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鑽戒
鑽戒
第三章
宋惜做夢都沒想到,蘇垂雲口中那個刻板無趣的前女友,會做出這樣堪稱欺負人的行為。
如果不是她知道,明舒不知道她在門口,幾乎以為是做給她看的。
過分!
好高的手段!
宋惜恨恨離開很久後,裏面的人才結束。
宋惜原本在蘇垂雲身邊只想要錢,對她的真心全然不放在心上,但現在蘇垂雲的目光落在別人身上。
宋惜在走廊上用力踢了一腳垃圾桶發洩情緒。
病房中。
蘇垂雲被蘋果汁浸潤的雙手黏糊糊的,現在被濕紙巾擦幹淨後,變得幹爽起來。
病床上逆着陽光的蒼白病美人少女淺笑,
“謝謝姐姐。”
明舒坐在床邊,目光貪婪地望着蘇垂雲那張熟悉的臉。
兩個人從小一塊長大,明舒沒有錯過蘇垂雲的三歲,四歲,六歲,十歲……一直到十八歲。
蘇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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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姐姐的目光太滾燙了,她幾乎難以繼續裝瞎。
少女煙灰色的雙眸悄悄往下移,生怕被看出端倪。
明舒淺笑:“我們家阿雲,越來越好看了。”
蘇垂雲面紅耳赤,鏡子中她的和現實中有七八分像,說是一個人也未嘗不可。
少女甜言蜜語,“如果我現在能看到你,你一定比我好看多了。”
明舒沒接話,她的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長發,鼻尖,雙唇,她的視線幾乎可以凝結為實質,每落到一處,都會讓蘇垂雲神經緊繃。
特別是那雙指節分明的手指,她的甲床很好看,就算沒有留指甲,也顯得纖長。
手腕上挂着住院的手環,腕骨嶙峋。
好漂亮,好想要摸摸。
“阿雲的臉色怎麽變紅了?”
蘇垂雲倏然幹咳,咳咳咳咳咳。
還不是被你看的,少女沒有聚焦的眸子幽幽地望着他。
明舒:“阿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感受到面前人的幽怨。
是她的目光太放肆了嗎。
蘇垂雲默默道;“房間裏太熱了。”
明舒瞧了一眼二十三度的室溫……
熱麽?
明舒又坐了一會,最後遺憾地起身,從她進入病房到離開,目光一刻也沒有從蘇垂雲的身上挪開。
空氣中好似有無形的觸.手,輕輕劃過蘇垂雲的手指縫,然後沿着掌心,環繞在手腕上。
像個變.态。
蘇垂雲心想,她的金主對原主的愛,比她認為的還要深。
“我先走了。”
臨走之前,明舒頓住腳步,忽地站在蘇垂雲面前,高挑的身形籠罩住她。
“姐?”
單薄的少女一驚,以為是露餡了,回憶起原主眼盲疾病的細節,額頭上溢出大滴的冷汗。
迎接她的是一個冷香的擁抱。
明舒彎下腰,閉上眼睛,克制地抱住她,
“明日我有事,不能來陪你。”
溫熱的擁抱讓蘇垂雲怔了怔,她擡起有滞留針的手,撫上了前女友的肩膀。
明舒小心又讨好道,“你當初說我沒情沒趣很無聊才和我分手,我這些年有努力讓自己變有趣,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明舒的話只說了一半,蘇垂雲一心要吃軟飯,立刻道:
“才不是沒情沒趣呢,你是成熟穩重,我但是小,不懂事,只有和你這樣人,才能過一輩子。”
“你別嫌我幼稚才好。”
明舒哪裏經受過這種甜言蜜語,身形顫顫,後退半步,臉上的冷淡和幹練全部變成了慌張。
“都是我鬧小孩子脾氣才和姐分手,我知道錯了,姐能原諒我嗎。”
對于說軟話這件事,蘇垂雲可太熟了。
她穿越前是社畜,在職場上什麽話說不出?
