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那些人碰過你哪裏?
秦枭的話令林語如墜冰窟。
明知道此時此刻應該大聲吼出自己絕不相信, 可是卻猶豫了。
因為他忽然想起從墓園回來的那晚葉夢洲說過的一句話,他為了複仇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可是,這個代價當中, 難道也包含自己嗎?
甚至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被葉夢洲當做籌碼拱手讓給了別人?
林語受了打擊, 臉色愈發慘白, 身體頻頻顫抖, 幾乎都快要站立不穩。
秦枭原先還準備了好一些話想讓林語對葉夢洲死心, 現在看來沒那個必要了。
秦枭一向很難對人産生憐憫這種情緒。
但林語在他這裏總是擁有太多特例。
秦枭盯着眼前發白的嘴唇眸色漸深,擡手想要摸上林語的臉頰卻被避開。
他倒也不生氣。
因為只要他想,林語就算插了翅膀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這種将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一點一點蠶食掉的感覺, 反而令他有種別樣的刺激感。
“我知道你可能不願意相信,但你最好盡快接受現實, 我的耐心有限, 這種你追我趕的游戲能陪你玩多久,就看你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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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枭留下一句帶有警告意味的話, 便收回了撐在窗臺上的雙臂。
然而他轉身剛往前走了沒兩步,便聽到身後傳來“吱呀”一道窗戶被推開的聲音。
秦枭敏銳的回過頭,與此同時,耳邊也傳來“咚”的一聲——
他望着眼前空蕩蕩的窗臺, 倏地瞳孔放大,立馬以最快的速度奪門而出, 從二樓一路狂奔至前門。
林語身體掉在了修剪整齊的草坪上。
雖然有松軟的泥土做緩沖,還是不可避免的扭傷了腳踝。
盡管如此,還是忍着鑽心的疼痛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然而還沒等他往前邁出一步, 便被已經怒沖沖趕來的男人扛到了肩上。
林語驚慌失措的尖叫了一聲, 既是被吓得, 也是因為腳上傳來的痛感。
之前還有力氣掙紮,這次連動彈一下都疼得不得了,只能乖乖的任由秦枭把自己再次帶回到之前的房間,丢到了屋裏的大床上。
林語拖動着快要沒了知覺的右腿縮到了角落裏,望着眼前一臉陰鸷的男人。
所有的恐懼與不安都在這一刻迸發,忍不住哇嗚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聲來的猝不及防。
秦枭已經想好要怎麽懲罰少年妄想逃跑的行為,然而原先的計劃卻全被這一聲啼哭給打亂了。
男人沉着臉色上前,慢慢在床邊坐下。
想說一些安慰的話,卻因為他本身的性格,一個字也憋不出來。
最後,也只是沉默着伸出手,強行把少年拼命蜷縮的右腿拽到自己面前,将褲腿向上撩起,露出已經腫成核桃似的腳踝。
秦枭擡起頭時臉上烏雲密布,驚慌之中的少年理所當然的以為他是在不滿自己逃跑的行為。
卻見對方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問了他一句:“疼嗎?”
林語怔怔地搖頭。
秦枭又低頭望了眼他腳上的傷,沉默半晌,又将他的褲腿拉下,态度陡然一變:
“疼也是你自找的,”男人臉上的表情又恢複成了以往的冷漠,“忍着吧,正好讓你漲漲記性,等過兩天我再找醫生來給你治。”
秦枭冷酷無情地說完,便面無表情的起身離開。
關門聲響起後,林語如釋重負般的癱倒在床上。
自腳踝處不斷傳來的刺痛感令他渾身直冒冷汗,卻倔強的一聲不吭,只是緊咬着自己的嘴唇,幾乎快被他咬出血來。
當晚上醫生來的時候,林語已經疼暈過去了。
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将前額的碎發都沾濕了一片。
醫生檢查後說傷得不是很嚴重,畢竟只是從二樓掉下來,只是要盡量減少走動。
但是那天過後,林語真應了秦枭之前的那句話“走不了路”了,現在去哪兒都要人抱着。
更可怕的是,秦枭在一旁看了幾次林語被管家抱在懷裏的樣子,覺得礙眼,不久便将整棟宅子裏的人都趕了出去。
如今偌大的別墅裏只剩下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和一個瘸了腿的少年。
林語房間的窗戶被封死,門也被上了鎖。
他哪兒也不能去,也沒有辦法得知外界的任何消息。
這一次,林語比之前被杜麟關起來的時候內心還要恐懼。
因為秦枭和杜麟不一樣,後者一直以長輩自居,不會輕易僭越禮數,除了莫名其妙沖他發火的那一晚。
但林語深知秦枭這個人是沒有道德底線的,否則也不會在後來做出将葉夢洲綁架囚禁在孤島日夜折磨的事。
雖然林語現在不算是被綁架,所處的地方也不是孤島。
可是他不明白。
為什麽這些本該是葉夢洲遭受的事情,現在全部落在他身上了呢?
