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欣喜
欣喜
宸王府。
千辰睿從書房出來,臉色蒼白。
“爺,你快回去歇息吧,你的身子……”
“無礙。”不理會管家的關切,他看着門口,一臉擔憂的問:“他還未回來?”
管家搖頭。
聞言,千辰睿的臉色又白了一分。
管家咬牙道:“爺您回屋吧,我去門口守着,若汣公子回來,奴才立刻來禀告,可好?”
這人今日多喝了兩杯,酒後又未曾及時将酒氣給逼出來,這丢了玉佩還拖着一身內傷回來。
一回來就問氿公子。
“你即刻派人去找,本王要在天亮之前見到他。”千辰睿說完,深深吐了一口氣,忽又想起什麽,又吩咐道:“讓連軒去清怡閣看看……”
千辰睿體力不支,癱坐在軟塌上,腦子裏一遍一遍回想着之前在屋頂的畫面。
那人一雙靈透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他要他信他。
看着他遞來的堅毅目光,他竟鬼使神差的信了。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可是眼下三更已過,即便追不上人也該回來知會一聲,何況憑他的身手斷然不會追不上那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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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他遇到了麻煩?
想到此,千辰睿的心頃刻懸到了嗓子眼。他吃力的從榻上起身,艱難的走到院門口,就見管家手中握着箭矢跑了進來。
心裏咯噔一下,險些站不穩。
管家遞來箭矢,上邊的血跡尚未幹透。
管家道:“在府外百米處的巷子撿到的,統共三支,只有這支染了血,此外,每支箭頭上都有藥性很強的迷、藥,還有……”
“還有什麽?”千辰睿幾乎是脫口而出。
管家一愣:“……軟骨散。”
“備馬,本王要去太子府找人。”千辰睿拽緊箭矢,沉聲吩咐。
管家又是一愣。
這樣的千辰睿,他還是頭一次見。
他欲阻止,卻知道這人定不會放棄,況且鳳靈玉佩是這人的命,只好召集影衛,随他出府。
太子府
譚怡被安置在一間特別豪華的房間,屋內燃着龍延香,彌漫的濃烈氣息讓昏睡中的她頭疼欲裂。
有細微的腳步靠近,她努力從困乏中凝結內力,只是還未提氣,一股讓她厭惡的氣息已壓了過來。
桀骜的聲音,帶着憤怒與侵略,響徹在頭頂:“別白費力氣了,迷、藥放的雖不多,但軟骨散卻是下了足夠撂倒一頭牛的量,你沒有機會反抗的。”
譚怡在心裏将玖幽罵了個遍。
若非他将師父的珍藏拿出來,勾的她多喝了幾杯,導致之前服用的百蠱丸失了部分藥效,此刻她也不會受制于人。
也懶得裝睡,遂睜開眼盯住來人:“這難道就是堂堂北羌國太子殿下的待客之道?先傷再劫,現下還讓我這般見你……太子殿下,不覺得虧嗎?”
“虧?本太子有你這美人在床,金屋藏嬌,有何虧?”太子坐在床邊,灼紅的眸子凝着她看,眉眼盡是邪淫的笑意。
心下厭惡橫生,下意識的掃了衣領一眼。
見領口整齊,這才松了一口氣。
太子看出了她的小動作,嘴角的笑意更甚,用舌尖點潤着自己的薄唇。
她一擡眼便看見太子這副猥瑣表情,又想起幾個時辰前此人與闫愫口齒相交的場景,不由胃中翻湧。
無奈身子乏力,在恢複功力之前,他不得不與之斡旋,遂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貴,萬人之上,何時這般屈尊,要低頭與個草民一般見識。豈不虧?”
太子厲眼微眯,似在思量。
她繼續道:“草民一介庸醫莽夫,三腳貓功夫本就不敵太子殿下一身絕學,此刻又功力盡失,半分抵抗力氣都無,左右是跑不出這太子府的。若真有不怕死的勇氣,也要有活下去的命才行。況且草民貪生怕死,不想挑戰太子殿下權威,更不想被太子殿下的護衛當成活靶子練手射成刺猬。可太子殿下依舊大動幹戈,只為草民一人,豈止是虧?還虧大了呢!”
她一陣吹捧,果見太子傲然自得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于是她故作疑惑道:“那為何太子殿下還如此懼怕草民?”
“本太子懼你?”太子似聽到一件天大的笑話,鄙夷的望來。
她遂垂眸,神情略有失望:“難道不是?草民此時手無縛雞之力,太子殿下也清楚草民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卻還封住草民穴道。這難道不是太子殿下畏懼草民?又或者說,太子殿下其實并沒有民間謠傳的那般武藝高強,天下無敵……”
“笑話,告訴你,就算沒給你下藥,你照樣踏不出這太子府半步!”太子輕哼一聲,伸手就在她肩上一點。
一股刺痛從肩頭瞬間蔓延至四肢,身子霎時得脫,她深吸一口氣從床上翻身起來盤腿坐穩。
敲敲脖子,捶捶胳膊腿,然後甩了甩手,确保整個身子快速恢複,只是肚子突然咕咕一叫,才想起來今日未曾好好吃飯。
方才馄饨就被嗆下去一個,還費力追了那麽久,玖幽也沒給她準備吃食,這回她真餓了,遂道:“你既請我來,不會沒準備晚宴吧?”
太子本來雙目盛火,聽了她話後一愣呆住,随後眯住眼瞅着她,冷嘲道:“你當真以為你是來做客的?”
