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chapter 10
勞斯萊斯後座的空間比較大，沈葶瑜上車以後，手肘習慣性地靠在窗口的位置，撐着左臉一聲不響地看着外面。
溫筠恩翻頁的聲音就在耳邊，他那邊看得很順，似乎是不需要她了。
溫筠恩合上資料，打開手機的間隙撇了一眼沈葶瑜那邊，又合上了眼了，眉頭緊緊地皺着，看上去是真的很不舒服。
到了醫院以後，護士量過了體溫，說需要打點滴。兩個人坐在打點滴的大廳裏，老宗被叫出去買東西了。
沈葶瑜身體軟綿綿的，頭上的輸液瓶還有一大瓶。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溫筠恩一直在接電話，聊天內容很簡短，幾個“嗯哦”就過去了。
沈葶瑜挺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溫總要不然你忙的話，就先走吧。”
溫筠恩：“你感覺怎麽樣了？”
沈葶瑜：“比剛才好多了。”
溫筠恩點頭，也沒說更多，低頭翻手機上的資料。
過了一陣兒，沈葶瑜又很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那個，我想去上個廁所。”
溫筠恩把手機放進口袋裏，要起身又被她拉了回去：“我，我自己去就行。”
溫筠恩皺着眉頭看了眼她紮着針的手：“注意點。”
沈葶瑜低頭，手收了一點。把溫筠恩拉回到座位上，自己一只手提着鹽水瓶子去找廁所。
現在時間挺晚了，就算是急診，人也沒有很多了，沈葶瑜一路走過去都挺冷清的。
沈葶瑜把藥水瓶子挂在牆上，蹲下的時候動作太大，牽扯到了，疼得她精神地收了收手。
解決完發現血有點倒流，透明的針管裏面有一小截暗紅色，突然也不太敢動那只手，想等着血回下去。
廁所外面又來了個人，流水的聲音在冷清的衛生間裏很清晰，開了很久。
沈葶瑜看到血都回去了，她轉身提着鹽水瓶子想要出去。
重重的一聲倒地聲和慘叫讓她的手一抖，鹽水瓶子突然沒拿穩掉下去了。沈葶瑜手上的血突然瘋狂回流。
“救——救命——”
微弱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然後就再沒有什麽動靜。沈葶瑜也顧不上自己的瓶子了，拔掉了手上的針管，開門出去的時候撲面而來一陣血腥味兒。
她捂着嘴尖叫了一聲。
一個中年女人倒在地上，腦後的鮮血一股一股流出來。
沈葶瑜遲疑了幾秒，第一反應是跑出去叫醫生，跑到門口突然覺得這浪費時間了，折回去先脫了女人的衣服，按住了她不停流血的地方。
手上的衣服很快就被浸濕了。
她從來沒見過那麽多血，拿出自己的手機，沈葶瑜給醫院打電話。
“120嗎？…我我在醫院急診一層的衛生間，這裏有人撞到洗手臺撞到動脈了。”
等護士來的時間裏，手上一層一層的濕意幾乎讓她崩潰，她死死地按着傷口，鮮血還是一股一股流出來。
沈葶瑜其實暈針也暈血，但是不是特別嚴重，就是普通的看到血只會雙腳腿軟，但是這種情況，她覺得眼前的一攤血紅得她頭暈。
她有些喘不上氣。
護士來得很快，推着擔架過來。
溫筠恩看了看時間，沈葶瑜去了廁所有一陣時間了還沒出來。
幾個護士推着車經過挂水的大廳，溫筠恩有點不好的預感，放下手上的東西，朝着護士的方向跑，看着被退出來的人不是沈葶瑜緩了一口氣。
沈葶瑜眼睜睜看着人被擡上擔架，被推走。護士小姐姐扶着滿手血一臉懵的沈葶瑜從地上起來，沈葶瑜突然情緒就控制不住了，扶着護士小姐姐的肩膀哭。
護士小姐姐知道她是被吓到了，輕輕拍她的背：“沒事的，你做得很好，人流得血不多，應該能救過來。”
沈葶瑜哭得更兇了。
“你的家人在哪？”
沈葶瑜淚眼朦胧，也看不清眼前向她跑過來的人是誰。
溫筠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麽了？”
護士放手把沈葶瑜讓給了溫筠恩，“剛剛有人撞了洗漱臺撞到了大動脈了，她…”
溫筠恩扶着她的身體，沈葶瑜哭得眼前一片朦胧，想用手去擦，被溫筠恩攔住了。
沈葶瑜的手腕被握住，溫筠恩用大拇指的指腹在她的眼前輕輕一帶，帶走了她的淚珠子，沈葶瑜轉頭看清了溫筠恩的臉，兩只手被他握住了，她的頭靠在他的西服上，哭得更兇了。
溫筠恩擡頭，讓她在他的胸口肆意。
護士摸了摸她的頭，對溫筠恩說：“是怪可憐的，剛才我們來一地的血，我們都吓一跳。”
