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任務評定中,請稍後……】
【叮————恭喜完成劇情。】
庭筠敷衍地假笑:“同樂同樂。”
【雖然如此,但同原著劇情匹配度并未達100%】
【原著安筠直接将大氅扔到了地上,後使用妖力将介嗔癡甩上石階,致使其再次受傷并斷了肋骨。宿主不該犯這樣的疏漏】
馬車內緩和舒适,庭筠衣袖上粘帶的雪轉瞬就化成了水,“我又沒看過這本書,怎麽會知道?況且我不都是按照你給你指示做的嗎?”
她望着裙角的污漬,有些冷漠,“你或許可以回溯一下當時的提示板,我有哪一條沒有對上嗎?”
“還是……你以為我是故意的?”她笑道,“既然找上了我,對我的秉性不是很了解嗎?————精致利己主義者啊。”
系統沉默。
“哎呀~知道啦,下次不會了啊。”庭筠又笑得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保證道。
【0929也會努力改進自己,同宿主一起進步】
“……你已經非常敬業了,不需要再提升了。”庭筠攤手,“kpi這種東西嘛,看開點。”
【有突發情況需處理,系統忙碌中……0929已下線】
就在這時,芥子空間的通訊玉牌亮了起來,顯示為“純狐言”。
純狐言?庭筠記起那份人物檔案,哦,她好像是這個篇章的惡毒女配來着。
她剛接通,那邊就劈頭蓋臉一頓輸出:“有蘇安筠!你好樣的!放我鴿子?!讓我等了你這麽久,熱鬧都差點沒趕上瞧!”
“什麽熱鬧?”庭筠問,“你不是請我來吃飯的嗎?”
“吃飯只是順便!本來給你看出好戲的……”她說着說着就專心八卦起來,“前些日子青丘那誰不是跟被下了降頭一樣喜歡只兔子嗎,記得吧?今天包場給她過生辰呢!要不是酒樓是我家的,我還不曉得這事呢。”
“今天可是出了好多樂子。”她清脆的聲音有些可惜和幸災樂禍:“你沒看着,嘿,肯定後悔死了吧。”
兔子?庭筠挑眉,這不是女主這世的身份嗎?還有男主……她記得是塗山氏來着?
“我身體不舒服,所以先回去了。”
“算了算了,本少主懶得跟你計較。話說,那個兔子還在門口救了個乞丐呢,我還以為給了他什麽好東西。”她“切”了一聲,“讓小二把沒吃完的飯打包給人家了,也是好笑。”
庭筠不置可否,準備客套幾句結束對話,卻突然想起什麽,“乞丐?什麽樣的?”
“我哪注意那麽多?反正就一中年妖。你問這幹嘛?”
“沒事,随口問問。無聊呗~”庭筠不忘維持人設,“下次吧,有這種趣事兒我肯定來。”
言大少主哼了一聲,随後掐斷了通訊。
庭筠算是知道為什麽0929會糾結這種小問題了,原來是做的不夠狠,沒讓男二傷得動不了,好讓命中注定的女主來開始救贖之路啊。
她捏了捏手邊的靠枕,再普通不過的東西了,卻也是厚實軟和的。而那少年穿的分明是冬衣,卻是那樣陳舊單薄。
正想着,前頭一聲馬匹的嘶鳴慘叫,下一瞬她手中的靠枕便滾了出去,猛烈的撞擊聲響起,車廂內劇烈地晃動翻轉。
庭筠頓覺不妙,立馬踹開車門,整個人迅速劃出,再翻轉騰身落到空地上,腳下的積雪已是沒過了足底。
她擡眼看去,兩輛馬車齊齊掀翻在地,另一輛馬車正壓在其上。兩位車夫脖頸處鮮血淋漓,駿馬在雪地中抽搐了幾下便再無聲息。
侍女驚恐地癱坐在地,仆從們散在四處,見到主子站在不遠處,正準備聚攏到她身邊來,一縷縷黑氣卻從馬車裏冒出,随即化成利刃襲來,轉瞬間便收割了他們性命。
庭筠立即招手擋下黑氣,夾着自身妖力将其甩回馬車。
“滾出來!”
