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1把傘
蛇妖禍亂,男色奪鈴(2)
祁山腳下,蜿蜒的山路上,獨自走着一個醉酒的書生。
這書生面容俊俏,斯文儒雅。本應是風度翩翩氣質極佳的公子,此刻卻是爛醉如泥。
走路歪歪扭扭,手裏還拿着一個酒壇子,嘴裏嘟嘟囔囔不知在說什麽。
就在這書生的正前方不遠處,迎面來了幾個小厮模樣的人。
走路搖搖晃晃痞裏痞氣,為首的人盯着那書生看了許久。
書生停下步子,仰頭灌了一口酒,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這一群擋了路的人,臉上甚是不悅。醉酒還強裝着斯文樣,說話文绉绉的,“你們,你們為何要擋小生去路,請快些,快些,讓開!”
嘴裏一邊嚷着“借過”,一邊竟是直接沖進了人堆裏,也不顧會撞到人,直要往前走。
小厮們笑呵呵攔着書生,為首的一人道:“公子就這麽撞上來,這酒撒的兄弟們一身,就這麽走,不合适吧?”
書生懵懵懂懂歪着頭,滿臉不解地回身看那人。
還沒開口,便被蓋了個眼前黑。
随後,便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是在一處裝扮分外好看的屋子裏。
他躺在榻上,環顧着視線能看到的四周,總覺得這有點像……女子的閨房。
撐着渾身軟弱無力的身子,艱難的起身,靠在床榻邊,再次審視這間屋子。
的确是,女子的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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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慌忙起身,酒醒了大半,嘴裏念叨着:“罪過罪過,得罪得罪……”
“公子可是醒了?”門外進來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那女子見他醒了,便把手裏的托盤放到了旁邊的桌案上,“醒了就吃些東西吧。”
書生退了幾步與那女子保持距離,有些惶恐地問:“敢問姑娘,此處,是何地?我為何會在此啊?”
女子掩面一笑,“公子可是酒醒了?是我家小姐把公子救回來的,不然您可是落在那山匪手裏了,這裏是我家小姐的閨房。公子既然醒了,我去喚小姐來。”
待人走了,書生才戰戰兢兢坐到桌邊,看着桌上盤中的美食咽着口水,卻遲遲不敢動手。
“公子可是怕我下毒不成?”
書生循聲擡頭,一個美豔女子出現在了眼前。
面若桃花,眼似星辰,明眸皓齒,彎眉似月。
琉璃玉頸,如白玉翡翠,身段曼妙袅娜,腰身纖細,盈盈一握。
一身白衣紗裙飄逸,仿佛九天仙女下凡。雖只是簡單的發髻,上面也僅點綴着一支朱釵,釵上挂着一個銀色的鈴铛,卻也甚是好看。随着她的動作,鈴铛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煞是好聽。
女子擡袖,掩面輕笑,“公子這般毫無拘束地盯着我,好生失禮啊。”
書生慌忙低下頭,拱手致歉,“還望姑娘恕罪,實在是,是姑娘生得好看,我,我竟,竟是……是在下失禮了。”
那女子邁步進了屋子,來到桌邊,挑了書生對面的位子坐下。單手撐着下巴看他,笑意盈盈道:“公子怎麽不吃些東西,你剛酒醒,我吩咐下人做了些清淡的,養胃。”
“謝,多謝,姑娘。”那書生不敢看她,低着頭,眼神躲閃着。
“小女子,名喚思源,不知公子姓名?”思源給書生倒了杯茶,遞到他手邊,那書生慌忙接下,“多謝。在下,洛清。”
“洛清?可是清水的清?”
“是的。”
“是個好名字,清明澄澈。”思源眉眼含笑,掃了眼這桌上的吃食,“公子大可放心,我既救你回來,定不會害你,你且先吃些東西吧。你這一醉可是昏睡了一整日呢,對身子不好。”
洛清一驚,“竟已有一日了嗎?在下在此叨擾姑娘了,此處畢竟是姑娘閨房,實在不妥,我看我還是早些離開吧。”書生說着便要起身準備離去。
“诶,公子着什麽急啊。你先吃些東西再走,也有力氣啊,餓着肚子,怎麽走呢?”思源上前一步将他攔了下來,書生礙着聖賢書教導的男女有別,慌忙退了一大步。
“公子先吃東西吧,我就不在這了。”思源行了個禮便走了。
書生坐回桌邊,看着那一桌的東西,皺了眉頭。
入夜,寒風凄切,天空一輪明月已是只缺一角便圓滿了。
屋外。
“主子,那書生已經倒下了。”方才侍女打扮的女子,如今頭頂竟露出了兩只長長的耳朵,三瓣嘴的兔子模樣。
思源倚在庭院中的秋千上,一條腿支在秋千上,一條腿晃蕩着,時不時點一下地,手裏擺弄着方才插在她發髻間的簪子,修長的手指撥弄着上面的鈴铛,“叮鈴叮鈴”的聲音響起,寂靜的夜裏,反而有些刺耳。
她瞥了一眼身邊的小妖,眼神又望向閣樓緊閉的門,笑道:“耳朵收起來,你這模樣吓着公子了怎麽辦?我可是許久未見味道這般美妙的男人了,一定是個滋補的聖品。”
“是是是,恭喜主子。明日就是滿月了,有了這個男人,主子一定能功力大增。”兔子精擡手按着頭上的兩個耳朵,那白色毛茸茸的長耳朵一下便消失了。“那男人吃了東西,中了主子的迷魂散,已經昏睡過去了,鼠精在裏面看着呢。”
“行,我知道了。去把院子的結界封起來,今夜,任何人不得打擾。”思源将手中的簪子化成了一根紅色的繩子,鈴铛依舊挂在繩子上。她把繩子挂在脖子上,眯了眯眼,飛身上了閣樓。
山上,村莊的客棧裏。
洛傾在屋子裏盯着面前的碧玉穗子急得團團轉,自方才起就跟應知清斷了聯系。
切斷聯系前,她仿佛聽到了那蛇妖的聲音。
鈴铛叮叮當當的聲音最為明顯。
他都已經去了一整日了,還沒回來。
阿茕給她倒了杯水,坐在一邊安慰她,“姐姐你不要這麽擔心,神君法術高強,那蛇妖不是他的對手,一定不會有事的。”
話雖是這麽說,可那蛇妖到底什麽來路,法術如何,還有那個鈴铛,到底是個什麽法器,他們一概不知。
就算知道應知清可以安然面對,她還是忍不住要擔心。
而且,那蛇妖,他們——夜半三更的,去他房裏做什麽?
