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呵,用強?
第25章 呵,用強?
江顏的話音剛落, 傅承聿的瞳仁就猛地一縮,放在她腰上的手更是觸電般地收回。
他指尖微顫,上面仿佛還殘留着能陷入指縫的柔軟觸感, 面色不顯,心裏卻早已翻江倒海,多日來困惑的情緒,好像一瞬間清明。
他視線依舊不受控制地流連在她的唇瓣上。
漂亮的好似一朵芙蓉花, 仿佛稍微用點力都能讓它留下斑駁的紅痕,他從沒見過哪個女同志像她一樣,處處都是一副嬌滴滴的模樣。
喉頭像是被堵了一團棉絮,癢得他忍不住想咳嗽。
母單至今, 從未面臨過感情問題的傅承聿,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複江顏。
但是顯然江顏也并不是真的要等他的回話,還未等他開口,懷中人就掙紮着站了起來。
跛着腳居高臨下地看向他, 眼神是睥睨的傲嬌:
“想親我說明你眼光正常,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畢竟沒幾個人能抵抗住我的美貌,人之常情我也不會怪你,別擔心我會告你流氓罪。”
“......”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了。
心頭剛剛盤旋起來的那股绮麗, 一瞬間就墜機了,墜地粉碎。
傅承聿仰頭看向澄澈的藍天,感受清晨的微風在他臉上拂過, 只覺胸腔裏的那團火熱悶得他肋骨疼,他就不該對她的腦回路抱有什麽期待。
*
五點不到的平遙村, 天邊的日出剛升起到半空,漫天的紅霞透過薄薄的雲層, 折射出彩色的光暈,山頂盤旋着的白霧還沒有消散,走在山腳的小徑上,能感受到山間特有的清涼。
“傅承聿,你上次借我的衣服,我已經拿去你老師家了,你放心我沒進卧室,就放在客廳的沙發上,你看到了嗎?鑰匙等我回去拿了還你。”
江顏一瘸一拐地走在小徑上,整片山腳除了鳥雀蟬鳴,就是她的小嘴喋喋不休地說話聲,傅承聿一聲不吭地黑着臉跟在她後面。
“對了,你今天來找我幹嘛?”
江顏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身後亦步亦趨的傅承聿。
她此時站的地勢高,不用再擡頭,就能輕而易舉地對上他的視線。
江顏停的匆忙,若不是傅承聿一直緊盯着她的腳步,險些就撞了上去。
他喉結滑動,還沒待他開口,面前的小姑娘又揚起了明豔的笑容,眼中劃過的是熟悉的狡黠。
就見那張嫣紅的朱唇,極為悠哉地開合出聲:
“傅承聿,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啊?”
配合着她聲音落下的,是她突然湊近的嬌顏。
美得讓人失神。
“呵。”又來是吧。
傅承聿呼吸一滞,還真讓個小姑娘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蹦跶了。
被江顏幾次三番激上頭的傅承聿,一個大步上前,直接就将人攔腰扛了起來,不是規矩的攙扶,也不是溫柔的公主抱,是直接頭朝下,小腹硌在他堅硬的肩膀,像扛麻袋似的扛起來!
“啊——傅承聿你幹什麽!難不成你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還要對我用強不成!”
江顏一個猝不及防直接驚呼出聲,小肚子被他肩膀杠得生疼,扭動着身體就要下來,兩條腿卻被他固定的根本動彈不得,只得不停地拍打他的肩背抗議。
“呵,用強?”
這小王八蛋就這麽想他的?
傅承聿氣的要死,自己在這丫頭心裏到底是什麽形象啊?第一回叫他軍爺,現在直接誣陷他要用強了?他做的好事是一件看不見是吧?
真是個沒良心的小丫頭。
越想越氣,傅承聿手上力度加大,牢牢固定住她腿彎,這丫頭真滑的像條泥鳅似的,力氣還這麽大。
“怎麽?!你還不承認啊?那你現在這行為算什麽?!傅承聿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就是個流氓頭子!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我用強,張聰就是你的下場!”
傅承聿:“......”
