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聚會
聚會
回國的第三天，她和發小阮圓圓約好了一起逛街。
她住的酒店就在三裏屯附近，早上在酒店裏随便吃了些早點，溜達着出了門。到三裏屯門口的時候，比預計的時間早了一個小時。
三裏屯附近沒有大變，宇宙中心，無比繁華。潮男潮女們聚集在開放式的街區裏，胳膊上挂着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嘴裏聊着時下最流行的衣服款式和最新的娛樂八卦。
她找了個咖啡廳坐下，跟即将入職的雜志社的HR說了自己已經回到北京的事情，對方讓她休息幾天，下周一再到雜志社入職。她的履歷很漂亮，R大的新聞本科，這是全國排名第一的新聞專業，加上英國研究生學歷的加持和三年英國頂級時尚雜志的工作經驗，回國找份工作并非難事。國內的媒體環境和國外有很大不同，但是工作流程都差不多，所以盡管從未有過國內媒體工作的經驗，這家國內知名時尚雜志還是錄取了她。
雜志社的地點就在三裏屯附近的國貿商圈，她查了查導航，走過去也就十五分鐘左右，想着還沒到約定聚餐的時間，她順着導航走到了雜志社。這家雜志社十分豪氣，在寸土寸金的國貿商圈蓋了兩幢五六十層高的辦公大樓，大樓上張揚地寫着F&S雜志社的名字。這時候，有兩個年輕人急匆匆地從雜志社裏出來，一個染着金發，穿着嘻哈長褲，另一個則是一頭髒辮，帶着大金鏈子，果然時尚，張熙熙心想。
她對自己即将入職的公司很滿意，擡頭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往回走了。這時候，一條街之隔，一個穿着西裝的高大身影坐進了一輛奔馳商務裏，只是一晃而過的一個身影，卻讓她覺得無比熟悉，“莫不是他？”很快，她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肯定是自己的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出現了幻覺。
重新到了三裏屯街區門口，她的高中閨蜜阮圓圓已經到了，她提着兩倍咖啡，四處張望着，人群中鎖定了她的身影後，她用力地揮着手臂：“熙熙！這裏！”
看見熟悉的面孔，張熙熙恨不得高興地跳起來，奈何大庭廣衆之下，她也不管自己踏着六厘米高的高跟鞋，小跑到她面前，一把摟住阮圓圓的脖子“我想死你了。”
阮圓圓被她勒的直咳嗽，手裏的咖啡也晃啊晃，“行了行了，謀殺姐妹啊你。”等她松手之後，阮圓圓提起手裏已經灑出來的咖啡，遞了一杯給她：“拿鐵，換燕麥奶，不加糖。”
“嗚嗚，還是你對我最好，這麽多年，你還記得我愛喝什麽。”她接過咖啡就是一大口，一口下去，咖啡只剩下了一半。
“你啊，還是跟當年一樣。”阮圓圓戳了戳她的腦門，挎上她的手臂， “我們的熙熙公主終于脫離資本主義的懷抱了，這剛回國第二天不用倒時差的嗎，精力夠充沛的。”
“這不是急着見你嗎。”
“這話我愛聽。”
“張大小姐，今天我可是調休陪你逛街，咱們今兒吃啥。”
“我在英國吃炸魚薯條吃到快吐血了，只要不是炸魚薯條，随便你，以及今兒我請客，只要你別撐破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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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圓圓是她發小，兩個人前後腳在一個醫院出生，生日就隔了四天。光着腚一起長大的情誼，從小學、初中、高中到大學，甚至出國讀研，倆個人都是一路，直到研究生畢業後，阮圓圓回國在一家報社裏當了一名文娛記者，而張熙熙則留在了英國。
兩個人決定先逛街再吃飯。
“你知道程惜然在哪兒上班嗎？”張熙熙一邊挑着眉筆一邊問道。
“好像在一個什麽投資銀行，職位做的很高，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得問我們家老陶。你們倆那事兒之後，老陶也沒怎麽在我面前說過程惜然的消息了。”
