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最喜歡你(三合一)
最喜歡你(三合一)
顧遠洲手指摩擦着酒杯,思緒漸漸飄遠。
他路過雲丞時,雲丞得意地跟他說:“再過幾天你參加的就是我跟裴司臣的訂婚宴。”
顧遠洲把玩着精巧的袖扣,餘光瞥見滿桌敬酒的雲丞正對着他這個方向擠眉弄眼。
他斜了下身子,扭頭去看一旁的裴司臣,只見他端着高腳杯往嘴裏送了一口紅酒,凸起的喉結滾動,就連下颚線都寫着冷峻。
裴司臣放下杯子,往顧遠洲身邊湊了一下,擔心道:“你怎麽了?”
顧遠洲苦着一張臉,看他的眼神有控訴有失望,還有一丢丢難過。他周身甘甜的酒味散發着一陣一陣的苦意,像是被泡進了苦瓜裏。
“臣臣,右手伸出來。”
“哝。”
顧遠洲抓着裴司臣的手腕把他襯衣袖口上的紐扣解開,下一刻,果然露出熟悉的表盤。他瞳孔有一瞬發大,平生第一次露出蠻不講理的姿态來。
“這個表可以不帶了嗎?我不喜歡,不對,是讨厭他。”
“好。”
咔噠。
裴司臣說幹就幹,顧遠洲話音剛落他就把表拆了下來,随意裝在了上衣口袋裏。
距離他們不過一米的蘇野頭頂劃過幾道黑線,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表裴司臣戴了五六年,好像是哪個長輩送的,很有紀念意義,他想動一下看看都不行,顧遠洲說不喜歡立馬就不戴了。
啧,有了omega就是不一樣哈。
“顧遠洲,我能問問這個表哪裏惹你生氣了嗎?”
裴司臣對面氣成河豚的顧遠洲眼睛一瞪,每一個毛孔都寫滿了我哪裏生氣了,你不要瞎說!
“不對不對,是我說錯話了,你為什麽不喜歡這個表?”
顧遠洲被如此溫柔的眼神的注視着,心底的委屈一圈圈的蔓延,聲音莫名軟下來,卡在喉嚨裏嘟囔道:“雲丞也有一塊,我不爽。”
裴司臣等了好半天沒想到等來這樣一個回答,他啞然失笑,他家小吸血鬼真是,真是,裴司臣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一個合适的詞。他抿着唇笑了一下,低聲道:“好,那以後都不戴了,我之前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今天出門就不戴了。”
“昂,沒關系,這有什麽啊,我又不能限制你的自由。”
話是這麽說,可顧遠洲的唇角還是不自覺翹起,苦澀的信息素一點點褪去,只剩下絲絲縷縷的甘甜。
裴司臣唔了一聲,在心底默念,口是心非。
還沒清淨幾秒雲丞和他的小跟班又來了。
“遠洲,咱倆喝一杯吧,就當是交個朋友。”
顧遠洲端起面前的酒,漫不經心道:“可以啊,感情深一口悶。我幹了,你随意。”
裴司臣伸出去挽留的手指又頹然收回來,不僅如此,他還隐晦地瞪了蘇野一眼,示意他別亂說話。酒杯是他的就是他的吧,反正顧遠洲也不知道。
顧遠洲吧咂了嘴,舌尖把唇瓣上那一滴酒也卷了進去,這酒怪甜的,還有股子血腥……
額,不會吧。
顧遠洲餘光瞥了眼他左手邊的酒,滿滿當當的一杯沒動過,他端起來的這杯就一半,所以,他把裴司臣的酒喝了。
雲丞自然是不知道顧遠洲這番心理活動,他盯着顧遠洲一點點染上緋紅的耳垂輕笑了一下,而後抿了一口紅酒,不可思議道:“遠洲真的很厲害呢,很少有omega像你這樣……豪爽。”
呵呵,想說我不懂品酒的規矩就直說,喝着紅酒加什麽綠茶,還嫌味道不純正嘛。
“謝謝誇獎。”
雲丞臉一僵,顧遠洲軟硬不吃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對手。
“對了遠洲,你的西裝好像最近很少見了,款式有些獨特,我家裏還有一堆西裝,我又穿不完,咱們倆身形好像差不多,回頭我送你幾件。”
雲丞的話一出,在場的人才發現顧遠洲的西裝是不太合身,偏大一號。而且omega都喜歡穿顯腰身的西裝,顧遠洲身上這件明顯不是,倒像是撿別人剩下的胡亂穿上了。
“他的西裝确實不是什麽牌子,是我找林老先生定制的,前兩年的款式,我喜歡他穿我的西裝。”
裴司臣随意幾句話讓在場人都浮想聯翩的,啧,不過也能理解,頂級alpha那該死的占有欲嘛。
一句話不僅宣示了主權,還借機打了雲丞的臉。
饒是再厚的臉皮雲丞也有些挂不住,他深深吸了口氣,冷着臉道:“還有別的叔叔伯伯在,我先忙了。”
蘇野吃了一粒花生米,臉耷拉的老長老長,他戳着手機屏幕狠狠吐槽。
[蘇野:裴司臣,你看他,真把這當自己家了,誰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啊,真當認幹親呢。]
[裴司臣:嗯,你也可以跟着去。]
[蘇野:去什麽去,我可沒有這麽裝的幹弟弟。]
“顧遠洲,要出去逛逛麽,是不是怪無聊的。”
“可以嗎?”
