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溫柔
溫柔
“起來喝酒。”
男人低垂眼眸看着她，那雙向來清冷疏離的眸子，如今多了份柔意。
她有些費勁的起身，下一秒卻被男人修長的手掌按在了床上，“等下。”他眸光微閃，湊到她面前，仔細打量着她手上那頂鳳冠。
離得近，林稚魚都能感受到男人微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纖細的脖頸上，酥酥麻麻的觸感襲來，她往後縮了縮。
“鳳冠戴在歲歲頭頂就是好看。”他笑，伸手觸碰了下那頂他認識許久的鳳冠。
他恍惚記得，他曾經抱着這頂鳳冠絕望又無助地坐在地上發呆，因為憂傷到極致，眼淚始終無法落下，胸口沉沉的悶痛，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到現在都能記得那時的感受。
那一世，他的悲痛終于換來了如今她鮮活的生命。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替她取下那頂鳳冠，聲音低沉暗啞，“鳳冠太重，壓着疼，取下吧。”
林稚魚點頭，戴了一天，她脖子都快被這沉重的鳳冠壓斷了，還好只要戴這一天，不然她得累死。
早上戴鳳冠的時候，嬷嬷就和她講比較難取，她本來也做好了頭發被拉扯的疼痛感，但是始終沒有等來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是他的動作太過于溫柔，輕柔的觸感像是羽毛刮着她的頭頂。
對她，他總是百般的溫柔和耐心。
她擡眸看了他一眼，卻見他雙眼猩紅，眼底濃烈的情緒似層層疊疊的巨山，快要将她壓倒。
“歲歲，你可知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他輕聲低喃，那聲音像是無奈的嘆息，讓人聽着心裏感覺莫名的難受。
“歲歲……”他将下巴擱置在她纖弱的肩膀處，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林稚魚卻感受到了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憂傷。
“我知道。”她伸手摸了摸男人光潔白皙的下巴。
“歲歲，你想不想做皇後？”他靠近她，溫熱的懷抱将她包圍，他的呼吸盡數噴灑在她後頸處，她有些羞澀地縮了縮脖子。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沈舟頤，你從來都不想做皇上的。”
她知道，那皇位是先帝送到他面前，他都不願接受的。
他不愛權勢地位，獨喜愛自由，他開望希樓，幫助那些絕望困境中的人們，他有一顆心懷天下的心，卻沒有一顆成為帝皇的野心。
而沈鶴之和他相反，他有野心，卻唯獨沒有愛心。
身後男人冰冷的長指不小心觸碰到她纖細修長的脖頸，林稚魚忍不住顫栗了一下，她回頭看向男人暗紅的雙眼，心裏有些震驚。
他不是一向不喜歡獨居高位，如今卻問她這話是何意思？
“如若可以保護歲歲，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願意，這輩子我一定會守護好相府，守護好歲歲，守護好相爺還有糯米。”他眼裏的灼熱，深深刺痛了林稚魚。
她的手不住地顫抖，他的願望便是她所望。
“怎麽這麽傻？”她笑，卻是沒有忍住伸手撫上那張俊美絕世容顏。
誠然他有一張絕美精致的臉，但更美的是那雙包含愛意的眼眸。
“你等了我多久？”她輕聲開口。
“我孤苦無依過完了那一生，終日絕望痛苦，我恨自己前世那般懦弱，沒有趁早殺了那狗皇帝，後來，一生過完，我又在黑暗無助裏等了好久好久，恍恍惚惚中，才發現自己重生了。”
“歲歲，我知道這些很荒唐，但是是真的，你不用害怕……”他将她抱在懷裏，感受着小姑娘軟軟溫溫的身子帶來的舒适。
這一刻，他真的等太久了。
“你好傻。”她忍不住把玩着他修長白皙的手指，似乎想起什麽，她黛眉微皺，“那你上輩子是不是後宮三千佳麗？”
“歲歲你怎知我稱帝了？”他停了一瞬，不可思議地看向她。
“我看見的。”她也不隐瞞，兀自說道，“我死後看見你為我林家伸冤，也看見你立我為後。”
“原來那日大婚，我真的看見你了。”他傻呵呵地笑着。
“那你到底有沒有後宮三千佳麗？”她不死心地怒瞪着他。
兩人之間話都說開了，對于面前的男人，他們之間的感情經歷了兩世，愛早已融進了骨子裏。
“沒有，終其一生，只有你，我的順天皇後。”他與小姑娘額頭相抵，嘴角微微上揚，眼裏的柔情似外面的滿月，明亮又皎潔。
過了很久，林稚魚才想起，兩人合卺酒還沒有喝，她連忙從他懷中掙脫開來，沒有了沉重的鳳冠，頓感輕松不少，整個人渾身上下充滿了力氣。
烏黑濃密的長發披散在肩後，一張小臉明豔動人，她笑着上前抓住男人的大掌，“夫君，陪你喝酒。”
前世她看着他獨自飲酒的可憐樣，心疼又無奈，如今終于她可以親自陪他飲上這杯合卺酒了。
“好。”男人反握住她的小手，拉着她朝桌邊走去。
“這酒……”
怎麽看着這般眼熟？
