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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姜姒妗頭皮發麻,一顆心緊緊提起來,她不敢想,手帕怎麽會不見?

絕對不是裴初愠拿走了,姜姒妗很肯定這一點,她本來是想要将手帕還給裴初愠的,但那日病重後,她也知道這個想法只能作罷,便将手帕收放在了首飾盒中。

她沒有刻意去藏,也本來覺得很妥善。

畢竟,那是她放首飾的匣子,平日中除了她和安玲,根本沒有人會去碰。

正因此,姜姒妗的臉色才會唰得一下慘白,藏青色的手帕,只要一眼瞧去,就知道不會是她的物件,姜姒妗很難不做最壞的打算,會不會是周渝祈看見了?

外男的手帕被她收在首飾盒中,周渝祈會怎麽想她?

姜姒妗腦海中不是一片空白,就全是在胡思亂想,周渝祈回來時,就見她臉色不好的模樣,立時一愣,上前撫了撫她的臉頰:

“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姜姒妗攥緊了手帕,她艱難地搖了搖頭,她的位置很輕易能将周渝祈的神情盡收眼底,他面上的擔憂不似作假,如果真的是周渝祈看見了,應該不會是這個反應吧?

姜姒妗心底猶疑,卻不敢表露異樣,她輕垂下眼眸,掩住眸中的慌亂和不安,低聲道:

“我沒事。”

周渝祈松了一口氣,拉過她的手,笑道:“那就好,見你臉色不好,真是吓壞我了。”

姜姒妗瞧着身姿單薄,似乎是羸弱模樣,但她在衢州時很少生病,結果一來京城就病了一場,這麽短的時間,要再是身體不舒服,周渝祈都要懷疑是不是京城這塊地和姜姒妗不合了。

“奉延備好了馬車,咱們走吧。”

姜姒妗沒有拒絕的理由,她再想找到手帕的下落,也只能按捺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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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安玲對視了一眼,安玲也壓下情緒,來扶着她的手臂,心緒不寧地跟着周渝祈坐上馬車離開長巷街。

姜姒妗等人是吃過膳食才出的門,時辰已經不早,等到朱雀橋附近時,天色已經是下傍晚,一抹夕陽餘晖勾勒在天際,紅霞鋪面,四周全是人,街道兩側也擺了許多商販,叫人瞧得眼花缭亂。

馬車很難行入坊市,姜姒妗和周渝祈便下了馬車,竹青将馬車趕在外面等他們。

周渝祈某些時候着實是個妥帖的人,他牽着姜姒妗的手,将人半攏在懷中,另一只手也是在護着她,不讓人沖撞了她,也省得兩人被沖散,在衢州時,只要二人出來,周渝祈便是一直這樣。

沒有其餘事情打擾時,周渝祈總是不吝啬将姜姒妗護得很好的。

姜姒妗聽見頭頂傳來周渝祈溫潤低笑:

“夫人拉住我,可千萬不要被沖散。”

二人相依,是最親昵的模樣,周渝祈将女子護得很好,旁人看不清女子的模樣,但他臉上卻是自然而然帶着笑,時而望着懷中女子的眼神都是在透着情誼,讓有些人只覺得格外刺眼。

沒人能否認周渝祈是喜歡他夫人的,只是誰都不知道這喜歡能占多少分量。

今日京城這般熱鬧,宋安榮自然也一同出來游玩,她和裴初愠不同,再對周渝祈有心思,也不會在這種日子大咧咧地去邀請周渝祈,所以,會在朱雀橋上遇見周渝祈和其夫人,是一件再巧合不能的事情。

也越是如此,宋安榮才越是察覺到差距。

即使周渝祈曾不惜弄濕朝服地替她折花,但他從不會用這種熱忱的眼神看向她,宋安榮一點點攥緊了手帕,臉上神情在這一刻格外冷涼,她覺得些許難堪。

她費盡再多手段,在周渝祈心底,也還是不如姜姒妗。

不是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麽?周渝祈怎麽就對姜姒妗這麽念念不忘?

