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我只會選擇你
葉夢洲從林語手裏接過飲料, 笑着撫摸他的腦袋。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方慕白的雙眼。
然而想到自己前不久才剛誇下海口說不會再喜歡林語的話,這下就是再傷心難過,也不能表現出來了。
他低頭望着自己手上的羽絨服苦笑了一聲。
将它披上之後, 轉過身背對着身後的兩人道:“我走了。”
然而并沒有人回應。
方慕白的心徹底碎成了兩瓣,頭也不回的走向門口。
當“砰!”的一道關門聲響起時, 林語被身後傳來的巨響吓了一跳, 下意識要轉頭去望的時候, 卻被人捏着下巴轉了回來。
“剛才他牽你的時候, 為什麽不避開?”
葉夢洲想到林語進門時發生的那一幕,這會正故意板着臉,醋意大發的興師問罪。
林語有些心虛, 連忙想要轉移話題:“先吃飯吧,一會包子該涼了。”
葉夢洲卻并沒有打算放過他。
眼睛追随着少年的動作, 看到林語打開盒子之後立馬塞了一只生煎包進嘴裏。
目光在他人和包子之間反複逡巡了幾個回合, 沉默片刻,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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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讓你在我和生煎包之間選, 你會選擇哪一個?”
“……咳咳!”
林語因為他的話差點被噎住。
葉夢洲給他順了會氣,依然不放棄的繼續追問:“回答我的問題。”
林語都傻了。
這種小學生才會問的問題,他怎麽拿來問自己啊?
心裏無語,卻還是乖乖回答:“當然是你啊。”
葉夢洲滿意的點點頭, 神情卻若有所思。
“那你呢?”林語将嘴裏的包子咽下去之後,立馬又從盒子裏拿起一只咬了一口, 漫不經心的問,“如果要你在我和你最喜歡的一樣東西之間選擇,你會選哪一個?”
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将這個二選一的千古難題又丢還給了對方。
然而, 他本以為自己問完之後, 葉夢洲怎麽也要思考一陣子,沒想到立馬就聽了對方不假思索的回答。
葉夢洲只回了他一個字:“你。”
林語愣住了,回眸時,正對上男人飽含深意的目光:
“就算全世界的美食擺在我面前,我也只會選擇你。”
葉夢洲說完,動作自然的牽過林語的手腕,刁走了他手上剛咬了一小口的生煎包,細嚼慢咽的吞吃入腹。
男人咀嚼包子的動作明明很正常,但林語怔怔地望了一會,不知怎麽的臉就紅了。
是因為他在吃包子的時候一直看着自己嗎?
還是因為他吃包子的樣子,就像是在……?
林語臉上的紅暈蔓延,漸漸染紅了脖子和耳根,心也一下子跳的飛快。
驚慌失措的想要起身離開,葉夢洲卻突然握緊了他,掌心從他的手腕處漸漸滑落,與他十指緊握。
“如果別人也像這樣握着你的手,你會同意嗎?”
林語愣了愣,然後搖頭。
葉夢洲親吻他的手背:“那像這樣呢?”
林語臉上一白,頭搖得像撥浪鼓。
葉夢洲卻又沉着臉色問:“可是剛才方慕白牽你手的時候,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避開?”
林語:“……”
怎麽繞了一圈,話題又回到這上面了?
“你、你也知道我反應慢嘛……”他有些委屈地說,“而且他又沒有惡意,只是單純的想幫我暖暖手而已。”
葉夢洲沉默不語。
突然傾身向前在他的嘴巴上吻了一下。
“我親吻你也沒有惡意,要是別人這麽對你,你也會反應遲鈍的等別人親完才推開?”
林語:“……”
葉夢洲今天是怎麽了?
說話一環套一環,跟個陷阱似的。
他好像怎麽回答都不對,因為對方總有理由反駁。
恨自己嘴拙,林語知道自己說不過他,轉了轉并不靈光的腦袋瓜,突然主動撲上去抱住男人親了他一下。
“不會,因為我只允許你親我的嘴巴,要是別人敢這麽做,我一定打的他滿地找牙!”
