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是不知節制
真是不知節制
裴司臣關好卧室的門,像無數次早起那樣來到餐桌前,沉默地吃着一成不變的早餐。
沙發上還扔着顧遠洲的黑袍,廚房的垃圾袋裏還有昨晚做飯丢掉的蛋殼,這些恍若證據證明那個酒香味兒的omega真實存在過。
“喂,老板,你還沒到公司嗎?今天的會議……”
“暫時推遲。”
裴司臣挂了電話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因為一個跑掉的omega,他連工作都推遲了。裴司臣皺了下眉,把冷掉的白開水一口喝下,捏着手機考慮再把電話打回去的可能。
咚。
咚。
客卧接二連三的聲響把裴司臣飛遠的思緒拉回來,他蹭地起身,快步走進卧室,仔細聽聲音似乎是從衣櫃裏傳出來的。
裴司臣微微下蹲,濃郁的酒香從櫃子飄出來,他突然想到什麽,輕輕拉開衣櫃的大門。
不大的空間裏蜷縮着一個人影。
顧遠洲頭枕着松軟的枕頭,身子底下都是裴司臣還沒來得及收走的衣服,他的腦袋埋在衣服裏,睡得正香。
頭頂上的衣架晃晃悠悠,時不時就在敲在木制的衣櫃上,從而發出沉悶的聲響。
顧遠洲的薄唇微張,呼吸之見都帶着淡香,裴司臣幹澀的喉嚨滾動,輕輕喊了一聲:“顧遠洲。”
躲在櫃子裏呼呼大睡的顧遠洲無意識的哼了一聲,臉頰上似乎被光照到了,特別的不舒服。
顧遠洲擡手擋了一下,背對着裴司臣的身子蜷縮地更厲害了。
裴司臣愣怔在原地好半晌還是默默把櫃門給他關上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麽,才會這樣沒有安全感,就連睡覺都得躲在逼仄狹小的衣櫃裏,堆疊的衣服似乎給他增添了一絲溫暖,讓顧遠洲無意識地睡得正香。
工作日窩在家裏休息,還是無所事事地劃拉着手機,這是裴司臣身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要給顧遠洲買的衣服生活用品都安頓好了,唯一糾結的就是腺體貼。
剛剛櫃子裏的光線太暗了,他都沒有看清楚顧遠洲的後頸,當然長時間刻意去看omega的後頸還是挺有耍流氓嫌疑的。
[家主:回來的順路買一些omega專用的腺體貼和抑制劑。]
[福叔:家主,你有O了?]
[家主:……]
福叔是從小照顧裴司臣的老人,這些年裴司臣的辛苦克制沒人比他更清楚,霎時間有O了還挺令人高興的。
裴司臣神情自若地把拿倒的報紙翻回來,絲毫看不出尴尬的模樣,只是紙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再也不進腦子了。
半晌午,睡了小六個小時的顧遠洲慢吞吞起來,抻了抻懶腰,迷迷瞪瞪洗漱完晃悠着兩條大白腿就出去了。
高高懸挂的太陽讓顧遠洲不适極了,睜不太開的眼睛瞬間瞪大,喪喪地垂着眸子更裴司臣打招呼。
“臣臣,早上好。”
“中午好。”
顧遠洲腦袋還一片混沌,捂着嘴小小打了個哈欠,眼角立馬有兩顆水珠子滴在腿上,呆呆愣愣的,還挺軟的。
“顧遠洲,你要不要先穿好衣服。”
“啊?”
顧遠洲遲鈍地低頭,入目就是兩條大白腿,他就穿着襯衣和極短的短褲就出來了,他懵懵懂懂地哼了一聲,指了指灰色的短褲:“穿好了的,商務休閑裝。”
裴司臣啞然,沉默地跟顧遠洲對視,幾秒後生硬地轉移話題:“要吃點東西嗎?”