林語對秦枭這個人,是發自內心的感到恐懼。
自從知道對方對自己的心思之後,更是每天都過的提心吊膽。
男人毫不掩飾自己滿是掠奪意味的目光,林語夜不能寐,好幾次在夢中驚醒,生怕對方會突然闖進來一逞獸.欲。
林語每次對秦枭看似不經意的肢體接觸十分抗拒,卻不得不表現的柔順乖巧,害怕一不留神就激怒了對方。
然而他現在腳受了傷,秦枭更是有理由肆無忌憚的時不時對他摟摟抱抱,好在比這更進一步的行為目前還沒有發生。
林語不知道這樣膽戰心驚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也是真的快要被逼瘋了。
今天是他被困在這裏的第五天。
林語雙目無神的望着窗外。
就連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鳥,都像是在嘲笑他失去了自由。
林語終于忍不住翻身下床走到床邊,想要徒手拆掉窗戶上用厚木棍釘成的封條,卻不小心被木頭上的倒刺紮傷。
但他依然沒有放棄,想着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将木條拆掉逃出這裏。
然而他并沒有等到奇跡發生,反而等來了一道冰冷入骨的聲音——
“你在做什麽?”
秦枭這幾天将管家趕去了後院,有關林語的事情都親力親為。
這會正端着午餐推門進來,結果就瞧見了這一幕。
聽到男人的聲音,林語身體下意識猛地一顫,立馬又像瘋了似的更用力的掰扯着窗戶上的封條。
秦枭将手裏的餐盤放下,快步上前将人從窗臺上抱下之後放到床上,蹲下身子盯着他滿手的血跡:
“想逃走?”男人冷漠的擡起頭問,眸色冷的駭人。
他以為林語這幾天表現的乖巧是想通了,沒想到居然還在惦記着一些不可能的事。
林語眼神渙散的目視前方,最後,視線慢慢定格在了床頭處的餐盤上。
他突然像瘋了一樣的歪過身子,拿起餐盤中的刀具便怒沖沖的指向對面的男人——
“放我走!”
秦枭沒想到林語會突然襲擊自己,見狀立馬從床邊直起身來,眼中卻看不出絲毫慌張,仿佛此刻拿着刀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林語一樣。
“聽話,把刀給我。”就連說出口的話,也是在關心對方,“你手抖得厲害,別傷了自己。”
然而他貼心的話在林語聽來完全變了味。
以為他是覺得自己完全構不成威脅,立馬惱羞成怒的準備刺向面前的男人。
秦枭側身一避,輕而易舉的躲過了林語的攻擊,想趁機将他手裏的刀子奪走時不小心被劃傷了小臂,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看到不屬于自己的血跡落在自己身上,林語不可避免的慌了神。
望見男人可怖的臉色,深深的恐懼感霎時間洶湧而來。
“對、對不起…”
他只是想走,沒有真的想傷害別人!
