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秋冷的意識沉沉浮浮,有時候短暫的清醒一會兒,大部分時候毫無知覺,但她知道自己大概不止被搶救了一次,因為搶救室裏的動靜她太熟悉了。
全憑一口求生欲支撐着,十天後她總算在ICU醒了過來。
說是醒,也不過就是能勉強睜開眼睛罷了。
之後她也沒什麽精神,通常都是醒個十幾分鐘就再次睡着。
醫生檢查之後說生命體征大體算是平穩下來了,但是身體多處器官受損,要繼續待在ICU病房監控治療,探視的人只能在外面看看。
但好歹,她挺過來了。
秋冷想,這也就是我,要是是牧若延受這麽重的傷,他肯定醒不過來,因為他沒有求生的欲望,也不想活着。
精神疾病的患者很多時候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何況他受了那麽大的刺激。
再後來秋冷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身體的疼痛再也不是那種突如其來,在睡夢中都能讓她渾身顫抖痙攣的刺客了,變成了一種鈍鈍的疼,無時無刻不在,但總算不搞偷襲了。
ICU病房裏有時候會有人進來,她一般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但是好幾次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都會看到牧深守在床邊。
臭小子一看就沒好好吃飯,瘦了好多。
還憔悴。
白遷和彭向晨也來看過她,彭向晨還好,跟她說他們高考完了才知道她出車禍了,之前李俊生還瞞着他們,說她臨時去參加了什麽封閉式的集訓,集訓完直接進考場,他們居然給信了。
白遷就不行了,秋冷第一次覺得白遷也就是長得兇,根本不扛事,來看她話都還沒說一句呢就開始抹眼淚,搞得就跟在瞻仰她的遺容一樣。
要是能動秋冷保證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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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待不了多久,十多分鐘護士姐姐就過來攆人了,秋冷躺在床上動也動不了,也說不出話,只能眨眨眼睛,等病房裏陷入安靜,她很快就能睡過去。
就這麽腦子暈沉沉的躺了三十多天,她才從ICU轉進了普通的病房。
病房很寬,就她一張床,靠着窗,能看到外面枝葉繁茂的樹冠,床邊兩排小沙發,一個精致的茶幾,外面還有個會客間。
一看就是高級私人病房。
從她能說話那天,病房裏就熱鬧起來了。
白遷和彭向晨幾乎每天都來,都快成病房裏的VIP了,幾個負責秋冷病情監控的護士姐姐都認識他們了。
剛開始這倆什麽好玩的事都拿來跟秋冷說,上到新聞聯播下到街邊轶事,就是不說學校和高考的事,還是秋冷說起來,問他們考的怎麽樣。
“就那樣吧。”白遷顯然還是不想提。
“考得不好?”秋冷幾個字說的輕飄飄的,不能用力,一用力她不止嗓子疼,整個胸腔都跟着震着疼。
她只好用兇巴巴的眼神看着白遷。
他媽的帶着你們複習了那麽久,每天給你們單獨出題,你跟老娘說你考的“就那樣”?
“估了下分,但也不太準确,好多題出來就忘了,誰還記得啊。”白遷說。
秋冷想翻白眼,但她現在翻個白眼都是體力活,只好作罷。
“我,明年,再考。”她說,“照樣牛逼。”
她知道白遷和彭向晨不想談高考,她之前那麽拼命的學習,結果被一場車禍撞到床上躺了一個多月不能動彈,小弟們肯定覺得她難過死了,哪還敢在她面前提。
但秋冷一點都不難過也不遺憾。
住院幾個月加再讀一年高三,換牧若延将來那麽多年,簡直賺翻了好嗎。
“我考得還行,等出成績了來告訴你。”彭向晨十分懂事,立刻和白遷劃清界限,“白哥腦子不太行,估不了分,老大你體諒體諒。”
“我他媽是考慮老大心情!”