傅承聿緊咬着後槽牙不再搭理她,任由她在自己肩膀上折騰,後背更是被她都不知道撓成什麽樣了,他一鼓作氣将人扛到了村外停車的地方。
單手打開後座的車門,就将人塞了進去,江顏一腦門撞在坐墊上,疼到是不疼,就是有點懵,等她掙紮着坐起來,就見傅承聿從副駕駛的位置搗鼓了一會兒,又回到她身前。
嘩啦啦的還有一陣水聲。
江顏捂着腦門探頭去看,沒發現什麽奇怪的,只瞧見副駕駛的座位前放了一桶水。
“傅承聿你到底要幹嘛?!”
江顏氣鼓鼓地瞪他。
他站在車邊,還需要微微彎腰,才能對上坐在車裏的江顏的視線,高大的身形,幾乎将整個敞開的車門都堵得死死的。
其餘三扇車門也都上了鎖,傅承聿這一站,完全斷絕了江顏逃跑的路線。
沉默了一路的傅承聿,終于開口了。
“對你用強?流氓頭子?你都這麽罵我了,我要是不幹點什麽,豈不是白被你冤枉了?”
他聲音低啞,黑眸裏燃燒的是江顏看不懂的情緒。
江顏:“???”
【745!!快來救你宿主!!】
745:【......救不了,告辭。】
它心裏跟明鏡似的,落到這步田地,完全是自家宿主作的!你說你好好的惹他幹嘛!老光棍的自尊心最是薄弱,明知道打不過,你還就偏偏嘴賤,早晚死你這張嘴上!
再說,745根本沒在傅承聿的身上覺察到危險,說明他根本就沒想傷害它宿主,江顏這麽慌,完全是她心虛外加以己度人。
745不管了,直接休眠拉閘。
“怕了?”
傅承聿算是看出來了,這丫頭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你退一步她就進兩步,她知道自己的優勢,也善于利用外在條件,去給自己的生活創造價值。
平遙村的村民,知青點的知青,那個被她蠱惑的崔雪,都是她的‘實驗對象’,只要她想要,就是拉佛子入俗,她恐怕也幹得出來。
她沒有大衆意義上的行為準則——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從張聰的事情能看出,她有自己的一套對錯邏輯,她愛憎分明,生命力旺盛,能吸引一群飛蛾撲向她,可她似乎對誰都一樣,對誰也都不放在心裏。
包括他。
傅承聿沉默着望了江顏片刻,最終還是低下了頭,他心甘情願地蹲在她身前,視線比坐在車裏的江顏還要矮上一節,這回需要他仰頭去迎合她的目光。
江顏被他的舉動弄得一愣,緊接着對方就伸手拉住了她受傷的那只腳,等她反應過來,動作極快的傅承聿就已經脫下了她的鞋襪,就連長褲也被他往上挽了兩道,露出了受傷的腳踝,白皙的皮膚上,腳踝紅腫發紫的部分格外地觸目驚心。
“嘶——”
帶着冰涼水汽的濕毛巾,突然毫無征兆地敷在她腳踝紅腫的地方,不知道是冰的還是被他按疼了,讓江顏忍住倒吸一口涼氣。
“疼!”
肯定是他按的了。
傅承聿力氣太大,下手總是沒個輕重,江顏痛的鼻頭發酸擠出了兩滴生理性的淚水,腳也不停地想往後縮,可是他手勁就跟鐵鉗一樣,讓她根本動彈不了,就連疼極的江顏壞心眼的去用腳踹他,也被他輕而易舉的攔下。
傅承聿伸長胳膊,直接将她淨搗亂的那條腿壓在臂彎。
“我都沒用力疼什麽?現在不抓緊時間冷敷,等讓這些淤血繼續積在受損的地方,明早起來你的腳會更嚴重,接下來一個星期你都別想好好走路!”
他難得話多地解釋,聲音帶了絲以往少見的嚴肅,隔着濕毛巾一寸寸地檢查江顏的腳踝,确認骨頭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
江顏被他的話一噎,心裏卻委屈了,她是真疼,疼的眼眶都濕潤了,咬緊下唇可憐極了。
她上輩子痛覺就比較敏感,原以為換了個身體會好些,沒想到這具身體的耐痛力跟她上一世比,簡直就是半斤八兩。她唯一該慶幸的應該就是,這輩子是和平年代,她受傷的概率比上輩子大大降低了。
“可你力氣真的好大,我腳好痛,你就不能輕點嘛......”