林語滿面驚恐着連連後退,受了傷的那條腿不小心撞到了桌腳,在差點跌倒的時候被秦枭伸長手臂一撈,順勢将人壓到了身後的大床上。
秦枭向來沒什麽耐心可言,但卻在林語身上花光了心思。
他這幾天忍着脾氣沒有動他,就是因為不想用強硬的手段得到他。
誰知非但沒能如願,反而讓對方錯認為自己變成泥捏的性子了。
秦枭掐着林語的下巴将他腦袋擡了起來,放着自己血淋淋的胳膊不管,直接咬上了眼前的脖子。
疼痛與內心的恐懼感交加,林語終于忍不住哭喊着大聲道:“你滾開!”
被他狠狠推了一下的秦枭紋絲不動,反而更加用力的掐住他的下巴,又在那道咬痕上面舔舐了一下,才慢慢松開手。
秦枭擡起頭時,眼中猩紅一片:“那些男人都碰過你哪裏?”說着,便又低頭在他的脖頸間啄吻:“這裏?還是這裏?”
他不合時宜的想起有關林語先前的諸多傳言,憤怒的火苗不禁在心底越竄越高。
此刻也只是在強行壓抑着怒火而已,他恨不得立馬吻遍少年的全身,将他徹底标記成自己的所有物。
秦枭擡手替他抹去眼淚,語氣卻不容置喙:“回答我,如果你堅持不說,從今往後,你就別想再邁出這房門一步。”
林語快要泣不成聲,因為男人的話而更加憤怒:
“我說了,你就能放我走嗎?”
“不會。”
秦枭回答的斬釘截鐵:“你的答案,只會決定我接下來是要對你溫柔一點,還是粗暴一點。”
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又為他放棄了一部分唾手可得的名利,就這麽放他走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想到這,秦枭似乎對剛才的問題釋然了。
就算林語從前交往過再多男人又怎麽樣?
就算他跟再多男人上過床又有什麽關系?
他人現在在自己這裏。
別說是別人,就算是他那樣死纏爛打追求過的葉夢洲都不可能找得到他。
林語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只要自己從今往後不讓他走出這房間一步,他便再也沒有接觸旁人的機會了。
秦枭心中如意算盤打得響。
而對此一無所知的林語依然妄想要逃脫。
卻因為腿腳不變,剛爬到一半,就被人握住纏了繃帶的腳踝從床腳給拽了回來。
林語疼的痛呼一聲。
秦枭不緊不慢的解着胸前的系扣,毒蛇般狠厲的眼神緊盯着依然掙紮着想要逃跑的少年。
最後不耐煩到直接徒手将襯衫撕掉,露出鞭痕密布而又肌肉緊實的胸膛。
秦枭倏地彎腰将人牢牢禁锢在自己身下,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林語忍不住崩潰大哭——
“夢洲!夢洲快來救我!”
聽到這個名字,秦枭不由得身形一滞。
先是震驚,再就是洶湧而來的憤怒。
但他卻不怒反笑:“就是那個人把你送到我身邊的,你現在居然還想讓他來救你?”
林語卻根本聽不進去,依然不斷哭喊着葉夢洲的名字。
秦枭終于忍耐到了極限,禁不住心中洶湧而來的醋意,壓低了嗓音在他耳邊警告道:
“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提別的男人,就算那個人是葉夢洲,我也絕不會放過他。”
說完,男人雙手猛地扯住着少年胸前單薄的睡衣布料。
正要徒手将之撕裂時,身後的房門突然“咚”的一聲被人一腳踹開——
【崩壞指數80%】
耳邊系統音響起的同時。
已将及腰長發剪短的葉夢洲也帶着渾身的傷口,身形踉跄着出現在門外。
“夢洲!”
林語又驚又喜的大叫一聲,立馬不管不顧的想要擺脫秦枭的束縛沖到他身邊。
卻被人用力捏緊了他腳踝處還未好全的傷口,令他疼的渾身直冒冷汗,再也動彈不了。
“老、老大,對不起,我們幾個實在攔不住他!”