顧遠洲眼睛瞥向一旁的蘇野,有些不太好意思,主家還在這,他們亂跑好像不太好。
“這有啥,我家随便逛。裴司臣,快帶遠洲去天臺上看看,我媽養了很多花,風景不錯。”
蘇野擠眉弄眼地給裴司臣使眼色,天臺耶,多麽隐秘又浪漫的場所。
“好,謝謝蘇野。”
顧遠洲跟着裴司臣一起身雲丞就注意到了,他把酒杯随意扔下,急匆匆就追了上去。
天臺上四周是透明玻璃,穹頂是露天的。
倒真的像蘇野說的那樣,花團錦簇,花香四溢的。
兩人獨處時,裴司臣總是不自覺要釋放一點信息素,像是某種約定俗成的小秘密,顧遠洲貪婪地深吸了兩口,甜滋滋的蔓延到心底,結果連帶着隐秘暗處翻湧的那些情緒又一點點竄上來。
顧遠洲手指勾着花枝,彎着腰恨不得把眼睛盯死在豔麗的花朵上。
“小吸血鬼,你在面壁嗎?”
一動不動的,都快成雕塑了,他是帶人出來單獨相處的,不是看人面壁思過的。
顧遠洲身子一僵,手指微微用力,花枝立馬顫動起來。他嘆了口氣,揉着發酸的腰慢慢站直。
他垂着腦袋不知道怎麽開口,手指纏繞在衣角上,擰巴極了。
“顧遠洲,到底怎麽了,情緒一直這麽低沉,這還是你嘛。”
“那個,我要是說了你能別生氣嗎?”
“不生氣。你說。”
“雲丞說過兩天要和你訂婚了。”
裴司臣:?
這是什麽屁話。
夢裏的訂婚麽!
“你就因為這個不開心嗎?”
顧遠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裴司臣,喃喃自語:“這還是小事嗎?我是你喂養的小吸血鬼,你們訂婚了,我怎麽辦。”
茫然失落的語氣讓裴司臣心尖一顫,緊接着又冒出來一絲別的情緒來,似乎是緊張,又好像是期待。
裴司臣屈起手指,輕輕把顧遠洲低垂的腦袋擡起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很在意嗎?”
顧遠洲愣愣地點頭,又跟着搖頭,只是眨巴着偏水潤的眸子,試探着回答:“說不上來,一想到你要你別人訂婚就怪怪的。當然,我肯定不是不喜歡你訂婚哈,反正,反正就是不能是雲丞,誰都可以,不能是他,我不喜歡。”
啧。
裴司臣壓抑不住直接把懵懵懂懂的顧遠洲摟進懷裏,他有些不敢想顧遠洲是不是吃醋,只覺得顧遠洲在意他就好,哪怕一秒就好。
他現在擁着攥着手指生悶氣的顧遠洲,就像是擁有了那一秒。
“不會跟他訂婚的,永遠都不會。”
因為,在我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很好很好的訂婚對象。他又乖又軟,唇紅齒白,身量高挑,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就是那人笨笨的,懵懂無知,他舍不得逼他,也舍不得讓他為難。
“哦,那就好。”
嗡嗡嗡,嗡嗡嗡。
“喂,知道了,馬上。”
“怎麽了?”
