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秋冷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個晚上,意識彌留将散未散,還能聽到周圍的聲音,是她聽慣了的醫院裏輪子摩擦地板、醫生們小聲講話、儀器運轉混雜在一起的聲音。
她一瞬間有點分不清,她是被車撞了之後在搶救,還是因為身體機能下降維持不了呼吸功能在被插管,兩輩子的情景都混在一起了。
反正都一樣疼得她想叫又叫不出來。
折磨人的感覺也不知道維持了多長時間,久到她都覺得自己再次習慣了那些疼痛,開始有點困了。
睡着吧她想,睡着了應該就不疼了。
然後在半夢半醒間,她看到了牧若延。
他坐在咖啡館裏,手背搭在雕花镂空的椅子扶手上,微微傾着身和旁邊的人講話,臉上是溫和的笑意,目光卻不敢往旁邊看,輕輕瞥一眼就轉開了。
榮舒低頭翻着飲品單,最後點了兩杯Cortado,然後轉頭向對面笑着問了一句:“小深想喝什麽?給你點個冰淇淋行嗎?”
“橙汁。”牧深的聲音淡淡的,擡眼跟侍應說。
“不要加冰。”榮舒補充了一句,“晚上就別喝冰了,對胃不好。”
她的聲音很好聽,溫柔卻不強硬。
“嗯。”牧深應了一聲,臉上沒什麽表情,從卡座的書架上随手拿了本書下來:“哥,我去那邊,你們聊。”
說完就走到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侍應跟過去開了燈。
牧深就坐在橘黃色的光暈裏,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王子。
秋冷快要被自己的形容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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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茍言笑還愛凍着臉的小王子。
“阿延你居然也會幫朋友跑腿呀?”
秋冷轉過身,發現另一邊也出現了牧若延和榮舒,一模一樣的場景,只是這邊不同,桌上放着個和咖啡館氛圍十分不搭調的袋子,裏面是一大份麻辣拌和幾碗冰湯圓。
她想起白遷說讓牧若延幫忙帶校門口的冰湯圓。
秋冷愣了一下。
她像是站在了兩個時空的交界處,有冰湯圓這邊就是她現在的世界,另一邊是原書裏的世界。
兩個差不多相似的時空一左一右,像鏡像般呈現在她面前。
她聽着兩邊的牧若延和榮舒差不多的談話內容,大部分時候是榮舒在說,牧若延在聽,都是回憶他們小時候的各種趣事,榮舒說得笑了起來,牧若延就目光溫柔的看她一眼,再不動聲色的轉開。
他很想一直看着她,看看她這幾年的變化,但他又害怕又歉疚。
秋冷看的有些難過。
左邊的榮舒笑着捧了一碗冰湯圓出來:“我可以吃一份嗎?看上去味道不錯。”
“嗯。”牧若延幫她打開蓋子,“這份加了糖,我記得你愛吃甜的。”
“我哥就不愛吃甜的。”榮舒笑了笑,“小時候還老是吓唬我,說吃多了糖牙齒會掉光,吓得我一個月沒敢吃甜的。”
牧若延拿着蓋子的手僵了一下,很快放了下去。
榮舒想到哥哥,笑容也淡了些。
“小深,你的橙汁。”右邊的榮舒小聲喊了一聲,示意侍應生把橙汁端到角落的位置去,“你是不是沒吃晚飯?”