宋安榮不懂,但在她将周渝祈引薦給程簡嚴時,她就逐漸沒有回頭路了,宋安榮也沒想過回頭,至少現如今的她滿腔都是不甘。

她宋安榮這一生沒有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

朱雀橋上一片盛景,水榭畫舫,歡聲笑語,姜姒妗隐隐能聽見湖面上傳來絲弦聲,餘音繞梁,姜姒妗偏過頭瞧了一眼,就被周渝祈擋住了視線:

“別看那些。”

伶人作伴,輕薄的衣衫挂在肩頭,臉上是柔軟順從的輕笑,瞧着是美景,卻人人都知道內裏不雅。

周渝祈不想讓這些事情髒了夫人的眼,姜姒妗順從地轉過頭,只是她忍不住地想,他這般娴熟,甚至不需要偏頭看一眼,就知道畫舫上發生了什麽,在周渝祈不曾回府或者晚回府的那些時日,他是不是也如畫舫上的人一樣尋歡作樂,好不自在?

姜姒妗不着痕跡地咬住了唇,些許疼意傳來,讓她保持着冷靜清醒。

“前面有猜燈謎的地方,你一貫喜歡兔兒花燈,我們去看看前方店家有沒有。”

兔兒花燈不是什麽稀奇物,但嬌憨可愛,平日中很得女子心意,所以,一到這種節日時,市面上總是少不了的。

果然,一到猜燈謎的地方,衆人就瞧見了被挂在首端的兔兒花燈,周渝祈低笑了一聲:

“夫人稍等,為夫去給你贏花燈。”

和在衢州時一樣,周渝祈數次猜燈謎替她贏過花燈,在衆人驚羨的目光下,将花燈送到她手中,那時人人都誇贊二人夫妻情深。

姜姒妗立在燈籠下,明眸細腰,烏發被挽起,些許風情依舊是洩出,暖色将她面容添了些許盈色,前方店家正在出題,姜姒妗卻不由得有點失神。

她在想,二人年少相識,怎麽就走到如今同床異夢的地步了?

“……第二題,古怪老漢,肩上挑擔,為人正直,偏心不幹。請諸位打一物件,誰猜出了三題,這個兔兒花燈就是誰的!”

安玲沒心思看這些,一臉的憂心忡忡,忍不住地在嘆氣。

姜姒妗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不等她說話,人群中傳來一道清脆女聲:

“謎底是天平,可對?”

大周朝的男女大防沒有那麽嚴重,在此答燈謎的人也是男女都有,但許少有女子這般落落大方,多是讓身邊人作答,再不濟也是溫聲細語,不似這人,一點沒有掩飾,衆人偏頭看去時,她也得體一笑,明媚得厲害,叫有些人眼睛一亮,對上她視線後,居然半晌支吾地說不上話。

店家很快回神:“對!恭喜這位姑娘猜中謎底!”

聲音些許耳熟,姜姒妗和周渝祈都朝聲音來源處看去,待看清宋安榮時,姜姒妗輕輕一怔,她很快回神,偏頭朝周渝祈看去。

周渝祈顯然也沒想到會遇見宋安榮,他渾身一僵,下意識地看了眼夫人,他很快收斂情緒,皺了下眉,掩下些許的不自在。

姜姒妗将一切盡收眼底,陡然心底拔涼。

她和周渝祈同床共枕兩年,自然了解周渝祈,也清楚周渝祈這是有點心虛,她不由得想,周渝祈在看見宋安榮後,為什麽會下意識心虛地看了她一眼?

她一直都知道宋安榮對周渝祈有意,但她和宋安榮只見過兩面,她其實也不清楚宋安榮如今對周渝祈是否還有心思。

但這一刻,許是女子的直覺,她很清楚地意識到,宋安榮不曾放棄。

而她的夫君,似乎和宋安榮也有着隐秘的牽扯。

姜姒妗陡然垂下眼眸。

姜姒妗一向都清楚,這世間是不公道的,對男子寬容,對女子苛待。

她父母膝下只有她一個女兒,便常常有人對着她父母搖頭惋惜,甚至有人勸她父母過繼子嗣,只是全部被父母否決,但姜姒妗知道,她父母不是不想要男孩,但數年來,一直沒有消息也只能放棄。

姜姒妗從小知道,她比不得男子,便只能努力再努力一點,也要聽話再聽話一點。

父母疼愛她,她也從來沒有忤逆過父母。

她從小便告訴自己,她要做乖巧的女郎,她不能叫父母有一點失望。

世人重視男子,不止在子嗣方面,她和裴初愠之間,她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甚至事到如今,她也希望能夠擺脫掉裴初愠的糾纏,和不是放任自己沉淪。