伴着車廂粉碎的轟然倒塌聲,一團黑影迅速從中抽身而出,停落在雪地上。
是一個蓬頭垢面乞丐打扮的男人,一只布滿黑色鱗甲的手還緊緊掐着身前少女的脖子。
少女藕荷色的衣襟上沾染了一片暗紅色血跡,柔軟的眸子泛着淚,清麗面孔更顯楚楚可憐。
男人正目光兇狠地盯着庭筠,身旁卻突然憑空一道銀光,地面瞬間被劈開一條深長的裂隙。
看着這明晃晃的警告,男人将少女更嚴密地擋在自己身前,猙獰的黑氣更盛,受傷的那只手漸漸收緊,
“塗山祁!交還我族聖物!不然……”他鋒利的尖甲向裏收,掌下雪白脖頸滲出血痕,“我拉你的心上人陪葬!”
少女難忍疼痛地蹙眉,似是想說什麽卻無法開口,只徒然流下一行清淚。
庭筠聽到這名字,有些驚訝地擡了擡眉尾,卻根本探查不到他在何處。
男人話音未落,又是一道銀光迎面而去,卻在中途被另一股金色妖力攔截。
那人姍姍來遲,卻即刻現出了形,衣飾華貴,俊朗張揚,目光緊緊鎖定着那位少女。
【叮————主要人物均已出現。
女主:明月
男主:塗山祁
男三:青丘白淵】
庭筠覺得無聊,正轉身準備離開,卻緊接着響起了那令人“愉悅”的系統音:
【請宿主完成以下劇情:盲目出手攻擊,加劇女主痛苦。擋下此妖對你的攻擊并波及女主,致使其受傷。臺詞如下……】
庭筠無語:她的角色真的好喜歡讓人受傷……
她冷嗤一聲,雙手結印:“找死!”
無數青色線自地面而起,缭繞那妖周圍,收成囚籠形态。妖的身體邊緣開始霧化破碎,其間的少女卻受不住強大妖力,身體痛苦地蜷縮。
“住手!會傷着她的!”白淵焦急大喊。
庭筠眼都沒擡,加大靈壓,“與我何幹?”
白淵二話不說便施法阻斷庭筠的攻擊,兩相焦灼下,那妖趁機破陣,驀地化為一團濃霧向她沖來。
庭筠正預接招,卻聽得不遠處侍女的一聲驚叫。
怎麽回事?目标不是她?
她即刻閃到侍女身前,反正都是那個妖的攻擊,一樣能用。她屏擋下黑霧,随手一甩,甩去了女主那邊。
下一瞬卻迎面閃現出另一團黑霧。
你丫的,連環炮啊!
庭筠運轉妖力正要破除,周身卻猛然一陣劇痛,妖力完全滞塞住,眼睜睜看着那霧氣撞上了自己,麻木地嘔出一口血來。
這個病可真會挑時候犯啊……
倒地後的颠倒視角裏,銀光籠罩下片片成灰的妖,白淵奔向明月的背影,以及那敬業的【恭喜完成劇情】
昏迷前的最後畫面,是侍女上揚的唇角和眼前一襲月色衣角。
—
水聲冰下咽,沙路雪中平,敗鱗殘甲漫天,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
他懷中緊抱着一件鼓鼓囊囊的物什,灰布包裹下隐隐顯出一抹純白,晃眼得很。
介嗔癡低頭輕拍掉飄落到布上的雪,瞧見了那露出的地方,便将其調轉了方向,朝向自己胸膛,随後加快腳步,繼續往前。
他跛着腳,身影如枯枝覆雪。
在走進一條偏僻的巷子後,他又七拐八拐地行了一段路,最後停在一扇老舊的木門前,伸出凍得有些僵硬的手,緩緩敲了敲。
“唉!來了來了!”門後傳來動靜,随後門從裏頭被打開,黃發青瞳的精瘦少年瞧見了他,眼睛微睜,快速将他全身打量了一遍,“你……”
他像是猜到什麽,趕忙将門打得更開,“快進來!”不知道動哪處就碰着了傷口,他索性扯起門外這人的袖口,将他拉了進來,關上了門。
待進屋更醒目地看到對方的狀況後,阿木緊緊地皺起臉,咬牙罵道:“那個王八蛋!!”他攥緊拳頭,“以後我見一次打一次!”
