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果然,聽到趙霜酒這麽說,趙氓之原本蹙着的眉頭緩緩松開了一些,不過他還是有些猶豫:“錦衣衛也有風險......”畢竟只要江韶身在錦衣衛,就有可能接觸到他不能接觸的事物。
要知道錦衣衛督辦的全是皇帝最隐私的命令,包括調查大臣,監聽民情,甚至監視百官。若是江韶發現了錦衣衛對将軍府的監視......一想到這兒,趙氓之原本有些意動再次變得堅定,正要拒絕,結果還沒等他說話,趙霜酒就開口了。
“那又如何?”趙霜酒隐蔽的眼神看着趙氓之,聲音緩緩:“就算江韶真的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那又怎樣?錦衣衛本就是不是什麽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只要入了錦衣衛,他就只能聽從父皇旨意。只要頂着錦衣衛的頭銜,就算是江将軍,輕易也不能把江韶要會延濂去。畢竟滿朝都知道,但凡錦衣衛,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矣的辛密。所以于情于理,父皇都有了不放人的理由。”
“再有就是,”趙霜酒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的笑意,“以父皇對錦衣衛的統管之力,怎麽會讓江韶知道那些不該知道的東西呢?就算他真的無意間得知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他也沒有辦法。一來他人在京中,無能為力。二來,他身處錦衣衛,該如何處置,不都是父皇說了算?”
“錦衣衛本就是父皇手中的利刃。但再鋒利的利刃,都會有生鏽的時候。因公殉職,還是受傷落殘.......誰又能說得準呢?”
趙霜酒這番話一出,趙氓之就被他說服了,仔細想了一圈兒,也确實沒有比錦衣衛更合适的位置,于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小九說的在理。錦衣衛确實是個好去處。既然如此,便宣旨吧。”
趙霜酒點點頭,“兒臣領旨。”說着,趙霜酒拱了拱手。
說完正事,趙氓之神色也輕松了一些,帶着一絲怠倦的靠在羅漢塌上,“前兒萬貴婦再次跟朕提了一嘴,說你年紀也不小了,如今已經封王了,該娶正妻了,朕想着也确實是。你母妃去的早,皇後忙于六宮之事無暇他顧,但不能這麽一直拖着,今兒恰好你來了,朕便問問你,可有沒有心儀之人,若是合适,朕就幫你們賜婚。”
前些日子萬貴婦就打過趙霜酒娶親的注意,被趙霜酒含糊過去,又恰好趕上延濂進犯這才耽誤了下來,沒想到又開始了。趙霜酒眸光暗了暗,面上則沒有任何異常,淡淡的搖了搖頭:“回父皇,兒臣并沒有要娶親的意思。”
趙氓之不贊同的皺着眉頭:“胡說什麽?你已經成人封王了,府上該有個幫你管家的賢妻。朕像你這麽大的時候,老大都出生了。如今你還連個通房侍妾都還沒,怎麽說的過去?”
趙霜酒神色淡淡的沒說話。
趙氓之擺擺手不耐道:“行了,既然你沒有心儀之人,朕便讓皇後和貴妃相看着些。雖然正妻不能着急,但側妃侍妾可以先擡兩個進府。”
趙霜酒還是沒說話。
趙氓之看他這樣就氣悶,“行了,別杵着了,下去吧。”
趙霜酒從善如流:“兒臣告退。”說完行禮之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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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養心殿的大門,趙霜酒眼中快速閃過一絲陰狠之色,萬青檸......
他什麽都沒多說,擡腳就出了宮。踩着踏板上了馬車,不等他掀開車簾,車簾就被人從裏面掀開了。趙霜酒一愣,透過車簾看見裏面一張白淨俊美的臉龐。正是江韶。
趙霜酒撐不住輕笑了一下,掀開簾子進去坐定,“你怎麽來了?”