侍應端了盤子過去,一杯橙汁,還有一盤辣肉醬意面。
“不要剩哦,好好吃完。”榮舒笑着說,“阿延給你點的。”
“知道了。”牧深照例只是應了一聲,慢吞吞的用叉子數着意面吃。
秋冷簡直想過去給他腦袋上一呼嚕。
意面就是要大口卷起來才好吃啊臭小子!好好吃飯怎麽就那麽難,要是她在就把他面搶完,讓他餓着肚子體會一下社會的險惡。
榮舒笑着轉向牧若延:“你弟還和小時候一樣,不過現在更帥啦,也更酷了。”
“他不挑食,就是不愛吃飯。”牧若延無奈的看了牧深一眼,“我盯着他還算乖一點,平時我都怕他把自己餓死。”
榮舒頓時笑得趴在桌上,半天才止住,輕輕嘆了口氣:“我哥小時候也特別愁我吃飯,說我挑食。”
牧若延的笑頓了一下,慢慢消散了。
兩邊的對話都走向了同一個方向。
秋冷覺得她能理解榮舒的感受,好不容易見到了過去的故人,還是青梅竹馬,這些年壓抑的感情總算有了個出口,她大概一直不願意提起過世的哥哥,只有這種時刻,面對着知道她所有往事的牧若延,才能把悲傷和難過撕開一個口子釋放一些出來。
可是她希望榮舒不要再說了。
她被殘忍的真相隔絕在外,只能無奈的接受現實,卻确确實實的往前走了,可她身邊那個人已經困在同一天反複折磨了好幾年,他還沒有走出那場火災,沒有放棄過責備自己。
還沒有辦法像榮舒一樣用“過去”的口吻訴說這些。
可秋冷無法插足,她只能眼睜睜看着。
不管是原書的情節,還是她幹涉後的未來,她居然都沒有辦法讓牧若延避開這場讓他徹底喪失活下去的欲望,平靜的迎接死亡的會面。
“阿延。”榮舒吃完了一碗冰湯圓,用勺子慢慢喝着碗裏剩下的糖水,“我其實今天是來跟你告別的,以後大概不會見面了。”
牧若延張了張嘴,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這些年不是不想找你們,就是我心情不好,而且我家現在的情況,再跟你們在一起,你們都會不自在吧。”
“不會。”牧若延猶豫了一下,握住了榮舒拿着勺子的手,“我不會變,你随時可以來找我。”
“我知道阿延你總是對我這麽好。”榮舒笑了笑,輕輕抽回了手,“可我已經決定了,和過去徹底一刀兩斷,我媽媽現在精神不好,不想再聽到和曾經的生活有任何一點相關的東西,我不想讓她擔心……”
“對不起。”牧若延說。
“阿延為什麽要說對不起。”榮舒看着他笑了一下,“跟你根本就沒有關系啊,而且你們牧家不省心的事那麽多,你老是這樣什麽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我要擔心你的。”
“我爸以前就說過牧家不省心的事多,你這幾年一定過得很辛苦吧。”另一邊的榮舒說,對牧若延揚了揚手裏攪咖啡的小勺子,“別擔心我,反而是我要擔心你吧,阿延你總是自己一個人背負很多。”
“不過還好,還有小深陪着你。”榮舒低頭喝了口咖啡,嘴角沾了一點咖啡沫。
牧若延下意識的擡手想幫她擦一擦,聽到榮舒嘆了口氣:“至少他還有你這個哥哥,不管将來發生什麽都能互相陪伴,我就不行了。”
兩個世界的榮舒好像合為了一體,說出的話重合起來,疊在一起,像混了聲的雙聲道。
“我有時候在想,要是我哥哥沒有出事就好了。”
“要是他躲過了那場車禍,要是他更小心一點,要是他那天沒有出門,要是他那天沒有跟着爸爸去牧家的山莊,要是我陪着他……”
榮舒聲音越來越低,秋冷卻聽得越來越清晰。
“要是——要是死的不是我哥哥就好了。”她擡頭看向牧若延,眼睛裏聚滿了淚水,“阿延,我從來不敢跟人說這些,我怕別人覺得我惡毒,怕別人覺得我瘋了,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為什麽死的是我哥哥呢,他從小到大沒有做過任何壞事,最過分的事也不過就是吓唬我不要吃糖果,他那麽溫柔,那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是他死了呢,憑什麽不是別的什麽人,憑什麽要是他。”
“對啊,憑什麽是他……”牧若延喃喃地說。