門外秦枭幾個已經鼻青臉腫的手下,望着自家老大陰沉沉的臉色立馬急慌慌地解釋道。
卻不曉得秦枭此時臉上烏雲密布的表情并不是因為他們沒攔住葉夢洲,而是因為林語看到“背叛”了他的葉夢洲,依然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樣,奮不顧身的想要跑去他身邊。
秦枭如今裸着上半身暴露在衆人面前,表情卻依舊泰然自若。
站在門前的男人卻沒法像他一樣淡定。
看到林語身上淩亂破碎的衣衫當即目眦欲裂,立馬就要沖上來狠狠揍秦枭一拳,卻被對方側身避開。
在看到葉夢洲想要強行将床上的人抱起時,秦枭眸色一沉,立馬上前将葉夢洲從床上一把扔下之後與之搏鬥了起來。
兩人的力道雖然不相上下,但秦枭比葉夢洲畢竟多了不知多少倍的實戰經驗。
更何況,葉夢洲在來到這裏之前還受了傷。
很快,兩人便分出了勝負。
秦枭揪着葉夢洲的衣襟,高高擡起握拳的手臂,正要給他最後一擊的時候,卻突然被人拽住了胳膊——
“不要……不要再打了!”
林語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從床上爬坐了起來,慘白着臉色攔下了秦枭揍人的動作。
當秦枭稍稍松手之際,葉夢洲立馬便因為精疲力盡跌坐到了地上。
林語哭着跑到他身邊蹲下,不斷地用袖口替他擦拭着嘴邊的血跡。
葉夢洲嘴角艱難的扯起一抹微笑安慰他,之後,又将目光轉移到對面的男人身上。
重重喘着粗氣,氣若游絲的吐出一口氣,又輕輕咳嗽了幾聲,将嘴裏的血沫吞咽了下去。
“把、把他……還給我!咳!咳!”
“還給你?”秦枭冷眼望着眼前的一幕,不屑地冷哼,“憑什麽。”
他上前抓住林語的胳膊便将人強行拽到自己身邊。
摁住他的後腦勺,想要在衆目睽睽之下吻上他的時候,卻被林語愕然的扭頭一避,讓這一吻堪堪落在了嘴角處。
葉夢洲看到這一幕瞬間怒火高漲,立馬憑借着頑強的意識力掙紮着從地上爬起,然而不久卻又因為難以支撐這千瘡百孔的身體,禁不住再次重重地栽倒在地。
這一次,他再沒有起來。
身體一動不動,甚至閉上了眼睛。
林語在一旁無聲落淚,怔怔地張着嘴巴,卻因為恐慌到極致,甚至發不出一個音節。
秦枭捏住他下巴的時候沾了滿手的淚,望着此刻像是沒了靈魂一般眼神空洞的人,狠話說不出口,但為了讓他死心,還是殘忍的告訴他道:
“當初在海上,你以為你真的能把一個習武多年的人五花大綁的綁在床柱上?你怎麽不想想,我又為什麽能在沒有信號的公海上第一時間得到消息趕去那裏?”
“你以為葉夢洲是真的喜歡你嗎?不,他只不過是享受把你像螞蟻一樣捏在手心裏作弄的感覺,你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一個可以用來随意與人交換的籌碼而已!”
話音一落,耳邊再次響起抽噎聲。
秦枭将面前身形搖晃着仿佛随時都會暈倒的人摟進懷裏,對門外戰戰兢兢的下屬們使了個眼色。
幾名下屬進屋把葉夢洲擡走之後,立刻手腳麻利的關上了門。
秦枭把人抱回到床上。
這一次,林語連半點掙紮也沒有。
眼淚像是流盡了,這會只有兩串未幹的淚痕挂在臉上。
秦枭慢慢在他身邊躺下,将人摟進懷裏,任由他怎麽親吻,林語都沒有半點反應。
男人深深嘆氣:“林語,告訴我,你是真實的人嗎?”
話音一落,當秦枭感覺到林語身體不自然的震動時,竟有那麽一刻想要相信這種荒謬的想法。
“如果是的話,你怎麽都不會老?”秦枭若有所思的問,“你知道我這二十年來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麽嗎?”