江韶忙扶着他坐下,聞言回答道:“我看殿下一直沒回來,就過來看看。”說着,還解釋道:“放心吧,沒人看見我。我是直接從王府坐馬車來的,到這兒之後讓原本的馬車回去了,我一直在車裏沒下車沒露面兒,沒人知道我在你的車上 。”
趙霜酒心裏軟的不行,原本在養心殿的那些許郁結頓時消散的一點兒都不剩,伸出手從懷裏掏出帕子,輕輕擦去江韶額頭的汗:“現在天兒熱,老實在王府等着我回去不好嗎?還跑一趟,看你熱的。”
江韶抿着嘴唇笑了笑,“我這不是......擔心王爺嗎?”說着,輕輕掀開趙霜酒的領口,臉上挂上了擔憂之色:“我看看你的傷怎麽樣。”
趙霜酒含笑的按住江韶的手:“沒事兒,馬車太小了,不方便脫,回去再脫給你看。”
江韶沒有想多,只當趙霜酒是覺得等下脫了還要再穿上,不方便,就點了點頭。
此時馬車緩緩朝王府而去。到了王府進了內院兒,江韶才跟趙霜酒一起下車。如今已經入了夏,這會兒天氣是最熱的時候,不止江韶,趙霜酒都覺得這日頭曬的睜不開眼。好在已經進了王府。
兩人走進內院,許潤就迎了上來:“王爺。”
“嗯。”趙霜酒腳步不停,旁若無人的牽着江韶走進卧房。
魏忠已經準備好舒适的便服,見趙霜酒回來,忙上前幫着許潤一起把繁瑣沉重的朝服脫下來。
江韶就在一旁站着,等朝服脫下來,忙上前一步,輕輕掀開亵衣,查看趙霜酒的傷口。
“我就知道,肯定又流血了。”江韶眉眼盡是懊惱之色,轉頭對許潤道:“麻煩公公去把王爺的藥取來。”
許潤忙回了一聲:“不敢。”然後轉頭去拿藥。
江韶小心的掀開紗布。由于紗布上的血跡已經幹了,甚至于傷口黏連在了一起,如果要拿開紗布,那傷口勢必會再次流血。
這種傷若是傷在江韶自己的身上,他勢必面不改色的紗布扯掉,任由傷口二次出血。但這傷是在趙霜酒身上。如冰如玉般的軀體上有着這麽一大道傷口,讓江韶看的心疼不已。他都不敢用力,只能連續小聲安慰道:“殿下您忍着點兒,有點兒疼,我......我慢點兒換,我盡量小心,不讓傷口出血。”
趙霜酒原本是對這傷口不在意的,但看着江韶一臉心疼的樣子,忍不住逗他,故意緊緊握着江韶的手,以表示自己的緊張,還語氣不安道 :“換藥是不是要流血?那我不換了,本來就疼的我胳膊都擡不起來,再流血,那不得更疼啊。”
江韶以為他真的害怕,趕緊抱住他安撫道:“沒事兒的殿下,一下就好,真的,就疼一下,跟螞蟻咬一口一樣......咱不能不換藥,不換藥這傷口怎麽能好呢?以後要是留了疤該多醜啊?殿下也不想自己身上留疤吧?”
笑意都快要從趙霜酒的眼眸中流出來了,但他語氣還是那副忐忑的樣子:“你.......會介意我身上留疤嗎?”
“當然不介意。”江韶想也沒想到道,說完之後,後知後覺的耳根有些微微發紅,繼續補充道:“當然,我介不介意都沒關系,殿下介不介意才是關鍵。而且就算殿下不介意,那也得換藥,不然萬一傷口發炎就不得了了。”
趙霜酒嘴角到底還是彎了起來,點點頭道:“那好吧。”
聽着趙霜酒的聲音,站在旁邊的魏忠一臉麻心,低着頭恨不得把頭紮地上,竭力掩飾自己的存在,生怕趙霜酒一時想起他來,再把他給滅了口。
好在許潤回來的及時。江韶從許潤手中接過傷藥,抱着趙霜酒,讓他的頭撇向一側,小聲道:“殿下,我要換藥了,你別看,就沒那麽怕了。”
“好。”趙霜酒含笑着點點頭,順從的撇過頭。這也導致江韶沒有看到他一臉笑意的樣子。
江韶深呼了一口氣,輕輕抓住紗布,快速一扯。果然,傷口再次滲出了血。江韶接過魏忠遞過來的幹淨帕子,把血跡擦去,又撒上傷藥,稍微晾了下,這才重新包紮好。
一邊給趙霜酒包紮,江韶一邊勸道 :“殿下,您可不能再這樣了。明天還是告假吧。朝服繁瑣沉重,換來換取難免牽扯傷口,再這麽下去,傷口不知道什麽好呢。而且現在天兒還熱了,萬一再捂着,更難受。”
趙霜酒或無不可的點了點頭,他今日上朝原因便是江韶的去處。如今已經定下來,自然沒有必須上朝的必要了。
見趙霜酒同意了,江韶有些驚喜的睜大了雙眼:“殿下同意了?”
趙霜酒忍不住笑了,“你真以為,我是那種為了參政籠絡權勢就算帶傷也要上朝的人啊?”
江韶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趙霜酒輕嗤了一聲,捏了捏江韶的臉,沒好氣道:“要不是為了你這個小崽子,我恨不得天天在家躺着。”
“為了我?”江韶明顯愣神:“我......又給殿下惹麻煩了?”後面這句說的小心翼翼的。
趙霜酒撐不住笑了,把江韶攬入懷裏,嘴唇不自覺的蹭了蹭他的臉頰,低聲喃喃:“我巴不得你天天給我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