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報仇
報仇
林稚魚上樓後,心裏還劇烈狂跳着,前世她躲避沈鶴之已經成為了習慣,他一直覺得自己背叛了他,卻不知他們之間隔着的是怎樣的血海深仇,雖然這一世他尚未将相府滅門,但那只是他一念之間的事情。
相府在他心裏,一直是他皇位路上的絆腳石,也是心裏的一塊疙瘩。
不除掉這塊疙瘩,他心裏怎能暢快呢?
他說的什麽背叛他都是掩蓋自己罪惡的借口。
上了樓,小椒便給她端來了一碗紅棗銀耳羹,她臉上寫滿了安慰,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稚魚。
“怎麽了?”林稚魚問她。
小姑娘用手指了指樓下,她剛剛從沈舟頤他們那邊聽到了不好的消息,所以這會兒有些難受,但更多的是對林稚魚的心疼。
林稚魚拿着湯勺的長指僵了僵,她起身走到窗口看向窗外,就見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人出現在樓下。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她喊了兩輩子叔父的男人會和沈鶴之有交集,他穿着一身白袍,溫文爾雅,完全不像是滅了相府上百人口的幕後策劃者。
他怎麽能夠忍心親眼看着自己女兒林稚清被斬首呢?
又或者林稚清上輩子沒死?
“你猜的沒錯,林稚清前世壓根沒死,我也是偶爾道聽途說,順着她這根藤蔓查下去,發現了林業生的罪孽。”
沈舟頤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身後,他從背後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将她靠在自己身上,白皙光潔的下巴擱在她纖弱的肩膀上,他拿住她白淨的纖纖素手指着外面那個正在和人交談的林業生,薄唇輕啓,“是他,出賣了整個林家。”
林稚清狠狠握住他的手,清脆的指甲掐進男人的肉裏,他都沒有哼出一聲,任由她發洩着。
她雙眼猩紅,胸口劇烈起伏,“他怎敢!怎敢!林家上下上百人人口,他怎敢!”
“他是林家養子。”沈舟頤再次開口,“他一直因為林業成受寵懷恨在心,林業成有滔天權勢,而他卻一直碌碌無為,于是他跟随了同樣在家裏不受寵的沈鶴之,兩人一拍即合,一個奪取皇位,一個借着沈鶴之的手除了林家。”
“原來如此……”林稚清轉身抱住男人精瘦的腰身,将頭埋進他懷裏,“可笑,我父親一直把他當做親弟弟,卻到頭來被他……”
她抑制不住地哭泣着,素手緊緊拽住男人胸前的衣襟,腦袋哭得起起伏伏。
“沒事,一切都還來得及。”男人輕柔地撫摸着她柔軟的長發,微微嘆了口氣,幸好一切都可以重來,這次他絕對不會放任惡人欺負他的子民。
他眼睛裏閃現出一絲清醒,渾身上下浮現出霸氣凜然的氣勢,唯有上位者,才能守護他愛的人,才能守護這一方百姓。
他牽着她的手,走到牆邊,帶她去看一場大戲。
林業生正在和沈鶴之交談着刺殺沈舟頤一事,他們以為已經将二樓清場,卻不料沈舟頤帶着林稚魚已經貼在牆上聽着對方的談話。
薄薄的紗窗拉着,沈鶴之坐在太師椅上,身子坐得筆直,俊美的臉上染了一層薄暈,“不知怎的,朕總覺得胸口煩悶,咱們的計劃該早日動工了,沈舟頤必須死。”
“陛下又做夢了?”林業生緩緩開口。
“嗯,只有除了沈舟頤朕才能安心。”他躺了下來,長發披散在椅上,五官精致妖嬈,有一種凄涼美,紗窗沒拉好,一縷陽光照了進來,他伸出手遮住刺眼的陽光,漂亮的眉頭皺起,“除了他,朕幫你奪宰相之位。”
“可當真?”林業生放下茶杯,雙眼發光。
“朕何時說過假?”