江顏算是清楚了傅承聿就是個口嫌體正直的人,粗俗點就是悶騷,明明是做好事,被誤會了偏偏不解釋,一張嘴不僅不會說好話,還淨氣人了,每次都弄得跟強盜似的,結果自己是幹了好事還讨不到好。
怪不得這麽大連個對象都沒有。
以他這不會讨好姑娘的性子,能找到女朋友才奇了怪了。
傅承聿被她的軟言軟語磨的沒了脾氣,擡頭去看她,濕漉漉的長睫上還挂着淚珠,鼻尖也通紅,看上去真是委屈極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怎麽欺負她了。
真是嬌氣。
心裏雖這麽腹诽,手下還是收了力道,确認完她的骨頭沒有受傷,傅承聿自然也不用再折騰她的腳,去水桶邊重新淋了一遍涼水,将毛巾擰得半幹才又敷在江顏的腳踝上。
他手大,裹着毛巾都能将她的腳踝抓了個全乎,固定住冰涼的毛巾,傅承聿這才站起身,複又從副駕駛的儲物櫃裏摸出一個瓷瓶。
“剛扭到腳的時候盡量冷敷,明天要是還腫着或者疼得厲害,就改用熱毛巾熱敷,一天兩次,一次一刻鐘,配合着藥酒,将淤血揉搓推開,這幾天要多注意休息,避免二次傷害。”
江顏接過傅承聿遞來的瓷瓶,木塞一打開就是極其沖鼻濃烈的藥酒香,藥味這麽濃郁一聞就知道放了不少好東西。
“謝謝呀。”
不要白不要。
小姑娘笑得像只偷腥的貓,眼神裏暴露的小心思真是一點都不打算藏。
“你是來山裏接山泉水的?”
江顏擡擡下巴指向他副駕駛的那桶水,她原以為對方出現在這裏是來找她的呢。
“嗯。”
傅承聿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視線落在水桶上,他哪知道這是哪裏接的水,早上看到空車就直接開過來了,估計是老七接來洗車的井水吧,見她誤會了幹脆就應下來,省的這丫頭知道自己是特地來找她的,又翹起尾巴在他腦門上蹦跶。
不過他今早來,的确是有事情找她。
從駕駛位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她。
“既然遇見了,就正好先給你吧。”
“給我的?什麽東西?”
江顏好奇地伸手接過,拿在手裏不比上次丁志斌給的信封薄啊,但是應該不是獎金,因為上次公家給的信封上有封條,這個口子是開的,只折了一道,連膠水都沒有糊,可能是什麽資料一類的。
“不會是現金吧?”
她随口接了一句,打開一看,好家夥,真的是現金!
全是嶄新的大團結!
她嘴比腦子快,歪頭迎上傅承聿的視線。
“傅承聿,你該不是想包養我吧?”
傅承聿:“......”
氣着氣着好像就習慣了,她再說出什麽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傅承聿都覺得他已經可以平靜的對答了。
“江顏,你對別人也這麽口無遮攔嘛?”
“那當然沒有!”
江顏否認得很幹脆,傅承聿心下滿意了一瞬,結果他還沒放下心,又聽這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小丫頭,理直氣壯地補充:
“別人又沒有你這麽有錢!”
傅承聿:“......”
畢竟你可是財神爺呀,當然她是不會接受包養的!要包也是她包別人!(bushi)
*
“所以,這些是我協助破獲拐賣案的獎金呀!我以為這回沒有了呢!”
想到那個錦旗,江顏的腳趾就忍不住扣地。
當着傅承聿的面,江顏就沒那麽顧忌,直接取出大團結數了起來。
“比上次還多三百塊!這個案子獎勵這麽高得嘛?”
拿到八百塊的獎勵江顏肯定是高興的,但是他心裏總覺得這件案子沒那麽簡單,這年頭對走私案管的特別嚴,抓到都是吃槍子,相比起拐賣案的責罰就沒那麽嚴厲,按照量刑來說,她這回的獎勵應該比上次低才對,可沒想到卻高了足足三百塊。
果然她念頭剛起,就見傅承聿點頭道:
“嗯,這起案子不是單純的拐賣案。江顏,你也不能再去關注這件事了。我已經讓泸水縣跟溪平鎮公社,停止再把你塑造成個人英雄,那些大字報也下了,接下來一段時間你最好減少去縣鎮,如果必須外出你不能一個人獨行。”
他站着車門外,一手搭在車頂,微微附身低頭看向江顏的目光格外嚴肅。
江顏直起腰身:“是我招了別人眼了嘛?”