說完,又自顧自的回答,“不是我手上染了那麽多條人命,也不是違背良心的做了那麽多喪心病狂的事,而是因為二十多年前,我沒有看清那個人的臉,否則的話……”
秦枭眸色漸深,默默收緊了抱着林語的力道,“否則的話,我一定會比杜麟更早的認出你,也一定不會對你那麽兇,讓你一見到我就怕我,如果我對你好一點,像葉夢洲僞裝出來的那樣溫柔的對待你,那樣的話,你會不會喜歡上我?”
秦枭知道自己的假設很可笑。
因為他不可能僞裝出溫柔,已經發生的事情也不可能改變。
但他是真的由衷希望緩和他們之前的關系。
他也想聽林語對自己噓寒問暖,看到林語對自己微笑的樣子。
“你知道嗎?我一直都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但我一次也沒有去找過他們,甚至看着他們生活的落魄悲慘也沒有半點伸出援手的想法,因為,那是他們應得的結果,是他們在我和哥哥之間選擇抛棄我的報應。”
“當初,我聽到綁匪們告訴我,我的父母已經放棄了我時,內心其實沒有太多感覺,因為我早就知道他們偏心到了極點,甚至生下我,也只是充當哥哥的血庫而已,他的病好了,我就成了累贅。”
“所以後來綁匪刺了我一刀的時候我非但沒有恨他們,反而覺得是種解脫。我以為自己将會死在無人知曉的冰天雪地裏,就這樣過完自己凄慘而又毫無意義的短暫人生,但是我卻遇到了你。”
那時林語的出現,毫不誇張的說,就像是照亮秦枭黑暗人生的一束光。
看到林語為了挽救他而拼命想要生火的樣子,也點燃了他的求生欲望。
也是那時他才知道,原來他的存亡與否,也是有人在乎的。
哪怕自己對他來說僅僅是個不相幹的陌生人。
“可是你怎麽能那麽殘忍,在我剛得到救贖的時候就消失了呢?”
秦枭心有不甘的說。
擡手撫上林語脖頸間的那枚胎記時,滾燙的指尖在肌膚上劃過的感覺,惹得少年身體一抖。
林語張了張幹涸的嘴唇,出口時聲音十分沙啞:“如果你真的感激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秦枭笑了:“因為你不是他。”
“我記了這枚胎記整整二十年,也一直留着我臉上的這道疤痕,就為了找到當年那個救了我的人。可是怎麽也想不到那人當時還沒有出生,所以才會一連找了二十多年都音訊全無。”
秦枭向他解釋完,林語卻開始聽不懂了。
秦枭頓了頓,又繼續道:“其實,你根本就是恩人的轉世吧,不然的話,要怎麽解釋你一成不變的相貌,甚至沒了記憶的事?”
這是他苦思冥想後得出的真相,也堅持認為這就是事實。
因為比起林語不是人,他更相信轉世一說,因為這樣一來,他對未來才會有期許,期望自己下輩子能投身到一個疼愛他的父母家裏。
然而,他這輩子手裏染上的鮮血太多,就算轉世,怕也會被困在地獄裏吧。
秦枭苦笑:“我感激杜麟對我的養育之恩,這二十年來,他對你的執着我也看在眼裏,為了不讓他找到你,只能一直委屈你待在這裏了,如果你實在覺得壓抑,等我把手裏的事情處理完了,就帶你去我剛購置的島嶼,到那時除了我,沒有人再能找得到你。”
聽了他的話,林語心一涼,眼中終于有了一絲波動,卻是滿滿的恨意。
“你怎麽可以恩将仇報?”他難以置信的問。
秦枭不以為意:“恩将仇報嗎?”說着,語氣漸漸冷了下來,“你不過只是恩人的轉世而已,歸根結底救了我的人并不是你,否則的話,我也不會任由自己喜歡上你。”
秦枭的內心超乎正常人想象的偏執。
只堅信自己認為是對的事。
如果林語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可能不會讓自己喜歡上他,甚至在只有一點苗頭的時候就将它扼殺。
但林語不是。
只是他的轉世而已。
秦枭也正是确信了這一點,所以他不需要有太多的道德感。
在他的前小半輩子裏一直在執着于追求功名利祿,而後面的日子,他想從林語身上找回缺席了他前三十年人生的所有感情。
這個過程也許會有些漫長,但他會把有限的耐心全部放在這個人身上。
林語身上的睡衣紐扣,剛才已經被男人用暴力扯掉了一半,如今衣服堪堪遮住他的上半身,然而從秦枭的角度,低頭便能一眼瞧見那片白皙的胸膛。
男人原本搭在他腰間的手臂漸漸上移,就在他想要将另一半布料也強行扯斷的時候,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少年卻在這時猛地摁住他的手背,哭着哀求道:“不要!”