“所以說你腦子不行,考慮方向都考慮錯了。”
“……老子英語絕對比你考得高。”白遷奮起反擊。
李俊生和關主任也來看過她,關主任倒是沒說什麽,就讓她安心養病,說學校給她留了學籍,開學後直接去上複讀班就可以。
李俊生就絮絮叨叨跟她說了很多,班上那群人考的怎麽樣,誰誰誰估分情況特別好,雖然她和牧若延都沒參加這次高考,但一中的總成績應該能獨占鳌頭,今年重點上線率領先其他學校完全沒問題,明年的複讀班有了秋冷估計又是一次搶跑沖刺。
說得秋冷就像一個成績加速器。
牧深也每天都來。
但他不怎麽說話。
秋冷表示理解,弟弟本來就話少,沒人逗可不就不說話了。
但他每天在病房裏呆的時間最久,不說話,就盯着秋冷床頭的儀器,或者打針的吊瓶,沉默寡言的有點過分。
某天秋冷就掙紮着說了好長一段話,讓牧深實在沒事幹就給她找幾本原文書來念了聽她躺的都快忘了自己迷人的法語口音了,說完累得她喘了半天。
要是屋裏的是白遷或者彭向晨護士姐姐就進來罵人了。
之後病房裏就多了個小書架,牧深搬了好多本原文書,每天來只要秋冷醒着,就給她念了聽。
少年的嗓音正在經歷變聲期,帶了些微喑啞,卻不難聽,有時候秋冷聽着聽着就睡着了,夢裏都是這個聲線獨特的聲音。
這天牧深進來,和護士詢問了她的情況,确認沒什麽問題,照例就去拿書:“接着昨天的念嗎?”
秋冷緩緩搖了搖頭:“你哥。”
牧深頓了一下,放下了書走過來床邊。
“你哥沒有,去高考。”秋冷說。
牧深只好點了點頭。
“你坐下。”秋冷偏了偏頭。
牧深伸手過來,手掌貼着她的臉,托着她的頭起來了一點,幫她調整了一下枕頭的位置,才拉了椅子坐到床邊。
“為什麽?”秋冷問。
但她差不多也想到答案了,她受了那麽重的傷,牧若延肯定不可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去考試。
“他一直守着你。”牧深說。
“……你呢?”
“我回牧家去了幾天,對不起。”牧深垂下眼。
“不是。”秋冷快要被急死了,等她身體好了必定得和牧深增加點默契度,“你,中考,有沒有去?”
牧深迅速擡起眼睛看着她,半響才說:“去了。”
那就好。
秋冷舒了口氣。
牧若延可以跟她一起複讀,牧深可不行,九年義務教育不保留學籍了吧,也不能留級?
秋冷的身體一天天的好起來。
最開始是說話沒那麽費勁了,後來她可以倚着床頭坐起來坐一會兒,再後來可以在床上動一動手腳,坐着輪椅出去戶外呼吸新鮮空氣,再到可以站起來試着走路,雖然走幾步就累的渾身是汗。
她才知道這裏是牧家的私人醫院,上次她傷了腳就來過。
她被搶救的那些日子裏,用的是最先進的儀器和設備,牧家給她請了最好的醫生,吃的是最貴的藥。
跟她上輩子的待遇差不多了。
“牧家老夫人也來看過你。”莫臨說。
他今天大清早就來了醫院,陪着秋冷吃早點,親自推着她去做了各項檢查,又和醫生打了招呼,推着她到醫院外面的小道上散步。
“什麽時候?”秋冷震驚的問。
“你搶救完在ICU監護的時候。”
“沒說什麽吧?”秋冷問。
“我哪知道。”莫臨笑了一聲:“你不是應該問她為什麽來看你嗎?”