但周渝祈不同,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流連煙花之地,可以毫不顧忌地和宋安榮有來往。

甚至,哪怕是這般現象,世人也只會覺得宋安榮不矜持,沒有羞恥心,居然對一個有婦之夫起了心思,而不是怪周渝祈招蜂引蝶,或許還會覺得周渝祈有能耐,從而暗暗羨慕周渝祈能夠被宋安榮看重。

便是如此,姜姒妗可以難過,卻是不能和周渝祈吵鬧,否則,便容易被冠上善妒不仁的名聲。

姜姒妗一點點松開了攥緊的手帕,不知何時,她的指尖刺破了手心的表皮,些許細微的疼意傳來,但姜姒妗沒去看,也沒去管,她只是偏過頭,好像被湖面上的琳琅花燈吸引住心神。

于是,等周渝祈再看過來時,見夫人沒關注這邊,他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遂頓,他調整好了情緒,對着宋安榮也是禮數周到地點頭示意。

宋安榮仿佛是才看見周渝祈,立時驚喜,暖色照耀下也給她添了些往日沒有的柔色,她笑道:

“原來是周大人。”

她這一聲不高,沒有讓太多人聽見,彼此認識,走得近一點也是理所當然,于是,宋安榮帶着柳莺朝周渝祈走去。

兩人的距離在縮小,周渝祈不着痕跡地皺眉,輕微地側過身,和她拉開一點距離。

宋安榮好像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好奇問他:“周大人也想要這盞兔兒花燈麽?”

不等周渝祈回答,宋安榮便有點失望遺憾道:

“我一眼就看中了這盞花燈,但有周大人在,看來今日這盞花燈注定不屬于我了。”

她是個很會說話的人,三言兩語告訴周渝祈她喜歡這個花燈,無不經意地捧了一下周渝祈,道是憑周渝祈在,這盞花燈必然是周渝祈所得。

周渝祈果然生出猶豫,且不論他和宋安榮相識,便不好和一女子争,如果只是這樣,為搏夫人開心,他也會去争。

但偏偏宋安榮才将他引薦給程簡嚴,此番恩情,他就沒有了任何立場。

瞧着是許久,其實不過眨眼間,周渝祈搖頭:

“宋姑娘喜歡,周某自然不能奪人所愛。”

姜姒妗站在外面,看着她們交談了幾句,宋安榮臉上便展露了笑容,羞赧垂眸三分便成了極色。

安玲也看見了,當即忘記手帕一事,氣得瞪大了眼,嘟囔:

“……還要不要臉啊!”

也不知她是在罵誰,或者是誰都罵了。

安玲氣不過,拉着姜姒妗,咬聲道:“姑娘,咱們去看看她們到底在幹嘛!”

姑爺難道忘了他是去給姑娘贏花燈的不成?!

最後一個燈謎很快出來,但宋安榮輕蹙着眉,一臉為難,猶豫了許久,她求助地轉頭看向周渝祈,姜姒妗恰好走到兩人身後,就聽見周渝祈給宋安榮報了答案,下一刻,兔兒花燈被店家送過來,宋安榮歡喜地接過花燈,高興道:

“謝過周大人!”

安玲氣得夠嗆,想要說點什麽,被姜姒妗眼疾手快地拉住。

事已至此,說再多又有什麽用?平白給人看了笑話罷了。

三人分別站在一起,但仿佛有一條線,将姜姒妗隔開,她半點感覺不到宋安榮的歡愉,只覺得今日好像有點冷,湖面上拂過來的清風都透着股涼意。

周渝祈随意應和兩句,便回頭去找夫人,卻是沒想到夫人不知何時到了他的身後。

周渝祈陡然一驚,夫人有聽見他告訴宋安榮答案麽?

夫人會不會生氣?