秦枭還在因為他剛才看到葉夢洲時的表現而生氣,所以并沒有心軟。
當衣帛破裂的聲音響起時,林語終于忍不住絕望的怒吼:“秦枭!我救過你,你不能這麽對我!”
聽到這一句,秦枭不可避免的精神恍惚了。
半晌臉上卻又恢複了平靜:
“你想騙我嗎?說你就是當年救了我的那個人?怎麽可能?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麽過了二十年,你的相貌和身體居然沒有一絲變化?”
秦枭本就是個相當固執的人。
超乎自己認知的事情,根本不會相信。
當他滾燙的手掌觸碰到林語腰間的肌膚時,本就處于極度恐慌之中的少年,這會更是身體發抖的停不下來。
秦枭低頭在林語的脖頸與耳後親吻了一會,聽着耳邊像是随時都會咽氣的哭聲,終究是沒了興致。
更何況,外面還有個心腹大患等着自己去解決。
“我對強迫別人向來沒什麽興趣,在我真的下定決心這麽做之前,你最好調整下自己的情緒,盡快接受你永遠也不可能離開我的事實。”
秦枭低頭在面前的發梢上深吻,之後便毫不猶豫的翻身下床離開了房間。
恢複安靜的室內沉默到詭異。
一丁點兒聲音都會吓得床上的少年渾身發抖。
林語絕望到哽咽,也是真的要崩潰了……
-
秦枭出門之後讓屬下将自己送去了醫院。
剛才那一架自己雖然贏了,但卻勝之不武,因為葉夢洲在之前已經幾乎被他的手下耗光了體力。
當秦枭來到醫院時,果不其然在病房門前看到了想要拼命往外沖的人。
他不緊不慢的走近屋中,目光示意身邊的下屬退下。
葉夢洲是在醫生正打算為他包紮胳膊上的傷口時醒來的,這會胳膊只纏了半圈繃帶,另一截滿是淤青的小臂還露在外面。
秦枭熟視無睹,在人想要急慌慌的走出門前攔住他:“你還有資格去找他嗎?”
葉夢洲腳步一頓:“什麽意思?”
“忘記我答應幫你繼續對付葉家的條件了?把林語給我。”
葉夢洲聞言轉過身來,冷眼望着他:“我從來都沒有答應過你。”
秦枭不以為意道:“是啊,你是沒有明确回答我,但卻默許了我在葉夢茵想要逃去國外時将她緝拿歸案,你和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做事一向考慮回報,我把林語帶走,也只是索要我的報酬而已。”
他冷哼一聲:“而且當初你之所以在我提出交換條件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否決,不就是因為林語在你心裏是可有可無的嗎?現在又在我面前裝什麽情聖?”
葉夢洲聞言雙拳緊握。
想要反駁,可又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自己當初沒有給出明确的答複,的确是因為心底閃過的片刻猶豫。
但絕不是在猶豫要不要将林語當成籌碼與對方談判。
一直以來支撐葉夢洲活下去的動力只有一個,那就是為母親,和自己不幸的前半生複仇。
如今終于大仇得報,也終于對母親有了交代,因而剪短了自己為她而留的長發,想要徹底告別的過往的一切。
但是,林語的出現對他來說是不可預料的。
他當初之所以答應了聯姻,也是想借程家之手讓葉夢茵想要制霸商業界的美夢破碎。
可是在他确認了對林語的心意之後,是不可能再去娶程家千金的了。
因此,他不得不打翻原來的計劃。
為了不讓那人知道自己竟然還和別人有過婚約,演了一出苦肉計讓他在知道真相後也能原諒自己,順便在那一個月內,更好的為他的複仇計劃排兵布陣。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秦枭居然也對林語心懷不軌。
甚至,在他們準備實施計劃的時候臨時反悔。
所以,當初在聽到秦枭想要的不是葉氏集團更多的股份,而是林語時,葉夢洲在倍感震驚的同時,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與不解當中。
他在思考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錯?