“必須看看啊。”秋冷說,“這姑娘救了他的寶貝大孫子,差點就沒命了,作為一個表面上慈祥溫婉的大家族老夫人,不得親自來慰問一下?她怎麽不等我醒了再來啊。”
“怎麽你很遺憾嗎?”莫臨不解。
“有一點。”秋冷點頭,“你想啊,我可是牧家将來繼承人的救命恩人了,萬一我挾恩圖報,要她孫子以身相許呢,畢竟牧若延那麽帥,我就在重症病房走了一遭,就能以此為契機進牧家,她肯定覺得我這是血賺。”
莫臨笑得扶着輪椅的手都在抖:“你把牧家這位老夫人的心理拿捏的還挺準,厲害厲害。”
“過獎過獎。”
就沖她老是覺得牧深和牧若延之間是虛與委蛇,所有人都觊觎着牧家繼承人那個位置這一點,她就不會把秋冷往好處想。
上次叫秋冷去牧家也是,趁着吃飯給她個下馬威,讓她看看大家族有多麽的注重禮儀和家世,看都懶得多看她這個普通人一眼,當然會懷疑這場車禍背後是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目的。
這麽活着不累嗎。
她不止自己要這麽活着,還要本家的人祖祖輩輩都這麽活下去。
“那萬一她叫你離開阿延呢?”
“啊?”秋冷随口反駁,“我們也沒在一起啊,這話得去和……”
她本來下意識就想說榮舒,但這個名字到嘴邊轉了一下,被她咬爛了又吞下去了。
不想提起榮舒,哪怕她知道她其實沒有做錯什麽。
她舌頭打了個結,重新捋順了:“那我終于可以用上那句經典臺詞了。”
“什麽臺詞?”莫臨好奇的問。
“我和阿延可是真愛啊老夫人。”秋冷雙手抱拳舉在胸口,虔誠的說,“您看您給多少錢合适?少了可不行,畢竟是真愛,得加錢。”
然後她和莫臨一起笑得仿佛一群大鵝跑出來了,還好私人醫院病人少,沒有引起側目。
“阿延沒來看你,你怪他嗎?”
小道兩側枝葉不算繁密,八月初清早的陽光細碎的灑下來,曬得人很舒服。
“我知道他之前一直守着我。”秋冷搖了搖頭,“牧深告訴我了。”
“不問問我原因嗎?”莫臨又說。
“我等你坦白呢。”
莫臨笑了笑:“既然你這麽說了,我倒想聽你猜猜看。”
“這有什麽好猜的。”秋冷嘆了口氣,“反正不是因為愧疚不敢來見我。”
“是嗎,何以見得?”
秋冷想打人:“廢話,我為了救他都差點死了,他還躲着不見說得過去嗎?他知道我的,要是他故意躲着我,等我身體好了他就完蛋了!”
“哦?怎麽個完蛋法?”莫臨如同在給她捧哏。
秋冷終于有一天也體會到了牧深被逗到把臉凍上不想理人的感覺,簡直想沖莫臨龇牙:“我就把他寶貝弟弟卷進鋪蓋連夜帶走!”
莫臨這次笑到捂肚子:“這個好,下次我可以試試。”
“你不行。”秋冷豎起手指深沉的搖了搖,“牧深才不會跟你走。”
“……都這樣了你還找着漏洞怼我呢?”
“就算我插着管也一樣能怼你啊莫臨哥哥。”
“叫得好,再叫一聲。”
“你這樣特別像纨绔在調戲良家婦女,有點油膩了。”
“……”莫臨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給你治療的醫療器械、藥物,醫生,都是國內外最頂尖的,阿延回去本家求了人才調過來。”說笑了一會兒,莫臨把話題拐回了牧若延身上,“他答應了老夫人的條件,接受安排去國外深造念書,也答應了不能來見你。”
“嗯。”秋冷靜靜聽着。
“我說這些不是想讓你覺得阿延不欠你的,或者專門告訴你他也在背後為你做了很多,我只是把這些真實情況都告訴你,你怎麽判斷是你自己的事。”
“這個月他就要飛美國了,走的那天我能去見他一面,你有沒有什麽話要我帶?”
“去多久?”