“沒事,你就在這坐一會兒吧,蘇野喊我,我下去看看。”
“好。”
等裴司臣一走,顧遠洲悄悄撫上自己的心口,好怪,裴司臣擁上來的時候心跳的好快啊。
“顧遠洲。”
這個聲音,顧遠洲皺了下眉頭,怎麽又是雲丞,陰魂不散的。
“有事嗎?”
雲丞扯了扯束縛着脖子的領帶,一直含笑的眸子此刻露出滿滿當當的惡意,不像是貴公子,倒像是街上的地痞流氓。
“唔,你們剛剛抱了?啧,真是不檢點啊。顧遠洲,你還真當裴司臣把你當成是寶貝嗎,你不過就是他随意養的一個小玩意兒,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難不成真是觊觎上裴家家主太太的位置了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他要是能喜歡你才奇了怪了。”
雲丞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可對面的顧遠洲臉色都沒有變一下,還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他本來就是裴司臣養的小吸血鬼,沒什麽好反駁的,至于裴司臣喜歡他,怎麽可能,他這個人對感情一事最敏感了,要是裴司臣真喜歡他,他一準就知道。
“謝謝提醒。”
雲丞:?
就這,就這就沒了,惱羞成怒呢,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揍他呢,這個反應讓他下面的戲怎麽演。
“你,不生氣嗎?”
雲丞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都有些恍惚,一般這種程度的羞辱大耳刮子應該落在臉上了才對,這人冷靜的可怕,喜怒不形于色。
“不生氣呀,你也說了,我就是個小玩意兒而已,有什麽好生氣的。”
裴司臣已經對他夠好了,單單是源源不斷的信息素他就感動的要死,不用當第一個餓死的吸血鬼,多好的人啊。
“還有,裴司臣很好的,你不要用你略顯龌.蹉的思想揣摩他。”
雲丞哦了一聲,他确定了,顧遠洲已經被裴司臣深深pua了,完全不覺得自己的時候有哪裏不對勁兒,只會盲目崇拜裴司臣。
雲丞微微笑了一下,步子不停後退,一直到一只腳踩在樓梯邊緣,他朝着顧遠洲做了一個口型。
他說:“我要是現在從這背對着掉下去,你說他們會不會以為是你推的?”
雲丞咬了咬牙,他是鐵了心要讓顧遠洲不好過,哪怕是自己受傷也無所謂,他算準了,等他掉下去的時候正好能碰上裴司臣回來,他到要看看裴司臣會怎麽對他。
發顫的睫毛微微閉上,雲丞直直地就往下倒去。
想象中頭破血流的畫面并沒有到來,明明在他兩米之外是顧遠洲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後,穩穩當當接住了要摔下樓梯的他。
後背靠着的這人胸膛并不寬廣,甚至還有些孱弱,可是箍在他腰間的那雙手卻有力極了。
雲丞的心跳是壓抑不住的快,其實他最怕疼了,這次陷害已經花掉了他所有的決心,此時此刻再也聚不齊這樣的力氣了。
“他們不會誤會,因為我接的住你。”
顧遠洲手臂往前一抻,倚在他懷裏的雲丞已經站在了結實的地面上。
“請不要玩這種無聊的游戲,我不喜歡。”
這一次雲丞望着顧遠洲離開的背影什麽都沒有說,他慢半拍捂上過快的心跳,眼睛眨了眨,突然就洩了氣。
“顧遠洲,你怎麽下來了。”
“雲丞上去了,對了,蘇野找你什麽事?”
“什麽事都沒有,雲丞跟他說家裏線路好像有問題,他找不到,我下去幫他看了看,沒什麽事。”
顧遠洲點了點頭,這應該也是雲丞計劃的一部分,如果自己剛剛沒有接住他,正好被裴司臣撞個正着,還得面臨所有人的指責。
“他沒有欺負你吧。”
“沒有,有你保護我,他要是欺負我,我就喊你的名字。”
“嗯,蘇馳想跟你說兩句話,要去看看嗎?”
顧遠洲一呆,他就是用腳趾頭想想都能知道蘇馳找他說什麽話。
“不想去就不去,他就是征求你的意見。”
“去看看也行。”
蘇馳的卧室跟蘇野的緊挨着,只是風格大不相同,蘇馳的卧室都是冷色調,屋裏除了必須的家具什麽都沒有。
“司臣,遠洲,坐。”
顧遠洲瞥了一眼蘇馳微腫的側臉,又自然地移開,怪不得今天蘇馳都沒有露面。
“遠洲,你會喝酒嗎?”
