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準盯着我
第19章 不準盯着我
樂言沒拒絕也沒答應,盤腿走在沙發上,沒坐幾分鐘閑不住,拎着灑水壺給家裏的綠植澆水。
這個家裝修是原木與中古混搭,綠植大大小小好多盆,陽臺拐角有一列書架,放了四排奧義高深的書,樂言基本沒打開看過。
偶爾會在很想沈老師的時候拿下來翻找裏邊的筆記,然後拿本子把沈老師鉛筆寫的注解一筆一畫模仿出來。
這甚至算是兔子消磨時間的一個娛樂項目。
“樂言,垃圾袋放哪了?”奕炀從廚房出來,兩只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手上濕答答地還在滴水。
正撞見樂言望着那排書走神,他生得一副人畜無害的呆呆臉,喜怒哀樂只要放在這張臉上就會很明顯。
現在這只小兔子看上去有點難過。
奕警官甩甩手上的水,以為他開始不舒服了,邊過來邊掙紮要不要送去一趟醫院...不行,耳朵見不得人……
樂言偏頭,兩只手拎着綠水壺,沒幾秒放下了,去電視櫃翻垃圾袋給他。
奕炀陪他蹲下,琢磨一眼他腦袋上的漁夫帽,還是鼓鼓的,耳朵應該沒回去。至于什麽時候能回去,這個得看運氣。
“廚房水槽的管子堵了,我喊人來修,一會兒就來。”奕炀接過那卷灰色的垃圾單,順手就摸一摸樂言的額頭,“你如果難受,得說,發燒會死人。”
“可是我不難受。”提到廚房的管子,樂言舉一反三,跟在他屁股後面說:“卧室的燈會閃,而且亮不亮得看我當天打開時的手氣好不好。”
樂言的手氣一般,所以卧室的燈經常不亮...
以前奕炀肯定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麽,現在能夠很自覺地切換思考方式,所以見怪不怪說:“沒擰緊還是燈泡壞了?”他收拾打包好廚餘垃圾,邊套袋子邊說:“我幫你看看。”
“謝謝你!”樂言扶了扶漁夫帽,說:“陽臺窗簾中間的螺絲松了,還有浴室門的鎖壞了,洗澡不能關門,”他擡手指着竈臺左上方的電插孔,“有一次電飯鍋插在這裏冒煙了,我很擔心它會不會爆炸...”
Advertisement
“你家問題還挺多。”奕警官有點想笑,但這個時候笑一個獨居的小兔子有點太沒人性,所以忍住了,他熱心腸地問:“還有什麽地方有問題,我一次性幫你解決。”
就在這一瞬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這幾個小時,樂言突然明白‘保姆’這個詞的具體意思,也明白為什麽一個高級保姆月薪甚至能夠達到十幾萬!
奕炀如果不當警察,也是塊‘保姆’的好料子!
不過,樂言希望他永遠是個警察,雖然讓兔子偶爾害怕,但掰着手指頭數,兔子更多感受到的應該是…安心?或者說,奕炀能夠給他安全感。
比如說現在,樂言滿腦子都是那位周作偉博士,以及他的學生們。憂愁他們有一天找上門來該怎麽辦,這種感覺猶如等死。
可除了譽華府,他再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待着了。這個時候,鄰居的職業就充分地發揮了作用!
樂言歪着腦袋,在心裏默默地幻想,奕炀能夠寸步不離地陪着他就好了,即使兇點也沒關系。
“不準盯着我。”奕炀扯了張餐巾紙擦手,揉成一團,隔空抛進垃圾桶。
“哦。”兔子移開視線。
在修水管的工人來之前,奕警官把兔子能說出來的困難全都解決了。這些困難在普通人眼裏簡直不值一提,可落到樂言身上就是不一樣。
就拿卧室的燈來說,小兔子以為燈不亮的原因是房子供電不足,特別是看到省水省電的宣傳廣告後更加篤定。
樂言言辭鑿鑿地說:“落在每個住戶身上的電量是有限的,用完就得等下個月,這和租房子交房租差不多一個道理,下個月我一定會注意省電。”
奕炀問:“如果下個月卧室燈還是不亮呢?”
“這個下個月才能知道...”樂言住進來半個月而已,不能未蔔先知。
話音剛落下,頭頂上的燈在奕炀手裏亮了!兔子的眼睛跟着一亮,喜笑顏開張開手臂,高呼警察萬歲!
奕炀跳下椅子,隔着帽子給他一個腦瓜嘣,“迷惑行為,少有。”
樂言把手收回來,這樣看上去會很迷惑嗎?可是許多人類都是這麽歡呼,表示喜悅的...