“起碼兩三年吧,他奶奶不會讓他回來,也不會讓他跟國內有聯系的,包括用手機。”
秋冷:“……”還監控聯系方式,簡直不可理喻。
“有。”秋冷說,“等我整理一下。”
莫臨慢慢的推着她走到了小路盡頭,轉了個彎眼前忽然開闊,一大片草坪鋪展開,風吹過來像小小的波浪翻滾起伏。
“你跟他說,我現在的身份升級成他的救命恩人了,他的命有一半是我的,不關榮舒的事了,他不欠榮舒的,就算欠,也還清了。”
“好。”莫臨點頭。
“還有,他選擇接受家裏的安排去美國,我不會覺得他為我犧牲了什麽,不會愧疚,不會用別的态度對待他,因為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他想好了将來要怎麽走,走哪條路,我都支持他相信他。
“但是如果他在這條路上走的不開心了,後悔了,我也支持他随時反悔,反正老太太又沒用繩子拴着他。
“最後一句,他奶奶是不是不讓他見我?但沒有不準我見他呀,你告訴他,我還沒去過美國呢,等我以後有錢了就去美國找他,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還要帶着我玩。”
秋冷好久沒有一口氣說這麽多話了,她說的慢吞吞的,莫臨一直靜靜地聽着,說完了把水杯遞給她。
她喝了口水,忍不住質疑:“你不記下來嗎,要是講錯了怎麽辦?”可不要造成什麽不必要的誤會啊。
電視劇裏不是經常有嗎,好好地一句話,經過中間人記憶模糊的傳遞,變成了另一個意思。
莫臨深受侮辱,清了清嗓子,學着秋冷的強調開口,差不多能把她的話複述的一字不差:“牧若延,你聽着啊,秋冷說了,她現在的身份升級成你的救命恩人了,你的命有一半是她的,不關榮舒的事了……”
“好好好,停。”秋冷聽到一半忍不住叫停,“雖然一個字不差,但我語氣不是這樣的,你幹嘛威脅他!”
莫臨比窦娥還冤:“姑奶奶,要麽你托夢自己跟他說?”
莫臨推着秋冷回來,護士姐姐去門口接他們,覺得秋冷今天臉色很紅潤,大概是出去散散步心情好。
“以後我經常推你出去走走。”護士姐姐對秋冷笑,從莫臨手裏接過輪椅推着,跟秋冷開玩笑,“還是得你哥哥來你才開心?”
醫院只有上頭的院長和幾個領導知道秋冷和牧家的關系,護士姐姐們看牧家小少爺和莫臨經常來看她,還以為她是莫臨的妹妹,莫大少被問了也不否認,點頭點的十分鎮定。
秋冷瞥了莫臨一眼。
莫臨咳嗽了一聲,他可不敢告訴護士秋冷臉色紅潤是因為和他争辯争的,否則下次來就會被正義感爆棚的護士姐姐們攔在病房外。
護士把秋冷推回房,扶着她小心地上了床,把藥給了莫臨,囑咐他等水涼一些就盯着秋冷把藥吃下去。
“吃的的話等會兒會送過來,我們就沒給你準備了。”食堂那邊都習慣了,秋冷的吃食不用他們特意做,反正每天都是牧家那位小少爺親自來送。
她有一次進去換吊瓶看了眼,都是清淡有營養的菜式,專門搭配過,聞着特別香,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店做的,小少爺臉冷,她們也不敢問。
莫臨倒了熱水放在桌上晾着:“吃藥需要哄嗎?”
秋冷嫌棄的看着他:“就算要哄也不要你哄。”莫大少這張嘴估計能給她哄生氣了。
“那平時是誰來哄?”莫臨問,“牧深?”