“如果哥哥沒有出事,我爸也不會離開,要是一切重來,死在那場車禍裏的不是我哥哥該多好。”榮舒沒有注意到牧若延的表情,她出神的看着眼前的咖啡,像是在發洩,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撐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會這麽想,想象他躲過去了,想象他現在還在我身邊,才能支撐着我不崩潰。”
“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榮舒舒了一口氣,把杯子裏最後的一點咖啡喝掉,“我已經走出來了,想要努力往前跑了,最好能跑的快一點。”
榮舒閉了閉眼,剛才湧上來的眼淚把她的眼睛變得濕漉漉的,所以她看上去依然有點悲傷:“我就是想跟你再說說話,阿延,我祝你以後越來越好,也希望我以後能越來越好,人總要活着,不是嗎。”
兩個牧若延起身,一個提起手邊的袋子,裏面還裝着他給秋冷買的麻辣拌,但已經冷了,醬料糊成了一塊塊的;另一個垂着眼站起來,笑着和榮舒說了幾句話,越過她去結賬,往角落的位置喊了一聲牧深。
他們一起推門,一起走出去,一起保持着笑容和榮舒說再見,一起走到咖啡館外面,路邊的長椅上坐下。
“小深,我想喝水。”牧若延對牧深說,“礦泉水。”
牧深四周看了一圈,看到長街盡頭有一個便利店,朝他哥點了點頭,轉身就小跑着去買。
“小深。”牧若延叫住他,“面你又沒吃完,以後要好好吃飯啊。”
“……知道了。”虧他還專門坐到角落裏,還是被發現了。
不要去,牧深。
求求你了,留在你哥身邊。
秋冷想上去阻止,卻碰不到人,牧深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似乎感應到了什麽,他猛地回頭,疾馳而來的車燈照亮了他睜大的雙眼。
然後是刺耳的剎車聲和撞擊聲。
左邊的情景陷入一片黑暗。
右邊卻還在繼續。
牧深奔到牧若延面前,整個人跪在了血泊裏。
秋冷跟過去想要捂住他的眼睛卻徒勞無補,牧深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喊刺得她心髒一陣一陣的疼。
就是從那天起,牧深再也沒有笑過,也沒有哭過。
包括在牧若延的葬禮上。
原來他不是在書裏出場後沒有真正的笑過,而是十五歲以後就再也沒有開懷過。
他親眼看着哥哥死在自己面前,親手抱着他的身體感受着溫度一點一點流失,明明前一刻還在操心他不好好吃飯,為什麽轉眼間就能說走就走。
牧深似乎變成了第二個牧若延。
他再也不抗拒本家的安排,再也不對父親擺臉色,也不會在面對牧家老夫人的時候一言不發。
他變得更加優秀,高中去了安排好的貴族學校,和那些世家子弟往來,他不再冷冰冰的凍着臉,每周都回家參加各種酒會和筵席,本家操辦什麽他都主動去學。
流言四起,說牧家兩兄弟為了争奪繼承人的位置,互相之間是不死不休的關系,說他成功除掉了自己的哥哥上位,是個心狠手辣絲毫不顧念親情的白眼狼。
這些話少不了傳到牧深耳朵裏,甚至被他親自聽到,說話的人心驚膽戰的等着他發飙,他卻連眼珠都懶得轉過來,就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和身邊的人講話,觥籌交錯間臉上的表情紋絲不變。
他藏起了所有情緒,把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讓他變的更加徹底的,是十七歲的時候。
那年他在工作場上遇到了榮舒。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秋冷覺得牧深的呼吸一瞬間停止了。
這麽幾年過去,他想要找榮舒其實很容易,但他從來沒有主動去打聽過,當年她和牧若延最後見了一面,她走後不到半個小時,牧若延就選擇了自殺。
他說過好多次他會一直陪着牧深,但那一刻他什麽都不要了,包括他這個弟弟。
榮舒也看到了牧深,驚訝的小跑着過來。
酒會的地上鋪着地毯,她的高跟鞋崴了一下差點摔倒,伸手出去要扶的時候牧深卻退後了一步,還好旁邊是張高腳圓桌,她撐了一下才站穩。
“小深,好久不見。”
她看了看周圍,微笑着問牧深:“你哥呢?阿延沒來嗎?”
