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我一心算計,陰狠毒辣又是為了誰?!我為了誰?!”
江韶被趙霜酒這連番怒問問的頭昏腦漲氣血翻湧,他也恨恨的大聲回道:“你為了你自己!你說我是懦夫,我為什麽成了那個樣子?!不就是因為你嗎?!我死了你還不肯放過我?!老天垂憐重活一世!你就不能放過我嗎?!你想當皇帝,你想入主四海都随你!你想要我家的兵權,給你行不行?!你能不能放過我,放過江家?!我不想摻和,也不想再見到你!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任何的交集!來日王爺婚喪嫁娶都不要讓我知道!我不想再見到你,一點都不想再聽到你的消息!我不想再當你手中的棋子和你算計的對象!”
趙霜酒渾身顫抖,莫大的悲傷讓他覺得渾身都要裂開了一樣,他的雙眼爬滿了紅血絲,眼尾帶着一抹紅暈,臉色蒼白,嘴唇抿的死死的,他看着江韶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忠誠與人類的猛獸卻被毫不留情的傷害。
他有足夠的能力将眼前的這個人撕成碎片,他能毫不費力的将他吞入腹中,讓他再也不能傷害自己,更不能一刀一刀的捅他的心。
別說江韶了,就算是江清山,趙霜酒都有辦法制服甚至是誅殺。籌謀算計這麽久,雖然他明面上看起來還是那個存在感不高的王爺,但實際上,他早已把控朝政很久。
他早就有了能推翻任何人,制裁任何人的能力。江韶這個小将軍,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是他不舍得。他怎麽舍得?
看着江韶那張因發熱而殷紅,又因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趙霜酒就覺得胸口痛的站都站不住,他明明擡手就能掐死江韶,但他怎麽都擡不起來。江韶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怨怼和憤恨,讓趙霜酒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兩世了,兩世他都不知道該拿江韶怎麽辦。江韶牢牢的拿捏住了他的軟肋,讓他再鋒利的爪子都無法伸出。
江韶就是他的軟肋,讓他愛,讓他痛,又讓他無可奈何。
趙霜酒壓下顫抖的呼吸,死死攥着拳頭,指甲都陷進了肉裏,“你當真......這麽想?”
“是。”江韶只覺得頭疼欲裂,一時根本就不想看到趙霜酒。
趙霜酒覺得口腔中都是血味兒,他什麽都沒說,點點頭,深深的看了江韶一眼,轉身走了。
門口軍醫早就到了,聽到他倆在吵架沒敢往裏進。見趙霜酒出來,急忙行禮,趙霜酒僵硬的點了點頭,聲音沙啞至極:“去......去看看他。”
軍醫忙應了一聲,匆匆掀開簾子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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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霜酒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帳外,任由冷風往他身上吹。莫約半個時辰後,軍醫出來了。将江韶的情況同趙霜酒彙報:“王爺,将軍身上的傷正在愈合,不過還是引起了發熱,目前來看情況穩定,給他多喝些水,再将養月餘就好了。”
趙霜酒一身冰冷,聞言點點頭,“他現在怎麽樣?”
“又昏睡過去了。”
趙霜酒嘴唇顫了顫,點點頭。轉身離開。
這兩日,他一直在江韶的帳中守着,并不代表沒有自己的軍帳。如今......他回了自己的軍帳。
進去好一會兒,才覺得冰冷僵硬的身子好了些許,他只覺得疲憊不已,讓他有種什麽都不想要,什麽都不想管,只想睡死過去的念頭。但他也知道,如今計劃走到這一步,根本容不得他放棄。
就算.......就算江韶排斥他,厭惡他,不想看到他。但他欠江韶的還沒還。不管江韶接不接受,他只要做完自己該做的就可以了。屆時......他就能功成身退了。
想到這兒,趙霜酒強壓下心頭無盡的疲憊和哀傷,拿起桌上的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放進信封裏,喚人進來,命其快馬加鞭送回京城。
不日,被封為仙師的羅浮子接到了命令。
做完這些的趙霜酒什麽都沒管,也沒叫人進來服侍,自顧自的躺在了那張并不算舒适的床上,閉上眼睛什麽都不想。
翌日一早,魏忠進來服侍的時候,趙霜酒已經醒了,他穿戴整齊的坐在床上,一邊揉着眉心,一邊淡淡道:“布日古德抓到了嗎?”
魏忠恭敬道:“回殿下,暫時還沒。”
趙霜酒的眉頭頓時緊皺起來。
魏忠忙解釋道:“布日古德一直身居牟牛部的保護中,這些日子一直不肯出來。就算連連打了敗仗,牟牛部也不肯交出他們的首領。江将軍顧及不好真的将牟牛重傷改變延濂局勢,目前只能對峙着。”
趙霜酒眉眼帶着無盡的陰冷,“告訴江清山,牟牛部既然不肯交出布日古德,那就滅了他們,再把布日古德抓起來。本王一定要讓布日古德碎屍萬段!”
