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既然葛賢武找了葛青山來看葛忠厚的病, 那藥材之類的東西自然是要葛青山來準備的。
不過葛青山要照顧白珍珍, 這找藥材的事情就交給了葛磊來做。
土鼈蟲學名地鼈, 樣子有些像是蟑螂, 不過顏色要比蟑螂深上一些。
土鼈蟲通體呈現黑紅色,成蟲的身體基本為一元硬幣大小, 它們喜歡待在陰暗潮濕的環境之中,一般在莊戶人家堆放柴火的草垛子裏面都能找到。
土鼈蟲有破淤血,徐禁锢的功效, 主治筋骨折傷,淤血經閉,瘾瘕(yin jia)痞塊。
這種中藥材的基本上全國各地都有分布,而且很容易便能抓住,一般捉到之後置于開水之中燙死, 曬幹或烘幹之後進行保存。
一般來說炮制好的土鼈蟲是用于內服, 而像是活蟲則是用于外敷。
這次葛忠厚的肋骨斷了, 便是要用這土鼈蟲外敷, 好幫助他的肋骨盡快禦愈合。
葛磊将先前裝蛐蟮的那個玻璃瓶子又找了出來, 之後便進到柴房之中開始捉土鼈蟲。
一次要用的土鼈蟲的分量是二三兩左右, 需要大約十五到二十只土鼈蟲。
大約是因為這兩天剛剛下過雨的緣故, 柴房這裏面比往日裏更潮濕了一些,這便正和了那土鼈蟲的生活習性,葛磊将底層的柴火垛掀開了之後,便看到了不少的土鼈蟲。
這些土鼈蟲的移動速度極快,稍不留神便會被它們給跑了, 而葛磊眼疾手快,幾乎是一手一只,很快便捉了十幾只的土鼈蟲。
大約是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這些小蟲子跑的更快了。
廢了一番功夫,葛磊終于湊齊了足夠數量的土鼈蟲。
土鼈蟲被裝在玻璃罐子之中,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看起來有些惡心了。
這東西是雜食性的,成蟲之間也會相互吞噬,若是時間長了,這麽一瓶子的土鼈蟲能剩下一半兒就算是奇跡了,因此抓到足夠分量的蟲子之後,需要盡快去弄成藥。
Advertisement
其實在《傷科秘方》之中有一藥方名為【輕傷小七厘散】,是取地鼈蟲淨末二錢(炙)、 **一錢(去油)、 沒藥八分(去油)、 骨碎補一錢 、大黃一錢 、血竭一錢.共為細末.每七、八厘空心,好酒送下,可治跌打損傷。
不過這個藥方需要的東西有些多,效果也沒有直接使用土鼈蟲的效果好,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葛磊便沒有準備要用這樣的方子。
弄了足夠的土鼈蟲之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便是将這土鼈蟲做成藥劑。
葛磊進到了那個小竈房之中,将藥杵臼拿了出來。
藥杵臼的樣子有些像是蒜臼,不過不同的是上面多了一個帶孔的蓋子,而藥杵就是穿過那個小洞放進藥杵臼之中去的。
一般藥杵臼有銅制的,也有鐵質的,而葛家的這個藥杵臼是石頭制成的,因此分量便比另外兩種要重上許多。
因為是外敷的原因,所以這些地鼈蟲并不需要清洗,葛磊倒了七八個土鼈蟲進了藥杵臼之中,之後便開始用力地搗了起來。
土鼈蟲被搗碎之後濺出來的汁水全部被頂部的蓋子擋住了,只有少少一些從那小孔之中飛濺出來,葛磊大約搗了十幾下之後,藥杵臼裏面的那些土鼈蟲便全都被搗成了泥狀,他将這些土鼈泥倒在了粗瓷碗之中,緊接着又開始重複剛才的行為。
分了三次他才将這些土鼈蟲全部搗成了泥,葛磊朝着粗瓷碗之中看了一眼,只見一層黑白相間的肉泥堆了小半粗瓷碗,一股濃烈的土腥氣撲鼻而來。
這樣的一碗肉泥若是旁人看了怕是被惡心的半天吃不下飯去,而對于葛磊來說卻并不算什麽,他洗了洗手,進了對面的廚房之中拿了一瓶醋回來。
他倒了一些醋在那粗瓷碗之中,之後便拿了幹淨的木棍在碗裏面攪拌了起來,直到将這些肉泥攪拌成了糊狀,這藥也就弄好了。
他将弄好的藥物放在一旁,而自己則去了葛青山和白珍珍的屋子裏面。
“爹,那藥我弄好了,你是不是該去給小堂叔敷藥了?”
此時的葛青山正坐在床邊兒上幫着白珍珍捏着有些腫脹的小腿,聽到葛磊的話之後,他便擡起頭朝着葛磊看了過來。
“你說什麽?”
葛青山問了一句,葛磊開口說道:“土鼈蟲制成的藥我弄好了,爹你要不要去小堂叔家幫他上藥?”