“我剛才覺得我好像看見他了。”張熙熙試了試手裏的眉筆，剛畫下一筆，眉筆就折斷了，于是只能将這只脆弱的眉筆買了回去。
“我天，不會吧。”阮圓圓停下了手上試粉底液的動作，轉頭望向了張熙熙，眼神裏充滿了震驚，一臉什麽情況的表情。過了一會，她嘆了口氣，說道：“也有可能，我們家老陶就在這附近上班。”
“而且他好像沒删我。”張熙熙說，“不過也可能忘了删，或者就是根本沒發現。”
“哎，過去的事兒就過去了。這些年，同學聚會他也沒來過，朋友圈也沒怎麽發過，感覺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去年他好像去英國了，大家還猜，他會不會去找你呢。”阮圓圓拿着選購的護膚品一邊結賬一邊說，然後把手裏的東西一股腦全給了張熙熙，“估計你也沒帶什麽東西回來，上班的時候總得把自己打扮的漂亮點，時尚雜志，看臉的地兒。”
阮圓圓還是像以前一樣，給她操心這個操心那個，她總笑着開玩笑說阮圓圓是“阮媽媽”。她知道阮圓圓這是心疼她，這份情誼她一輩子都記得，她是一個很重情義，又很容易心軟的人，誰對她好，她能記得一輩子。
這輩子唯一一次對人心硬，應該就是程惜然吧。
2016年，他們分手的第一年。他生日的那天，9月9日零點，她在英國租住的公寓的窗戶前，對着月亮，小聲地說了句：“程惜然，生日快樂。”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她曾幻想，她生日的那天，會受到他的一條祝福短信，或者收到他的一個祝福電話，可是那天靜悄悄的，什麽也沒有發生。她的生日，她等到淩晨三點多，沒有等來他的生日祝福。
不過，事事都應該是平等的。既然是她孤注一擲要切斷一切的聯系，那麽為什麽還要奢望着他會送來祝福呢。
異國他鄉，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燈是為她而亮。人生的孤獨，如今她才體會到。她就像小王子在自己孤獨的B612星球上，獨自看日出日落，而那朵能夠陪伴她的玫瑰花被她弄丢了。
逛完街，兩個人去了大學時候最喜歡的一家粵菜館，這是一家老字號，裏面的蝦餃皇深受張熙熙的喜愛。五年過去，這家粵菜館的生意越來越興隆了，明明是工作日，卻還要排隊将近半個小時。
像所有女孩兒一樣，菜上來，相機先吃。阮圓圓揮揮手，叫過來正在盯着一籠蝦餃皇眼睛發光的張熙熙，“拍個照。”随機打開相機的自拍模式，手機的屏幕上反映出兩張美麗的臉蛋，張熙熙一頭烏黑順直的頭發，一張鵝蛋臉增加了一些幼态感，圓圓的眼睛，黑眼球占了一大半，鼻梁高而窄，鼻子小巧精致，是整個臉上最出彩的地方，她的嘴巴有點肉肉的，本身的顏色就紅紅的，像是剛剛熟成的小櫻桃，嬌豔欲滴。她今天畫了淡淡的妝，只是用粉底均勻了膚色，順便塗了薄薄的一層口紅，已經足以，再多就搶了原本的美麗。阮圓圓則是另一種酷姐風格，和她的名字給人的印象完全不同，一頭鮮明淩厲的短發，頭簾兩側的頭發挑染成了白色，一張瓜子臉上駕着一副金色的眼鏡，露出上挑的丹鳳眼。耳朵上墜了兩個大大的鉑金耳環，右側脖頸上還有一張西西弗斯的紋身。
兩個人對着相機矯揉造作了一番，終于拍出了令人滿意的照片，阮圓圓微蹙着雙眉，挑着下巴看向鏡頭，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感覺，而張熙熙則歪向阮圓圓的肩頭，調皮地一笑，比出了一個“耶”。
“美！”随即，阮圓圓把兩人的自拍編輯好，加上了個文案“我的豬豬，好久不見~”，點擊了發送。看到她的文案，張熙熙惡心的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感覺自己從天靈蓋到腳後跟都被肉麻了一遍，“你能不能換個文案，這什麽破文案。”
“我天！程惜然點贊了！”阮圓圓把手機怼到張熙熙臉前，因為隔的太近，張熙熙甚至都看不清屏幕上到底是什麽，但是她聽清楚了阮圓圓說的話，捂着嘴差點尖叫起來，“你為什麽不屏蔽他！”
“我他媽都忘了我加了他，誰知道他會詐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