如果說自己喜歡上那個人是因為他對自己死纏爛打的攻勢,但他們呢?
杜莫謙、方慕白、杜麟、甚至是秦枭。
這些人明知道林語喜歡的人是自己,為什麽還是不死心的想要橫插一腳?
當時因為憤怒,葉夢洲沒有給秦枭回應便揚長而去。
如今雖有些後悔,但現在解釋也還來得及。
“那天我沒有給出的答複,我現在可以回答你。”
葉夢洲語氣堅決道,“我手裏的股份你想要多少便拿去多少,就是想要整個葉家我也可以給你,但我也只有一個要求,把林語還給我。”
秦枭聞言微微震驚,卻半個字都不相信:“你以為我是三歲孩子?這麽不平等的條件我會相信?”
葉夢洲聽了他的話,心裏本來沒底,現在反倒有把握了。
他現在擁有的財富和地位,不過是為母親報仇之後獲得的附加獎勵罷了,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但是林語只有一個。
他不能,也不想失去他。
“你之所以會覺得這個條件不平等,是因為林語在你心中還沒有重要到那個地步,你在10%的股份和他之間選擇了林語,但如果是全部的股份呢?”
葉夢洲面無表情的開口:“我不一樣,就算是要用我現在擁有的所有金錢和地位,哪怕要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我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
秦枭聞言一怔,随後卻不留情面的冷笑:“大話誰不會說?林語要是真對你有那麽重要,你當初會為了對付葉家,而把他送到別的男人身邊?”
葉夢洲沉默了。
當時之所以同意杜莫謙把人帶走,完全是因為林語跟在他身邊的确會有危險。
但是現在不同了。
自己有充分的能力和自信可以保護好他。
“秦枭,你以為自己已經強大到可以一手遮天了嗎?你在離婚之前對葉氏集團動了手腳,算計葉夢茵的同時害我也被公務纏身,所以才讓你有機可趁将林語帶走,但你真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秦枭眸色一沉:“什麽意思?”
“你把我們葉氏集團的商業機密出賣給杜家的事情,你以為能隐瞞多久?”
秦枭不以為意的冷哼:“我還以為是什麽事,杜莫謙告訴你的?你們可真大度,情敵之間還能繼續做朋友?”
他對于葉夢洲的威脅完全不放在眼裏,遮遮掩掩也完全不是他的性格:
“你認識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要是想辦成什麽事,又或是得到什麽人,還會計較用什麽手段嗎?你以為我怎麽知道林語藏在杜莫謙那裏的?”
秦枭無視了對方陰沉晦澀的表情,繼續激怒他道:
“當初林語被杜麟綁走的時候我就在他身上安了定位芯片,杜麟對他像個易碎的寶貝,但我可不會,我會将你和杜麟都舍不得對他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一遍,他不是喜歡男人嗎?那我就讓他離了我活不成,将他打造成專屬于我一人的禁.脔,等玩膩了再任意丢棄。”
葉夢洲聽完已經處于發狂的邊緣,不禁雙手握拳。
也知道以對方的性格,這些話很有可能不只是說出來氣他而已。
“秦枭,你遲早會遭報應的!”