“我不需要哄着吃藥。”秋冷忍無可忍,“又不是三歲小孩。”
莫臨滿意的把虛弱的秋冷逗得像只鼓起來的小青蛙,非常沒有人性,他自己卻覺得好玩極了。
比逗牧若延的寶貝弟弟還要好玩。
他等秋冷吃了藥,扶着她躺下,大少爺第一次做這種伺候人的事,手腳僵硬得不行,生怕把秋冷哪裏碰疼了,就那麽一個動作差點讓他出汗。
“對了。”他走出去幾步,又折回來站在床頭,“阿延前幾天跟我說讓我幫他推介值得信任的醫生。”
“心理醫生?”秋冷把蓋到嘴巴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嗯。”莫臨輕聲說,“他以前其實不怎麽承認自己有心理問題,就是覺得對不起榮舒,認為是自己的錯,我也只能多跟他聊天疏導。所以他跟我主動說起來的時候我還挺驚訝的,給他推介了我現在的老師的導師,他人就在美國,會跟阿延約時間。”
秋冷輕輕點了點頭。
莫臨扒拉了她頭頂一下:“我有種感覺,好像你是冥冥之中老天爺派來的,看不過去阿延他就那麽活着,被動的接受家裏的安排,被動的去做繼承人需要做的一切,被動的去背負不該他背負的東西。
“現在雖然這個結果沒有變,他還是接受了家裏的安排,但不再是被動的了。牧家這塘死水,大概要開始改變了。”
“我替阿延,跟你說一聲謝謝,好好養病,早點康複,有消息我會随時聯系你的。”
室外陽光溫暖,風聲和緩。
夏日正酣。
市一中。
高一部,高一一班。
今年降溫降的慢,都十一月了,下午一點的太陽依然是火辣辣的,一點都沒有讓人感受到秋高氣爽的涼意,反而都要被燥熱的天氣氣爽了。
“哎,哎哎。”
坐在走廊靠窗位置上的男生正在趴着午休,被人不依不饒的怼了幾下手臂,忍無可忍的睜開眼睛,正要發火,看到窗外滿眼期待看着他的女孩子,頓時把罵人的話咽了回去,轉頭就要繼續睡。
“別睡,我看見你睜眼了!”女生壓低聲音叫到。
男生只好睜開眼睛:“又幹嘛?”
“啧。”女孩一咂嘴,“紀嘯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讓你跟牧深說的話你說了嗎?”
“說了。”紀嘯用手支着下巴,打了個哈欠。
“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他去不去?”女生緊張的問。
“嗯……不知道。”紀嘯說。
“什麽叫不知道?”女生震驚了。
紀嘯扒拉了一下頭發,又打了個哈欠:“我說完了他也沒什麽反應啊,就‘哦’了一聲,我哪知道他去不去,要不你自己去問?”
女生不說話了。
紀嘯換了個姿勢趴桌上:“你看吧你都不敢去問,像我這種敢去跟他說話的人不多了,總不能我一次給他問煩了吧?就為了約他周末一起去爬山,把我犧牲了不劃算。”
“呸。”女生嘆了口氣,“是大家一起去嘛,咱們都當同學快三個月了,他從來不參加班級活動,也不怎麽跟人講話……”
“你們女生啊。”紀嘯下巴墊在桌上,講話的時候頭一動一動的,“還不是看他長得好看,找什麽借口,真要拉他參加集體活動,不如說服他參加我們籃球隊。”
“他長得就是比你好看!你們籃球隊的事你不是去說過了嗎?”女生紅了臉,但堅強的怼回去。
“對啊,他連籃球隊這麽棒的團體都不願意加入,會跟你們去爬山?除非天塌下來,省省吧。”
他說完自顧自的繼續睡了,被惱怒的女生拿起桌上的練習本猛拍了一下頭,本子很薄,聲音很響亮。
“牧深人呢?”女生說,“我這就去跟他說,不指望你。”
“不知道。”紀嘯的臉埋在手臂裏,“我只是他同桌,不是你派來監視他的ok?”