“陛下乃真龍天子,自然是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沈鶴之不說話,只是随意瞥了眼窗外,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剛剛看見那個窈窕身影,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剛剛真應該追上去的,不然現下也不會這般懊惱。
“陛下,稚清還好嗎?”林業生突然想起了自己女兒,有些擔憂,後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女兒又不夠精明,真擔心被那群大臣的女兒欺負。
聽到林稚清的名字,沈鶴之眉頭皺得更深了,偏偏他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無礙。”
“那我就放心了。”
“朕最近老做噩夢,都是一些荒誕無稽的怪夢,這事情一日不做,朕這心裏老是被一口氣堵着。”沈鶴之想起自己最近這段時間的怪異,忍不住又嘆了口氣,總覺得有些事情被忘記了,腦子裏時不時浮現出一些不屬于他的記憶,他快被這種感覺逼瘋了。
“陛下,我這有些方子需要嗎?”林業生顫顫巍巍地擡起頭,但那張枯黃的臉上卻是閃過一絲奸詐狡猾。
誰知沈鶴之閉着眼睛擺擺手,“罷了罷了,再熬幾日,這事你務必給朕辦好。”
屋子裏一下子沒了什麽動靜,林稚魚微長着嘴巴有些詫異,她總覺得林業生那什麽方子不是好東西。
沈舟頤将小姑娘抱在懷裏,長指勾玩着她一縷長發,目光清冷,但束縛她腰間的手卻是熱辣滾燙,“那方子确實不是什麽好東西,林業生和西域有勾搭。”
“你像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似的。”兩人離得近,小姑娘嬌嗔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推開他,走到桌前端了杯茶喝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被他這麽抱着,她渾身有些燥熱,像是被困在幹燥的沙發裏,渾身幹涸,急需要喝些水來降降溫。
沈舟頤倒是看上去清心寡欲,自顧自地坐在一旁喝着茶,時不時地瞄對面那人一眼,只不過目光愈發灼熱。
“看我幹嘛?”她輕咬着嘴唇,有些羞澀。
“好看。”他走到她身邊,長臂摟住她的細腰,薄唇貼到她耳側,“為夫是夫人肚子裏的蛔蟲。”
他噴灑出來的熱氣灼熱滾燙,耳邊癢癢的,林稚魚躲閃了下,下一秒被男人抱了起來,放到了桌上。
“玩點刺激的?”他嘴邊勾笑。
“什麽?”林稚魚雙頰羞得緋紅,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閉眼,給你降降溫,我也熱。”林稚魚臉更紅了,他都說得什麽虎狼之詞。
但她還是乖乖閉上雙眼,下一秒便感覺紅唇被一清冷之物覆上,冰冰涼涼的,卻是很舒服。
随後,男人護住她的頭,讓她躺在了桌上。
一吻過後,林稚魚捂着嘴,一張臉紅得像是傍晚的夕陽,眼尾也泛起一陣紅暈,看上去被欺負慘了。
過了沒多久,隔壁門“吱丫”一聲打開,随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們好像走了。”小姑娘水靈靈的眼睛有些含着淚。
“無礙,為夫有辦法,夫人且等着沈鶴之落馬吧!他的皇位也來得不幹不淨,總歸要付出代價的。”他眼神泛着柔意,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紅腫的唇瓣,低頭朝着輕輕吹了口氣,“心疼了怎麽辦?”
“啊?”小姑娘擡眸有些不明所以。
“欺負得有點狠了。”一向正人君子,清冷淡雅的公子說出這話,愣是林稚魚也忍不住紅了臉,她輕拍了下男人的胸口,将腦袋擱在了他身上,“謝謝你。”
他知道她說的是林業生一事,“對我還說謝謝?”
