的太快了吧。”
岳長英到馬場時,只見橫七豎八倒了不少仆人,地面還有不少血跡。
好些公子哥也都受了傷,一時慘叫連連,大多數人正忙着處理傷口,捕頭楚青邁步走近:“長英,楚豐他們人呢?”
“他、他們應該在路上來了。”岳長英轉頭才發現沒有楚豐人影,不由得一愣。
“大概是馬匹發了瘋引起的踩踏沖撞,現在具體情況不明,你先去找找馬場主人虞大小姐詢問下具體情況吧。”捕頭楚青知道兩人婚約一事,自然想着岳長英可能更方便談話。
“是。”岳長英猶豫的應下,而後穿過不少被射殺的馬匹,目光試圖尋找虞府的仆人或者丫鬟。
直到看見虞茜被丫鬟們簇擁在樹蔭下悠閑的喝茶時,岳長英心裏不由得松了口氣。
兩人離得并不遠,虞茜心煩的移開視線時,輕而易舉的看見往這處張望的岳長英。
只不過虞茜冷冷的移開了目光,并不想去看她。
岳長英微愣的看着移開視線的虞茜,可又礙于捕頭命令,只能硬着頭皮邁步走近。
本來虞茜以為岳長英會就此離開,沒想人卻邁步走了過來,心想她這時候才知道來道歉,未免太遲了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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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15個可愛讀者評論支持(≧▽≦)感謝在2022-04-03 18:03:32~2022-04-04 17:52: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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