牧深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她。
榮舒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答,笑容漸漸落寞了下去:“也是,太久不見了,快三年了吧,你……還記得我嗎?你們還好嗎?我今天是跟着學校的老師一起來的,做采訪……”
“不好。”牧深開口打斷榮舒的話,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我哥早就死了,你不知道嗎,就在你跟他見完面的那天晚上。”
榮舒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身體搖晃了一下。
牧深朝她走近了一步,高高的個子落下陰影,微垂着的眸子冷如利刃,輕輕問:“那天你們說了些什麽,我很想知道。”
“我……”榮舒腦子一片混亂,她沒有想到牧若延不在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怎麽了,為什麽……”
“車禍。”
榮舒愣住了。
也是車禍。
她當時說了什麽呢?
她努力的回憶着,從陳舊的記憶裏翻出了那次見面,斷斷續續的把那些話說給牧深聽。
——如果哥哥沒有出事,我爸也不會離開,要是一切重來,死在那場車禍裏的不是我哥哥該多好。
——為什麽死的是我哥哥呢,他從小到大沒有做過任何壞事……
——為什麽是他死了呢,憑什麽不是別的什麽人,憑什麽要是他。
牧深幾乎是麻木地聽着這些話。
再正常不過了,榮舒不過是說着每一個親人離世後走投無路的人會說的話,就像他,他也曾經無數次的在心裏想,為什麽要是哥哥呢。
為什麽繼承本家的人是哥哥,他明明最讨厭那些爾虞我詐;
為什麽那天他要去買水,為什麽他沒有一直在牧若延身邊;
為什麽是牧若延呢,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卻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離開他。
為什麽,死的不是別人。
那天回去,牧深去找了莫臨。
他和莫臨也差不多三年沒見,十七歲他生日的時候本家正好舉辦祭祀活動,莫臨送了禮物,但沒有到場,他們之間其實沒有什麽交情,之前是有牧若延在中間,和莫臨出去玩的時候走回帶上他,但他沒什麽興趣,全程就沉默不講話,只有牧若延拉他進話題的時候會說幾句。
莫臨也沒想到牧深會來找他。
牧若延不在之後他就不怎麽和牧家打交道了,生意往來的時候也公事公辦,他聽過不少牧深的傳聞,知道他有什麽樣的雷霆手段和狠戾心腸,覺得倒是和他以前的樣子沒什麽不搭的。
唯獨聽到公司的人說牧家兩兄弟為了争繼承權自相殘殺的離譜傳聞時會出聲制止。
“你大學學的心理學。”牧深說,“我記得,我哥時不時心理上有什麽問題?”
莫臨笑了笑:“以前你不是問過,他有火災創傷後遺症,你知道的。”
“不是這個。”牧深頓了半響,輕聲問,“那個在同一場火災裏,沒有被救出來的人是誰?”
然後他不等莫臨說話,自顧自地說道:“是榮舒的哥哥,對嗎?”
如果是這樣,那所有的事情就說得通了。
為什麽榮舒說的那些話他聽來正常,聽在牧若延耳裏卻是聲聲急促的催命符。
他一直都覺得那個更該死在火災裏的人是自己,他一直覺得對不起榮舒,現在債主來到他面前親自讨債,他怎麽能不還呢。
他也确實還了。
“為什麽說起這個。”莫臨皺起眉。
“那天榮舒來找過我哥。”牧深一字一句的說,“她說,憑什麽死的人是她哥。”
莫臨的臉色一瞬間就變了,許久之後他才艱難的開口:“榮舒不知道,她以為他哥哥是車禍死的,她不知道火災的事,她絕對不是故意在阿延面前說這些……”
“我知道。”牧深平靜的說。
他問完了想問的,起身離開。
“牧深。”莫臨叫住他,想要說點什麽,似乎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
“我不會對她做什麽。”牧深背對着他,語氣依然沒有什麽波瀾,“我知道,她很無辜。”
他邊說邊走,出去後還帶上了門。
莫臨看不見他的神色,秋冷卻看見了。
牧深的目光又深又沉,深到一點光都照不進去,他走進電梯,看着電梯門緩緩關上的時候輕輕說了一句話。
“她無辜,我哥就活該麽。”
又不是善良溫柔就會有好結果。
那之後的牧深不止是不笑了,連臉上那種冷冰冰的情緒都看不到了,更多時候是漠然和冷淡。