周渝祈仿佛是在證明什麽,他握住了夫人的手,小心翼翼地打量夫人神色,溫聲問:“夫人怎麽過來了,這裏人多,小心撞到你。”

他沒看出夫人有一點惱意,她心平氣和到讓他都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周渝祈有點心慌,直到夫人視線落在宋安榮手中的燈籠時,不自在頓時将周渝祈籠罩,他說好來給夫人贏花燈,最後花燈卻是被宋安榮拿到,最叫他不敢直視夫人的一點,謎底的答案是他親自送出去的。

宋安榮好像沒察覺四周氣氛不對,她客氣有禮地和姜姒妗打了招呼:

“姜夫人。”

宋安榮不想喊姜姒妗周夫人,但偏偏她和周渝祈又的确是夫妻,她便折中了一下,喊其姜夫人,這樣也不出錯。

宋安榮好像是當真歡喜,忍不住低頭輕輕晃了下燈籠。

誰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姜姒妗也對她點頭示意,周渝祈見夫人情緒不高,他了解夫人,夫人就算心底難受,也不會在外面給他難堪,正是如此,周渝祈難得對宋安榮有了些不滿。

她作甚非要這樣?

周渝祈握緊了夫人的手,他想要補償:“前面還有猜謎,我去給夫人重新猜一盞。”

姜姒妗搖頭,攔住了周渝祈沒有意義的舉止。

其實他們都清楚,不論周渝祈能不能再贏一盞花燈回來,都沒有意義,終究不再是這一盞了。

姜姒妗似乎覺得冷了,她攏了攏衣襟,也沒心思再拿花燈,她委婉道:

“站得久了,我有些累。”

她聲音綿軟輕細,透着些許恹然,好像是真的覺得累了。

宋安榮輕挑眉,她慣來是懂得見好就收的,只是她在偏頭看向姜姒妗時,忍不住輕眯了眯眼眸。

她不喜歡性子太軟的人,争都不敢争,豈不就是在拱手相讓?

周渝祈沒聽出什麽,只在她說累了時,心神立即偏移,他思忖了片刻:“那咱們去頌雅樓,二樓正好能看見朱雀樓的景色。”

姜姒妗在聽見頌雅樓時不由得黛眉輕蹙,隐隐覺得些許頭疼,怎麽偏偏是頌雅樓?

安玲原本義憤填膺的表情也是一僵,她倉促地低下頭。

姜姒妗沒有理由拒絕,見狀,宋安榮沒有表現太多的攻擊性,她沒有跟着一起,而是得體地點頭告別,轉頭,宋安榮瞧着周渝祈仔細地護住女子往頌雅樓去的背影,她眼神深了深,倏地輕笑了一聲。

柳莺一頭霧水,姑娘喜歡周大人,偏偏周大人對姜夫人那麽溫柔,姑娘明明都看見了,怎麽還能笑得出來?

柳莺一臉不解地看向姑娘,宋安榮看出了她在想什麽,漫不經心道:

“你瞧姜夫人一臉平靜,但你覺得她真的沒有一點不舒服麽?”

姜姒妗甚至能心平氣和地和她打招呼,不見一點遷怒和酸澀,這可能麽?

哪怕她對周渝祈沒有過多的男女之情也不該這種表現,誰叫周渝祈是她的夫君,她就必然會在乎周渝祈,但她一點都沒有表露出來。

周渝祈自然也無從得知,畢竟,做錯事的是周渝祈,他只會比姜姒妗還想要粉飾太平。

但兩人相處,最怕的就是心底有隔閡卻還不說出來。

時間一長,豈需要別人挑撥?這二人自然而然地就慢慢走散了。

頌雅樓。

姜姒妗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到了這裏,她想起昨日讓安玲回絕的話,不由得擡手扶額,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裴初愠政事忙碌,不會關注到名下一家店鋪中的一個客人。

姜姒妗不确認地想,他應該不會這麽有閑心的吧?

姜姒妗現在腦子很亂,一會兒閃過周渝祈和宋安榮相談甚歡的情景,一會兒又擔心起她和周渝祈來頌雅樓一事會不會傳到裴初愠耳中。

連她自己都說不清,分明她和周渝祈是正經夫妻,怎麽二人出來游玩還要躲着裴初愠?

完全是颠倒了過來!