修好水管是半個多小時後的事,奕炀清理幹淨廚房的地就準備回去了,囑咐說:“魚還有一些,香酥鴨也還剩,封好放冰箱了,你晚上要是餓起來熱一熱再吃。”
說完忽然望見桌上的藥,轉身去拿杯子接熱水,兌成溫水遞到樂言手裏,“先吃了,看看溫度能不能退下去一點。”
網上确實說兔子這個溫度屬于正常,可在這之前,他不是沒肢體接觸過樂言,當時體溫是正常的...加上網上說兔子最會忍痛,他有時也摸不準樂言是真沒事,還是習慣性忍着不說。
桌上的手機微信脆響幾聲,奕警官剛摸到手上,白微的電話就打來了。屏幕顯示的‘白微’兩個字也被看似專心吃藥的樂言瞥見,他一口悶下,四只耳朵都豎起來偷聽。
奕警官猜到白微要說什麽,有兔子應激的前車之鑒,他先給手機按了靜音,沒說什麽直接往門口走。
奈何樂言特別想聽,拖鞋都顧不上穿,小跑追上去。他一定要知道白警官這回會在電話裏說什麽驚天大秘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嗯,你說。”奕炀沒注意到身後跟出門的人,反手帶上門,電話那頭說了什麽,氣得他皺眉,站在走廊直接道:“不配合就等着用法律手段讓他們配合。”
白微嗯了一聲,歪着耳朵,用肩膀夾着電話,一雙手在鍵盤上快速移動,調出一份蓋紅章的文件,盯着紅章下邊的小字說:“你今天說的章我找到了,确實是江北研究院辦公室蓋的,但關于地下實驗室的事,他們好像都不太清楚。”
“死了這麽多人得給家屬一個交代。他們一個不配合,一個不清楚,明顯都不想擔責。”奕炀頓了頓,說:“網上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大家等着要說法,別蒙頭幹,把進度報一報。”
“行,”白微松了鼠标,灌下半杯美式,說:“奕隊,咱明天要不親自去趟研究院,先問,還不配合就請回來铐着說,文件中午能批下來。”
“嗯。”密碼門解鎖的聲音,奕炀邁腿進去,回身關門突然看見了樂言。兔子滿臉寫着焦急,就差伸手搶他手機了...
奕炀挂了電話,靠着門,想不通地嘶了一聲,“你又想幹嘛?”
“我……”樂言為難且真摯,他說:“我...送你回家。”
他表情沒把握好,所以看上去有點猥瑣。
“這才幾步路,不用你送”奕炀輕輕掐着他的後脖頸把人轉了個面,往他自己家帶,“吃過藥最明智的選擇是蓋好被子睡覺。”
“可我還不困。”樂言扭頭,拒絕邁腿進家門,“除非...除非你滿足我的好奇心,我就困。”
“你行啊,睡覺還有開關。”奕炀笑了幾聲,不買他的賬:“不回去就睡走廊,拿床被子,晚上冷。”
哼!
“你才睡走廊...”兔子只敢小聲抗議并且站在原地不動。在他以為奕炀不會理他的時候,對方說:“我下樓買包煙,你要不要一起?”
“要!”
“回去拿外套,我等着你。”
奕警官在心底暗暗嘆氣,他忽然覺得與其讓這只兔子在心底擔驚受怕,不如直接告訴他事情發展的方向。
樂言只是外表看着笨一點,萬一裏邊機敏呢?
樂言抱着外套匆匆出來,主動按電梯,然後乖巧站着等。奕警官雙手插褲兜,微微偏頭問:“說說吧,你好奇什麽?”
“就是車裏白警官和你說的那些話,兔子的照片,他們真的有嗎?”
樂言比較關心的是那堆照片裏有沒有他變成人後的模樣,如果有,那麽他就不用再擔驚受怕了,直接等着被抓回去吧...
不過還是心存了僥幸。
在變成人之後,兔子身份從‘R133’變成了實驗室的一分子‘樂言’。沈老師幫他安排好了的,身份上應該不會出差錯。
就怕‘樂言是R133’被發現...
電梯下到一樓也不見奕炀回答他的問題,樂言用手指點點他的手肘,“你……沒有聽到嗎?”兔子态度端正地再和他詳細說一遍。
“周博士手上如果有兔子的照片,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應該需要那些照片來跟進案子,很可能那些照片就是實驗室爆炸的關鍵,博士就算不配合,也總不能和國家作對吧。所以奕警官,你們會把照片搶回來嗎?”
“搶回來?”奕炀搖頭,“我們是警察又不是土匪,怎麽能搶。”
“可他不配合...”
兔子耳朵一動,忽然萌生出一個好主意!
剛才他聽到了研究院三個字,也就是說,周作偉博士的活躍地點在研究院,只要知道研究院的具體地址就能找到那組照片,他完全可以自己把照片搶回來!
“不配合只是暫時的,局裏有的是強硬手段,就是流程慢。”奕炀拿了他手上的外套,幫忙裹在身上。
風有點大,兔子的漁夫帽有吹翻的風險,奕炀把外套的帽子也給他蓋上,想起那對撓破的耳朵,他說:“一直用帽子捂着,腦袋容易發癢,因為蒙着頭皮了。你不能用手使勁兒去抓,抓破頭皮頭發會掉光。”
兔子馬上對號入座了,他今天抓過好幾次...
“這麽嚴重嗎?”
“嗯。”奕炀點頭,不看他,用下巴點點崗亭外站着撓頭的光頭保安,“不然你以為人家的頭發是怎麽沒的?”
“啊...”
這個光頭保安是個很好的叔叔,可因為他是光頭,樂言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吓得發抖,長得兇又沒頭發,他見一次怕一次。
原來這背後竟然藏着這麽一個不為人知的心酸故事。
樂言好愧疚啊,愧疚得不好意思再看光頭的保安叔叔。
--------------------
樂言:聽說草莓和猕猴桃都利于頭發生長,我明天就去給保安叔叔買!
某肉:你好呆!
奕警官蹙眉:誰?
某肉慌忙指着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