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秋冷走到門衛室,白遷和彭向晨還在,門衛大叔把他們看的很牢。
“老大,你檔案呢?我幫你拿。”白遷頂着一頭綠毛蹦過來。
彭向晨往不遠處張望一眼:“鬼頭李追出來幹什麽?他沒罵你吧老大?”
“啊?沒有。”下課鈴悠揚的響起,秋冷走出校門,發現兩個小弟也跟了出來:“你們跟着我幹什麽,不去上課嗎?”
“不上,反正都周五了。”
聽他們答得理直氣壯,再看看他們的腦袋,秋冷也覺得這樣去上課不妥。
起碼得把頭發染回來。
“去理發店。”她示意白遷帶路。
理發店不遠,拐過一條街就有好幾家。
到了門口秋冷才發現身上翻不出來一毛錢,手機裏倒是有零錢,7.28元,顯然不夠一次染發錢,何況她還帶着倆小弟,三顆頭,怎麽也得好幾百吧。
“老大你要幹嘛?”白遷沒忍住好奇心。
“把頭發染回來,不然周一怎麽去上課。”
白遷下巴差點掉地上:“你不退學了??”
“嗯。”秋冷摸了摸自己的粉頭發,其實還挺好看的。
“是不是鬼頭李威脅你?”白遷一咬牙,開始挽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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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是我不想退了。”秋冷警告的看着他,白遷只好把袖子放下來。
“為什麽?”彭向晨也沒忍住,一綠一黃倆腦袋同時用充滿求知的目光對着秋冷。
秋冷想了半天沒想出來什麽有說服力的理由,只好沉默的看着他們。
老大的沉默是致命的。
白遷和彭向晨十五秒沒到就敗下陣來。
白遷一拍腦袋:“不想退就不退,老大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支持你!”
他一拍腦袋,秋冷發現了不對勁。
她猛地抓住白遷的手,白遷驚得嗷一聲叫起來:“老大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秋冷抓着他的手翻開,掌心灰綠灰綠的:“你頭發怎麽掉色了?”
“哦這個啊。”白遷劫後餘生,虛虛扶着彭向晨的肩膀,“我們染的一次性,洗洗就掉了,估計是……我剛才出汗了吧。”
秋冷兩眼一亮:“一次性的?洗洗就行了?”
彭向晨趕快解釋:“不不不,老大你的是永久性的,可貴呢!”
秋冷:“……”
她垂死掙紮:“能不能借我點錢,我……”
“真沒錢了老大。”白遷快哭了,“那天你染頭發我們把這個月的零花錢全都湊給你了。”
秋冷有點絕望,她這個老大怎麽還幹黑吃黑的事。
今天才十二號,這個月還很長。
他們站在理發店門口一籌莫展,彭向晨突然“卧槽”一聲跳到白遷背後企圖躲起來,可惜還是慢了一步,秋冷只覺得眼前一閃,一個東西就精準的飛過來,“嘭”一聲砸在彭向晨腦門上。
“操,誰他媽不長眼睛!”白遷被吓了一跳。
秋冷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東西,一把沾了幹顏料的刷子。
“他老子我!”一個火爆的聲音響起。
對面二樓的店鋪一看就正在裝修,一個魁梧的中年男人探出半個身子,手指指着彭向晨,“你他奶奶的又逃課!站那別動,老子馬上過來收拾你!”
那身影還沒從窗口消失,彭向晨就原地起飛:“我先走了!遷子你送老大回去啊,別讓禹盛堵了!”
秋冷有點佩服。
都臨死了,這小子還想着他老大不能落單被堵。
是個好小弟。
彭向晨他爸追下來,逆子早就跑沒影了。
“叔。”白遷吊兒郎當跟他打招呼,把顏料刷遞了過去。
彭向晨他爸接過刷子,沒給他們好臉色看,瞪了白遷一眼:“轉告那小子,今晚回去他頭上的毛要還是黃色,我親手給他剃光了。”
“還有你也是。”他用刷子指了一下白遷,看了眼秋冷,轉身走了。
“叔,保證告訴他!”白遷笑眯眯揮手,幸災樂禍,“大晨慘了,今晚他爸肯定叫他跪着睡。”
秋冷想我才慘了,上到學校主任,下到小弟家長,沒一個人待見我的。
白遷盡職盡責的把秋冷送到家門口。
她家離學校還挺遠,一個很舊的老式小區,小平房設計,每家每院的牆上都豎着一排尖利的碎玻璃,牆面斑駁,水泥地面上沉積着綠色的青苔印。
秋冷敲了敲門,等了一會沒人應答,才從身上翻出鑰匙開門進去。
看得出是個不富裕的家,家具很樸素,客廳擠擠挨挨,沙發上胡亂丢着一堆顏色鮮豔的衣服褲子,桌上各種各樣的化妝品和時尚雜志。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來,秋冷好半天才從衣服堆底下翻出手機,厚厚的亮粉鎏金手機殼閃閃發光。
手機上跳動的名字是“媽”。
她按下通話鍵,那邊的聲音溫和疲憊,叫了一聲“冷冷”就絮絮叨叨的開始問她吃飯了沒,明天要降溫多穿件外衣,她和爸爸等這兩個月忙完十一假期後一定抽時間回來。
說到最後,聲音輕了很多,語氣帶着點小心翼翼的懇求:“前幾天給你轉的錢不要拿去買別的了,好好吃飯,好嗎?”