見他不願多說,江顏翹起受傷的腳往門邊挪了兩下,雙手合十眼巴巴的看向傅承聿。
“傅承聿你知道了什麽?告訴我吧,就是有人要報複我,我也得知道仇人是誰吧,不然被害做了鬼都不知道該找誰報.....”
“瞎說什麽。”
她不吉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傅承聿打斷了,男人抿唇看了她片刻,方才嘆了口氣似的沉聲開口。
“你可知,你參與偵破的那起拐賣案,不僅登上了泾遠市報紙的頭版,就連首都日報也在內頁刊登了。”
“首都日報?”
江顏語氣驚訝。
首都日報不僅在首都發售,在全國各大城市也會有分銷點,是國內銷量第一的報紙,且售賣數量一騎絕塵。
因為身處祖國心髒這樣特殊的地理位置,極其嚴格的選稿标準,一向刊登的都是政治新聞跟民生大事,很少會刊登地方性的新聞。
就好比這起拐賣案,對于泾遠市來說是頭版頭條,但是在全國範圍內來看,根本排不上號,按理是不會有機會刊登的,即便是內頁。
所以江顏才非常驚訝。
其實江顏還有一點不知道,首都日報雖對外宣稱是民辦報紙,其實隸屬于國家宣傳部,是國家對外宣傳、傳達信息的另一窗口,是宣傳部隐藏的一個核心分部。
迎上傅承聿的目光,江顏張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
“所以是首都日報刊登這起案子的內容,特地提到我了?”
估計內容不太好,不然也不會讓傅承聿特地提醒她。
江顏的小臉突然糾成了一團,八九不離十說的肯定是她砸張聰的事。
果然就聽傅承聿驗證了她的猜想。
“對,說了你砸爛張聰...咳,的那件事。”
每每想到這件事,傅承聿的臉色還是會黑上幾度。
江顏:......完了,她這下算不算在全國出名了。
那江父江母跟江淩呢?是不是也知道了這件事?一想到這,江顏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表情豐富,一眼望過去,就能猜到她此時在想什麽,傅承聿壓下喉頭的癢意,出聲寬慰:
“沒寫名字,只說了是一位姓江的女同志。”
除了內部人員,其他人并不知道這位‘江同志’的具體身份信息,所以江顏設想的社死場面暫時不會發生。
但是......随着傅承聿的話落,他眸中反倒深意漸起。
這則新聞描寫江顏的那幾句話,看似在表揚她出手果決冷靜勇猛,實則卻在暗指她行為狠辣絲毫不顧及同胞之情。
往小了說,對方這是在發洩計劃被江顏破壞的不滿,無能狂怒。
往大了說,要是有心人想害她,就可以拿這篇文章做筏子。
江顏看出傅承聿眼裏的擔憂,心下不由一暖,有人關心自己總是好的。
壓下心頭浮起的別樣的情緒,江顏清了清嗓子。
“聽上去,這些潛伏的犯罪分子勢力很強大,手都伸到首都日報去了。王平王力呢?拷問出了什麽有用的信息嗎?”
泸水縣被抓的那一夥人,就他倆是外地人,且身份信息成謎,還都是練家子,就是有問題肯定也是他倆。
誰知,傅承聿直接砸來一個讓江顏意外的消息。
“王平王力在被抓住不久就死了。”
“死了?!我當晚還在縣裏,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江顏小臉緊繃,王平王力被捕時還好好的,直接就押去了公安局,不可能會再放出來。
這麽說,殺害他倆的人潛伏進了泸水縣的公安局。
“是你來找我前,還是找我後?”
