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好一個例行詢問。”虞茜漫不經心的把玩手裏的暖手爐, 耐人尋味的出聲,“那我問你,你是以衙門捕快的身份詢問, 還是以即将入贅虞府姑爺的身份詢問?”
岳長英并不明白虞茜怎麽突然糾結起自己的身份, 可還是耐心思量了會。
現在兩人都還沒見雙方長輩, 那選虞府姑爺肯定是不合适的。
“我自然是以衙門捕快身份來詢問大小姐昨日的行程。”
“那我恐怕沒法奉陪岳捕快了。”虞茜面上堆起的笑意頃刻間消失, 很是不滿的瞪了眼岳長英,“今兒沒空應付岳捕快的詢問, 若是岳捕快真有急事, 可往虞府投邀約帖子,興許兩三年內總會有回應的。”
“大小姐?”岳長英幹站在街道眼睜睜地看着虞茜車馬行駛而去, 心想好端端的, 怎麽就不理人了呢?
冬日寒風刺骨, 街道的薄雪大多被行人踩的濕滑泥濘,岳長英小心的轉身邁步往河道走去。
現下既然虞茜不肯交待,那就先去查查鄭二公子昨日的行蹤, 而後再詢問盤查別人, 如若沒人見過虞茜出現附近, 那也能給虞茜洗脫嫌疑的。
春悅樓在城南與城西的交彙處, 午後楚豐跟着岳長英身穿常服來到春悅樓前, 滿是詭異的打量內裏塗抹脂粉的小倌壓低聲, “長英,我覺得咱兩沒必要來這種地方以身試險啊。”
岳長英原本以為春悅樓只是尋常酒樓, 又或者是跟天香別苑差不多的地方。
誰想到這處春悅樓居然全都是小倌聚集一處, 岳長英頓時也有些手足無措。
“大白天怎麽來了兩位小爺啊?”一位帶有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 面上打扮整潔, 眼眸暧昧地打量兩人, 視線落在岳長英那方,便想上手探過去,“兩位小爺,瞧着是新面孔,第一次吧。”
楚豐連忙把捕快令牌拿出來道:“我們是來查案,別亂動手動腳。”
中年男子滿是不屑地收回手碎碎念叨:“真是煩人,鄭家二公子的事,今早不是才問過嗎?”
岳長英巡視四周詢問:“昨日鄭家二公子可有跟人發生争執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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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蒼州城誰不知道除了虞大小姐,現在城內就屬鄭二公子最不能招惹的,鄭二公子在我們樓裏只有欺負人的份,誰敢跟他鬧不合啊。”
“那我怎麽聽說鄭二公子昨天在酒樓大吵一架?”楚豐皺眉出聲。
“嗐,那是鄭二公子發酒瘋呢,他還當衆咒罵虞府大小姐什麽奪人之好,反正恨的是牙根癢癢呢。”
楚豐下意識瞅了眼岳長英的臉色,“別亂扯犢子,我問你,昨日鄭二公子跟什麽人一塊離開春悅樓?”
“鄭家的下人咯,那鄭二公子喝的爛醉如泥,都是被下人攙扶進車馬才離開的。”
兩人很快出了春悅樓,楚豐見岳長英不出聲,“長英,你想什麽呢?”
“我在想既然鄭二公子坐着馬車帶有一幹仆人離開春悅樓,可是河道內為什麽只找到他一個人的屍首。”岳長英順着街道漫步走着,腦海裏回想從春悅樓回城西鄭府的路線,“鄭府的仆人和車馬去哪了呢?”
“是啊,鄭二公子一個人落水淹死,還有可能是意外,但是昨夜聽說鄭府随行的仆人足有七八人。”楚豐一時也有些摸不着頭腦嘟囔,“就連馬車也不翼而飛了。”
從春悅樓順着街道往鄭府行走的兩人來到鄭二公子落水的河道段落。
河道旁的積雪早就被人踩的濕滑,根本看不出有什麽車輪行蹤。
岳長英側身看着河道旁有些年頭的街道房屋詢問:“這條老街裏有人居住嗎?”
楚豐搖頭應:“聽說這片老街被虞府前不久買了下來,人早就搬出去了。”
兩人又在河道旁逗留許久,楚豐冷的不行哆嗦道:“我看咱兩還是去巡街,否則被發現擅離職守,我們非得挨罵不可。”
“好吧。”岳長英收回探尋的目光應下。
這般過了數日,一場大雪将蒼州城裹上銀白冰裝,城內流言卻越發兇猛,鄭府更是大張旗鼓的往街上張貼搜尋兇手。
甚至還請城內官兵一同搜查,可那七八個仆人和車馬仍舊沒有搜尋到蹤跡。
清晨岳長英咬着馕餅出虞府後門,視線看着鄭家老爺懸賞萬兩白銀抓捕鄭二公子兇手的告示。
滿城一時都對此事上心的很,酒樓客棧的百姓們聚在一處議論紛紛。
“這鄭家真他娘的有錢,上萬兩白銀就只為抓個兇手啊。“一端着酒的紅臉矮胖子屠夫羨慕念叨。
“誰讓鄭二公子是鄭家的獨苗呢,再說鄭家跟大老爺又是姻親關系,如果官府真抓到兇手,那也不過是把銀子從左手換到右手而已。”臨桌的賣貨郎穿着厚實冬袍喝了口酒水說着。
“說的也是啊,反正這一萬兩白銀落不到咱們老百姓頭上。”另一位黃口牙的大爺抽着旱煙感慨。
賣貨郎端着酒碗湊近念叨:“不過我聽說鄭二公子死之前曾因為争一小捕快而痛罵虞大小姐,結果當晚就落水淹死在河道,誰聽了不覺得蹊跷。”
“從來只聽過兩男一女鬧出命案,沒想到還有一男一女争男人,真是奇聞啊。”屠夫笑着臉肉橫飛好奇的追問,“這位兄弟從哪聽來的?”