知道自己身上有味兒,葛磊便自覺地站在門邊兒稍遠一些的位置,即便是這樣,葛青山依舊能聞到他身上的那濃濃的醋味兒,他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又交代白珍珍好好休息,而他則跟着葛磊一起去了那小竈房之中。
葛磊将他弄好的藥泥端到了葛青山的面前:“爹你看看這樣可行?”
葛青山先看看了那些藥的顏色,臉上露出了幾分滿意之色,之後他又看了看這些藥的粘稠度,仔細辨別了一下氣味兒。
等到全都弄了一番之後,葛青山便對葛磊更加滿意了。
“二蛋,你做的這些藥很不錯,這樣,爹去給你小堂叔上藥,你也跟着一起來,學學怎麽給他上藥,等兩天爹不在家的話,你就去幫着他上藥去。”
聽到葛青山的話之後,葛磊愣住了,沒有想到葛青山竟然會這麽說,他看着葛青山,猶豫這開口說道:“爹,我去給他上藥的話不太好?”
其實以葛磊的技術,去給葛忠厚上藥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但是他還記得自己現在也就只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所做的事情不能太過于出格了。
葛青山搖了搖頭說道:“這不妨事兒的,不過去上個藥而已,不是什麽技術活兒。”
葛青山已經決定了的事情自然也就輪不到葛磊再拒絕,他想了一會兒,便點了點頭同意了。
之後葛磊便将着藥蓋了起來,然後跟着葛青山,朝着葛忠厚他們家的方向走了過去。
葛忠厚他們家距離葛青山他們家還有一段的距離,從這裏走過去得有個十來分鐘左右,他們一個住在村東頭,一個住在村西頭,相隔的距離并不算太近。
一路上走過去,他們碰到不少的村裏人,由于葛青山職業的關系,在見到葛青山的時候,這些人差不多都會和葛青山打個招呼。
因着和葛青山打招呼說話的人很多,雖然每一次葛青山都說要去看病,這些人就沒有再跟他多說話了,但每一個人耽擱一會兒工夫,等到過去的時候,這原本十幾分鐘的路程,硬生生地便拖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才走完。
不管心裏想什麽,至少表面上村裏面的人對葛青山十分的熱情,因此葛青山倒是也不好冷着臉對着他們,多多少少也要聊上兩句,到了葛忠厚家門口的時候,就算是好脾氣的葛青山也受不了了,她揉了揉臉,嘴裏面咕哝了一句什麽。
“爹,你剛才說什麽?”
葛青山先前所說的那些話顯然不是什麽好話,聽到葛磊這麽問之後,他臉上的神情有些尴尬:“那個啥,我沒說什麽,你別亂想。”
葛磊便沒有在繼續問下去了。
葛忠厚家的門開着,到了門口之二人便從大開的的栅欄門走了進去,剛剛走進去,便看到郝佳慧從廚房裏面出來。
當看到葛青山和葛磊兩個過來了之後,她的眼睛瞬間亮起來:“青山你來了。”
葛青山點了點頭說道:“五嬸,我剛才回去給忠厚配好了藥,現在是來給他上藥的。”
聽到他這麽說,郝佳慧一拍大腿,大聲說道:“你們來的可是正好,他疼的厲害,你趕快給他看看。”
葛忠厚他們的家條件在村裏面也就只能算是普通,說不上好,倒是也說不上賴,就是普通的莊戶人家罷了。
他們家總共有六口人,家裏面蓋了兩間房子,一間住的是他們夫妻倆,而另外一間人住的是四個孩子。
葛賢武和郝佳慧生了四個男孩,葛忠厚是最小的,因此難免有些溺愛了些。
葛忠厚受了傷自然是在自己屋子裏面呆着的,又因為傷到的是肋骨,葛青山剛剛交代了他不能随便移動,否則的話會傷到內髒的,因此他被吓得壓根人不敢亂動,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面。
又因為先前他自己私自跑到水塘那邊才鬧出這樣子的事兒來的,所以葛賢武和郝翠珍進了家門之後,別說什麽好吃好喝的給他了,想起來便會打他上兩巴掌,葛忠厚心裏面更是憋悶,再加上胸口處實在疼得厲害,便一直躺在床上哎喲哎喲叫喚。
郝佳慧帶着葛青山和葛磊兩個人進了門以後,他仍舊在那裏閉着眼睛哎喲哎喲叫喊個不停。
郝佳慧看着他丢人現眼的樣子,立馬說道:“得得得,你可別像是叫魂兒一樣叫喚着了,也不知道你是真疼假疼,現在你堂哥來看你了,給你上過藥你就不疼了。”
不管是在什麽時代,大部分的人都對醫生有着一種莫名的畏懼感,葛忠厚也是這樣子。
先前的時候他還在那叫喚着,但看到聽到郝佳慧說葛青山來了,他便乖乖閉上了嘴巴,不在吭聲了。
葛青山走了過去,先替他把了把脈,确認沒有什麽大礙之後,緊接着便要給開始給他上藥了。
“二蛋,你過來。”
葛青山招呼了葛磊一聲,葛磊便走了過去,在他身邊的位置站定了。
“把藥給我。”
葛磊伸出手将藥遞給了葛青山,葛青山将藥接了過去,蓋子一打開,一股醋味兒混合着土腥氣的怪異味道撲面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