“前,我趕回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了。”
事發的突然,消息又封鎖的及時,這才沒更多資源加群一五二二七五二八一有洩露出來,就連鎮派出所的唐林幾人也不知道。
原本傅承聿是并不打算告訴她,但是眼下對方已經留意到了江顏,早晚也會把她扯進來,不如先給她透個氣,讓她心裏有個準備。
“你近期多注意安全,無其他要緊的事就不要去泸水縣了。”
見她板起一張小臉陷入沉思,怕她想多了自己吓自己,傅承聿叮囑完欲要岔開話題,畢竟這件事具體內情牽扯太廣,還不能告訴她,結果他話還沒出口,就被江顏嘴快的搶了先。
“王平王力該不會是潛伏的間諜吧?拐走那些女孩也是為了實施間諜計劃?給她們運到秘密基地去接受訓練??”
江顏右手握拳猛地一捶手心,忽然想到了第一天插秧那日,唐倩猜測孫蘭婷真實身份的時候,曾說過的那番話。
再一合計他倆甫一被抓就被緊急滅口的事件,又都是外地來的生面孔,且還有資金拉攏張聰吳富貴幾人,那不就完全對上了嘛!
他倆多半就是間諜!
江顏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
傅承聿:“......”
傅承聿瞳孔地震,竟然真被她猜中了。
“所以這的确不是簡單的拐賣案,是一起間諜案!我猜得對嗎?前段時間不是還有個僞裝別人兒子的間諜被抓嘛,他們是不是一夥的?”
建國才多少年,戰争又持續那麽久,敵人早已遍布全國各地,并且善于僞裝深藏在暗處,抓間諜的任務從建國後就一直或明或暗地在進行。
半晌沒得到他的回應,江顏歪頭探出車外去瞧他。
傅承聿從小接受頂尖的專業訓練,喜形不言于色,不想表露出的情緒,江顏根本無法從他臉上看出半分,但她能猜啊。
“你不說話是我猜對了吧?既然我猜都猜出來了,就沒有瞞下去的必要了吧?”
江顏越說越篤定,語氣裏帶着股猜中謎底的歡愉,靈動的雙眸狡黠非常。
“傅承聿,你現在能替我解疑答惑了嗎?”
傅承聿無奈地捏捏眉心,倒不是非要瞞她,他只是不想她現在就知道太多,在沒有自保能力的時候牽扯過深,最終也會被裹挾在其中無法脫身。
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經過今早的事,傅承聿原先心裏的那個疑問也逐漸有了答案。
雖然眼前這個外表漂亮純良的丫頭,內裏其實是個沒有心的小王八蛋。
但是,誰叫他栽了呢。
他還是想看見她的樣子,想聽見她的聲音,想帶她回大院兒,去看那只跟她一樣漂亮的西伯利亞森林貓。
仿佛想通了什麽,他看向江顏的黑眸格外認真。
“即便可能會讓你陷入危險的境地,你也要知道嗎?”
“但是我現在不管是知道多還是少,都已經在對方的那邊留了名了不是嗎?”
江顏聳了聳肩,對這些不是很在意,人若是倒黴躲是躲不過去的,逃避也不是她以往應對事情的辦法,知道的更多才能讓她有更多思考,能做更多的準備。
“嗯,确實。”
是他關心則亂了,傅承聿眉頭舒展,垂眸看向江顏道:
“你說得沒錯,王平王力就是國內殘留的敵對組織培養的間諜,他們專門負責人員的招募,主要任務就是去全國各地搜尋适齡男女,多為5歲到15歲之間,王平王力不是他們的本名,他們也不是兄弟。”
果然如此,江顏追問:“那張聰是他們發展的下線嘛?他清不清楚他們的身份?”
早知道就真該把他手腳也打斷,真是便宜他了。
傅承聿搖頭:“他跟其他幾個同夥應當都不清楚王平王力的真實身份,他們就是想賺錢以及...欺淩女同志。”
收斂了眸中一閃而過的殺意,傅承聿繼續說:
“除了王平王力以外,全國還分布着他們很多同黨,他們将搜尋來的少年少女集中關在一起,對他們洗腦,一年後會進行第一次考核,考核通過則開始下一輪的針對性訓練。”
“那要是不通過呢?”
“不通過就繼續洗腦,直至通過為止。”
“不會洗腦成傻子嗎?”江顏皺眉。
傅承聿點頭:“會,他們将之稱為‘失敗品’。”結局自然是被秘密‘處理’了。
“通過的呢?”