若從小妹妹嘴裏說出冷言冷語,明舒尚且能維持淡定,但她禁不住一句小小的服軟。
這些年,她的小妹妹受了多大的委屈……
明舒節節敗退,匆匆說了一句還有事,就慌張關上門,甚至忘了拿手提包和車鑰匙。
逼仄的臺階上,職場上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女人雙手捂着臉,滿臉都是淚痕。
沒有人知道,她其實很容易哭。
明舒記得五年前的那天,被家裏嬌寵着的蘇垂雲百無聊賴叼着煙,
“明舒,分手吧,我覺得我也沒那麽喜歡女人。”
當時明舒也才二十一歲,剛拒絕留學的機會,想要在國內和她好好過日子。
蘇垂雲的話語,如同晴天霹靂。
明舒強顏歡笑:“阿雲,你再考慮考慮,你現在只是一時生氣對吧。”
稚嫩的蘇垂雲把香煙滅在明舒的大衣上,“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是看在你從小一直陪我玩的份上我才答應你,我光是想到你從小對我抱着那種想法,我就惡心的慌。”
惡心……
她只以為藏得很好的愛慕,對蘇垂雲來說是惡心。
即使這樣,明舒心裏也沒真的把她放下,在出國留學創業的時候,她的手機壁紙一直是她。
“明總……”秘書在臺階上無措,她哪裏見過一向強勢的老板哭。
明舒雙目赤紅,壓下喉頭的哽咽,“去取車吧。”
說着她習慣性地在口袋裏掏車鑰匙。
口袋裏空空如也,只有一個紅絲絨戒指盒。
綁着絲巾和小馬的手提包也沒有了。
明舒幹澀道:“落在阿雲的病房裏,我去拿。”
她匆匆抹掉淚水,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向骨科的住院樓層。
在醫院走廊的盡頭,蘇垂雲坐在輪椅上,她把手提包放在腿上,手裏是明舒的車鑰匙,鑰匙上挂着一個很陳舊的合照吊牌,廉價的款式和昂貴的轎車格格不入。
蘇垂雲心想她金主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待提高啊,這才哄了幾句就逃走了。
記性也不太好,丢三落四的,要麻煩她這個“殘疾人”送出去。
蘇垂雲擡頭看到匆匆往這裏走的明舒,操控輪椅走得更快了,“姐,你落下的東西。”
明舒猛地擡頭,看她的小妹妹手扶着牆,慢慢往前劃輪椅,對她露出了一個擔憂的笑容。
“你走得急,忘了東西了。”
蘇垂雲把手提包和車鑰匙往前放送,估計做出了盲人摸索的樣子。
輪椅上的單薄美人溫聲道:“姐姐走得匆忙,是生氣了嗎,阿雲剛剛說了讓姐姐不開心的話?”
明舒捏緊了口袋裏的戒指盒,單手托住她在半空中的手。
明舒努力平穩嗓音,不洩露剛哭過的鼻音。
“沒有,我剛剛去拿東西了。”
“那姐姐還要我嗎?下次不要不告而別好不好。”蘇垂雲淺笑說着。
“要的,下次不走了。”
明舒的心髒幾乎跳出胸膛,每下心跳都在敲擊着肋骨。
她再次做出了一個欺騙小瞎子的行為,她把戒指盒打開,拿出足足有花生米大小的鑽戒。
蘇垂雲感受到無名指上一冰,險些露餡,“這是什麽?”
明舒道:“戒指,國外買的,不值錢,給你帶着玩兒的。”
好大的鑽戒,沉壓着她手指,且和她的手指嚴絲合縫。
蘇垂雲苦澀地想,穿越前她從春秋戰國開始不吃不喝打工,都買不起這個戒指。
金主!
書中寫,富婆姐姐這次回國,是來繼承家裏老人的遺産的。
世界上除了愛情可以打動人外,足夠的金錢也行。
蘇垂雲狠狠心動了。
輪椅上的蘇垂雲如夢似幻,“真的可以給我嗎。”
明舒笑了笑,“嗯,拿着吧。”
明舒承認自己卑劣又無恥,如果不是蘇垂雲眼睛不好,她是萬萬不會将定制鑽戒送出去的。
在她的無名指上,也有着同樣的一款。
明舒晦暗地想,戴上了同樣的鑽戒,她們是不是能算作一對了?
希望她的小妹妹未來知道她中鑽戒欺騙她後,不要太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