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謝非宣正收拾竈臺,那男子又進來。第一次,直接摸出兩錠黃金,第二次帶來了主子價值連城的玉佩,第三次甚至掏了張城郊別院的地契。
謝非宣忍無可忍,直接将人轟了出去,“你別再來了,我待會就去見你主子。在見你主子之前,我需要給你主子準備一道點心,你出去吧,不要打擾我。”
年輕男子一聽這謝娘子終于願意見自家主子,不用他再跑來跑去的,便歡天喜地的下去了。
謝非宣沒想到今日這個貴人這麽難纏,看着這出手闊綽的架勢和老板娘的态度,謝非宣自然也不好向前日打發其他人一樣打發他。
她将柴火又添旺了幾分,轉手從一深缸裏拿了一坨糯米,随後拿着木槌反複碾壓糯米上百次,再用早日準備好的年糕混合起來揉捏。
随後,謝非宣用蜂蜜,紅糖,桂花,玫瑰等食材再混合好,将團子捏成一個個圓潤乖巧的形狀。恰逢這時鍋裏的水沸騰了起來。
謝非宣将做好的團子放入鍋中用大勺乘着,在沸水中翻滾二十四下。
最後再将它們放入早就備好的蒸格中。另一面準備了好了調好的糖汁。
大約一刻鐘後,謝非宣掀開鍋蓋,将已經被蒸得熟透的糯米團子放入盤中,再淋上準備好的糖汁,最後以芝麻粉覆蓋,再用了一朵鮮花作為點綴。
一道熱騰騰的蜜糖糯米團甜點就做好了。
謝非宣親自端着這盤點心從廚房走向大堂。昔日裏,大堂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熱鬧場景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優雅的安靜,謝非宣順着樓梯踏入了二樓,剛上樓就見到在樊樓最尊貴的雅間門外站着兩個年輕挺拔的男子,其中一個就是方才不厭其煩到廚房請她的那個人。
那人見謝非宣來了,很熱情的為她開了門。謝非宣颔首表示感謝,端着甜點進了雅間。
雅間內燃着沉水香,味道清淡,而坐在一旁的男子,讓謝非宣稍微有些吃驚。
他寬肩窄腰,身着一修身竹紋黑白長袍,衣服上是用水墨畫勾勒出的花紋,質地更是華貴。他單單坐在那便給人一種壓迫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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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非宣将目光凝到他臉上,俊眉鳳眼,高鼻如玉,面目輪廓更是分明,甚至略帶犀利。說是精雕玉琢,鬼斧神工也不為過。
俊美中帶着硬朗,淡然中帶着矜貴。
謝非宣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男子,一時間看的有些癡了,那男子也不說話,同時也在打量這個端着一盤點心進來的年輕女子。
兩人足足互相打量了一盞茶的時間,男子終是開口打破了沉默,“謝娘子看夠了沒有?”
這一聲将謝非宣喚回,她第一次這樣失态,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臉頰微微有些發燙,為了掩飾尴尬,她忙将手中點心奉上,“這是我為閣下特意準備的點心,請閣下品嘗。”
趙宏晏掃了一眼,看着她手中食物很有食欲,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輕輕咬下一口。
不想,這熱騰騰的糯米團子與年糕混合,特別粘牙,趙宏晏咬下口,竟然咬不斷,還将牙粘在了一起。雖然是這樣,可蔓延在口中的甜味卻讓趙宏晏不得不感嘆這道食物的美味。
謝非宣看着趙宏晏在那邊用力扯團子的模樣,有些發笑,想是他一時半會也開不了口說話,“公子想見我也見到了,我來見公子便是想告訴公子一句,我只在樊樓掌勺,公子就不用再以重金相聘裏。若是公子喜歡我的手藝,樊樓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謝非宣說完,對着趙宏晏一拱手表示見禮,随後潇灑的轉身,趙宏晏費了好大的勁,終于掙脫開團子,只是有些糯米還粘在牙上,十分不舒服,但好歹也是能開口說話了。
他見謝非宣轉身就要走,有些不愉,在後方冷聲道,“你可知這樣我會不高興,你可知我是......”
謝非宣不可能被威脅就改變自己的原則,她微微側頭,“公子不知道我為你做這道點心的用意嗎?讓公子用食就閉嘴,免得塞牙。”
說完這句,謝非宣非常潇灑的就走了,留下趙宏晏愣在那裏。
他看了看桌上那道點心,上面還冒着熱氣,嘴角微微勾起,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反抗他,還讓他吃了一次癟。
謝非宣感覺身後的氣場有些壓迫,忙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麽來頭,感覺不太好惹,但剛剛實在控制不住自己怼了這麽一句,現在才感覺有點慫。
她回了後廚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急忙從後院上了劉管家來接他的馬車。
“小姐,今兒看你臉色不太好,可是遇到什麽事了?”劉管家關心的問到。
謝非宣一臉無奈,長嘆一口氣,“劉叔,這手藝太好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呀,咱們趕緊回家吧,爹娘還等着我回家做飯呢。”
劉管家笑笑,跳上馬車驅了馬,往府裏趕去,一邊想一邊笑。
樊樓二樓窗臺忽然探出一個兩個頭,趙宏晏看着遠去的馬車,低聲道,“廚子還有馬車來接?看來的确是不缺錢。衡東,你去查查她背景。”
衡東立馬拱手稱是。
趙宏晏回宮後,這幾日看着府裏做的菜品,總覺得有些食不知味,胃口不太好,随意動了兩筷子,便再難下口了。
他喚過管家,“你去樊樓給我點幾個菜,送回來。”
管家忙不疊的去了,趙宏晏左等右等,終于等到管家回來,哪想管家确實兩手空空。
趙宏晏看着,臉色立刻便冷了下來,管家誠惶誠恐道,“殿...殿下,奴才去樊樓,哪想樊樓說不外帶,只能堂食,無論奴才給多少錢,樊樓就是不同意。”
趙宏晏騰的站起,“放肆!居然如此嚣張!”