姜姒妗心底藏着事,整個人都有點心不在焉,頌雅樓是個好位置,今日也早早滿座,只是掌櫃的在看見姜姒妗時,稍有驚愕,沒等人發現,他招手叫來夥計,讓人領着二人上了二樓。

姜姒妗沒注意到掌櫃的神情變化,也沒注意到等她和周渝祈上了樓梯後,一個夥計從店鋪後門溜了出去。

二樓有雅間,被六扇屏風擋住內裏情景,案桌席邊而立,只需坐直身子就能夠倚欄賞景,很快有夥計進來送上茶水,茶水澄澈透亮,飄散出些許淡雅的清香,名貴的白銀針,只聞茶香,姜姒妗就猜到茶名。

姜姒妗輕輕攥住手帕,外間燈火闌珊的景色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周渝祈見狀,只覺得她是在意方才花燈一事。

越發覺得愧疚,越下意識地安心了一點,其實,相較于姜姒妗和他生惱,周渝祈更會不安姜姒妗對他所做之事沒有一點感觸。

周渝祈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和姜姒妗的這段姻緣全是靠父輩約定而成。

他傾慕她,便由衷地貪心了一點,也希望她能夠歡喜自己,兩情相悅才是最好,周渝祈很怕傷夫人的心,見夫人悶悶不樂,他心底不禁隐隐有點後悔。

答謝宋安榮的機會有很多,他沒必要非要将花燈讓給宋安榮。

這般想着,周渝祈朝安玲看了一眼:

“今日難得熱鬧,我和夫人在這裏就夠了,你和奉延也出去轉一轉,在亥時前回來就好。”

安玲呃了一聲,她很想裝作沒聽見,但不行。

心底清楚姑爺是想要支走她們,然後哄姑娘,安玲雖然覺得他馬後炮,但她也只能退下,擔憂地看了眼姑娘,安玲一步三回頭地推門出去。

其實安玲沒有很擔憂姑娘和姑爺單獨相處,裴大人和姑娘在一起時,她們會提心吊膽,但換作是姑爺,那不論二人間做了什麽,都是名正言順。

雅間內再沒了人,只剩下姜姒妗和周渝祈,在安玲退出去時,周渝祈就握住了姜姒妗的手。

姜姒妗抿唇,她偏過頭,她現在心情很亂,不是很想搭理周渝祈。

但周渝祈作低服軟的聲音很快傳來:

“夫人,你別生我氣。”

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讓姜姒妗收回了心神,陡然些許生惱,她憑什麽不能生他的氣?

他分明許諾她,說是要去替她贏花燈,最終結果卻是将花燈拱手相讓!

姜姒妗也說不清她在難受什麽,但就是洶湧的情緒悶在心中,讓她很難發洩,她甚至希望,周渝祈不若一開始就不要許諾她。

起初就沒有期待的話,她也不會在後來覺得失望。

來京城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姜姒妗已經分不清她對周渝祈失望了多少次,周渝祈次次的道歉保證都仿佛只是空話,過夜便煙消雲散了。

周渝祈見她越發冷了臉,三言兩語将宋安榮将他引薦給程簡嚴一事說了出來,只是他沒說宋安榮對他的心思,也沒有說那日他對宋安榮的殷勤,只将今日的所作所為解釋成對宋安榮的答謝。

“她幫我良多,如今一個花燈,我不好和她相争,夫人可否能諒解我?”

他說得真情實意,對她的愧疚也撲面而來,他是真的覺得有對不起她,姜姒妗忽然覺得些許無力。

姜姒妗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覺得可悲。

周渝祈歡喜她麽?姜姒妗能察覺到周渝祈對她的歡喜,但她也同樣能察覺到周渝祈對她的嫌棄。

或者說對她家世的嫌棄,即使他刻意藏了起來,也會若有似無地流露。

姜姒妗也知曉世人覺得商戶低賤,不止周渝祈一人如此覺得,她來京城前,娘親也因此生出過許多擔憂,所以,姜姒妗只能當做什麽都沒有察覺,将苦楚全部咽下。

姜姒妗以為她能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這世間,怎麽求一個十全十美的夫君?

男子多薄幸,周渝祈好歹對她也是真心實意。

直到如今,姜姒妗才意識到周渝祈對她的歡喜好像也是浮于表面。

他當真沒有察覺出宋安榮對他的心思麽?不是他刻意隐瞞,姜姒妗就不會察覺到的,二人素昧平生,宋安榮憑什麽要這般費心幫他?