魏忠頓了頓,小心勸道:“王爺,若是誅滅牟牛部,勢必會改變延濂局勢。再加上牟牛是鞑靼主要戰力,若真誅滅,甚至會影響鞑靼與大慶的局勢......”
趙霜酒周身氣勢冰冷陰沉,眼底帶着一絲無人察覺的瘋狂,他冷冷一笑:“本王知道,告訴江清山,讓他按照本王說的做就好。”說着,站了起來,低聲冷笑道:“維持了這麽久的局勢,也該打破了,再這樣下去,真以為本王愛好和平了......”
魏忠莫名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多問,忙應了一聲。
魏忠的話傳過去沒多久,江清山就知道了。如今江韶受傷嚴重,軍中無人,他不能繼續裝病,只能複出。如今延濂衆兵便是他在帶領。
收到趙霜酒的意思後,江清山并不明白他想幹什麽,雖然也知道,一旦牟牛覆滅,延濂這種平和的局勢必定會打破,屆時江家的處境必定發生變化。但他還是什麽都沒說,按照趙霜酒的意思出兵。
布日古德把江韶傷成那個樣子,別說趙霜酒了,他也怒火中燒,如今開張,正和他意。
自從江韶和趙霜酒大吵了一架之後,趙霜酒果然如江韶所說的那樣,再也沒有出現在他面前過。
江韶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兒,酸澀的厲害。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他無比肯定,他是惱恨趙霜酒的,但當他頭腦冷靜了下來之後他,他也知道,當時确實是他鑽了牛角尖了。
趙霜酒确實算計了他,但對他的好也是真的。
前世趙霜酒謀害江家的時候,跟他還不認識,若說算計倒不至于,但隐瞞也确實是真。這一世.......一想到之前的種種,江韶嘴唇下意識就抿了起來。仔細回想,他能感受的到,趙霜酒确實是真心待他。
但若說沒算計,又為什麽會通敵?若不是趙霜酒讓人洩露了軍機,他怎麽會受到埋伏?說不定還能一舉殲滅牟牛部落呢。但若說他真的通敵,那也說不過去。江清山在延濂都這麽久了,一直都沒出過事。若趙霜酒真心想算計,江清山無論如何都是躲不過去的。
江韶怎麽都想不明白,趙霜酒到底想幹什麽,他到底是什麽目的。如今他的傷還沒好,便整日躺在帳中的發呆。他不想再想趙霜酒,但腦子卻聽他的使喚,一個勁兒的出現趙霜酒的臉。越是想起趙霜酒,他就越發焦躁,有種急躁難耐的感覺。
這時,周珺掀開簾子大步走了進來,一臉喜色:“将軍,布日古德抓住了!”
江韶撐着身子坐起來,“抓住了?什麽時候抓住的?”
“今日将軍帶兵出征。牟牛部本就是強弩之末,還沒來得及向其他部落求援,就被将軍以雷霆之勢鎮壓了。布日古德想跑沒跑掉,被抓住了!”周珺臉上的喜色蓋都蓋不住。
江韶心中倒是沒有什麽意外之色,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布日古德傷了你,如今被俘,将軍肯定要給你報仇的。就是不知道布日古德要不要押解回京。若是要押解回京,就不能殺他了。”說到這兒,周珺眉頭蹙了蹙:“便宜他了。”
江韶搖搖頭,淡淡道:“為将者,別說受傷,就是戰死也是理所當然的,沒有什麽報仇不報仇的。我死在他手裏,是我沒本事。如今他落入我軍只手,自然也是他無能。至于他的下場.......”江韶輕呼了一口氣:“如今我爹的傷也好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不日就要返京了,皇上應該會下令讓我把他帶回去。”
他回京,應該回跟趙霜酒一路回去吧。想到這兒,江韶心裏莫名帶着一絲期待,但很快就壓了下去,并暗暗唾棄自己,明明是他自己說的再也不想見到趙霜酒。如今一想到可以見到他,又暗自期待起來。
不欲承認自己那番小女兒心态,江韶壓下思緒,轉移話題問道:“我爹呢?”
“哦,将軍去了王爺帳中,想來應該是在商議牟牛部的後續事宜吧。”
江韶頓了頓,低聲道:“哦。”
江清山确實在趙霜酒帳中,但不是商議牟牛部落的後續,談論的是布日古德。
“把他交給王爺你?”江清山一臉疑惑的看着趙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