“會。”
蘇馳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自己沉默着喝了好幾口,似乎是壯膽子,而後才慢慢吞吞道:“我聽小野說遠洲很會看人有沒有桃花,上次我去接他,他興奮地說了一路。”
“不準的,我就是随口一說,随口一說。”
蘇馳摩擦着酒杯外壁,冷峻的臉上突然一抹笑意,是赤.裸.裸的自嘲。
“遠洲,你是不是看出來了。”
不是疑問,是肯定。
顧遠洲端着的酒杯又頹然放下,紅着耳根點了點頭,他向來不擅長說謊,被蘇馳銳利的眸子注視着,說不出一丁點謊話來。
“沒關系,也沒什麽好遮掩的。你真的愛他的時候,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裴司臣盯着顧遠洲的側臉深以為然,嘴巴會說謊,眼睛不會。那些愛意不知不覺就流露出來,看着那個人的時候嘴角都是翹着的。
裴司臣其實都不太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顧遠洲的,也許是那晚滂沱大雨裏好聞到讓他咽口水的信息素,也許是顧遠洲在他分化的虛拟世界死死護在他面前。
太多隐秘的瞬間能滋生愛意,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我不想讓他知道,可以嗎?”
近乎懇求的語氣,蘇馳的背脊彎下來一點,這個說着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愛意的alpha,唯獨怕那個人知道。
“可以,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面前的酒顧遠洲一點一點喝盡了,他手掌半撐着腦袋,眼睛已經有些直了,盯着虛空一點一動不動的。
他又說謊了,其實他一點都不會喝酒。
一口悶的那杯已經是保持清醒的極限了。
順着喉管下去的紅酒似乎帶着火星子,胃裏翻湧着灼熱,腦袋暈乎乎的。
“顧遠洲?”
“唔,在呢。”
面前的裴司臣分裂成兩個,模糊的厲害。顧遠洲晃了晃腦袋,伸手要去摸裴司臣的臉,只是偏了那麽一瞬,而後直直地倒在裴司臣懷裏。
“你喝醉了。”
“沒,沒有。”
顧遠洲哼哼唧唧地纏着裴司臣的腰,呼出的熱氣盡數打在他的腰側,以至于他半個身子都麻了。
“蘇馳,我們就先回去了,他喝醉了。”
蘇馳:“我派車送你們吧。”
裴司臣:“沒事,我讓司機來一趟。”
“顧遠洲,你能走嗎?”裴司臣護着顧遠洲越來越往下耷拉的腦袋,另一只手箍着他的腰,又緊又珍視。
“能!我能。”
嘴上嘟囔着能,實則壓根站不起來。
磨磨蹭蹭好久,顧遠洲更暈的厲害,面色酡.紅,眼尾處滲着小淚珠,似乎是難受的緊。
裴司臣只能彎腰一整個把人抱起來,顧遠洲的手自動搭到他的脖子上,很标準的公主抱。
好在等他們出去的時候宴會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要不然顧遠洲這個性子又得裝一段時間鴕鳥。
一路上顧遠洲都死死摟着裴司臣不放,毛茸茸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發絲幾次掃過脖頸,癢的他忍不住偏了好幾次頭。
回到家的大門一開,福叔看兩人這個樣子直接傻眼了,該不會是顧遠洲發.情.期吧。他站在原地挪來挪去,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話說這個時候他是不是應該出去回避幾天。
“福叔,泡個醒酒湯吧,他喝醉了。”
“哦哦哦,好,好。”
福叔原地呆了一陣才反應過來下一步要幹什麽,到底是年齡大了,反應遲鈍了。
裴司臣抱着人往床上一放,想着顧遠洲應該能放開緊抱的手臂,哪成想他順勢翻了個身,直接把裴司臣壓住。
顧遠洲迷迷糊糊嗅着甘甜血腥味的來源,手指機械地要去解裴司臣的襯衣扣子。
胡亂動作的手腕被裴司臣的大掌抓住,他迷茫地跟身子低下的人對視,嘴角委屈的一點點拉平。
“牙有點癢。”
想咬點什麽,最好是咬一口就有甘甜的血腥味。
平靜對視幾秒之後,裴司臣無奈又把腺體貼扯下小心地給顧遠洲貼在了手腕上。
“這樣還想咬嗎?”
