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九把傘
蛇妖秘辛,元君收徒(3)
師徒倆出了村莊便一路按着方才老人指路的方向前行,路上,洛傾想起剛剛那張符咒,便問應知清,“師父,你為什麽突然給那個老人家畫了鎮宅符,是怕他有危險嗎?”
“小徒弟還不算太笨。”應知清回頭,順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方才我們落地,那一陣沙塵,你可覺有異?”
沙塵?
他們一落地便遇上了沙塵暴,或許是有些過于湊巧了,可洛傾實在想不出這裏面的聯,搖頭,“還請師父賜教。”
“首先,若說巧合,我們來此的巧合實在有些多了。先是那一陣狂風暴雨般驟降的沙塵,幾乎我們剛落地,它便刮了上來。接着,因為這陣沙塵,我們躲進了一座廟。好巧不巧就是咱們原計劃要找的真君殿。再之後,喚不出的土地和沒有駐守在此的西方武神玄瓒真君。”
兩人并肩走着,夜晚沙漠裏的氣溫還是很冷的,洛傾穿的單薄,不住有些發抖。
應知清脫了外衣給她披上,洛傾原要拒絕,結果被他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只好收了手,聽他繼續說:“其次,風沙過後我們去的村莊,的确是有人煙氣的,但不應該是我們看到的這樣。”
“此話何意?”洛傾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搓了搓手問。
“人煙氣,有凡人的地方便有人氣,而這個村莊雖小,家家戶戶門窗緊閉,但人煙氣應該不至于只有我們感受到的那些。還有一些別的說不清,我也不太确定。至于那位老人,故事是真的,人是真的,危險也是真的。”應知清說着把她的手拉過來握着,“很冷嗎?”
“還,還好。”他湊得近,洛傾有些不适應偏頭避開。
“若實在冷,我們先找個地方待一宿吧,明早天亮了再走。沙漠裏晝夜溫差太大 ,神仙之軀也是會生病的。”顯然,老神仙的語氣加眼神都不容她拒絕。
洛傾只好點頭。
兩個人又走了一陣,在荒蕪的沙漠裏找到了一處殘垣。
雖破舊了些,遮風擋雨卻是足夠了。
生了一堆火,兩人坐在火堆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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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傾暖和了不少,便想着把身上的外衣還給應知清。可這人,不要就算了,還要調戲她,“阿傾這是關心我?”應知清把她拉到身邊,讓她挨着他坐,“你若是怕我冷着,坐得近些便是了,離我那麽遠做什麽?”
氣氛已經有些尴尬了,雖然這只是洛傾個人的想法。
“咳咳,方才的話,你還沒說完。”于是,她強行找了個話題。
應知清莞爾,心中明了,卻也不拆穿她,就着方才他們來時的話題繼續道:“阿傾可想過,我們當初下凡來,是為何?這一路上,你對咱們這位新魔君,印象如何?”
洛傾想了想,他們第一次下凡是因為這位魔君挑釁神官,重傷武神。随後,一路追查,他們得知了關于穹岩劍的消息,如今第二次下凡,便是為了尋劍。
都說這新魔君心狠手辣,做事果決。為了這把劍,他能打破仙魔千萬年維持的和平,不惜抓神官傷武神也要挑起事端,所以……
“師父的意思是?”
他眉眼含笑,“便是你想的意思。”
洛傾一愣,低了頭,嘀咕了一句,“你又……又随便……”
後面幾個字他沒聽清,不過也能猜到了。
臉上笑意更濃,從她身上披着的外衣袖裏拿出了原本應該挂在青音笛上的碧玉穗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繼續道:“這位魔君為了找穹岩劍,抓走神官,打壓虐待,對其用刑設術。不論那些神官職位是大是小,畢竟都是有仙籍在冊的。”
“如今我們要去找的蛇妖,磬蘿能查到的消息,他不可能不知道,而且知道的肯定比我們早。既然如此,磬蘿還能查到蛇妖在此地,而不是被他們抓了去又或是直接就地滅亡,便說明其中還有一些其他的轉折。”
“轉折?”洛傾略感疑惑,但深思之後便也是能想通了,“你的意思是,他們或許接近不了這蛇妖,又或是有其他方面的原因,導致他們眼下對這蛇妖無可奈何。”
所以,只能等着他們。
或者說的更直接一點,等着擁有天生仙骨,所向披靡的武神殿主事,臨江仙應知清,幫他們鏟除阻礙。
至于方才那位給他們指路的老者,若是魔族的人做得狠絕一點,怕是會回去找老人家麻煩。應知清臨走給人畫了張符咒,也算是報了他指路的恩情,保他平安。
“大概吧,我想,那蛇妖身上,應該有個什麽厲害的法寶。方才那老人家不是也說了,她經常帶着一個銀色的鈴铛。”應知清拍拍她的腦袋,笑道,“現在呢,應該早些休息,等明日天一亮我們便出發。先去老人說的村子裏問問情況,再做下一步計劃。”
洛傾點頭,正準備起身,卻被他拉住了手,“幹嘛去?”
洛傾茫然,“我……”找個地方睡覺啊!