“阿木,我們又打不過他。”介嗔癡緩緩扯出一個笑來,卻牽動了傷處,嘴角便同眸色一道沉了下去,“不過,今後很長一段時間,應該都見不到他了……”
“啊?”阿木有些不明所以,“哎呀,先不管這個,你快到火盆邊坐着去!快去快去!”
他推着介嗔癡坐下,“雜七雜八的先拿開,你把自己全身捂熱了再說。”說着抓住包裹的一角就要往桌子上丢去。
那灰布包卻紋絲不動地被介嗔癡護着,他瞳色深深,幾近吞沒掉眼底原本那點藍,“我來,是想問你借一點東西,可以嗎?”
……
阿木看着支挂在面前的大氅,面料在燈下若泛開光暈,下擺處繡着躍然枝頭的白玉蘭,眼瞧着都知道精貴得很。
介嗔癡蹲在一旁,輕輕地揉搓刷洗着衣擺的污漬,皂角的清香彌漫開來。
阿木的母親在一戶成衣鋪做工,也會自己接一些私活,所以工具倒也齊全。他瞧着眼前的人不厭其煩地清洗完後,将炭火放入銅熨鬥開始仔細熨燙起來,忍不住問道:“嗔癡,這衣服誰的啊?”
他手上的動作停了停,淩亂的發遮住了眼,輕聲道:“一個……奇怪的人。”
阿木正準備追問,前廳卻傳來推門聲,随後一個女聲喚了他的名字:“阿木啊,聽人說嗔癡那勞什子繼父進妖律司了!”
“真是該!”一位褐衣中年女子收起傘,低頭邊拍着身上的雪邊走進來,“你待會兒去他家看看……唉?”
褐衣女人爽朗一笑,“嗔癡也在啊?”
“娘!你回來啦!”阿木歡快地撲了過去。
“藍姨。”介嗔癡轉過頭,乖巧站起,禮貌地問好。
藍三卻快步走來,蹲下和他齊平,皺眉道:“怎麽又傷成這樣子?”她伸手撫輕上他的臉,“你娘看到可不得心疼。”
“……心疼?”他歪頭,绀色的眼有些迷茫,看向對方的手,随即眸光亮了亮,“像這樣?”
藍三輕嘆,把手中的傘遞給介嗔癡:“回去和你娘說一聲,我帶你去醫館。”随後看了眼他身後的大氅,“我替你熨,你先安心回家。”
他握着還殘留有餘溫的傘柄,微微笑起,點了點頭。
—
木門被緩緩推開,伴着“吱呀”一聲,頗為刺耳地劃破了房內的寂靜。
一位身形纖弱的女子側對着門口,坐在梳妝臺前。她穿着一件海棠紅的百水裙,垂地的柔軟裙擺像是蝴蝶的翅,臂上挽着的翠煙色披帛若蜿蜒而下的溪流。
她似乎沒有發覺身後的動靜,自顧自梳着長發,再在鬓間別上一朵絹花,那花已失去原本嬌豔的色澤,顯得老舊暗沉,一如這間暮氣沉沉的房。
“阿娘……”介嗔癡輕輕開口。
那女人這才停了動作,轉過頭瞧見他,立即站起身朝他走了過來。
介嗔癡有些緊張地攥了攥衣角,他從未帶着這樣醒目的傷回家,以往,都是收拾好自己才會到她跟前來,他怕阿娘覺得他是個累贅。
他看着女人略顯急促的腳步,抿了抿唇。
或許,或許……阿娘會像藍姨那樣……
女人走到了他的面前,猛的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握緊。
傷處一陣刺痛,瞬間便綿延全身,他疼的皺起了眉,“阿娘……”
女人毫無察覺,彎眼笑道:“阿娘這樣打扮好不好看?你說他會不會喜歡啊?”
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他……是誰?”
“他?”女人卻咯咯笑了,臉上劣質的脂粉顯得臉色格外慘白,“他是你阿爹啊!”
她神色歡愉,幾近癫狂:“寧兒,你阿爹找到我們了!就要接我們去過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