洛傾咬着唇,皺着眉頭盯着那穗子,“阿茕,平日裏,你可見過那蛇妖如何吸人精氣?”
阿茕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的确是沒見過眼下這般,“她一向都是讓小妖們抓了人回洞裏的,一般是不出洞的,這次也不只是為何……”不知為何出了洞,還掩蓋了身份……
洛傾盯着那穗子的眼神突然有些兇狠起來,一瞬不瞬地盯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沒錯了,那個喝得爛醉如泥的斯斯文文的明裏暗裏堅守着男女有別的書生,就是應知清。
前一日的夜裏,應知清拉着洛傾上了山頂。
兩個人坐在山頂的岩石上坐了一晚上,眺望着這山下的零星燈火。
他說,他要去那蛇妖洞裏探探虛實。
洛傾不知道自己什麽想法,有些不想讓他去,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拉着她的手握着,山上的風還是有些冷的。
他笑問:“阿傾,你可會吃醋?”
洛傾不解,她為何要吃醋?
“我若是要去,定是要與那蛇妖有些糾纏。這一來二去,免不了要有些……”說着稍作停頓,似是斟酌了一下用詞,:“免不了一些必要的接觸。不然,我無法讓她信任我,也無法套取那寶貝的秘密,你說是不是?”
道理她都懂,可聽着就是覺得不舒服,一想到可能發生的,她就更不舒服了。
偏開了腦袋,沒說話。
“阿傾若是不想我去,那我便不去。到時滿月,就只能強攻了。仙骨顯象,又要抵擋萬千妖魔,又要分心對付那蛇妖。阿傾可能護住我?”應知清把玩着她小巧的手,臉上滿是笑意,目光直直盯着她看。
洛傾撅着嘴也不看他,賭氣道:“不能,師父自求多福吧。”
應知清也不生氣,只是嘆息,“果然,師徒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洛傾:“……胡說。”
“嗯?不是師徒?難不成阿傾想讓我說夫妻?”應知清學着她的樣子晃着她的手,“為師肯定是願意的呀,阿傾若是也願意,那自然是最好。”
洛傾:“并不。”
這個人真是,沒個正行。
轟隆——
一個驚天雷響,打斷了她的思緒。
洛傾慌忙起身看向窗外,不遠處幾道雷響徹天空,紫色的電光照亮了漆黑的夜。
那雷應該是劈到了什麽,冒出陣陣白煙。
不多時,天空便下起了雨。
“那雷,像是那蛇妖的寶貝所致。我見過一次,可以引得天降雷。怕是神君那邊,發生了什麽。”阿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洛傾突然就坐不住了。
她要去看看,不論發生什麽,都要一探究竟。
然而,她剛打開門,應知清便站在了她眼前。
還是那般,痞痞的笑着看着她。
洛傾突然覺得鼻間酸澀,眼睛裏有什麽在打轉。她低着頭,語氣帶了點委屈,擡手捶了他一拳,罵道:“臭師父,你怎麽才回來。”
應知清一怔,低頭看她,心裏五味雜陳,把她擁進懷裏,低聲道:“傻子,我這不是回來了,你哭什麽?”
她生氣,很是不滿他的用詞,掙紮着要從他懷裏出來。
可他抱得緊,掙不出,她只能悶聲控訴,“我沒有哭!”
“好好好,沒哭沒哭。”應知清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順着她的話說。
洛傾抓着他的袖子吸了吸鼻子,覺得哪裏不對。
好不容易從他懷裏掙出來,退了兩步,目光惡狠狠地盯着他的領口那個鮮明的紅印子,“你身上,有味道!”
別的女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