葉夢洲眸中的笑意漸深,似乎對他的回答很是滿意。
這一次并沒有順着他的話追問下去,而是伸長手臂将人摟進懷中,望着窗外愈發深沉的月色,吻着少年的頭發,目光陷入了沉思。
-
又過了一個星期之後。
葉夢洲終于可以出院了。
然而在這之前,他受傷住院的事不知怎麽就傳了出去,這幾天院門外被記者圍得水洩不通。
也幸好這是秦枭的地盤,一般人進不來,就算進來了也不敢造次,否則的話,那些記者們怕是早就堵到病房門口了。
出院當天。
醫院門外照樣圍得裏三層外三層。
林語正在為此苦惱,一邊想着待會要怎麽在那麽多人的目光注視下離開這裏,一邊收拾行李的時候,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
門外站着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面色沉着冷靜。
西服筆挺的男人一眼鎖定了房中表情怔怔的林語,與他短暫對視了片刻之後,邁着長腿走進屋來,伸手便拿走了他手上的行李箱。
相較于少年的震驚,男人倒是表現的十分淡定,盡管內心并不是這樣。
林語已經好久沒到杜莫謙了。
不明白他怎麽能夠當做之前不愉快的事情完全發生過一樣,這般若無其事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慕白今天有事不能來,門外記者太多他不放心,讓我來接你們出院。”
杜莫謙自顧自的說着,簡單說明了來意。
至于方慕白是不能來了還是不想來,答案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杜莫謙将他們帶去了醫院的後門。
這裏的位置十分隐秘,四處被枯枝遮掩着,到了春天,就是滿牆的藤蔓。
只有極少部分的人知道這個出口,就連長期在這工作的醫生和護士都未必能發現。
三人出門後坐上了杜莫謙一早停在外面的車子。
是輛加長款商務轎車。
後座很寬敞,但在此刻詭谲的氛圍中顯得有些狹隘。
葉夢洲和林語坐并排,杜莫謙坐對面。
車內安靜到呼吸聲都很明顯。
氣氛一度尴尬到凝結。
林語早便感覺到有一道直勾勾望向自己的視線,實在是被杜莫謙盯得有些發憷,不得不将目光轉移到窗外。
“看夠了沒有。”
林語被吓了一跳,以為葉夢洲是在說自己,連忙匆匆從窗外的景色中收回視線,這才發現葉夢洲是對着杜莫謙說的。
葉夢洲比林語要更受不了杜莫謙赤.裸裸的眼神打量,忍不住冷聲開口:“這邊已經沒記者了,可以讓我們下車了吧。”
話音一落,氣氛再次凝固到了極點。
又過了一陣,杜莫謙才淡淡從林語臉上移開目光,轉而望向他身邊的人。
“知道那些記者為什麽來嗎?”
他冷不丁問出這一句,沒等葉夢洲出聲回答便又繼續道:
“你捅了那麽大婁子出來,你姐姐能善罷甘休嗎?她已經放話出去了,害她前段時間遭遇車禍的主謀就是林語,并将你悔婚的事造謠成是你被程家退婚而不甘心上門鬧事,說成你和林語狼狽為奸串通一氣,打着私吞葉家財産的主意。”
杜莫謙其實只将傳言說了一半,現實比他口中的還要不堪。
林語現在成了衆矢之的,過去的一些黑料和花邊消息全被翻了出來。
那些小道新聞中對林語的遣詞用句,是他光是想想都要揍人的程度。
林語在一旁聽得氣憤不已:“她怎麽可以這麽無恥?”
杜莫謙冷笑:“無恥嗎?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一個聲名狼藉的人和一個私生子在一起,無論做出什麽事都不意外吧?”
說着,他又将目光轉向葉夢洲,眸中的寒意令人膽顫:“葉夢茵甚至都不用費太大的力氣,光憑你去程家找打這一件事就能引申出很多莫須有的事來,夢洲,你不是這種魯莽的人,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杜莫謙淡定的陳述着事實。
也是想當着林語的面,讓他看清楚自己喜歡的到底是個怎樣處心積慮的人。
也許是久居高位的緣故,習慣了他人的阿谀奉承,杜莫謙一旦認定了某樣東西,就一定會得到手,從沒嘗過失敗的滋味。
那次林語當着他的面跟葉夢洲離開的事給了他莫大的打擊。
甚至還是在自己當面戳穿了葉夢洲一直在監視他的情況下。
杜莫謙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創。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放棄。
“像你這麽聰明的人,我相信你不會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你把自己弄得渾身是傷,在醫院裏避風頭避了近一個月,不就是早就料到事情會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嗎?這一個月中,你又在秦枭的地盤跟他偷偷謀劃了些什麽?”
杜莫謙步步緊逼:“秦枭前不久已經和葉夢茵解除了婚約,他是不是已經通過這段婚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或是和你達成了什麽協議我不得而知,但你敢說,這件事和你沒有一點關系嗎?或者可以這麽說,他們的這段婚姻,秦枭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另有目的?”