“夫君辛苦了。”她笑盈盈地看着他那張白皙清隽的臉龐。
“是夫人上輩子受苦了。”他伸手輕輕滑過她柔美的側臉。
他不止一次後悔,如若上輩子早一點,再早一點,是不是就不會這麽凄慘?可惜終究是晚了。
“沒事,這輩子甜就行了。”她還是笑,笑容清甜可人。
上輩子她在教坊司的俸祿都被人扣着了,連衣服都穿不起,只能日複一日穿着那件紅色紗裙,不過這輩子沈舟頤待她極好,只要她要的都給她買過來。
大概也是為了彌補她前世的苦楚。
就這樣吃着沈舟頤給的糖過了三日,宮中傳來消息,沈鶴之被人指出以不正當手段竊取皇位,現今被廢除皇位,發配邊疆。
其黨林業生,景成,辛元等衆官皆被革職,一時之間,民間議論紛紛,後宮衆妃子更是哀聲連連。
林稚魚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正和糯米在逗貓,貓叫了一聲,像是在慶祝這個大好消息。
“小姐,狗皇帝下臺了!好開心!”糯米抱着那貓高興地旋轉。
看着糯米這開心的樣子,林稚魚也終于放下心來,她坐在靠椅上,拖着下巴看着一人一貓玩得不亦樂乎的樣子,眼眶不禁泛紅。
這一世,她的糯米終于安然無恙了。
第四日,沈舟頤登基,其妻林稚魚為後。
封後大典之日,林稚魚身着大紅色宮服,上面繡着栩栩如生的鳳凰,腰部鑲嵌着散發着耀眼光芒的白色寶石,她嘟着嘴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沈舟頤,“又要穿這麽厚重的衣服了……”
“夫人辛苦了,晚上給你捏腿。”他湊到她耳邊柔聲開口。
撲出來的熱氣吹到了她耳邊的肌膚,立刻渾身酥酥麻麻。
她點點頭,眼睛發亮,“還有按腳!”
“哪裏都揉。”男人的眼底浮現一層漣漪,給那張精致的五官增添了些許妖冶。
“沈舟頤!”小姑娘不滿地瞪着他。
“不要嗎?”他輕笑。
“哼!”小姑娘嘟囔着嘴巴不理他。
“很好看。”他牽起她的手誇贊。
這身宮服是沈舟頤早就準備好的,今日看她活生生穿在身上,他眼裏露出濃濃的愛意。
小姑娘今日和平日青絲散落不同,萬千青絲高高盤起,雙鬓插着兩根金燦燦的鳳釵,最尊貴無比的鳳冠戴在頭頂,露出雪白纖長的脖頸。
她平日喜愛素淨,今日穿得雍容華貴,倒也是另一種風情。
林稚魚臭美地轉了個圈,華麗的裙擺随着她舞動間輕輕擺動,“比那件我穿破了的紅紗裙好看多了,就是不太好脫。”
沈舟頤将她纖纖玉手放在手裏捏了捏,笑着說,“待至那時,我幫夫人脫。”
林稚魚:“……”
誰能告訴她,她的夫君為何變得這麽騷?
婚禮大典之時,沈舟頤牽着小姑娘的手緩緩走向高臺,她的裙擺太長,他還時不時幫她整理裙擺。
那體貼溫柔的模樣不只羨煞多少人。
一群後宮落魄妃子,站在高臺不遠處觀看。
景柔眼裏閃過一絲怨恨,纖長的指甲狠狠嵌進自己肉裏,嘴裏一直嘀咕着,“最終還是她。”
最終登上後位的還是那個膽小怕事的女人,她最瞧不起的林稚魚,竟然還是登上了那位置。
她們這群後宮裏的女人,鬥了這麽久,最終還是落得個被廢的下場。
真是天意弄人。
辛容何不是心裏抱恨,明明林稚魚和她一樣軟弱無能,她卻贏在了命好,有沈舟頤守護。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于灼熱,前面那雍容華貴的皇後大概是感覺到了背後的注視,回過頭望了一眼。
那一眼随意淡然,毫無情緒。
今日她太過耀眼,妝容精致,宮服華麗,任誰看了都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不就是命好!有什麽了不起!”有嫔妃哀怨出聲。
有人連忙捂住她的嘴,眼裏滿是焦急,“忘了林稚清的前車之鑒了?那日她護着陛下,卻和陛下一起進了牢房,你們難道也想坐牢嗎?”
瞬間,衆人不再議論,畢竟誰對沈鶴之也沒有真感情,都是逢場作戲,誰在乎誰呢?
卻不料,她們懼怕沈舟頤的勢力不敢吱聲,沈舟頤卻不會就此放過她們。
畢竟他曾親眼看見林稚魚被她們欺負的凄慘。
欺負過她的,他一個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