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活艱難
生活艱難
第十五章
幾日後,陳玥拿來了一個盒子。
蘇垂雲正在和蘇家設計部門的工作人員一起商量下半年需要推出的系列家具,交談間工作人員遠遠看到陳玥來,便閉上了嘴。
工作人員叫白荔,在蘇家工作很多年了,對這位蘇大小姐一直只有耳聞,未見其人。
原以為是個過于驕矜任性的富二代,沒想到有些水平。
“陳總經理,”白荔小聲說,“這是蘇小姐剛定下的設計草圖,您先看看。”
陳玥把設計草圖往旁邊推了推,“明舒剛送來的項鏈,您先試戴一下。”
灰色的天鵝絨盒子裏裝着一條繁複如同蕾絲的古董鑽石項鏈,在最中心墜了一顆,足足有一個指節大小的珍珠。
陳玥總是會忽略蘇垂雲雙眼看不見的事實,蘇垂雲精确地觸碰到鑽石項鏈上,打開鎖扣貼在了鎖骨上。
冰涼的鑽石接觸到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沉重的古董鑽石沒有商場展櫃裏的那些閃耀奪目,反倒增添了幾分歲月的沉澱。
“好看嗎?”蘇垂雲這輩子第一次碰那麽貴的東西,“太隆重了。”
陳玥:“……”
白荔:“……”
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神情有一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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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垂雲心裏奇怪,“不好看嗎?”
陳玥:“倒也不是。”
蘇垂雲目光掃過放在小桌上的金屬測量尺,金屬表面上倒映出她鎖骨下方密密匝匝的紅.痕。
一看就知道是被咬了,又咬又吸。
還是很激烈的那一種。
蘇垂雲的腦瓜子騰一下子變紅,整個人紅得比枝頭挂的石榴還要鮮豔。
怎麽都沒人告訴她!
蘇垂雲不自然地戳着鎖骨,“好像有點疼,是蟲子咬的嗎?”
陳玥:“啊對對對。”
蘇垂雲:“拿藥膏來吧。”
白荔:“?”
你們一個敢問一個敢答啊。
在秋日清涼的風中,陳玥靠在小竹椅上扇扇子,她戴着橡膠手套,把薄荷味的膏藥塗抹在蘇垂雲的鎖骨下方。
“蘇小姐收了明舒那麽貴重的禮物,這怕是不合适,”陳玥想說什麽,最終委婉表示,“您真打算和她過下去?”
按照陳玥對于蘇垂雲的了解,她實在不像是個會安穩過日子的人。
蘇垂雲以為陳玥說的是明舒養女的身份,正要解釋,後者立刻開口,
“那您衣櫃裏為了和宋惜結婚定制的婚紗,不要了嗎?”
蘇垂雲:?
啥玩意兒?
原主怎麽還在這裏給她埋了雷??
原主不得好死,她已經說膩了。
啊啊啊她心裏尖叫。
蘇垂雲剛剛還紅得像猴屁股一樣的臉頓時僵住,夢幻喃喃自語:“什麽婚紗。”
陳玥:“您忘了嗎?您從前在公司賬上支取了二十三萬定制婚紗,現在錢還沒補上去呢。”
蘇垂雲:?
還從公司賬上拿錢?
她現在哪有現金補上這婚紗的錢,把蘇垂雲賣了都賺不來二十三萬。
蘇垂雲頓時覺得脖子上的項鏈有千斤重,像個項圈似的箍住她的喉嚨。
罷了罷了,她只能繼續吃軟飯,她可以向明舒肉.償借這筆錢,如果明舒知道真相,怕不是要把她給剁了。
蘇垂雲穿越之前欠了百來萬房貸,穿越後依舊欠了一屁.股債。
蘇垂雲捂住臉,心裏痛苦尖叫。
這書不穿也罷。
真……欠了屁.股債
……
醫院裏。
明舒的爺爺在病床上咽下最後一口氣。
明舒穿着白衣服走完了全程,她垂着眼睛,沒有流露出悲傷,也沒有任何快意,就好像經歷的事情和她沒有一點關系。
若是從前,她這個養女在葬禮上本應該沒有什麽發言權,但得益于在國外賺了錢,又和養父準備了商場的項目,竟然隐隐中成了人們的焦點。
把遺體送到殡儀館冷藏,然後火化,最後葬禮之後守靈,明舒都不聲不響地完成。
養母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你一從國外回來,你爺爺就死了,真是催命鬼。”
明舒跪在軟墊上,面無表情地盯着指責她的養母。
明威臉上的傷還沒愈合,猙獰得像地獄裏的惡鬼。
明威被明舒看的火氣冒上來,幾秒後卻心底恐懼,不敢去看明舒。
臉上傷口火辣辣的疼,明威小聲說了一句晦氣。
跪完時間,明舒拍拍膝蓋,站起身,“先告辭了。”
明家這些年發展得很不好,自從老爺子不管事後,養父把整個公司管得亂七八糟,搖搖欲墜,大廈傾頹。
養母追上去,“你把你弟弟打破相,這件事你得負責,不然我上法院告你……”
靈堂中咋咋呼呼,遠處一些人好奇地豎起耳朵想要吃一口豪門八卦。
明舒打斷她瘋瘋癫癫的話,“公司最近欠了不少錢吧。”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養母的臉色變了變,“你什麽意思?你在打我家公司的主意是不是!”
随即養母看了一眼裏面的兒子,“我都說了,你和你弟弟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嫁給她,咱們親上加親,給公司沖沖喜這難關不就過去了?”
明舒冰涼的薄唇輕啓,“你做夢”
養母臉色抽抽:“……”
“不過我可以借給你們錢,說個數吧,我讓律師過來,現在就把欠條打了。”
“畢竟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養母臉色變化,“一家人打什麽欠條……”
公司确實大不如前,不然她也不會冒着別人異樣的眼神和口舌,讓明舒嫁給她兒子。
這說出去也不好聽不是?
“借不借?”
明舒一身白衣,冰涼涼地靠在細雨中的廊柱上,“至于抵押物,就用公司的股權吧。”
明舒那雙鳳眼兒明明在笑,卻讓人感受到眼底的寒涼,“反正咱們家總是會渡過難關不是嗎?我也相信養母能把這筆錢還上。”
公司最近欠了下游工廠一大筆錢,現在材料供應不上,合作開發的建築項目都要爛尾。
養母剛剛警惕的表情松了松,“對對對,能還上,就走個程序哈。”
養父那邊商場建設使用違規材料以次充好,官商勾結,而養母把公司股權作為交易籌碼,公司搖搖欲墜。
明舒心中默默計算着能到手的數額,掏出眼鏡布,把無邊框眼鏡上的雨水擦拭幹淨。
這些錢當做嫁妝給她的小妹妹,好像還是不夠。
她妹妹值得更好的,她需要多賺一些錢才行。
不止嫁妝,她還要多攢攢找醫生的錢。
生活艱難,舒舒嘆氣。
蘇垂雲走進洗手間,她摘下手套,打開水龍頭,清洗着每一根手指。
任由刺骨寒涼的水沖刷在指縫間又再次往上沖,刷在手腕和小臂上。
水流過遍布着如梅花般的紅痕的小臂內側,帶來一陣酥麻,明舒手指溫柔地撫摸在歡.愉痕跡上。
“她牙真厲害。”明舒半是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