“我那日在東市街口親眼見鄭二公子看上那衙內小捕快,當街威脅恐吓不成,還鬧了不少笑話。”賣貨郎握了把黃豆往嘴裏塞,嚼的嘎嘣脆響,眼眸機靈打量四周越聚越多的人,“說起來那小捕快真邪的很,吳家那位公子當初也是挑釁小捕快後,莫名其妙的失蹤好幾天,再然後就瘋了。”
酒樓一角如同熱水一般嘩啦的沸騰,午後衆人各自散去時,那賣貨郎挑着貨架出酒樓進一處巷道。
只見巷道另一端站着位佩戴鬥笠遮住臉的男子,賣貨郎賣笑的說:“大爺,您安排的消息都已經傳出去了。”
話音落下時,一錠銀子扔在雪地裏。
賣貨郎低頭忙撿起銀錠,擡頭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倒也沒多疑,滿面歡喜的轉身離了巷道。
蒼州城申時街道都沒什麽行人,岳長英顧自巡邏街道,仍舊想不明白殺害鄭二公子的兇手,為什麽要把鄭家的仆人和車馬都藏匿起來。
正當岳長英想的出神時,忽地察覺有人投擲暗器,忙側身躲避開來。
待見落地的是一團紙時,岳長英彎腰撿起展開一看,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想知道殺鄭二公子的兇手是誰,酉時獨自來城南老街。]
岳長英邁步趕到城南老街,看着眼前大批空蕩蕩的老舊房屋,連同房屋門前的積雪都無人清掃,有些懷疑對方目的。
“吱吱”地老鼠聲響起時,岳長英的目光從房屋落向一處深巷。
只見十來只老鼠密集往深巷一處緊閉的大門跑去,岳長英警惕地邁步進入巷道。
冬日裏的寒冷使得人行動有些遲緩,連帶嗅覺也會沒有夏日裏敏感。
可岳長英卻還是聞到一些奇怪的味道,視線落在大門被老鼠啃壞的一角,猶豫的敲門:“請問有人在嗎?”
這片房屋既然都賣給虞府,想來應該沒人居住才對。
待沒聽見回聲,岳長英探手用力推開木門。
老舊而笨重的木門緩緩開了道口子,寒風順着巷道直往內裏鑽,木門跟着發出枝丫的刺耳聲響,岳長英握緊官刀,卻被眼前的景象所怔住。
昏暗的木屋內停放一輛車馬,四周倒落的屍首腐爛的并不厲害,只是老鼠們啃食着血肉弄得場面有些血腥。
岳長英皺眉屏息的看着眼前的慘狀,視線停在這些仆人的傷口時,莫名有些眼熟,可還沒等回神,忽地巷道口停下一輛車馬。
車馬內露面的虞茜皺眉的看向岳長英問:“你怎麽會在這?”
“大小姐,我找到鄭家仆人屍首了。”從屋內回頭的岳長英看着沒有任何意外的虞茜,更是止不住的心生懷疑。
這地方用來殺人滅口,懷疑最大的只能是虞茜了。
虞茜從車內下來,邁步走近看着屋內的屍首嚴肅道:“你現在最好離開這兒。”
“為什麽?”岳長英仍舊不敢相信虞茜真的殺了鄭二公子。
話音剛落,巷道外遠遠聚集一幹官差,鄭家老爺和知府大老爺從車馬內下來。
“來人,把他給我拿下!”知府大老爺眯着眼也沒看清人,只顧着一聲令下,列陣官兵紛紛沖了過去。
“大小姐小心!”下意識移動身形護在虞茜前的岳長英,沒想官刀竟然直直落在自己的頸旁。
岳長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官兵押捕,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虞茜,卻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而虞茜沒有任何回應,只是悠悠地把目光落向鄭家老爺那方。
直至岳長英被官兵押着離開巷道,知府大老爺跑近才看清虞大小姐臉色,心肝亂顫的出聲:“虞大小姐這兒可不是一般的危險,您還是離開吧。”
“多謝大老爺提醒。”虞茜面上浮現淡笑,而後邁步離了巷道。
鄭家老爺看着虞家車馬離去,偏頭瞪了眼沒出息的知府大老爺怒斥:“為什麽不把這奸夫□□一塊抓了?”
“岳父啊,虞府哪能是我們能動得了,更何況現在抓了虞大小姐的人,我就夠頭疼的了。”知府大老爺發愁的看着遷怒的鄭家老爺,心想該死的告密者,現在真是騎虎難下了!
車馬駛出長街,虞茜指腹輕轉手腕佩戴的玉珠,面上倒看不出什麽情緒。
可那玉珠撥弄的嘈雜聲響卻顯示虞茜心間的煩悶不悅,許久虞茜才咬牙不甘的念了句:“活該你多管閑事,現在得吃苦頭了。”
這世上誰都有可能殺人犯法,可虞茜唯獨不信岳長英會殺人犯法。
她,肯定是被人陷害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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