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暈倒
第26章 暈倒
◎施明願的桌膛內時常都會莫名出現一些奶糖……◎
“什麽事?”握着手機的安悅一愣,問道。
手機裏的羅曉曉咳了兩聲,欲言又止道:“其實……就是……”
“其實就是你有事不能來了是嗎?”對她了解甚多的安悅,眯了眯眼睛,戳破她的躲躲藏藏。
“哈哈哈哈哈嗝……就是這樣,我也沒想到這周末會臨時有事,所以就……”羅曉曉尴尬地解釋道。
“……”安悅。
羅曉曉連忙道歉道:“這回算就我的錯,你和明願好好玩,等下次有機會了,我就請你們一起去吃烤肉,怎麽樣?”
安悅雖然有些生氣,但拿她也沒有辦法,哼哼了兩聲,道:“那你就去忙吧,我和明願會好好玩的。”
“我就知道安悅你最好啦。”羅曉曉甜甜叫道。
一頓扯皮後,安悅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挂斷電話後,她看了一眼時間,大叫不好,和施明願約定好碰面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她急急忙忙穿好鞋子,就直接沖下了樓。在她家樓下的巷子口前,施明願果然已經等在那邊了。
“對不起,剛才羅曉曉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沒有注意時間就下來晚了,你沒有等很久吧?”安悅跑過去,慌張地和施明願道歉道。
“沒關系,我其實也剛來沒有多久。”施明願笑着看着她:“曉曉打電話給你說了什麽?”
“羅曉曉那個小垃圾……”安悅脫口而出,當她意識到自己應該在施明願面保持形象的時候,又咳了一聲,剎住車,面含微笑的說:“羅曉曉那個小可愛說,她今晚有事來不了了,讓我們兩個自己去玩。為了給我們兩人賠禮道歉,她還答應到時候請我們吃一頓烤肉。”
施明願将安悅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到了耳朵裏,嘴角含笑道:“噢,是這樣嗎?既然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話,那就我們兩個人去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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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施明願說得那樣,兩個人就兩個人,安悅沒有什麽不樂意的。
兩人坐車來到看音樂噴泉的東湖邊上,剛下公交車,施明願就發現周圍的景象有些眼熟。
公交站臺後頭隔着一道鐵籬笆就是東湖,馬路兩旁種滿了銀杏樹,這個季節銀杏樹剛從冬天裏複蘇,整條馬路都被綠意籠罩着。馬路的盡頭是一個十字路口,車來車往,川流不息。
想要進入公園,就必須繞過鐵籬笆,從公園的正門走進去。所以安悅就帶着施明願往那個十字路口走去。
越靠近十字路口,施明願的心跳就越是加速,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只覺得那個十字路口令她毛骨悚然,不願靠近。
安悅察覺到了施明願放慢的腳步,疑惑的扭過頭來,只瞧見施明願臉色發白,滿頭虛汗。
她吓了一跳,忙問道:“明願,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施明願強撐着搖搖頭道:“我沒事。”
她不搖頭還好,一搖頭身體也随之搖搖擺擺起起來,像是随時都有可能倒下去的模樣,安悅連忙伸出一只手攙扶住她,揪心的問道:“沒事,你的臉怎麽會這麽蒼白?”
這時候一輛老人代駕車從兩人身邊的馬路上逆行着飛馳而過,施明願看到了那車子,腦子像突然受到了沖擊一樣,雙唇頓失血色,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那是一個陰雨連綿的秋雨天,帶着相片的墓碑,慘白的菊花,她站在墓碑前,一身黑色的西裝,久久凝視着照片上的母親。
她不理解為什麽母親拼了一條命都想給那個男人生一個兒子,明明好不容易才還清了家裏的債務,可以過一些輕松的日子了,卻頂着高危的年紀再次懷孕,就為了滿足那個男人一個傳宗接代的願望。
那個男人在曾經夫妻兩人一起努力掙錢還債的日子裏,還算不錯,她願意承認那時候的他是個好父親,但自她母親難産去世後,他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
酗酒賭博,種種惡習沾染了一身,又在被親戚騙走了一筆錢,迫不得已轉賣了小店後,脾氣越發暴躁,在外唯唯諾諾,在家動辄就辱罵,毆打她,拿她撒氣,趕她出家門,再也沒有半點過去那個父親的模樣。
也不知道他是在心痛自己的母親,還是那個因難産而沒有存活下來的兒子?所以她再也不願意稱呼他為父親,在外人面前提到他的時候,只用‘那個男人’為代稱。
在她母親去世一年後,那個男人又另找了一個願意給他生男孩的年輕女人,更襯得她母親拼命給他生男孩的事像個笑話。