顧遠洲舔了舔唇,愣愣地點頭,好像更想了。
“家主,醒……呦,對不起,對不起。”
福叔一看床上的兩人直接閉上眼睛要退出去,他來的不太是時候。
“福叔,醒酒湯拿來,顧遠洲醉的厲害。”
“哦哦哦,來了。”
裴司臣掐着顧遠洲的腰換了一個位置,他跪在床上把溫度正好的湯送到顧遠洲唇邊。
“苦,不喝。”
顧遠洲的臉都要皺成苦瓜了,聞着醒酒湯的味道就連連後退,抗拒十足。
“哪裏苦,不苦,是甜的,不信我喝一口。”
裴司臣端着杯子假裝喝了一口,還沒開口就聽那人嘟囔了一句:騙子。
“這個是甜的。”
顧遠洲的唇親了一下裴司臣的腺體貼,眼睛都亮起來,似乎真的嘗到了甜味。
裴司臣後頸的腺體灼熱到冒火,似乎那個輕飄飄的吻落在他的腺體上。他閉了閉眼,把快要壓抑不住的情緒隐藏起來,手指死死扣着手心的軟肉,不太明顯的疼痛感才讓他清醒過來。
顧遠洲現在喝醉了,一切行為都不是他的本意,不能過度解讀。
“這個真的是甜的,我真喝一口你看看。”
裴司臣含了一口,仰着頭露出喉結,故意做出大幅度吞咽的動作來。
“唔,真的很甜。”
“那你喂,喂我喝。”
顧遠洲眨巴着圓溜溜的眼睛,就着裴司臣的手試探性的喝了一口。唔,好像是有點甜味,這才小口小口喝完了。
咚。
杯子放在桌上發出的聲響都讓顧遠洲心頭一顫,他水潤潤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裴司臣,臉上的緋紅還沒下去,按在床上的手指悄咪咪移動,一直到勾住裴司臣的手指,才偷偷露出滿足的笑來。
好香啊,真的好香啊。
“顧遠洲,我是誰。”
“臣臣啊。”
顧遠洲的眸子又清明又混沌,他還記得自己,又好像離不開自己。
裴司臣故意做出要走的樣子,還沒有一秒就又被整個抱住。喝醉的顧遠洲黏人的很,像樹袋熊一樣緊緊纏着他。
“不許走,我很兇的,嗷嗚,怕不怕!”
顧遠洲呲着牙努力擺出兇狠的模樣,卻不想眼睛濕漉漉的,放狠話的樣子更是軟乎乎的,讓人哭笑不得。
“好好好,不走不走。”
呆滞的腦子一陣一陣的疼,顧遠洲抱着裴司臣緩了好一會兒還是疼得不行。他自暴自棄,煩躁地啧了一聲,整個人撲向裴司臣,把額頭抵在裴司臣的側臉上。
“臣臣,你摸摸我的頭,好疼呀。”
“唔,我看看。”
裴司臣擡着顧遠洲耷拉的頭,手指輕輕在太陽穴上按壓,動作輕柔到像是在對待什麽易碎品,小心翼翼的。
“可不可以呼呼呀,呼呼就不疼了。”
顧遠洲撒嬌是有一套的,手指搭在裴司臣手臂上小幅度搖晃,這個時候眼神也要到位,勾.人心魄,攫取所有的視線。
唉,裴司臣嘆了口氣,輸給顧遠洲了。
他撚了撚手指,做了一瞬的心理建設才捧起顧遠洲的臉,無限靠近他的額頭,抿着幹澀的唇,發着顫吹了兩次。
“好點了嗎?”