他道:“睡覺的時候,你還是在為師身邊,比較安全。”
洛傾:“……”
不不不,那大概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
翌日。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應知清便醒了。
昨夜在洛傾的堅持下,他還是沒能如願。不過,等她睡着了,想幹嘛就是他的事了。
微微側頭,看着靠在他肩上睡得正熟的洛傾,臉上抑不住的笑,又忍不住擔憂。
這傻丫頭若是在別的男人身邊,也這般沒有防備,他怕是得有操不完的心。
擡手撥開她落在額前的碎發,盯着那張白淨的臉看了許久。
還是綁在身邊的好。
應知清這樣想着。
等洛傾醒的時候,屋子裏空蕩蕩的就她一個人。
不遠處的火堆早就熄滅了,燒成焦黑色的碳,還支在那。
睡得有些迷糊,揉着眼睛打了個哈欠,只覺得渾身難受,就這樣靠着睡一夜,果然是不行的。
洛傾按着脖子錘了幾下才起身,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筋骨,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洛傾出門,被蹲在門口的應知清吓了一跳,“師父?你蹲在這做什麽?”
應知清手裏抓着一把沙子,任由它緩慢的從手中漏下來,風吹過揚起一陣沙塵。待手中的沙子漏光,他才拍了拍手站起身,“醒了?”
“嗯。”茫然點頭,洛傾看着他,一臉不解,“你,在這做什麽?”
難不成,閑着無聊,跟個孩子似的在這玩沙子?
“沒事,既然醒了,咱們就出發吧。”
他才不想告訴她,剛剛試了無論多少遍都喚不出一個土地的事情。
很郁悶!
小小地仙,竟然也敢玩忽職守!
過分!
祁山,西方最富麗之地。
在千萬年前,原是一座仙山,許多的修仙之人借着這山上的地脈靈氣修煉。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仙氣也有枯竭的時候。
沒了他們需要的東西,漸漸的,人們自然也都搬走了。
過了千年之後,靈氣又彙聚起來,此地便成了這貧瘠荒蕪的西方最富饒之地。
也因此,精怪不少。
他們剛走到山腳下,便感知到了一陣妖氣。
“數量,還不少。”洛傾望着妖氣散來的方向,凝眉。
應知清看了她一眼,一揚下巴,笑得十分和藹可親,“都是小妖,我就不動手了,留給徒弟活動活動手腳?”
洛傾:“……”懶就直說。
應知清完全不在意她嫌棄加鄙視的眼神,邁着步子徑自走了。
待洛傾走近了才發現,的确都是些小妖怪。
而且,是一群在欺負一個。
地上被拳打腳踢的那一個,蜷縮成了一團。
神官的氣息是很霸道的,尤其是武神,而且還是在一群小妖面前,雖然下凡的時候便已經刻意掩蓋過了。
洛傾剛出現,小妖們便已察覺到了。
既然已經發現了,那就沒什麽客氣的了。
拔了簪子化傘,上去就是一通敲打。
都是些低階的小妖,怎敵得過這上品的神器,一個個都被打趴在地,磕頭求饒,“仙師饒命,仙師饒命啊!”
洛傾收了傘,冷冷地掃了一眼地上蜷縮着已經有些奄奄一息的小妖怪,微微皺眉,她問:“同為妖,你們,為何欺負他?”
“他,他是——”其中一只小妖剛要說話,就被另一只打斷了,“他偷東西!”
搶話的小妖雖然被洛傾的眼神震懾到了,但還是戰戰兢兢地繼續道:“他偷了我們的東西,我們的寶貝。”
小妖給其他人使着眼色,別的小妖會意,都附和了起來。
洛傾都看在眼裏,也沒深究。
畢竟她現在是武神,應知清也在附近,諒他們也不敢作什麽妖。
“你們,走吧,他留下。”洛傾指着一旁已經快要沒有氣息的小妖,對着他們揮了揮手。
小妖們一個個面露難色,還想說什麽,卻被洛傾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只好都讪讪地走了。
洛傾走過去,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鼻息——已是只剩最後一口氣了。
她起身,為他渡了一絲仙氣,施咒術,才勉強喚醒了他。
小妖緩緩睜開眼,第一句話卻是,“我沒有,沒……偷……”
洛傾一怔,無奈苦笑,反應過來他說的,把他從地上扶起來。
這只小妖,很奇怪,她看見的第一眼就覺得奇怪,方才救他時才确定了奇怪在哪。
明明是一只妖,卻通身無一絲妖力,與凡人無異。
洛傾把他扶到一棵大樹底下,讓他靠着樹幹坐好了,這才問道:“既然不是因為偷東西,那他們為何打你?”
小妖怯生生的眼神望着她,還是重複那句,他沒有偷東西。
洛傾皺着眉,驀然想起千年前的自己,她問道:“我叫洛傾,你,可有名字?”
小妖答,“阿茕。”
“哪個字,你可識字?”
“茕茕孑立,道長取的。”
“道長?”
“以前,我也這麽被別的妖怪欺負過,是道長救了我。”
洛傾點點頭,沒再深究這個問題,只問:“阿茕,那你可願意跟着我?我給你尋個地方可好?”
“可你,是神官。”
她是仙,而他只是一只小妖,一只沒有妖力的妖。
洛傾一笑,“我以前,當過鬼。”
阿茕似乎很驚訝,猶豫了很久才開口,“我,真的可以跟着你?”他有些緊張,害怕洛傾只是随口一說,慌忙自薦,“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我沒有妖力,但是我什麽都能做的,打雜幹活,什麽都行。你真的可以帶着我嗎?”
“可以。”洛傾從懷裏拿出一塊幹淨的帕子,給他像小花貓一樣髒兮兮的臉上擦着,一邊問:“可站得起來?”
阿茕連連點頭,扶着樹幹艱難地站起身。
還是少年模樣的他,個子不高,比洛傾還矮了一個頭,此時正用楚楚可憐的眼神望着她。
她伸手,牽起他的,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