杜莫謙一語中的,且猜的半字不差。
葉夢洲的無聲沉默,更是印證了這一事實。
“我想,秦枭之所以有底氣提出解除婚約,想必是已經有了對付葉氏集團的把柄,你和他一直在秘密謀劃的事情,也快要提上日程了吧。”
杜莫謙繼續說道:“葉夢洲,我必須告訴你,之前我從來沒有幹涉過你的任何決定,但是這次不行,我無法眼睜睜看着你把無辜的人牽涉進去,你現在得罪的不僅是你姐姐,還有整個程家,所以在你将事情解決之前,你只能和林語暫時分開。”
男人繞了一大圈,終于道出了說這番話的最終目的。
葉夢洲不由得看着他冷笑:“所以你是想說,你要帶走林語?”
杜莫謙并不否認:“這是眼下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葉夢洲眸色一深,想要反駁,但卻沉默了。
他去程家讨打的确是有意為之,甚至後來被打成了重傷也在他的預想範圍之內。
只是,他只拜托了方慕白要照顧好林語,卻沒想到他竟然違背了約定,直接把人帶來了醫院。
葉夢洲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危險。
雖然他為了這一天已經謀劃了十幾年之久,甚至不惜堵上了一切。
但萬一最後失敗了,後果也是不堪設想的。
可是,難道他真的要為了那些流言蜚語,為了林語的安全着想,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情敵把他從自己身邊帶走嗎?
車廂內再次陷入了無聲的寂靜。
相較于身邊兩個各懷心思的男人,林語此時此刻聽了杜莫謙的一番話,除了震驚以外,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也許是在醫院的這段日子衣食起居都有人照顧,他過得實在太安逸了,竟然差點忘記了葉夢洲是為了什麽被打的遍體鱗傷。
後來知道醫院門外圍了不少記者,也只是選擇性的無視了他們來這裏的原因。
因為他看到了網絡上的流言蜚語,那些人罵他克夫克兄,是個晦氣的掃把星,更是個四處勾搭男人的狐貍精。
林語低着腦袋沉默了很久,半晌才慢慢擡起頭來:“夢洲,你是一定要報複葉家的對嗎?”
問完之後,他雖然沒有聽到對方的回答,但心裏其實已經很清楚了。
林語深呼吸一口氣,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開口道:“夢洲,讓我跟杜先生走吧。”
他語出驚人。
話音一落,葉夢洲不禁眉頭一皺,不可思議的轉頭望向他:“你說什麽?”
林語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所以不假思索的回答:“你曾經跟我說過,任何人或事都不能阻攔你的複仇計劃,包括我,”他故作輕松地笑了起來,“這些我都記得,所以為了不妨礙你,為了不成為你束手束腳的負擔,我願意和你分開一陣子,等你做完了你想做的一切再去接我好嗎?”
聽了他的話,葉夢洲的臉色沉了,放在膝蓋上的拳頭緊握。
喜歡的人當着自己的面說要跟別的男人走,于情于理他都該生氣。
但卻因為少年的乖巧與懂事,不忍責怪他半個字。
半晌之後。
葉夢洲将握起的雙手慢慢松開,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展。
伸長手臂将人攬到自己身邊,旁若無人的吻上林語的額頭:
“等我,”他語氣鄭重道,“最多半個月,我一定會去接你。”
葉夢洲給了他承諾。
一個無論他這次計劃的成敗與否,都一定會兌現的承諾。
杜莫謙讓司機把車子開去了葉夢洲的家門口。
把人放下之後,便一刻也不願停留的帶着林語離開了。
葉夢洲駐足在原地看着車身漸行漸遠,過了許久,才轉身走向門前。
回到家中後。
他望着自二樓飛奔而下的009,從眼前的兩顆黑葡萄般清澈透亮的眼眸中,讀出了它深深的疑惑與不解。
葉夢洲在009面前半蹲下身子,摸着他身上光亮的毛發,像是知道009能聽得懂人話一樣的對他道:
“你的主人跟別的男人走了,但是你別擔心,他在那裏會很安全,那個人一定會照顧好他。”
男人的話語中帶着幾分憤懑與不甘,但卻是他現在不得不面對的結果。
好在以他對杜莫謙的了解,稱得上是個正人君子。
林語在他身邊,總比呆在方慕白又或是其他人那裏要安全得多。
想到分開時對林語的承諾,葉夢洲急于開始實施計劃。
正要跟秦枭聯系,對方的電話卻在這時打了過來。
電話接通之後,秦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當年開車撞你母親的肇事司機,人已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