“報應?”秦枭冷笑,“如果真的有報應,你就讓雷劈死我,否則的話,你這輩子也別妄想把人從我身邊帶走。”
男人霸氣又無恥的撂下這一句,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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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枭在林語的吃食裏加了安眠藥。
盡管林語沒動幾口,劑量也足夠令他短暫的陷入昏迷了。
當他醒來之後,屋裏的陳設變了,唯一不變的是密封的門窗和四周一覽無遺的白牆。
林語不知道自己昏睡之後被秦枭帶來了什麽地方,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從這種地獄般的夢境中逃脫出去。
他從白晝等到黑夜,終于等來了能為他解答問題的男人。
但卻因為對方一進屋便開始脫去身上衣的動作,下意識從床邊後退了幾步。
秦枭幾乎褪去了上半身的全部衣物,只留下一件黑色的襯衫,健碩的胸肌幾乎要将他胸前的紐扣撐開,男人将衣袖解開後,小臂上的青筋也若隐若現。
他在林語驚恐的目光中緩緩上前幾步,将人牢牢困在他與窗臺之間,強行牽過他的一只手臂放到自己腰間的皮帶上。
林語的手指碰到冷冰冰的搭扣後不由自主的拼命後縮,身體也像剛出生的小鹿一般止不住的顫抖。
“解開。”男人面無表情的命令。
林語已經被吓得快要不能思考,即便他将對方的話聽到了耳朵裏,也根本不可能乖乖照做。
“求、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林語搖着頭落淚。
他不止一次的這樣求過男人。
甚至最近每次見到男人都會說這一句。
而秦枭也總是會在看到少年驚恐的淚流滿面的時候心軟,不忍心再強迫他。
但今天不會了。
也許是和葉夢洲見了面的緣故。
秦枭只要一想到将來在他和林語的關系之間永遠會有葉夢洲的存在,就恨不得立馬将當初只是想激怒對方的話語完全兌現。
“解開,別讓我說第三遍。”
秦枭的臉色較方才更顯陰沉,語氣也不容置喙。
林語像是要被淚水淹沒一般泣不成聲。
見少年遲遲未有動作,男人的耐心終于到了極限。
秦枭猛地伸手道林語的衣領子旁邊,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動作一如既往的粗暴,直接“撕拉”一聲将林語的睡衣撕成了兩半。
林語裏面什麽也沒穿,赤.裸的胸膛和肩膀瞬間裸露在外,與冷空氣接觸後立馬在表面泛起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
然而,沒等他驚慌失措的将落下的衣物拉起,便被面前的男人往肩上一扛,直接丢到了身後的大床上。
林語面色驚恐這連連後退,卻又被秦枭扯着腳踝輕而易舉的拽了回來。
男人一手握着他纖細的踝骨,一手慢條斯理的解着腰上的皮帶,卻不曾想,臨近崩潰邊緣的少年突然從床上一躍而起。
林語張開牙齒惡狠狠的在秦枭的手背上咬了下去,卻被對方輕而易舉的掙脫。
他這一舉動更是深深惹怒到了男人。
秦枭将人推開之後,不由分說的便向他壓了過去。
當他吻上少年脖頸的肌膚時,林語突然一下子哭的更大聲,但依然沒有放棄抵抗。
在男人一臉沉醉的在他頸項間啄吻時,林語猛地張開嘴巴,将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了牙齒上,拼了命的沖着男人的肩膀咬了下去,直到口腔中被血腥味填滿都不肯松開。
秦枭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襯衫,肩膀處被咬的血肉模糊,卻不覺疼痛。
因為比起痛感,更多的是對林語居然這般抗拒自己的憤怒。
當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一塊皮膚漸漸骨肉分離時,才終于忍不住揪起少年的頭發,猛地往旁邊一推——
“咚!”
秦枭正處于暴怒之中,将人推開之後先是揭開血淋淋的衣服,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傷。
等回過神時,才發現耳邊沒了哭聲。
當他像牆角處望去時,林語像是在地上滾過幾滾,渾身上下布滿了紅紅的印子。
然而,最令男人心頭猛然一緊的是他自後腦勺不斷滲出的血跡。
不過眨眼的功夫,鮮血已經染紅了牆面,刺眼的猩紅血珠順着林語的頭頂不斷滑落。
秦枭這時才猛地回過神,瘋了似的朝他奔跑而去,蹲下身時,像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一般,碰都不敢碰他一下。
秦枭顫抖的手掌伸出去又縮回。
半晌之後,眼神漸漸恢複清明,也終于慢慢找回了理智。
連忙起身,跌跌撞撞着沖向門外大喊了一句——
“來人!快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