她不語,故作委屈模樣望着他。
太子眉頭皺的更深,末了卻咬牙切齒道:“真餓?”
低頭揉着肚子,扭頭看太子,理直氣壯道:“你不是知道麽?遲到婚宴,後……總之,你想怎麽處置我我不管,但好歹得讓我吃飽再說!”
太子愣住,想起婚宴上的醜事,他若沒去跟蹤這人,也不會被人算計。
更不會因此丢了信物,讓囚禁一年的靈女被救走。
雖然這一切的發生讓他恨不得殺人,但看着眼前嬌憨模樣的人問他要吃的,他竟不知如何拒絕。
認真看了眼盤腿坐着的人,低吼一聲,“等着!”說完,轉身準備去拿吃的。
感覺身後有人跟随,他猛然回頭,那人卻依舊盤腿坐于床上,瞪眼看他。
心頭一落,長舒口氣,正要開口喚人,只覺肩頭一重,他整個人已無法動彈。
倏地,一股寒意從心頭破開。
“你算計我?”
只見太子氣的雙目猩紅,臉色發青。
譚怡勾起唇角:“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太子滿眼暴戾,俨然失了方才沉穩,沖她低吼:“軟骨散的藥力,你根本不可能解,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恢複功……”
擡手封住他啞穴,惋惜道:“你的藥确實厲害,所以我才會昏睡,不過可惜,再厲害的軟骨散對一個沒有內力的人或者……是沒有效用的。我說過,我只會些三腳貓功夫!”
“……”
不再與他浪費口舌,轉身去開門。
門外恰有匆匆腳步聲靠近,她閃身取下牆上懸挂的長劍。
一陣寒光輕晃,劍刃已沒入太子脖頸:“我雖貪生怕死,但有太子陪葬,想來不虧!”
太子滿目含恨,斜眼剜她,腥紅的眼仿若脖間滴血,末了,用眼神承諾,一定放她走!
解穴的手剛落,門外急急禀報聲起:“殿下,有人夜闖太子府,已被屬下等困住……還請王爺定奪?”
眉峰一擰,難道是她的人?
戾眼看向太子,手上微微用力。
太子感受到脖間濕意更濃,瞳孔一縮,沉聲斥責道:“這樣的事,還需問本太子嗎?”
門外那人似乎覺得自己真的太過小題大做,應聲離開。
待腳步聲消失,譚怡才松手。
手腕翻轉間,劍已入鞘。
好在梨花院她就喝了幾杯噬魂酒,之前被壓制的護心丹藥力,在剛剛解開穴道後發揮出來。
藥力雖消散了些,但是制住太子卻足夠,只是這時間不知能維持多久,她必得快些離開才是。何況她若再不回去,只怕千辰睿便不會再信她了……
遂封住太子啞穴,譚怡開門離開。
太子無聲的盯着譚怡消失的背影,眉峰緊皺,腥紅的眸子閃過莫名的光。
前院。
千辰睿帶着影衛,正在奮力抵禦接二連三出現的太子護衛。
因着自己內傷嚴重,帶來的人一邊要抵禦一邊還要護着他。
不多時,他們便落了下風。
管家見勢頭不妙,低聲呵斥衆人:“護衛主子先撤!”
千辰睿眸色幽深,額頭上汗珠直直落下,背部已然受了幾刀。
掃看衆人一眼,幾乎都和他一般挂了彩。
正要開口下令撤退,可又想起那個人很有可能正在受苦。
不覺心下一顫,沉聲道:“各自突圍,不必管我!”
管家厲眼看來,滿目不解,卻不得不下令:“撤……”
說完,他一個縱躍,到了千辰睿身後,二人背靠背殺敵。
千辰睿看着殺意凜然的太子護衛,笑道:“看來,今日要與太子撕破臉了。”
管家揮劍替千辰睿擋開一劍,堅定道:“主子放心,奴才必定護你周全,皇上和郡主還等着你回去呢!只是主子不應這般不顧性命,雖然那玉佩關系到那人生死,但也需主子好好自保才可,否則豈不白費那人心意……”
千辰睿黑眸一深,似在思忖什麽,末了,眉峰一皺:“好,現下便撤!”确實,以那人聰慧,應是有辦法脫身的。
管家一聽,沉重的臉頓時浮出喜悅,手上的劍不覺又快了幾分,幾招出去,數人已然倒地。
正待二人準備撤退,只聽一人沉聲吩咐:“不要放走一個,留活口!”
四周一批黑衣人出現,各個招式淩厲,劍走偏鋒。
千辰睿眉目頓沉,渾身散出暴戾之氣。
他料到太子府守衛必定不少,也猜到太子必定暗中養着一批護衛,卻不曾想,這幫護衛功夫這般得了。
他若未曾受傷,脫身自然不成問題,可現下身子虛弱,突圍有些困難。正思量要如何殺出去,只聽管家一聲提醒:“主子,小心!”
待他去看,一只飛箭已至胸前,要擋已然來不及,只得避開心口。
但如此一閃,身側淩厲的劍鋒足夠要了他的手臂。
避重就輕,他閃身擋開利劍時,只聽的箭頭落地,刀劍入肉的聲音,他急忙側頭看去……
那人身材矮小,白衣翩飛。
面上蒙了一層白巾,掩去容貌。
他劍法靈動,身形極快,眼見一劍刺來,只見他勾唇輕笑,似笑對方不自量力。
對方失神一瞬,本是沒入他心口的劍已穩穩落入對方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