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出生的那天，整個宇宙在為你歡呼
你出生的那天，整個宇宙在為你歡呼
給張熙熙辦入職手續的是個小姑娘，微信名稱也起的可愛，叫“芋泥波波奶茶三分甜不加糖”，頭像是個粉紅色的手畫小兔子。她到了人事部給這位“芋泥波波”同志發了消息，“Hello，你好，我是張熙熙，已經到人事部了。”
很快收到了回信，“好的，稍等十分鐘。”張熙熙看了眼表，九點五十，距離上班還有十分鐘。張熙熙踱步看了看辦公大樓的環境，辦公室內牆上張貼滿了當今流量明星、網紅小花和影視大咖各色各樣的雜志封面，許多雜志封面上還用金筆留下了珍貴的親筆簽名，雖然這些簽名她都看不懂。怪不得，許多年輕的小姑娘聽聞她在時尚雜志工作都羨慕不已，這可是一線追星的福利。
高中的張熙熙也花癡過，熱血過，甚至為偶像在微博“戰鬥”過。和衆多普通的高中女生一樣，她也是個追星狂熱粉絲，當時在阮圓圓的帶領下，她們迷上了一個韓國團體NIXX。當時的娛樂圈，內娛和韓娛水火不容，日娛和歐美圈又各自為政，大有三國時代三分天下的勢頭。身為鋼鐵直男的程惜然和陶陽對她們倆的花癡行為嗤之以鼻。某一天，四個人坐在一起吃午飯，阮圓圓偷偷從褲兜裏拿出了手機，張熙熙大驚，“你怎麽帶手機？”阮圓圓急忙捂住了張熙熙的嘴巴，“小祖宗，你小點聲。”随即話鋒一轉，“這不是為了我們哥哥麽，今天哥哥的新歌MV上線，你不想看？”張熙熙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手機打開後，兩個人如做賊一樣把手機放到桌子底下，頭恨不得塞到桌子底下，背彎得像個九十歲的老奶奶，對着手機屏幕裏的帥哥犯花癡，連午飯都顧不上吃了，“啊啊啊，金肖恩好帥，我沒了！”連平時不怎麽表露出花癡狀的張熙熙也一臉迷妹，點頭如搗蒜得附和着阮圓圓，“刀群舞，刀群舞！”
看着她們兩個癫狂的狀态，程惜然一臉“媽的智障”的表情嘆了口氣，拿出自己的物理練習冊開始刷題。陶陽則摸着他的寸頭，看着阮圓圓手機裏的韓系花美男，十分不忿，從鼻子裏冷哼一聲，“阮圓圓，你說我和你那個金什麽什麽，那個小白臉，誰帥？”阮圓圓和張熙熙兩個人齊聲回頭，“他帥！”這回換阮圓圓冷哼一聲，“陶陽，你學過一個成語嗎？”“什麽成語？”“自知之明。”“阮圓圓，你！你敢說老子沒有自知之明！”于是，阮圓圓和陶陽兩個歡喜冤家又開始嘴炮對噴。
午休時間快結束的時候，阮圓圓突然拉住張熙熙的袖口，秘密地說道，“NIXX要開全球巡演了，會有北京場，就在鳥巢，已經官宣了，這周三就在微博開票，你別忘了搶。”張熙熙則一臉為難道，“我沒錢啊。”阮圓圓試着問道：“要不找你爸媽要？你爸媽對你有求必應，應該會答應吧。” 張熙熙在張毅祥和朱玲夫婦心裏絕對是掌上明珠般的存在，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上怕碎了，她知道只要她開口提，父母一定會答應的。但是這回是張熙熙不想開口了，随着她逐漸長大，她意識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能一味地向別人索要，更不能把自己的欲望強加在父母身上，想要就要自己努力。“我想想吧。”
回到座位上，張熙熙皺着眉頭，托着下巴在課桌上發呆。
思考了一天，張熙熙還是決定不去了，第二天和阮圓圓說了這個決定，阮圓圓一臉的失望，惋惜地表示“哎，NIXX好不容易全球巡演一回，沒了這次，不知道他們下次什麽時候能再來中國了。”張熙熙安慰她同時也是安慰自己：“我也想去，可是我不能老讓我父母給我的喜好買單，我都這麽大了。下次我提前攢錢，咱倆再去，直接去韓國。”阮圓圓理解她，所以也沒再往下說下去，只是嘆了口氣，熙熙就是太懂事了。
星期四的早上，張熙熙迷迷瞪瞪跨進教室的時候，她的後桌程惜然同學已經在看書了。她擡手看看手表，七點十分。學校要求學生七點半到校，二十分鐘早自習後，八點開始上課，但是程惜然這家夥每次都來得很早，與他們班其他人跨進教室無精打采的神态不同，他總是顯得很精神。為什麽同樣是碳基生物，他就不困？
放下書包，張熙熙轉過頭拉開書包拉鏈，準備把昨晚的作業拿出來，交給課代表。程惜然突然從位鬥裏掏出了一張票，遞到張熙熙眼前。張熙熙拿過來一看，是NIXX全球巡演鳥巢場的門票，還是內場第一排，1680元。看來那天中午的對話，程惜然聽到了。
張熙熙的手顫抖着，一方面是驚喜，另一方面這麽貴，她怎麽還啊，她不想欠她父母的，當然也不想欠他的。總不能割肉放血，以血償還吧。張熙熙歪着頭看她，身子快扭成了一個問號。“你不是想去嗎，和阮圓圓一起去吧。她幫你搶的，你們倆還是連號。”程惜然連頭都沒擡，一邊看書一邊說道。
“那我怎麽還給你啊？”
“嗯？”
“1680，無功不受祿。”
“你倒是挺有骨氣。”程惜然從書中擡起頭，思考了一會，“你不是會畫畫嗎，給我畫幅畫，這個當是我買你畫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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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什麽知名畫家，我的畫可不值這麽多錢。”