“通過的孩子會被劃分成不同的群體,讓他們分別學習各種技能,幾乎你能想象的,所有行業都囊括在他們學習的‘技能’課程中,最後再将這批孩子中的‘合格品’散布到社會中去,從這時候起,他們的作用才正式開始發揮,他們将這個龐大的陰謀,稱為‘偏側蛇蟲草菌計劃’,簡稱‘草菌計劃’。”
“草菌計劃?”
江顏皺眉,莫名想到了前世她在穿越森林公園時,遇到的一株巨大的變異蘑菇,它傘蓋下的菌褶全部變異成了黏稠的菌絲觸手,無時無刻不在向四周蔓延、發射孢子,所有被孢子觸碰到的生物都會被寄生,從而成為變異蘑菇的養分。
“沒錯,有一種寄生菌叫偏側蛇蟲草菌,是一種熱帶的拟寄真菌,這種真菌會把孢子依附在螞蟻的外骨骼上,再從螞蟻的外骨骼滲透到其內部,等螞蟻內部被占領,它們就可以控制螞蟻的行為,以此來獲得‘生命’。
被控制的螞蟻會被迫離開巢穴,去更多資源加群一五二二七五二八一尋找陰暗潮濕、便于真菌生長的新環境,新的環境一旦找到,接下來就只用等待螞蟻死亡。螞蟻死亡後它們體內的真菌會迅速開始發芽,直至長成并成功釋放出新的孢子。以此完成一個新的循環,生生不息永不滅亡。
這種通過控制宿主來實現自己目的的寄生行為,也被稱作‘洗腦式寄生’。這也是他們想在我們國家達成的目的。”
雖然已經猜到‘草菌計劃’指的是什麽,但江顏還是生生打了個冷顫,她也聽懂了傅承聿話裏更深層的意思,這個組織明晃晃的拿這種寄生菌當作計劃名,把狼子野心昭示天下,能這麽狂妄,并布下這麽大的局,未嘗不是在側面說明了他們早已有人身居高位,且根脈極深,所以才這麽無所畏懼。
傅承聿能知道對方這麽多的信息,顯然很早就開始參與這個案子,很可能他還是主要負責人。
她之前就曾懷疑,像傅承聿這麽深不可測的人,卻願意蝸居在小小的溪平鎮,一定是有其他目的,現在想來,他的目的就是‘草菌計劃’吧。
“王平王力是被他們自己人滅口的吧?”
“嗯,對方事先就潛伏進了縣公安局,在收發室工作,趁着晚飯的空檔潛進去将他們殺害,被抓住後就服毒自盡了。事發時我不在溪平,沒有人盯住這件事,也是我的安排疏忽。”
說到這,傅承聿的黑眸閃過一抹寒光,這幫人不僅把手伸進宣傳部,還想往他這插一腳。
“額......”
江顏蜷了蜷腳趾,這麽說,要不是她報警把他們抓了,王平王力也不會這麽快被滅口?
不過也不能怪她,她事先又不知道傅承聿的計劃,再說,就是時光倒流一百次,她依然會去救杜二丫,并将那幾個不法分子再狠狠揍一頓。
傅承聿見她板起一張小臉陷入沉思,瞬間就明白她是想岔了,擡手想要拍拍她的腦袋,手落到一半頓住了,半道兒轉了個彎兒,改為摘下她藏在發中未拍幹淨的一根草葉。
“這件事情你做的很棒,你能追查到他們,并幫助解救十二名女同志,做的非常及時,晚一點她們的性命可能就危在旦夕了,雖然聽起來有些官方,但是江顏,你的确是個小英雄。”
如墨的黑眸像是染上了絢爛的色彩,奪目的似要将人吸進去一探究竟,江顏長睫顫了顫,忽然錯開了與傅承聿對視的目光,低下頭取下已經不算冰涼的濕毛巾,迅速将鞋襪穿上。
“英雄就英雄,加個小字做什麽。”
陌生的情緒在胸腔內流淌,江顏悶聲嘟囔。
回答她的是頭頂傅承聿的低笑,胸腔的震動都似乎傳染到她這來了。
745:【宿主,你的心率過快哦。】一邊休眠一邊窺屏的745适時刷一下存在感。
江顏:【閉嘴!】
“泸水縣的計劃失敗,再加上近日我方的一些舉措,他們暫時不會再來泾遠市,提醒你多加小心也只是擔心會有人狗急跳牆。”
現在形式逐漸明朗,上面下達的抓捕行動也漸漸開始收網,對方沒兩年好日子可過了。
“奧。”
江顏悶悶地點點頭。
見她要下車,傅承聿伸出手給她借力。
“前些天我回了首都,昨天才回來,接下來估計也不常在溪平,你有事可以去找給你送車的丁志斌,他跟我從小一塊兒長大,性格雖然不着調了點,但是人不壞。”
顯然傅承聿現在還不知道丁志斌在部隊裏給他編的八卦。
江顏沒急着拒絕他的好意,扶着他的胳膊單腳跳下了車,掌下傳來的溫度與結實的肌肉紋理,讓她覺得手心都開始發燙。
待一站穩,江顏就迫不及待地收回了手。
“那你...咳,還有你那個發小,你們是不是過段時間就要回首都了?”