“嗚嗚嗚,沒有,還是好疼呀。”
顧遠洲不由分說就把自己塞進了裴司臣懷裏,半拖着他跟自己一起躺下,蓋好偷偷拿來的小被子,嘿嘿笑了兩聲,湊近裴司臣的耳朵輕聲道:“臣臣,我好幸福呀。”
笑意盈盈的臉讓裴司臣的心軟的一塌糊塗,他的手指纏繞着顧遠洲的發絲,一下一下安撫顧遠洲的情緒。
好半晌,懷裏的人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輕撫着顧遠洲背脊的手才停下來。他居然有點期待顧遠洲什麽時候再喝醉,又黏人又可愛,所有舉動都撓在自己心頭,徹底淪陷。
半夜。
睡得迷迷糊糊的裴司臣被低低抽泣的聲音驚醒,顧遠洲鑽在他懷裏偷偷掉着眼淚,淚珠子都把他沒來得及換下的襯衣打濕了還大一片。
“顧遠洲,你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壓抑的哭聲再也收斂不住,一點點大了起來。顧遠洲揪住他的衣角,委屈地直點頭。
“做什麽夢了,跟我說說就不怕了。”
“夢、夢到你跟雲丞結婚,把我丢出去了。”
裴司臣心驟然一緊,心疼的無以複加,他的小吸血鬼好像非常沒有安全感,不是想着要離開,就是害怕被丢掉。
“怎麽會把你丢出去呢,你才是這個家另一個主人,永遠不會丢掉你的。”
顧遠洲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走不出來,只是淚眼朦胧地盯着裴司臣道:“你有跟別人介紹過你家裏有一只可愛、單純、霸氣側漏、威風凜凜、氣勢洶洶、異常兇猛的吸血鬼嗎?”
“沒,沒有。”
裴司臣突然心虛起來,抱着顧遠洲的手臂都不敢移動,他抱着人家,卻從來沒有給一個,嗯,名分。
等等,不對啊,應該是顧遠洲給他一個名分吧。
裴司臣突然也想哭,他想介紹顧遠洲都名不正言不順的,只能支支吾吾含含糊糊把他圈在自己的保護區裏,假裝自己是他的alpha。
“哼,我、我就知道。”
豆大的淚珠滾得更快了,顧遠洲洩憤似的啃咬着自己的唇,沒幾下血珠子就湧出來,有一滴甚至滴在了裴司臣純白的襯衣上。
“別咬。”
裴司臣捏了一下顧遠洲軟綿綿的臉頰,皺着眉把自己的手指伸進了顧遠洲嘴裏。
“就是氣你氣我,別拿自己的開刀,好了,咬吧。”
等了好久顧遠洲也沒有咬下去,只是輕輕含着,舌.尖小心地掃過他的指腹,确定裴司臣沒有要抽走的打算,舌.尖幹脆靈活地繞着那很手指跳舞。
裴司臣額頭上的青筋都要繃出來了,酥麻的觸感順着指尖一路竄到天靈蓋,他是痛并快樂着。
“顧遠洲,你怎麽不咬啊。”
變得濕漉漉的手指被顧遠洲輕輕抵出來,他舔了下唇上的雪珠子,含含糊糊道:“舍不得。”
“臣臣,雲丞說我是你養着的小玩意兒,可是你從來沒有介紹過我,你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顧遠洲努力瞪大眼睛,拼命壓抑着快要滾下來的淚珠,可是淚水太多了,再多的努力都是頹然。他只能吸着鼻子,手忙腳亂在臉上胡亂擦拭着。
殊不知裴司臣已經完全驚呆了,他腦子裏反反複複播放着顧遠洲的喜歡兩個字,什麽是不是,不,通通被他抛之腦後,只知道顧遠洲喜歡他,嘿嘿,顧遠洲也喜歡他。
等等,喜歡就喜歡哭什麽。
“我喜歡的,喜歡的要死。”
“騙人,你不喜歡我,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
“喜歡,真的喜歡,我發誓。”
裴司臣快急死了,反反複複說喜歡顧遠洲,可是他一點都不信。好半晌,裴司臣才後知後覺,大概也許可能,顧遠洲嘴裏的喜歡和他的喜歡不太一樣。
他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捧着顧遠洲的臉,一邊給他擦拭過分多的淚珠,一邊道:“你喜歡蘇野嗎?”