窗外夕陽西下,橙黃色的陽光斜斜從窗外照進來,秋冷挂了電話,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
不知道爸爸媽媽和姐姐怎麽樣了,他們給了她最好的家人和無微不至的愛,她希望她走以後他們不要悲痛。
将近二十年的時光,她過得很幸福,從沒覺得此生短暫。
夕陽從她身上慢慢往下流淌。
秋冷對着已經挂掉的手機屏幕回答了一聲“好”,彼端那個小心翼翼帶着讨好的溫和聲音讓她很難過。
她想起書裏秋冷父母的結局。
原身以清純學霸富二代的人設走紅,從網紅晉升愛豆,後來被男主挖出了所有過往曝光在網絡上,人設翻車,讀書時代逃課打架校園霸淩一件沒少,以及紅了以後對父母置之不理。
母親重病,爸爸跟她借錢被一口回絕,怪父母沒錢讓她吃了很多苦。
母親死的時候她沒去葬禮,穿着一身豔紅的禮服去參加酒會了。
秋冷蜷縮在沙發角落裏,胡亂往身上蓋了件衣服,閉上眼睛。
這是個爛攤子,她得緩緩。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一聲高亢的雞鳴叫醒的。
秋冷第一反應是“小區還讓養雞啊”,第二才發現自己已經在沙發上睡成了個條形,不少衣服都被她拱到了地上。
她居然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不對,重點是她居然安安穩穩的睡了一整夜!
要知道她身體差,睡不安穩是家常便飯,身體時不時這裏那裏不舒服,能一覺睡滿五個小時都是種奢望,姿勢不對第二天也要難受很久。
身體健康就是好!
秋冷從沙發上爬起來,扭扭手扭扭腳,笑成一朵燦爛的向日葵。
爛攤子算什麽,光是享受身體健康就已經賺翻了。
來吧新生活!
愉快的新生活只持續到她把桌子和沙發收拾整潔。
秋冷聽着自己肚子傳來的擂鼓聲,餓得能當場吃下一頭牛。
冰箱裏空空如也,還好米是有的。
煮上飯,她才伸了個懶腰,打算換身衣服出去轉轉,路過鏡子的時候被自己吓了個哆嗦。
鏡子裏一張徹夜未卸妝的臉,深色的眼線眼影暈成一片,口紅抹了半邊臉頰。
像個憔悴的剛吐完血的女鬼。
女鬼欲哭無淚,趕快去院子裏洗臉。
卸掉濃妝,秋冷發現這張臉和她有八九分像,只是她自己身體差,皮膚白得病态,精神好的時候看上去也恹恹的。
現在的皮膚也白,但有了血色,看上去沒有病态,幹淨又通透。
“作死啊!!是不是着火了!”
一聲尖利的驚叫伴随着拍門聲響起,秋冷擡頭就看到隔壁院子裏升起一股濃煙,擰上水龍頭就沖了出去。
外面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嬸,提着菜籃子,使勁拍隔壁的大門,看到秋冷着急的朝她招手:“快快快小姑娘,這喊門也沒反應!你快給打個電話報警!”
秋冷上去和她一起拍門,一邊掏出手機撥火警電話,門“哐當”一聲開了,一個身影狼狽地跑出來,扶着門框就驚天動地的咳嗽起來:“咳咳咳咳沒事……不用咳咳咳咳咳!只是鍋糊了……”
大嬸松了口氣,熟練地上去給他拍背:“小延你又自己做飯?你弟弟沒在家?”
“他參加咳咳咳,參加競賽去了。”被拍的人好不容易順了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李嬸,給你添麻煩了。”
“是你啊。”秋冷看到他的臉,認出來對方是昨天在學校撞到她的那個大帥哥。
帥哥迷茫的看着她。
“哎喲多虧了這個小姑……娘……”李嬸看着她,說出來的字一個比一個疑惑,最後猛地瞪大了眼,“你、你是秋冷!?”
帥哥也跟着反應過來,眼睛裏的迷茫瞬間散了。
李嬸光速變臉,翻了個白眼,交代了一句趕快把壞掉的鍋扔了,滿臉晦氣的走了。
秋冷莫名其妙:“她為什麽那麽看我?”
大帥哥左右看了看,确定她是在問自己,咳嗽了兩聲:“大概……是你上個月剛砸了她家門口的燈。”
秋冷哽住:“……我砸她家的燈幹什麽?”
帥哥也哽了一下:“……說晚上太亮影響你睡覺……”
他說完頓了一下又補充:“你砸完喊話說她家要是再安那個燈,安一次你砸一次,這一排住的都聽到了。”
秋冷已經不想再打聽自己的豐功偉績,扶着額擺了擺手,生硬地轉移話題:“我忘了,那個,原來我們是鄰居呀哈哈,你叫什麽?”
對方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這是秋冷第二次在他臉上看到這個表情了。
上次是學校撞在一起,她跟他說對不起的時候。
莫非他們有什麽過節?
但她懶得去想去猜了,幹脆就坦蕩的看着他。
“牧若延。”
廚房窗口飄出的煙散的差不多了,他說完對秋冷點了下頭,轉身進去了。
秋冷本來想跟着去幫忙,聽到這個名字愣住了。
牧若延。
女主角那個早死的白月光。
死的時候只有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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