她不知道那女人到底看上了那個男人什麽,反正她就是對那個男人死心塌地的跟随。後來那女人還真的給那個男人生了一個男孩,那個男人有了兒子之後,仿佛又變回了那個溫順的父親模樣,只是他的眼中再也沒有了她的存在。
幸好那時候她也大學畢業了,有了自己生存的能力,漸漸和那個男人斷了聯系,也很少再回G市,只在每年秋天的時候,回來看看自己的母親。
又過了兩年,她的工作穩定了下來,事業漸漸有了起色,開着自己剛買的小車再次來到母親的墓地前。雖然頂着小雨,但她的心情卻格外的不錯,在母親墓前停留的時間也比往年要多一些。她希望母親在天有靈能看到她現在的生活,為她而高興。
若是在回去的路上沒有發生那一起意外,她的人生一定會完全不同。
在回去的路上雨越下越大,即便開着雨刷,擋風玻璃裏的視野也僅能看到前方不足兩三百米的距離。
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她隔着雨幕看到前方的紅綠燈閃爍着即将發生變化,估算時間,正好可以容她經過那個路口,于是就提高了速度。沒想到她剛過了路口,一輛老年代步車就從雨裏逆行着朝她的車子沖了過來。
她下意識的調轉方向,想要避開那輛老年代步車,慣性卻将她的整輛車子都甩翻了過去,緊随她後頭的車子也剎車不及追尾了施明願的車……
在施明願徹底的失去意識之前,她能感覺得到自己雙腿完全失去了知覺,身體裏的血液源源不斷地往外湧去,鼻尖萦繞着鮮血混合着汽油的味道。
她勉強的睜開眼睛,只看到了變紅的紅綠燈、自己車子擋風玻璃上無力搖擺着的雨刷和一片黏在玻璃上的銀杏葉子。她伸手想去觸摸那片銀杏葉子,還沒有摸到,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她還以為自己這輩子就結束在這裏了,卻沒想到她還有睜開眼睛的機會,同時也付出了一些代價……
如果施明願沒有猜錯,安悅帶她走去的那個十字路口,應該就是她上輩子出車禍的那個十字路口,所以她才在剛下公交車時對這裏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而且這條路上種滿了銀杏樹,到了秋天,這裏一定到處都飄着落葉。偶爾掉一兩片到路過的車輛的擋風玻璃上也不奇怪。
在漫無邊界的黑暗中,施明願又看到了那片銀杏葉子。這次她依舊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那片樹葉,可還未及碰到,那片葉子突然飛舞了起來。
它将自己對折起來,将兩側的葉片變成翅膀,在施明願面前盤旋飛舞着,然後輕輕地落在施明願的手掌心。在施明願的眼中,它驀然又變成了一只黃色的蝴蝶,施明願的手指只是稍微挪動了一下,就驚吓到了它,令它再次展翅飛了起來。
施明願看着它往前飛舞,像是要逃離自己一樣,在它飛走的方向上,突然出現了一絲光亮。
那只黃色的蝴蝶消失在了光亮裏,昏迷的施明願也睜開了眼睛。
安悅第一時間就發現施明願醒來了,湊上來緊張兮兮的問道:“明願你終于醒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施明願望着醫院白色的天花板,耳邊聽着生命記錄儀發出的滴滴聲,差點以為自己又回到了上一輩子那段在醫院ICU的日子。直到看到安悅的臉,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重生了,那段日子已經不屬于她了。
施明願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覺得喉嚨裏又幹又燥,就像十年沒喝過水一樣。
安悅看她說不出話來,福至心靈,立馬拿着一次性塑料杯子裝的水,将施明願攙扶起來喂給她喝。
施明願喝過水後,才感覺喉嚨裏的燥熱平複了許多。她看着自己手上紮的吊針,用低啞的聲音問道:“我這是怎麽了?”
“你在路上走着走着就突然暈了過去,我打車把你送到醫院。醫生給你檢查了一下,說你可能是因為低血糖所以才突然暈倒。”安悅将施明願暈倒之後發生的事簡要的敘述了一番,然後內疚地說道:“都怪我出門的時候忘記問你有沒有吃過晚飯,不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施明願心知肚明自己暈倒過去的原因,應該不是因為低血糖,安慰安悅道:“這和你沒有關系,是我自己忘記吃點東西再出門的……”
話雖如此,但安悅仍然在心裏責怪自己,不放心的問道:“那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施明願搖了搖頭,其實她現在除了覺得喉嚨有點幹以外,身體的其他地方都沒有感到什麽不适,所以在吊完一瓶葡萄糖後,醫生過來再次詢問她情況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回答的。
醫生見她沒事就允許她們離開了。
在這件事發生過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施明願的桌膛內時常都會莫名出現一些奶糖,像小精靈光顧後留下的禮物。施明願不用問也知道那是誰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