溫筠恩慢慢松開她的手，退後了一些距離，手撫上她的臉，給她擦幹淨了眼淚，“先去把手洗了。”
沈葶瑜一邊抽泣一邊洗手，溫筠恩在一邊問：“你的點滴瓶呢？”
沈葶瑜突然回神，她是挂點滴來的，吸了吸鼻子說：“掉了。”
溫筠恩不可思議地皺了皺眉，看着滿身血的又一臉淚的她，又輕嘆了口氣：“重新挂吧。”
“嗯。”沈葶瑜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眼淚又湧上來了，洗完手她直起身來的時候，就覺得眼前一黑，身體輕飄飄的。
溫筠恩陪她出去，護士還在外面。
沈葶瑜突然不适應走道和衛生間的光線轉換，感覺眼前的一切都有幾重影子。
溫筠恩和護士交流了些什麽，她也聽不清，眼前越來越模糊，然後在某一個瞬間，她覺得她太累了堅持不住了，眼前一黑，就不知道發生什麽了。
護士驚叫，溫筠恩反應也很快，抱住了倒下去的沈葶瑜。
他用手試了試沈葶瑜額頭上的溫度，很燙。打橫抱起來，跟着護士一起去找了醫生。
醫生說是肺炎加上受了刺激，需要先住院挂水看看。
溫筠恩聯系到了高涵，托高涵聯系沈葶瑜家人。
高涵接到電話一頭霧水，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麽會突然一起去醫院。
給沈葶瑜媽媽打電話，沈葶瑜家人半夜打車到S市。
護士給沈葶瑜換下了滿身血的衣服，溫筠恩試了幾次沈葶瑜的額頭，一直很燙。
護士給沈葶瑜擦了幾次身體退燒，溫筠恩站在走廊的過道，一直等着裏面的人出來。
老宗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他是第一次照顧人，肯定很擔心。
護士開門從裏面出來，溫筠恩攔住護士：“怎麽樣了？”
護士：“退了很多了。不過剛才你女朋友好像挺害怕的，估計是今天的事情吓的，你等會兒進去陪陪她。”
溫筠恩聽到“女朋友”幾個字微微有所動，又懶得解釋，輕應道：“嗯。“
老宗特別懂事沒跟着溫筠恩進去，還替關上了門。
溫筠恩腦子裏全是護士說的話，站在沈葶瑜的病床邊，溫筠恩緊盯着她的一雙纖細小巧的手看了半天，鬼使神差他真的握住了。
沈葶瑜吓壞了，用力地握着他的手，不讓他再抽出去。
溫筠恩後半夜幾乎全程在她旁邊，工作狂的習慣，讓他在逐漸無聊的時候就開始處理工作。
半夜兩點鐘，門外有人聲，門把手轉動了兩下，溫筠恩把手從沈葶瑜的手裏抽出來。
護士給張美芬開燈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站在沈葶瑜床邊的身材高挑穿着西服的男人，她沒有再看第二眼，直接跑到了女兒的床邊。
“她怎麽樣了？”張美芬突然心疼地問。
“燒退的差不多了。”溫筠恩說。
男人的聲音讓張美分再一次擡頭，注意到他，敏感地問:”你是？”
溫筠恩一時不知道怎麽回。
她們關系很複雜，至少眼下是的。
他回不上來，張美芬就更警惕了，端了兩眼突然想起來是不是在哪見過。
“是你。”
沈葶瑜在上次婚禮上巴巴趕着追的那位。
沈平風見張美芬的樣子，不像有什麽善意，趕緊攔在前面：“先看看女兒。”
溫筠恩被兩個人擠在外面，高涵也跟着過來了，在門外等溫筠恩。
“怎麽回事？”高涵問。
“她發燒了又出了點意外。”
“都暈過去了，還只是一點點意外？”
老宗比較會做人，替他解釋了一遍，又進去給裏面的兩位解釋了一遍。
沈平風不知道女兒和這個的關系，但是張美芬是知道的。她不罷休地到外面，對溫筠恩說：“我記得你的，上次在婚禮上，我女兒跟着你的。”
溫筠恩沒想到這件事還能被挖出來。
“大熱的天，她怎麽會突然發燒？她以前身體很好的，從來沒什麽病的。”
溫筠恩皺眉，沈平風出來拉住張美芬：“不要再說了。”
張美芬擺脫張平風，下一句話驚呆了所有人：“我警告你啊，不要以為她喜歡你你就可以不珍惜她。”
老宗和高涵的眼睛突然亮了，八卦的味道蹭蹭上來了。
溫筠恩迷惑地眯了眯眼。
沈葶瑜喜歡他？
沈平風會察言觀色，又一次攔住張美芬，這一次直接把她拉走了，關上了門。
他不能眼看着自己女兒的老底都要被她媽揭了，不管是真的假的，這個時候還是要站出來的。
溫筠恩目送兩個人進去，向老宗點頭示意：“我們走吧。”
老宗和高涵跟上了他，高涵找開口問：“什麽啊？沈葶瑜喜歡你？”
溫筠恩什麽也沒說，一路鎖着眉到了停車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