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壁咚
壁咚
“顧遠洲,發什麽呆呢,走了。”
“哦哦,來了。”
顧遠洲一路上都在偷偷觀察裴司臣,好幾次都差點被抓包。他小心地揉搓着小青蛙的臉頰,若無其事自言自語道:“小青蛙啊小青蛙啊,聽說你是童話裏的王子,那你一定很厲害吧,是不是什麽都知道啊。”
他說完就暗示性地看了裴司臣一眼,而後奇奇怪怪地把耳朵貼在小青蛙的嘴巴旁邊,格外認真地傾聽,還時不時點頭,似乎小青蛙真的能說話一樣。
哪怕顧遠洲都暗示到這個地步了,裴司臣還是不動如山,開車的手穩穩當當,壓根沒把顧遠洲的話記在心上。
顧遠洲靠在座椅上,撇了撇嘴也不再說話,好煩哦,裴司臣怎麽這樣啊,把他的心揉成皺巴巴、緊張又茫然的一團,自己卻跟沒事人一樣,可惡。
一直到進去熟悉的屋子,裴司臣還是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顧遠洲心想,肯定是裴司臣太笨了,聽不懂自己的暗示,看來還是得明示。
大門一關,顧遠洲趁着裴司臣關門的間隙,直接拽着他的胳膊轉了個圈,微微用力把人抵在了門板上。
手裏緊攥着已經被汗浸濕的氣球散亂,霎時飄了一整個客廳。
顧遠洲抿着唇,一只手按着裴司臣的手腕,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仰着的臉頰倔強的鼓起來,很像被氣成了河豚的可愛模樣。
标準的壁咚姿勢。
但是因為被壁咚的人比壁咚的那人高了一截,顯得有些奇怪。
裴司臣雙腿舒緩,盡量讓自己重心往下,好讓費勁壓着他的顧遠洲姿勢舒服些。
幾秒鐘後,垂下來的領帶被顧遠洲騰出來的手揪住,他稍稍用力迫使裴司臣無限靠近自己。唉,他可真是個小壞蛋,這麽屈辱的姿勢,肯定夠裴司臣反省了,他都已經明示的不行不行了,居然不理他。
殊不知,在昏黃的燈光下,顧遠洲細膩到沒有一絲毛孔的臉被裴司臣盡收眼底,居高臨下的視線順帶把他凹陷的鎖骨都看了幹淨。
裴司臣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飄忽的眸子已經換了一個方向。
顧遠洲見此又覺得自己好過分,手指上的力道都松了幾分。
他有些不好意思看裴司臣的臉,悄咪咪放軟聲線,嗫嚅道:“臣臣,你幹嘛要牽我手呀,我在車裏暗示讓解釋你又不理我。”
顧遠洲恹恹地低頭,手指一點點松開,難受的吸了吸鼻子,好讨厭自己啊,怎麽都學會無理取鬧了。
“想牽你,抱歉。”
“那你應該跟我說一聲的,一聲不吭的,你是壞蛋。”
“下次我先請示你,你同意了再牽手。”
顧遠洲眼眶熱熱的,一時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他們都說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果不其然,他現在就被裴司臣的真誠打敗了。
唉,我真該死,我還不經過人家允許就摟人家呢,就牽了一下手而已,大驚小怪的。
就在顧遠洲陷入深深的emo情緒時,一雙大手立馬伸在了顧遠洲面前。
“顧遠洲,你是不是覺得吃虧了,哝,你牽回來吧。”
“哦。”
小一號的手掌想也不想就搭上去,等裴司臣的手指擠進他的指縫,小心地握了握,顧遠洲才覺得似乎哪裏不太對勁兒啊。
他,他怎麽又心甘情願握上去了。
“好了,扯平了怎麽樣。在車上我怕來不及哄你,就沒有解釋。你做的很對,不開心不舒服了就要說出來,不論你面對的是誰。乖。”
臉頰上的嫩肉被戳了一下,等飄着血腥味的裴司臣走遠,顧遠洲才後知後覺摸了一下被戳到的地方。
所以,裴司臣是在……哄他。
哼,怎麽這麽隐晦呀,差點誤會他了。
咚咚咚。
“臣臣,我還可以跟你一起睡嗎?你會不會覺得我矯情又事兒多啊。”
“不會,過來。”
顧遠洲幾步湊到裴司臣面前,剛想張口下巴就被輕飄飄的力道捏住了。
裴司臣一只手擡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笨拙又小心地把潤唇膏給他塗上,起皮的地方都一一蓋住,微微紅腫的唇像是要爆汁的水蜜桃。
應該很好……親,裴司臣漫無邊際的想。
他寒潭一般的眸子一點一點收斂,帶着薄繭的指腹摩挲了下顧遠洲的下巴,喉結滾動,聲音喑啞,“好了,記得多喝水。”
“好,謝謝臣臣,不過要是有血腥味的唇膏就更好了,肯定很甜。”
不太刺眼的光影裏,裴司臣的耳尖悄悄爬上緋紅。
啧,顧遠洲怎麽又開始引誘他,不知道把一個alpha的信息素甜好聞挂在嘴上很危險嘛,還好他是正人君子。
“顧遠洲,洗漱,睡覺了。”
“好哦,現在就去。”
***
“喂,裴司臣,幹嘛呢你,一直不接我視頻。”
“顧遠洲鬧脾氣,哄他。”