畢竟‘草菌計劃’在泾遠市的線索已經斷了,再待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這是在關心他的去留?傅承聿的黑眸忽而變得神采奕奕,他還是沒忍住,輕輕撫上了江顏柔軟的發頂。
江顏背脊一僵,扭着頭想要往旁邊躲,卻因為單只腳活動不夠靈敏,沒躲開。
“會回去,但是不會這麽快,這邊的訓練還在繼續,估計得等到年底過年的時候,到時候你跟我們一起回去。”
注意到江顏的小表情,傅承聿笑着補充:
“你不用擔心年假的事情,接連幫助破獲了兩起大案,你有重大立功表現,會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好!”
江顏這下開心了,也不在乎頭上那只摸狗似的摸她腦袋的大手了。
-
“孫知青的...哥哥?”
兩人正談話間,不遠處的田埂上,忽而傳來大隊長嘹亮的聲音。
兩人循聲望過去,正看見馬大勝穿着背心挽起褲腳朝這邊大步走來,他手上拎着把鋤頭,沒穿鞋的腳上都是半幹的泥巴,顯然是剛去了趟水田。
江顏見有外人來了,連忙單腳跳離了傅承聿幾步開外,看着空蕩蕩的手心,傅承聿不是很高興的把手收了回來。
“還真的是孫蘭婷哥哥啊!哎喲我的娘诶,您咋突然來了呢?您不是在首都軍區準備什麽軍演嘛?您昨天到的信孫知青都給我們念了!哎看我這腦子,您肯定是要給孫知青一個驚喜對不對?哈哈哈哈好好好,今天我們全村估計都要高興壞了,全都盼着您能來呢!”
馬大勝格外興奮的聲音從離他們還有三米遠的時候就叫開了,态度比先前接錦旗的時候還要殷勤,那架勢恨不得把傅承聿當作菩薩供起來。
現在傅承聿在馬大勝的眼裏可不就是跟菩薩似的,要真跟孫蘭婷說的那樣,推薦他們村的男娃子去當兵,不用多,能有兩個,他在十裏八村就能橫着走了!當年王軍被選上去當兵,那盛況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可惜自那之後他們村就再沒有被選上的新兵了。
馬大勝龇着牙花子就要來跟傅承聿套近乎,可待他走到近處,望着面前的男女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他原先老遠看着他跟江顏站在一起,還以為他是在向江丫頭問路,畢竟江顏天天早上跑步他還是知道的,但現在湊近了一細瞧...怎麽看怎麽怪!
雖然兩人離得并不算近,但是這之間的氛圍...咋說呢......就是讓他感覺自己好像......很多餘?
馬大勝心頭一凜,他怎麽能有這種不健康的想法呢!他甩了甩頭,把這種不應該的危險思想甩出腦殼。
但是還別說,他倆俊男靓女的站在一起,真怪養眼的,看得他結膜炎都不幹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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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蘭婷的哥哥?
傅承聿挑眉看向江顏,眼中的玩味讓正要看好戲的江顏一個激靈,她跟個炸毛的狐貍似的瞪過來,自以為隐蔽地飛快扯扯他的袖口:
“不是我說的!這事跟我可沒有半點關系!”
別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