管家額頭汗珠滴落,在一旁不敢說話。趙宏晏氣了一陣,忽然感覺肚子一陣叫喚。晚間還有很多公文需要處理,這會兒再餓着肚子,只怕夜晚難熬。
他沒有再理管家,直接喚了衡東,“去樊樓。”
今兒夜間天還未黑,樊樓就已經爆滿了,甚至有些等座的客人在樊樓外搭起了小板凳。
滿滿當當的,成了長安街上一道風景,來來往往的人群也見怪不怪了。至從這樊樓換了謝娘子掌勺,這生意是越發的惹人眼紅。
眼看着周圍一些酒樓冷冷清清,這邊卻是沸反盈天,讓不少人瞪的眼睛都紅了。
謝非宣在後廚忙得汗流浃背,周圍打雜的夥計也是來不及喝上一口水。
“小陳,那個藕切丁,土豆切絲。”
“福來,把火再燒旺點。”
夥計們自然不敢怠慢,忙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趙宏晏來到樊樓前看着的就是這種人滿為患的場景,他微微皺了眉,也沒管樊樓外坐着等位的客人,擡腳就走了進去。
小二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在堂內飛快穿梭,根本沒有看到趙宏晏的到來,自然也沒有閑工夫接待了。
趙宏晏臉色又冷了下來,衡東非常了解自己主子這會兒不太高興,他直接上前抓了一個小二,“沒看見我們主子來了嗎,你們樊樓就是這樣待客的?”
小二手上還端着菜,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還好老板娘眼尖,看見是這個貴人,忙上前笑呵呵道,“是宏公子呀,哎呀,今兒公子怎麽沒提前說一聲,您瞧,這沒位置了。”
“哼,我們主子豈是那種需要等位的人,趕緊給我們主子騰個位置出來。”
老板娘臉顯難色,“這...公子,您看咱們這都是客人,也都未用完膳,我這開門做生意的,也不太好碾客,您大人有大量,理解一下,要不您坐着等等?”
衡東聽這話就不高興了,“我們主子是什麽人,你居然讓他等位...”
衡東還想再繼續說下去,卻被趙宏晏擡手打斷了,“無妨,都是平頭百姓,誰也比不了誰尊貴,我等便是。”
老板娘松了一口氣,忙笑道,“老身這便給公子安排等候的位置。”
老板娘剛說完這句,外間等客的人倒不高興了,嚷嚷着進來,“老板娘,我們都等了很久了,你這直接讓人來插隊,會不會太過分了?”
“就是啊,你這做生意也要講先來後到啊,不能因為人家看着有錢,就給我們排後面吧,我們又不是給不起一頓飯錢。”
天氣本就炎熱,外間等位的人有些已經等了很久了,這會兒火氣都上來了,一群人圍進來嚷嚷個不停。
趙宏晏眉頭擰成了一團,肚子本就餓,這會兒就在怒火爆發的邊緣。
老板娘一時間左右為難,一頭是身份不凡的貴人,一頭又人多勢衆,哪邊都不好得罪。她額間急的直流汗。
她拉過小二,“快,去請謝娘子!”
小二忙不疊的跑進廚房,對着謝非宣把大堂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娘子你快去吧,老板娘就快壓不住了。”
謝非宣手裏拿着鍋鏟,左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她本就忙得不可開交,這會兒還出了這檔子事,十分不悅。
直接拿着鍋鏟就到了大堂,大堂裏已經吵成白熱化,衡東差點就要跟那些人動手了。老板娘在一旁打圓場,就連樊樓吃飯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筷子,全部跑來看熱鬧。
謝非宣大步走到大堂櫃臺,拿着鍋鏟對着吧臺就是一頓猛敲。
這頓猛敲發出的巨大音量,讓周圍都安靜了,目光全部投向了這個一身簡便服裝,頭戴裹巾,面紅大汗的年輕女子。
謝非宣提了提嗓子,“各位,我是樊樓掌勺,多謝各位對我手藝的喜愛,這大熱天的還趕來捧場。小女子先謝過。”
“但是我這人給人做菜有個規矩,兇神惡煞不做,不尊父母不做,不守秩序不做。其他人任何人要吃都可以。”
“要吃我做的菜就要守着規矩,不然,不好意思,慢走不送。”
這一身一出,周圍都安靜了,對着眼前的小女子不由得多了幾分贊賞的目光。
其中有人開口,“謝娘子,我們可是等了很久,是這位公子來了就要插隊,你給評評理。”
謝非宣轉頭看向趙宏晏,此時他面目緊繃,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謝非宣背後立刻起了一層冷汗。
但在大庭廣衆之下,她必須得端着架子,不好直接認慫,她清了清嗓子,“公子,麻煩你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