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表白
表白
深夜，一亮普通的馬車在巷子裏行走。偶爾碰上守夜的官兵，在看到趕車人手中的腰牌，一個個都立即避開。馬車停在了一個青瓦色的院子前，藍珠下了馬車，叩門。
院子的大門立即開了。
“藍珠，這麽晚了回來，可是有事？”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女子。
“安娘，小姐來了。”月輪說道。
“小姐？快請小姐進來，這麽大的雨，小姐身子又弱。”安娘撐着傘，快步走到馬車前，将顧清韻扶了下來。
顧清韻看着面前的中年女子，女子眉宇間帶着一絲英氣。中年女子在看向顧清韻的時候，收斂起一身的鋒芒，面上是一片柔和。
“見過小姐。小姐喚奴婢一聲安娘就是了。這麽大的雨，小姐也不多穿一些。趕緊進來暖和一下，奴婢給小姐熬一些熱湯。”安娘絮絮叨叨地說道。
“安娘的手藝最好了。”藍珠笑着說道。
顧清韻心不在焉地跟着笑了笑，跟着安娘往前走，待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顧清韻停下了腳步。擡起頭，顧清韻看到了“白宅”二字。
“這字是主上寫的。大凡主上小住過的地方，牌匾都是主上親筆所寫。”安娘說道。
顧清韻點了點頭。
進了院子，走過水榭，顧清韻停了下來。
“這麽晚了，他還未休息？”顧清韻擡起眼眸，盈盈的目光種暗含一絲擔憂。
事實上，顧清韻這個時候過來，全憑着一股沖動
“主上的事情吾等不能過問。”安娘說道，“小姐進去吧。”
顧清韻推開門，走了進去。
“來飲一杯否？”屏風內，一個灑脫俊逸的身影正在烹茶。隔着屏風，顧 顧清韻看不見來人的樣子，卻覺得這身姿甚是賞心悅目。
顧清韻跪坐在屏風的對面，拄着下巴，就這麽看着對方。
蕭玉衍從屏風後面走了出去，吩咐下人生火。
“害怕了？”
蕭玉衍清冷的聲音帶着一絲柔意，一種安心感油然而生。
“嗯。”顧清韻點了點頭，随即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你說，人活着為什麽要有這麽多麻煩？”
“身在紅塵，哪能不惹塵埃。你若想活得自如，便屹立頂峰，才能超然。”蕭玉衍哂笑。
顧清韻拄着下巴，沒有說話。
“喝杯茶，暖暖身子吧。”蕭玉衍把茶遞了過去。
顧清韻握住茶杯，暖了暖手，吹了吹，顧清韻小飲一口。
“你有害怕的嗎？”顧清韻垂下眼眸問道。
蕭玉衍正想回答沒有，腦海中卻猛地閃過顧清韻倒在自己懷裏的樣子。以他之能，自然是無所畏懼。可是……想到面前女子慘死，蕭玉衍心裏浮起一陣恐懼。
這段日子，蕭玉衍想起了很多，卻又有很多至今都未曾想起。蕭玉衍常常覺得疑惑。倘若真的有前世今生，以他之能，又豈會護不住她。那怕前世的自己并沒有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是既然已經把她納入羽翼中，蕭玉衍不認為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動了她。所以，前世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什麽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傷到人。
良久沒有聽到對方回答，顧清韻忍不住擡起頭，卻正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眸。這一刻，顧清韻可以清楚地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有。”蕭玉衍凝視着顧清韻。
“什麽？”顧清韻愣住。
“我說，我有所畏懼。”蕭玉衍坦言道。
顧清韻本以為會聽到否定的答案，卻沒有想到聽到蕭玉衍這樣一番話。顧清韻有心想要問為什麽，然而話滑倒嘴邊兒，又猛地吞了回去。
一陣沉默。
“這麽晚了還不睡，累不累？”蕭玉衍率先開口問道。
“你呢？你不也沒睡？”顧清韻問道。
蕭玉衍笑了笑，卻不言語。
“為什麽三方五次的幫我？”顧清韻凝視着蕭玉衍，“你到底是……”
你到底是誰這句話，顧清韻到底沒有問出口。兩人身份千差萬別，顧清韻不知道是什麽讓兩人産生了交集，可是她總覺得，兩條永遠不能相交的平行線被人用外力交叉在一起，便是越來越遠，再無重合的可能，除非将他們掰斷。可是那樣兩敗俱傷，又有誰願意呢？
蕭玉衍緩緩起身，走到顧清韻身邊兒。
“你在害怕什麽？”蕭玉衍問道。
顧清韻也起身，擡起頭看着蕭玉衍。
“好多。”顧清韻直言道。
“清韻，有我護你，你無需擔心。”蕭玉衍嘆了口氣，凝視着顧清韻的眼眸說道。
這是他第二次喚她“清韻”，她無法再次忽略。
“你到底是誰？”顧清韻問道。
“我是……”蕭玉衍還未說完，便被顧清韻打斷。
“你還是不要說了。”顧清韻搖了搖頭，将身子偏過去，不再看蕭玉衍。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蕭玉衍伸出手将顧清韻的身子板了過來。
“我……”顧清韻垂下眼眸，不去和蕭玉衍對視，努力平複自己的心緒，“我怕萬劫不複。”
将蕭玉衍推開，顧清韻轉過身去，就要往外走。
“你今天晚上到底是為什麽過來的？”蕭玉衍的聲音自顧清韻身後傳來。
為什麽深夜跑過來？顧清韻在心裏問自己。顧清韻想着，她該快點兒進京，遠離這個人。顧清韻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是怎麽了。她對這個人是防備的，可是冥冥之中又有一種感覺，他不會傷害自己。這份信任，是顧清韻前世今生都不曾有過的。
顧清韻嘆了口氣，不再想這些，正要往門的方向走，卻猛地被人從後面抱住。一瞬間，顧清韻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清韻。”蕭玉衍的聲音自顧清韻耳邊響起，“陪在我身旁好不好？”
顧清韻一瞬間心跳加速。
“你不是問我，我可有什麽畏懼的嗎？我怕有朝一日，你離開我。”蕭玉衍說完，垂下頭，輕吻着顧清韻的秀發，“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他這是在表白？顧清韻的心跳又漏了一拍。不知為什麽，顧清韻突然想到，原着中，原身病死的事情。
自從穿越到這具身體裏，顧清韻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沒有什麽大毛病，禦醫看不出來，顧清韻找的大夫也看不出來，紅玉也說她只是身子骨有一些弱而已。然而，顧清韻還是敏感地覺察出，這具身體不對。顧清韻只能想到，這具身體有隐疾，一般人看不出來。
“倘若有一天我死了呢？”顧清韻突然問道。
下一刻，顧清韻的身子猛地被蕭玉衍轉了過來。顧清韻有些意外地看着蕭玉衍眼底的怒意，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蕭玉衍這樣情緒外露。
“你會好好地活着的，明白嗎？”蕭玉衍的語氣帶着一絲強硬，“你不問我為什麽幫你嗎？我心悅于你，我要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