“嗯,喜歡,他是你的好兄弟,人也很好。”
“福叔呢?”裴司臣不死心,又問了一個人。
“也喜歡。”
“那,我呢?”裴司臣心髒咚咚咚的跳着,太過緊張以至于耳朵都開始嗡鳴,只覺得手底下皮膚發出不一樣的頻率,有些不敢聽清楚。
“最喜歡。”
一字一頓,也沒有含糊。
顧遠洲見裴司臣呆呆愣愣沒有反應,又重複了一次,聲音比剛剛的還要大些。
裴司臣低低笑了兩聲,親昵地拿額頭蹭着顧遠洲的臉頰,“唔,知道了,你最喜歡的是我。我也是。”
他很清楚顧遠洲沒有那個意思,但并不妨礙他高興,他總歸是不一樣的,他可是最喜歡。
“顧遠洲,你不是什麽我養的小玩意兒,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不是人,是小吸血鬼。”顧遠洲一本正經反駁,在這件事情上有極大的耐心。
“嗯,好好好,你是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吸血鬼。”
“哼,這還差不多。”
顧遠洲用四肢把裴司臣纏住,深深吸了口氣,又撒嬌道:“臣臣,你可不可以再把我抱緊一些,不喜歡做噩夢。”
裴司臣的手臂再次用力,幾乎要把人揉進骨血裏。
“這個力道可以嗎?”
“可以,臣臣,我好困,想睡覺了。”
“嗯,你睡吧。”
顧遠洲一通折騰已經是夜裏,他睡覺的時候總要蜷縮起來,這是極其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裴司臣蹙着眉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他總覺得已經對顧遠洲已經夠好了,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他完全沒有融進來這個家庭。
黑暗裏手機屏幕亮了幾點鐘,再次暗下去。
翌日清晨。
顧遠洲迷迷糊糊睡醒,腦袋疼得要死不說,眼睛好像也有點睜不開。
“臣臣。”
嘶,顧遠洲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一張嘴腦袋就跟要炸了一樣。
“你醒了,躺好閉上眼睛。”
顧遠洲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躺下。
下一刻,滾燙的觸感就貼在了他的眼皮眼眶上。像是熟雞蛋,順着裴司臣手指移動的方向轉動。
“臣臣,是要敷眼睛嗎?我眼睛怎麽了,好像睜不開。”
“你,不記得了?”
裴司臣神情頓時複雜起來,哎呀,怎麽就不記得了呢。
“記得什麽,我就記得半夜睡醒你死死抱着我,臣臣,你好沒安全感哦。”
裴司臣失笑,這個小沒良心的,他沒安全感就沒安全感吧。
“臣臣,你不要跟他們說不會喝酒,喝完又頭疼眼睛又腫的,這樣顯得我不男人。”
“好。”
顧遠洲喝醉的樣子只有他能看,別人誰都不行。
“熱敷有效嗎?眼睛有沒有好一點。”
“唔,好一點了,謝謝臣臣。”
裴司臣嗯了一聲,把雞蛋撤了又低頭吹了吹顧遠洲被燙紅的眼睛,溫柔到極致。
“可以了,起床吃飯吧。”
“哦,馬上。”
顧遠洲洗漱的時候盯着鏡子裏的自己吓了一跳,這是什麽鬼樣子,喝酒誤事,喝酒誤事,以後都不喝了,太可怕了,他好醜,醜絕人寰。
“臣臣,我還好看嗎?”
“好看。”
顧遠洲癟嘴,裴司臣一心撲在手機裏,壓根都沒有看他,敷衍,太敷衍了。
“手機好看還是我好看。”
“你。”條件反射的回答,這才讓裴司臣回神。
“那手機給我看看。”
裴司臣遲疑不知道要不要給他看,本來就是一件偷偷摸摸的事情。
“臣臣,你是不是瞞着我什麽。”
“沒有。”
裴司臣的頭搖得飛快,一點都不板正,顧遠洲眯了眯眼睛,呵,肯定有問題。
“手機。”
“唉,看吧。”
裴司臣正在浏覽的他自己的朋友圈,他昨天半夜發了一條。
我家小祖宗,不要欺負他。
配圖是他們那次吃飯拍的照片,他倆緊緊挨着,怪親密的。
密密麻麻的贊顧遠洲都數不清,倒是看到了好幾條祝福久久的,其中夾雜着蘇野吱哇亂叫的評論,一溜的單身狗沒活路。
冰冷的手機成了燙手山芋,顧遠洲捏着它臉頰一寸一寸紅起來,他只能手忙腳亂丢給裴司臣。自己裝成鴕鳥模樣嘟囔道:“我就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吸血鬼,臣臣,你不要亂說。”
“沒有亂說,你就是我捧在手心裏的小祖宗,乖哦。”
顧遠洲捏着手指很輕很輕笑了一下,嬌嗔似的反駁:“哪有。”
唔,小祖宗酒醒不理人了。
明天應該也是淩晨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