“……要你何用!”女生氣鼓鼓的走了。
紀嘯好半天才擡起頭,看了看身邊的座位。
課本和資料就整齊的碼在桌空裏,他這位沉默寡言的同桌平時這個點應該在看原文書,紀嘯有一次湊過去看了兩眼,根本看不懂那是什麽文,由此對牧深升起了一股不可言說的佩服。
後來他想讓牧深加入籃球隊未遂。
下課企圖分享零食未遂。
自習課上問題目,牧深倒是給他講了,但是講完就完,一句廢話都沒有。
開學到現在三個月不到,一年一班的學生已經全都清楚了,這個各科成績排在第一的牧深就是朵高嶺之花,沒說他性格不好不近人情,是因為牧深的性格總的來說只是冷,但誰要是去找他問題或者主動說話,他都會搭理對方,講題一遍聽不懂他還會講第二遍。
他只是不愛說話,不愛和人來往。
又因為長得太好看,女生們只要和他對視就臉紅,根本不敢主動找他講話,作為啞巴班草同桌的他,就成了女生們間接來看牧深的借口。
他是個橋梁,寶貴的、沒有尊嚴的橋梁。
剛才來找他的女生是他們班班長宣冉,兼他小學六年初中三年的同班同學,他實在沒想到進了高中還能同班。
孽緣啊。
其實他知道牧深去哪了。
他今天午休時候早早就收拾好了東西,一副有事要去辦的樣子,他走的時候紀嘯随口問了一句要去幹嘛,牧深說去接人。
午休不能出學校,他也沒搞懂牧深要去接誰。
但他看牧深的樣子似乎和平時有些不一樣,至于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來。
就覺得他似乎心情不錯。
喲嚯厲害了,他還能從同桌那張沒什麽表情的俊臉上看出心情。
出息了。
算了不想了,他伸了個懶腰坐起來,睡也睡不着了,出去找個地方背書吧。
紀嘯拿了本英語單詞随手揣在校服衣兜裏,溜達着往操場那邊去,路過教師辦公樓的時候看到了讓他下巴掉地的一幕。
他那個高嶺之花的同桌,開學三個月沒笑過、沒露出過多餘表情、從不主動跟人講話的班草牧深,正在糾纏一個女孩子!
那女生穿着他們學校的校服,頭發應該是染過,陽光底下露出發尾淺粉的顏色,她走在前面,牧深跟在後面。
不僅跟着,他還伸手去企圖拉那個女生的手,被無情的甩開了。
紀嘯看的目瞪口呆,手裏的單詞本掉了出去。
因為逆光,他看不清那個女生的樣子,對方很快拐過樓梯口走上去了。
牧深聽到動靜看了過來,紀嘯和他面面相觑,确切的說是他一個人面面相觑,牧深根本沒什麽表情,兩人對視了一眼,牧深轉身就追着那個女生上樓去了。
“別走那麽快。”
紀嘯聽到牧深的聲音從樓梯間傳出來,有點無奈,但和他在班裏回答問題、講題時候的聲音都不一樣,大概就是……很溫柔,像解凍了的水。
“不背。”女生的聲音也傳了出來,“讓我們班頭看到你背着我進辦公室,他會覺得我在壓榨未成年!”
“那我扶你。”
“不需要,我自己能走。”
“不扶就背着。”
“……行行行,手過來,早知道就不告訴你我幾點來報道。”
“早餐吃了嗎?”
“……吃了。”
“上次做不是說很好吃嗎?今天沒做好?”
“連續吃七天了啊弟弟,我想換換。”
“行。”
“我想吃麻辣的行嗎!”
“還不行。”
紀嘯撿起自己的單詞本,覺得這個午休不僅睡不了覺,也背不了書了。
誰能想得到高嶺之花的班草其實是個姐控?
原來他也不是不愛說話,紀嘯忍不住想,而是要看對着誰。
努力想給寶們日萬,但是沒有成功!
我是個小垃圾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夏目兮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橘子 30瓶;苒苒苒苒苒 15瓶;尤裏裏、貓眠槐樹林、青衫 10瓶;韶岑.s 4瓶;臨淵不羨魚 2瓶;寫意寫意 1瓶;
感謝寶們!啾咪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