“我樂意就行了，你沒看人家藝術品，一個破紙團還能賣好幾個億呢。”
後來，張熙熙在NASA網站上查到了程惜然出生那天哈勃望遠鏡拍下的宇宙影像，照着畫了一幅給他。那天的宇宙明亮如白晝，星星穿梭其中，發出璀璨的星光，小行星帶縱橫交錯，色彩斑斓。整幅畫好像在說，你出生的那天，整個宇宙在為你歡呼。
回憶被高跟鞋的聲音打斷，是人事部的那位芋泥波波奶茶小姐到了。她帶着GUCCI的黑框墨鏡，身穿一件Maxmara的駝色羊絨大衣，挎着LV最新款的老花托特包，踏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沖張熙熙走過來。這樣的形象和她的微信形象截然不符，果然現在的人都是線上線下兩個樣子，她還以為芋泥小姐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不過看她的樣子，張熙熙竟然有一絲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芋泥小姐摘下墨鏡，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漂亮女人，十秒之後，發出了驚呼，“熙熙，真的是你啊。我是可馨，你還記得嗎，一中三班的周可馨。”聽到這個名字，張熙熙依稀有那麽一點點印象。還在文理分科的年代，一中一共有十一個班，三個實驗班，八個平行班。一班二班是理科實驗班，三班是文科實驗班，因為都是實驗班，所以統一坐落在學校一層的最東側，三個班依次排開，隔得很近，加之有許多同學都是從初中校本部直升上來的，所以大部分人都很熟。周可馨這個名字，她在阮圓圓嘴裏聽到過。
“你也在這裏上班啊。”張熙熙剛回國，國內的社交場合她還沒完全熟悉，只能尴尬地寒暄着。“對啊，我大學學的人力資源管理，畢業之後就進F&S了，離家近，專業也對口，我看你簡歷上沒貼照片，還以為是同名同姓。”在英國，為了避免預設的刻板偏見，所以一般求職簡歷都是沒有照片的，她沒有在國內求職過，所以以為這是國際通用慣例。
人事部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勞動合同，入職程序也相對簡單，掃描身份證、存檔簡歷、簽合同、辦理門禁卡，未到中午時分，入職手續就辦好了，張熙熙正式成為了F&S雜志社的一員。
“歡迎入職F&S，熙熙。你的工作區域在十二樓，沈主編跟我打了招呼，讓你辦完手續先去見一下他，要是不忙中午一起吃飯~”辦完手續後，周可馨邀請阮圓圓中午共進午餐，算是敘舊。
張熙熙點點頭，搖了搖手機，我先上去，等下微信聯系。
坐電梯上到十二層，辦公室的裝潢與9樓人事部的裝潢相似，雪白的牆面上貼滿了這些年來雜志社合作過的大小明星，商界名流和科研精英。張熙熙甚至在這些海報中找到了她和阮圓圓曾經分外迷戀的NIXX男團，她還記得，當年的應援詞，“少年終将會成王”。這些男孩子們已經從曾經的韓流新人成長到了現在的國際巨星，而她和阮圓圓也不再是那個為了演唱會門票着急的高中少女了。
辦公室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格子間，而是分成了幾個區域，上面的指示牌吊着“刻苦996文案組”、“牛逼哄哄攝影組”、“門面擔當服裝組”等等。看得出來，這是一家很年輕化的雜志社，辦公室裏的同志們也深刻地貫徹了“時尚精神”，大家的頭發就像調色盤，從橘色到黃色到紫色到灰色，黑發的是裏面最少的，大家的穿着風格也各異，從韓流嘻哈，到歐美辣妹或者純欲日韓風，左邊還有一個女生甚至在一邊敷面膜一邊上班。
她敲了敲主編辦公室的門，裏面的人說了句，“進來。”
她推開門，很懂規矩地禮貌問好，“沈主編您好，我是新入職的Susie張熙熙。”沈主編擡起頭，面帶微笑地看着她，示意她坐下。沈主編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看得出來，她在保養上很下功夫，雖然可以看出年齡在她的臉上還是留下了痕跡，但是皮膚白皙平整，皺紋很少，眼周用棕色的眼影鋪開，端莊美麗。屋內擺放着香水百合和栀子花，全屋散發出植物本身的香氣。
“歡迎入職，你的履歷很漂亮，能選擇F&S，是雜志社的榮幸。客氣的話，我就不說了，單刀直入，我給你說一下你最近的工作安排。最近最要緊的事情就是雜志社一年一度的年中慈善盛典，這次盛典我們會邀請大概一百位娛樂圈、商圈、科研界的精英名流，以F&S雜志社的名義組織慈善捐款，盛典所籌集的所有善款都将捐獻給偏遠山區的孩子們建造希望小學。現在項目已經啓動了，活動預計定在6月初，現在是四月份，還有兩個月的準備期。你是高級文案策劃，主要盯一下預熱期、活動期和活動後的新聞通稿、藝人們的微博文案以及一些支持性的活動。具體的你去找江遠光Rik，他是攝影組的，你們是搭檔，有什麽事情及時溝通。東西很多，比較複雜，你多費心。”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