秋冷就那麽看着他怎麽一步一步,從十五歲到十七歲,從十七歲到二十歲,從那個面對哥哥的時候經常會笑,偶爾會撒嬌,更多的時候是默默陪伴的少年,轉眼間就拔節生長,培植自己的勢力,架空牧家本家的權利,最後颠覆牧家如同反掌之易。
他夠狠,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年紀輕輕成為牧家掌權人,他臉上沒有任何歡愉的神色。
曾經那個困住牧若延的本家現在盡在他的掌握之中,父親視他為唯一的兒子,什麽事都交給他處理,老夫人退居休養,她不見牧深,牧深也不會去見她,只給她身邊留了幾個多年跟着的老人。
那些觊觎本家的旁支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起碼表面上全都畏懼他的勢力和手腕,再是心有不甘,也沒有人再敢對曾經這個視如敝履的私生子出言不遜。
秋冷知道他為什麽能這麽狠。
他已經沒有在乎的人了,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他能安心信任,徹底放松的地方。
那個和牧若延一起生活了一年的老舊小區,他交代了人每周都去打掃,但他再也沒有踏進去過,哪怕有時候坐車路過,他讓司機停在那條路上,最終也只是搖下車窗看一眼。
他哥已經不要他了,他還怎麽回去呢。
他幾乎不怎麽吃東西,好像不會餓,遇到應酬會陪着吃一點,大部分時候被助理提醒了,就會随便塞點什麽應付一下,尤其不碰意面。
他就像一個工作狂,巴不得連睡覺都在辦公室。
在他辦公室的抽屜裏有一張和牧若延的合照,是他親自去洗出來,親自裝進相框,但從來沒有擺在桌面上過,木質的相框永遠反扣在抽屜裏,他也從來不看。
他确實從來沒去找過榮舒的麻煩,甚至根本不打聽她的消息,好像他确實知道她無辜,諒解了她的一無所知。
直到他在某個生意上有往來的世家少爺身邊看到了榮舒,她穿着精致的定制套裝,依然和以前一樣笑得溫柔好看,端莊秀麗,那些過去的事情沒有讓她消沉頹廢,只讓她成長得更加堅韌。
牧深臉上現出一個淡淡的淺笑。
憑什麽呢。
憑什麽榮舒可以一無所知的活着。
就算活着,她也不該活的這麽幸福,總要失去點什麽最在乎的東西吧。
畢竟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還是要多背負一些的。
秋冷就是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她以為時間應該過去了很久很久,但她再次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醫生們在頭頂嗡嗡的說着話,儀器滴滴的響着,但她什麽都看不見也感覺不到,只感覺到處都是炫目的白光。
“沒有呼吸了……”
“心髒除顫器準備……”
“第一次……”
“第二次……”
“心跳還是沒有恢複……”
“沒有意識……”
“……很難……”
我要死了嗎,秋冷心想。
可我不能死,我死了牧若延怎麽辦,連榮舒哥哥的死他都要覺得是自己的錯,她這種親自救了他就死了的,豈不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我是因為你死的,是你害的。
牧若延怎麽活下去。
還有牧深。
想到牧深,秋冷感覺心髒似乎又一陣一陣地疼了起來。
這一次絕對不要牧深變成她剛才看到的那個樣子,不要變成原書裏那個被迫成長,被迫背負了一切,被迫把仇恨當成唯一的目的,徹底扭曲了的牧家掌權人。
她要活着,她絕對不能死。
下一刻,耳邊嗡嗡的聲音驟然清晰起來,四肢百骸猛地湧上來的鑽心般的疼痛,秋冷勉強睜開一只眼睛,炫目的白光慢慢聚焦成頭頂刺目的無影燈。
脈沖電流通過心髒,心電圖滴一聲,平直的線條出現了起伏。
抱歉今天有事,這幾天我盡量努努力給大家加更哈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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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今天好多,謝謝小可愛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