林稚魚小臉一紅，“我前世看你挖過這酒，前日就和糯米去将它挖了出來，想給你一個驚喜。”
他嘴角微勾，拉着她在桌邊坐了下來，将酒倒進酒壺，再徐徐倒進白色杯中。
“我很喜歡。”他将酒杯遞給她，深深望了面前長發披肩，笑臉盈盈的姑娘。
林稚魚接過酒杯，将杯中的酒抿了一小口，眨動着一雙明媚大眼，“夫君也喝。”
沈舟頤點點頭，舉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随後将兩人杯中的酒混合在一起，二人雙臂交叉在一起，将各自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合卺酒裏面的酒極其苦澀，林稚魚喝完連忙吐了吐舌頭，“這酒真苦。”
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糖果遞給她，“先苦後甜。”
她笑着接過，“夫君以後我們同甘共苦。”
“嗯。”
卺，是一種樂器，合卺也就意味着新婚夫婦琴瑟和鳴，和睦長久之意。
這麽美好的寓意，再苦也是幸福的。
林稚魚有些不勝酒意，一杯酒下肚，臉上就覺得火辣辣的燙，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禁皺了皺眉，“怎麽感覺這麽熱？”
“那陪夫人就寝吧。”沈舟頤收拾了下桌上的酒杯，随後走到她身邊，一把将她抱在懷裏，往床邊走去。
林稚魚有些喝醉了，很順從地雙手抱着他精瘦的腰腹，将腦袋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
夜晚太過于美好，而美麗的新婦卻早已陷入了夢鄉，沈舟頤倒是極有耐心的褪去她身上複雜繁瑣的嫁衣。
“沈舟頤，沈舟頤……”
林稚魚有些不安分，渾身熱辣滾燙。
一張美麗容顏，泛起陣陣紅暈。
“歲歲乖。”
男人不斷安撫着她，又起身打來盆水，替她将精致的妝容卸去，露出一張本就國色天香的小臉。
糯米站在門口，看着自家姑爺忙前忙後，不禁覺得心裏暖暖的，她想上前幫忙，卻被男人拒絕了，她倒是将他的話記得清清楚楚，“我想幫她做任何事情。”
包括洗簌，包括穿衣。
糯米直到屋內紅燭吹滅，才放心地轉身離去。
她一離去，屋子裏的林稚魚便睜開一雙泛着水光的眸子，依偎進男人溫暖的懷抱，将頭深深埋進他的胸口，“夫君，不是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嗎？”
說好的春宵呢？怎麽真吹燈睡覺了？
沈舟頤揉了揉她光滑柔軟的腰肢，“可能會很痛。”
“夫君怎知很痛？”她皺眉，漂亮的五官皺成一團。
“為了讓夫人舒适，為夫特意學過。”他輕笑一聲，俊美的臉上柔光萬丈，又低頭親了親小姑娘的眼角，他的歲歲有一雙澄澈明亮的眼睛，每次看着他讓人心都化了。
“唔……”小姑娘有些熱，嘴裏一直嘀咕着，“好難受。”
“歲歲乖。”沈舟頤将她狠狠扣入自己懷中，親親額頭，替她拭去細密的香汗。
月光下，少女的皮膚閃着細細碎光，她烏黑濃密的青絲散落在床榻上，黛眉微皺，嘴裏哼哼唧唧，說着讓晉江不肯說的話。
男人只能不斷親吻她的眼角，因為眼睛以下都不肯親。
她嗚咽出聲，細長白皙的手指緊緊掐入男人堅實的後背，“夫君，夫君……”
“歲歲，不怕。”
他溫柔吻住她的紅唇，細細的輕啄着，手溫柔地輕握住她的手，抵着她的腦袋輕笑，“歲歲，喜歡嗎？”
他伸手輕輕撫着她的臉頰，帶來一陣顫栗。
“沈舟頤，沈舟頤……”
“唔……”
她嗚咽出聲，白淨小臉皺成一團，死死抱着他精瘦的腰。
外面樹葉搖晃，月光灑落在地上，帶來斑駁光影，有小貓從樹上跳了下來，叫了一聲，蓋住了屋內少女輕聲碎語，“沈舟頤，我餓了。”
“好，為夫等會兒端點糕點來喂夫人。”
他極有耐心的安撫她。
“好，明日我要吃桂花糕！”她低下頭，靠在他肩上。
男人點點頭，在她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小姑娘嗚咽出聲。
沈舟頤真覺得他夫人的嗓音清越動聽，就像是小奶貓一般惹人垂愛。
他忍不住更深将頭埋進小姑娘黑發間，小姑娘白皙肌膚在月光下透着碎光，無比賞心悅目。
活了兩世，他終于算是嘗到了這交頸之樂。
許久過去，公雞打鳴聲響起，兩人才相擁入眠。
睡着前，沈舟頤倏然睜開眼，打起精神，又打了盆水給小姑娘渾身清洗了下。
做完這一切，才抱着他的小姑娘安然入睡。
這廂正溫柔鄉，而皇宮深苑，有人正徹夜難眠。
不知怎地，沈鶴之又夢見了那紅衣女子，這一次他清楚地看見了她那張傾國傾城絕世容顏。
有些不屬于他的記憶忽然在腦海裏浮現，他有些痛苦地緊緊拽緊床單，俊美的五官皺成一團。
“歲歲，歲歲……”
他低沉嘶啞地吼出聲，伸手想要抓住什麽，卻是什麽也沒有。
“為什麽，為什麽背叛我，為什麽死都不願意選擇我！”
他暴躁如雷，狠狠錘打着床榻，那聲聲嘶吼聲如狼嚎一般在深宮裏回響着。
一群公公宮女們皆是聽着屋內傳來巨大痛苦聲，驚吓不已。
這幾日，陛下總是如此，噩夢連連，整個人似乎都陷入了夢魇中，精神脆弱不堪。
親愛的審核員大大，都删掉了，哪裏還有車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