“不要,不想吃。”
裴司臣身上的血腥氣淡了好多好多好多,不仔細聞都要忽略了,顧遠洲悄悄拍了一下自己不争氣的肚子,肯定是自己昨天偷偷摸摸吸多了,害得裴司臣都沒有味道了,他也太不知節制了。
“為什麽不想吃,是沒有睡好嗎?你夜裏幾點睡的,為什麽睡到衣櫃裏了,找不到你我很……”擔心。
“很着急。”
裴司臣硬生生拐了個彎,好像說擔心太親密了,他們只是剛剛認識了一天的陌生人而已。
說起這個顧遠洲就委屈,他拿起沙發上已經被裴司臣洗幹淨的黑袍穿上,把裸露出來的地方一一攏好,以每分鐘零點零一米的距離向裴司臣身邊移動。
“哝,你看我的手背,被太陽曬傷了,不喜歡,讨厭大太陽。屋裏太亮了有點不習慣,我之前住的地方可陰暗了,地方也小,安全感十足,我喜歡白天睡覺,舒服。”
現在太陽一升起來顧遠洲渾身的勁兒就沒了大半,只想躺在幽暗的棺材裏好好睡一覺兒。
裴司臣緊着眉頭輕輕碰了碰顧遠洲的手背,這真的是正常家庭長大的omega嘛,喜歡住陰暗的地方,白天不睡覺,難不成住的是什麽地下室涵洞之類的地方。皮膚敏感,見不了陽光,肯定是受虐待了。
“顧遠洲,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被虐待了。”
如此嚴肅的裴司臣讓顧遠洲也跟着正經起來,他把軟塌塌的腰立起來,正襟危坐,腦袋搖晃地跟撥浪鼓一樣。
“沒有被虐待呀,我們吸血鬼都這樣的。”
吸血鬼,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
“顧遠洲,你是omega,不是什麽吸血鬼,這裏根本沒有什麽吸血鬼的。”
裴司臣心想顧遠洲肯定是偏遠山區的小孩,沒有接受過正規的教育,以至于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物種。
“家主。”
勸解的話硬生生卡在喉嚨裏,裴司臣微微點頭。
“顧遠洲,這是福叔,你先去看看衣服合身不,不合适再換。”
“福叔好。”
“呦,你好你好。”
福叔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出來了,顧遠洲看起來年紀不大,倒是很乖,還有兩個小虎牙,笑的時候蠻可愛的。
福叔幫忙把成堆的衣服提進卧室,臨出門視線瞥到顧遠洲細長的小腿,眼神裏露出了然,都這樣了怎麽還分房睡啊。
“家主,小顧多大年紀了。”福叔壓低聲音偷偷問。
裴司臣捏着報紙剛要翻頁的手一頓,他哪裏知道,看着也就剛二十吧。
他擡頭對上福叔好奇的視線,又想起來福叔還沉浸在自己有O了,那壓抑不住的喜悅溢出眉梢,裴司臣移開視線,底氣不足道:“成年了。”
“福叔,omega用品你都放屋裏了嗎?”
“沒呢,我沒好意思給他,給家主,我就不打擾了。”
燙手的袋子不由分說就塞給裴司臣,罪魁禍首福叔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都跑遠了。
哼,還沒上沒下了,都會給老板使絆子了。
腺體貼是偏可愛那一挂的,上面印着一只翻肚皮的小橘貓,鬼使神差,裴司臣的手在腺體貼上摸了一下。
“臣臣,你幹嘛呢,這也是給我的嗎?”
“嗯。”
簡單的白體恤搭配上垂墜感十足的西裝褲,頭發蓬松又熨帖,襯得那張臉更嫩了些,很像十幾歲青春洋溢的小孩。
“顧遠洲……”
“嗯?怎麽了?”
“你多大了?”
顧遠洲眼皮耷拉下來了,漆黑的眸子裏散落的星辰一一隐去,他露出兩只小小的尖牙,用低沉的嗓音道:“臣臣,随便問一只吸血鬼的年齡是非常不禮貌的哦。”
“抱。”歉。
“不過我可以偷偷告訴你,你不能告訴其他人,一千六百二十一歲。”
裴司臣自動把一千六百這個數字過濾掉,二十一,還好,國家規定omega二十歲成年,他沒有犯罪。
等等,他什麽都沒有幹好吧,根本就不算犯罪。
身上驟然一重。
咳。
顧遠洲只聽裴司臣哼悶一聲,他圈在裴司臣腰上微緊的雙臂又松開了一些。
“臣臣,是我弄疼你了嗎?”
“沒、有。”
“為什麽突然抱我。”裴司臣不解,他們應該還在讨論年齡的環節吧。
“你讓我抱的呀,你說抱,我就抱了。”
顧遠洲的腦袋靠在裴司臣的胸前,他說話時間胸腔的振動順着顧遠洲的耳尖一直麻到尾椎骨,磁性低沉,顧遠洲腦子裏閃過一句詩:大珠小珠落玉盤。這大抵就是裴司臣說話時的聲音吧,怪好聽的。
“臣臣,你身上好硬啊。”
類似于抱怨呢喃的話,讓裴司臣身子更加僵硬,酒香不要錢似的湧進他的鼻尖,所有的感覺器官只剩下嗅覺還在運作,刺激地他耳垂都染上緋紅。
“顧遠洲,請注意用詞,那是肌肉,硬一點很正常的。”
“昂。臣臣,你覺得抱好了嗎?我胳膊有一丢丢酸。”
“可以了。”
裴司臣冷着臉把散落在沙發上了腺體貼收拾進袋子裏,目不斜視,語氣生硬:“貼好腺體貼,你這樣出門很危險的。”
顧遠洲愣愣地接過腺體貼,跟上面憨态可掬的小橘貓大眼瞪小眼,貼,貼哪啊。
“臣臣,你可以幫我嗎?”
作為一個合格的飼養員,這種讓吸血鬼頭疼的事情必須全部由飼養員代勞。
“不行,我不方便,你是omega,我是alpha,要避嫌,你回卧室照着鏡子貼。應該會用吧,你看,捏着小橘貓的耳朵整個撕開,貼上去就行,很簡單的。”
“這個我會,可是臣臣,貼哪裏呀,我不知道,還是你幫我吧,拜托拜托。”
顧遠洲拱着手,下巴墊在手背上,濕漉漉地眼睛眨巴着。
裴司臣避開他直愣愣的視線,心想,詭計多端的omega,還,還搞撒嬌這一套。
“行,行吧。就這一次,你以後得學會的,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