他又當真沒有察覺到今日宋安榮想要花燈根本不是喜歡,而只是想要和她相争麽?

他那麽聰慧,又向來能體察人心,怎麽會不知道?

但他刻意忽視罷了。

只有将一切解釋成如今這樣,将今日行為當做答謝,他心底才會覺得好受,才不會覺得是在辜負她,更不會顯得他和宋安榮的來往其實不堪。

姜姒妗攥着手帕的指骨有些發白,許久,她輕聲道:

“原來是這樣,那老爺一定要好好答謝宋姑娘。”

意識到周渝祈在想什麽時,姜姒妗所有的情緒便消失殆盡了,她不想徒勞吵鬧,最後也不過撕開臉,落得個難堪罷了。

女子聲音很輕細,臉上的笑容也輕柔溫婉,杏眸依舊透徹,讓周渝祈覺得有些不安,卻又不知這些不安從何而來,最終只能當做是自己想多了。

他的夫人慣來善解人意,知道他的難處後,當然會體諒他。

自覺所有事情已經解決,周渝祈換了位置,他到了夫人旁邊,攬住了夫人的腰肢,他沒注意到懷中人一剎間的抵觸,很自然地埋頭在夫人脖頸間,悶聲道:

“夫人吓壞我了。”

來時的路上,夫人一直垂着臉,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以為夫人真的要和他生出嫌隙來了。

只有二人時,周渝祈也放得下身段,他樂于哄夫人開心,他話音越顯得委屈:

“夫人明知我心中只有夫人一人,今日卻一直不理我。”

他在訴說情愫,但在摟住懷中人時,便不自覺心中一動,自夫人病後,他許久沒和夫人親昵了,心底自然想念,落在女子腰肢的手掌便不自覺輕動,眼神稍暗,越發低下頭,唇落在女子細膩的肌膚上。

姜姒妗一顫,她下意識地看了眼六扇屏風,忙忙攔住周渝祈,低聲:

“……你做什麽?”

她聲音在發抖,身體的每個角落都在緊張,也有些不願。

但周渝祈很有理由:“夫人許久不和我親近了,是還在生我的氣麽?”

他眼中其實已經含了情|欲,讓人不可忽視,姜姒妗陡然抿唇,他又低頭在她耳邊溫聲說:

“……我想念夫人了。”

他聲音有些微不可查的啞,扣在她腰間的手也在收緊,姜姒妗要說些什麽,周渝祈卻是打斷她:“夫人看外面朱雀橋下多美。”

姜姒妗仍是不能放松,一雙杏眸不肯移開半分,周渝祈終于受不了她這樣看,忍不住地低頭去親她。

雅間內點內燈燭,楹窗是敞開的,有風時而吹過,将燭火吹得搖曳,一明一暗間似乎給雅間內添了些許旖旎氣氛,叫人越發難以自禁,六扇屏風被燭火照應得生出了疊影。

姜姒妗被迫仰起頭,楹窗外側恰挂着紅燈籠,暖色照在她臉上,讓她臉上的抵觸之色都有些看不清,她甚至連拒絕他都尋不到好的借口。

她們是夫妻,行此間事本就是名正言順,但姜姒妗還是有些抵觸,她不曾想起裴初愠,只是還記得适才的心涼,從心底不願和周渝祈親近。

周渝祈只當她臉皮薄,他也清楚這種事,她慣來是內斂羞赧,況且這還是在外間,但他着實有些想她,甚至不願等到回府,便低聲哄她:

“夫人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怎麽樣才不算亂來?姜姒妗不清楚,但如今周渝祈的作态顯然不能讓她放心,她提心吊膽怕隔壁會有人聽見,拒絕的話音都不敢高聲。

姜姒妗推了推他,惱他不聽她意願,杏眸便是忍不住紅了些許,楹窗外傳來熱鬧,有歡聲笑語,雅間內她被磨得裙裾稍顯淩亂,自然沒有聽見外間傳來的腳步聲。

許久,她推搡不開,面有潮色,似紅霞鋪面,姜姒妗忍不住地偏過頭。

也在這一刻,她終于看見屏風外的人,四目相視間,他往日的冷淡早不複在,眸底神情陰鸷逼人。

只一眼,就讓姜姒妗渾身一僵,陡然生出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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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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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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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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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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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
  19.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