裴司臣臉上還有一絲絲驕傲,畢竟三言兩語就哄好一個黏人的omega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唉,顧遠洲怎麽就那麽乖,那麽懂事,還不會無理取鬧,不會作呢。
“呵呵,裴司臣收收你要翹到天上的嘴角吧,炫耀什麽啊,我也會有O的。哎哎哎,說正事呢,你預約醫生了嗎?遠洲的情況可能很複雜,我爸根據你的描述初步斷定他是信息素依賴症,對除你之外的信息素都異常排斥,裴司臣,你要知道,這不是好事。”
蘇野的爸爸是專攻信息素研究的專家,如果他都覺得不容樂觀,應該情況已經嚴重到不可忽視的地步了。
這還是今天蘇野被裴司臣釋放的高濃度信息素吓到了,才讓裴司臣把顧遠洲平常的表現給他發一下,他找他爸爸問問情況。一般那個程度的信息素,就是最普通的omega都會被誘導強制發.情。可顧遠洲跟沒事人一樣,還特別喜歡,絕對有問題。
信息素依賴症是分化不完全的産物,在分化過程中收到額外的強烈刺激而導致的。有的omega終其一生都找不到可以壓制的信息素,光是每個月來勢洶洶的發.情.期就能把人折騰掉半條命。
“我約好了,還是俞彬教授,他對我的情況比較了解。”
“行,你也別太擔心,不會有事的,大不了你多辛苦一點。”
艹。
多麽熟悉的話術。
“閉嘴吧你,挂了。”
嘟嘟嘟。
還真挂啊,好你個裴司臣,見色忘友,重色輕友。
裴司臣站在窗前聽着浴室裏的動靜,手指摩擦着手機屏幕久久無言。平生第一次生出些害怕來,一顆心高高吊起,找不到可以放下的位置。
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裴司臣下意識皺起眉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遠洲的信息素味道好像濃了一點點,從果酒變成了雞尾酒,是更香醇厚重一點的味道。
“你……沒事,穿好衣服,別着涼了。”
私自詢問omega的信息素味道,是非常不禮貌且耍流氓的行經。
顧遠洲疑惑地看了看屋外漆黑的天,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還是非常炎熱的七月。盡管如此,他還是聽話的攏了攏衣領。
“臣臣,快睡覺了。”
“嗯。”
***
翌日。
顧遠洲打着哈欠迷迷糊糊起床,閉着眼睛沒走幾步就撞上一堵厚厚的人牆。
唔,顧遠洲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裴司臣的下颚。
“臣臣,還很早嘛,你怎麽沒有去上班啊。”
“今天去醫院。”
瞌睡蟲瞬間就被裴司臣的話吓跑了,他又想起來裴司臣杯子裏的大補二件套,心想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呀。
“好,我飛快收拾。臣臣,你別怕,有我在呢。”
裴司臣心情頓時複雜,這個心疼的眼神是咋回事,是給你看病啊喂,我沒有問題!
顧遠洲自然的聽不見裴司臣心底的吶喊,他飛快洗臉刷牙,急匆匆跑到餐廳喝了杯溫度正好的牛奶,漱了下口,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站在大門口。
“臣臣,咱們走吧,對了,你挂號了嗎?”
“挂了,今天就接診咱們,直接去就行。”
等兩人到的時候,俞彬教授已經在就診室裏等候了。裴司臣的信息素識別障礙是他确診的,也下了這輩子都聞不到信息素的可能,哪成想他現在能味道omega的信息素了,好奇,太好奇了。
“教授,這是顧遠洲。”
顧遠洲:“你好。”
“你好。”俞彬跟着打了招呼,果然跟裴司臣說的那樣,乖乖軟軟的。
就診室的門一關,俞彬立刻開始釋放信息素,裴司臣還是老樣子,壓根感知不到。那個叫顧遠洲的omega看起來很不舒服,不是被誘導的不舒服,是生理性的排斥。
顧遠洲難受地往裴司臣身邊湊了湊,屋裏的不知名香味太濃郁了,刺激的他頭又開始暈乎乎的。
“司臣,你拿信息素安撫一下你的omega。”
絲絲縷縷的血腥味緊緊把顧遠洲包裹起來,他皺起來的眉頭也漸漸舒展,小鼻子動了動,深深的吸了好大的一口。
“确實是信息素依賴症,他對你的依賴比想象中還要深。司臣,你帶遠洲去抽個血,檢測一下你們的信息素匹配度。”
“不,不抽血。”
顧遠洲驚恐不已,吸血鬼的血液和普通人類可不一樣,一抽血不就暴露了。
“沒事,我陪着你,一滴就可以的。”
“不行的,臣臣,我,我不一樣的。”
顧遠洲背對着俞彬給裴司臣做了一個吸血鬼的口型,他不能暴露,萬一被抓起來了怎麽辦。
“教授,還是采集唾液呢,時間還早,我們等一等。”
見顧遠洲如此抗拒抽血,俞彬也只能同意。
哪成想這一等就是四個小時。
俞彬站在就診室門口,捏着薄薄的兩張紙久久無言,眉頭緊鎖,神色凝重,這份結果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