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疑團
疑團
顧清韻愣在那裏，耳邊還回想着月輪剛剛說的那番話。
“若是日後有朝一日，小姐性情大變，便将這些交給小姐。”
顧清韻自從穿越過來倒也沒怎麽掩飾。她本就不是真正的顧清韻，再怎麽隐藏，也難免會有疏漏。顧清韻和原身的性格實在相差太多，又沒有原身的記憶。顧清韻對原身的所有了解，都來自前世的那本書裏。而原着中，原身只不過是一個筆墨你不算太多的配角。
顧清韻本以為，把身邊兒的奴仆都賣掉了，就不會被人察覺不對了。雖然留下一個張媽媽和月輪，可是張媽媽卧病在床，月輪不得原身重用，如此也不會被人看出，卻沒有想到，還是被月輪覺察到了。
只是，那位蘭媽媽怎麽會知道原身會性情大變的。
“蘭媽媽還說，小姐恐怕會忘記許多事情。”月輪仿若沒有覺察到顧清韻的不對，“奴婢也是暗中觀察了小姐好幾日，這才确定小姐許多事情确實不記得了。”
顧清韻只覺得自己被一種恐懼包圍着。顧清韻擡起頭，仿若從來都沒有認識過月輪一般。顧清韻沒有原身的記憶，這一點她并沒有說過，也盡可能地不露出破綻，卻沒想到還是被月輪察覺到了。
原着中，月輪只是一個忠心耿耿卻不得重用的丫鬟。若說月輪有什麽特別的，便是一個包打聽，偶爾搞一些小動作，免得原身被人徹底玩死。當時，評論裏都說這個丫鬟聰明，知道自己不讨喜，也不湊上去，免得礙眼。又怕原身把作死連累到她身上，因此再關鍵的時候做些小動作，不讓原身死掉。如今想想，若不是一個絕頂聰明之人，又怎麽可能把時機把握的這麽好，還能不露破綻。
“蘭媽媽是？”顧清韻盡量讓自己平靜起來。
“是從前照顧小姐您的婆子，大半年前病故了，蘭媽媽臨終前告訴奴婢的。”顧清韻解釋道。
“那位蘭媽媽還說了些什麽？”顧清韻深吸一口氣，直視月輪的眼睛。
月輪想到那個晚上。
那日晚上，月輪不當值，正要回去，便看到小姐窗臺上放着的菊花。月輪想到蘭媽媽曾說過，若是有朝一日，看到北面窗臺上放着藍色瓷瓶插着菊花，便悄悄去尋她。
月輪不是顧家的家生子，是被二夫人和蘭媽媽救回來的。月輪家裏條件不好，有一個賭鬼父親，和一個僞善愚蠢的母親，還有一個不學無術的繼兄和張揚跋扈的繼姐。
月輪家境窮苦，實在活不下去了，又趕上賭鬼父親欠債，被人砍斷了手指，再不還錢，那些人就要殺了她的那個父親。家裏本就沒錢，又怎麽可能還得上賭債，只能賣女兒。
她的那個母親怕別人說道她這個後娘不好，便把自己的親生女兒賣了。因着月輪相貌姣好，賣進風塵之地銀兩多，她那個親娘就要把女兒賣進窯子裏。那日，正趕上蘭媽媽回來探親。蘭媽媽無兒無女，家裏只有一個兄長。那日，蘭媽媽和兄長嫂子吵了架，心情不好，正好看到月輪在苦。蘭媽媽心生憐憫，就把她帶回了顧家，二夫人收留了她做丫鬟。
月輪聰明伶俐，很得蘭媽媽看重，許多東西都是蘭媽媽教給她的。沒過多久，二夫人就讓她來照顧小姐。
月輪成了小姐身邊兒丫鬟的那一日，蘭媽媽只對她囑咐了兩點。第一點，她身份不一樣了，看不起蘭媽媽。第二點，若有朝一日，看到了背面窗臺上放着用藍色瓷瓶插着的菊花，便悄悄去尋她。
月輪當時只覺得奇怪，卻什麽都沒說，沒過多久，她就和蘭媽媽鬧了矛盾。月輪幾次頂撞蘭媽媽，蘭媽媽沒少整治她。
那天晚上，月輪悄悄區找蘭媽媽。蘭媽媽已經病了有些時日了，府裏的下人都不敢接近她。因此，沒有人看到月輪去找了蘭媽媽。
蘭媽媽給她一個賬本。
“這是二夫人留給我的，你拿去藏好。若是有朝一日，小姐性情大變，許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你便可以對她盡忠。”
月輪聽了這話，吓了一跳。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知道多了不好。你是個聰明的，日後別離小姐太近，也別離小姐太遠。她愛怎麽作就怎麽作，你為她的名節遮掩一二，也別讓她真的死了就行。”
月輪敏銳地覺察出，蘭媽媽在提到小姐的時候，語氣有幾分不屑與嘲諷。事實上，月輪早就覺察到不對了。蘭媽媽明明對二夫人那麽忠誠，然而對小姐卻厭惡至深。蘭媽媽藏得很好，然而月輪本就和蘭媽媽親近，又極其聰明，自然看出了端倪。
“若是……”蘭媽媽眼底閃過一絲傷感，“若是小姐這輩子都是這副樣子……你別小姐小，不會走在小姐前面。若是有朝一日，小姐沒了，你便好好安葬她。”
“蘭媽媽？”月輪越來越覺得奇怪。這一次，蘭媽媽提到小姐，不再是往日的厭惡與嘲諷，而是疼惜與無奈。
“好孩子，別問了。我知道，你是個聰明忠心的，這些年，我教了許多，把這些交給你我放心。這些銀錢才是夫人真正的嫁妝，這麽多年，夫人又暗中把嫁妝翻了幾番。誰也不知道這些財産是夫人的。你可暗中調用這些力量。只是，玩不能讓小姐覺察到，除非哪一日，小姐真的性情大變。”
蘭媽媽越說，月輪越覺得糊塗。
“記住，只有性情大變，不記得過往的小姐，才是你的主子。”
這些年，月輪記住了這些話。
“如今想來，蘭媽媽帶奴婢進府那日，似乎就在籌謀什麽了。奴婢年幼時見到蘭媽媽的次數不多，然而每次蘭媽媽都誇奴婢聰明。那日，我那個娘要把奴婢賣了，蘭媽媽雖然憐惜奴婢，然而以蘭媽媽的性子，斷然不會不禀了夫人就直接把奴婢帶進府裏。這些年，蘭媽媽似乎很是防備小姐，就連夫人和小姐也不親近。”月輪心裏也是疑惑，卻無人為她解答。
自從給蘭媽媽走了以後，月輪心裏一直記得蘭媽媽的話。也是最近，她才确定，小姐是真的變了，記憶也出現了問題。月輪這才借着賬本的事情坦白。
“奴婢雖然不知原因，然而奴婢的命是夫人和蘭媽媽救的。今後，小姐就是奴婢的主子。”月輪突然跪了下來。
顧清韻趕忙把月輪扶了起來，心底的疑惑卻更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