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請你吃飯
第9章 我請你吃飯
回到山頂平地,直升機有了點動靜但還沒到。奕警官準備把人放下來,偏頭卻聽到細微均勻的呼吸聲,背上的人睡得相當熟了。
睡姿和一般被背着睡覺的人還有所不同。樂言兩只手并沒有扶着他的肩,或者環着他的脖子,而是縮在身前,微微抵住自己的下巴,歪着腦袋,睡得像個...小孩。
白微和幾個兄弟走過來,滿頭熱汗,他們走的那條路顯然不夠平坦……見奕炀背上還背了一個負擔,頓時沉默了。
他好奇想問,奕炀卻噓了一聲。背上的人換了一邊臉頰靠着,兩只手縮得更緊了,倒是沒醒。
奕炀放低聲:“他睡着了。”
“不是……”白微走近,歪腦袋看了一眼樂言,長睫忽閃,臉頰泛紅。他配合着小聲揶揄道:“不知道的以為你帶了個孩子上山,野炊呢?下次也背背我呗,待遇這麽好。”
“他有點中暑,身子也不舒服。你給我閉上嘴吧,把人弄醒了看我不揍你。”奕炀微微仰頭,不遠處的天有一個移動的小黑點,那就是他們要等的直升機。
奕炀說:“周博士看樣子不會輕易跟我們回去,在消防隊來之前,這裏暫時交給你和副隊。”
白微問:“你呢,你要帶他先回去?”
“嗯,”奕炀:“有點私人的事情需要立刻解決。”
白微合理猜測道:“小跟蹤狂這次難道是偷偷跟你一起上山的?”
“不是。還有,開玩笑适度,別叫跟蹤狂了。”奕炀覺得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轟他幾個去一邊玩。
背上的人被擾了覺,此時眯着眼睛偷偷觀察環境。他聽到了‘跟蹤’兩個字,這兩個字并不讨喜,樂言不喜歡!
難不成奕警官其實已經發現他跟上銀戈山這件事了?所以才不準他離開視線範圍的內嗎……現在哄得好好的,說不會帶回警局,等下山了就說不一定了!
人類的心,海底的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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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心裏憂愁萬分,連睡覺的心都沒了。發覺奕炀正要看過來,他忙把眼睛閉上,然後再迷迷糊糊地睜開,半眯着看奕炀。
“醒了?”奕炀說:“下來找個地方先坐一會兒?”
“可以。”樂言下來,踉跄幾步站穩,“如果你這裏特別忙,我可以自己下山去醫院。”
“不忙。”
樂言滿腦子都是‘不忙’兩個字。
怎麽會不忙,據他之前的觀察,奕炀幾乎忙得腳不沾地,所有出現的新問題大家都會下意識地彙報給他。
奕炀在這裏算是重要的領頭羊。
不。這個形容對現在的奕炀來說不太确切,羊是溫順,純潔的,奕炀勉勉強強算個黑山羊!
直升機來的時候,和他們一起上去的還有另外身體不适的三個人。言多必失,樂言為了避免和奕炀交流,歪着頭假裝睡覺。
去醫院做檢查,人沒事,就是有點中暑,醫生囑咐他好好休息,藥都撈到一顆。
明明都滾下了山,也見了血,卻一點皮外傷都沒有。樂言不敢看奕炀,沒有作賊,心也虛。這種現象一般不會出現在人類的身上,可他是兔子,是先進産物……
“恢複能力挺好的。”奕炀這樣評價道。
“嗯。”樂言說:“我天生皮糙肉厚。”
“外表看不出來。”
“嗯?”樂言不懂。
“比起皮糙肉厚,細皮嫩肉更适合你。”
奕炀在笑,他通常這麽笑的時候,總覺得帶了一點別的味道。或者是身份的原因,任何時候,樂言好像并不能愉快的和他交流……
檢查的錢是奕炀付的,樂言猶豫好久終于在進門前加了他的微信,接着把外套脫下來還給他,“謝謝你。”樂言開門,回身看他一眼,覺得應該禮貌一點,所以囑咐說:“奕警官,辛苦了,早點休息。”
迫不及待把門關上剎那,樂言立馬後悔了。
他握拳打自己的手臂,“好笨!”
這次上山的首要目是找信封,可現在,那個信封在奕炀的外套裏,而他剛才,把外套還回去了……
兔子沖去廚房貼着聽動靜,果然傳來嘩嘩的水聲。
無論何時,奕警官回家的第一件事好像都是洗澡。
樂言因此急得來回踱步,面上卻要佯裝淡定,他也去浴室洗澡,結束又貼着廚房牆壁聽,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裹着浴袍直接去了。
他還沒想好該怎麽和奕炀說,如果直接說有東西放在口袋了,奕炀肯定會去拿,去拿就會懷疑,一旦懷疑,兔子的身份就瞞不住了。
已經是跟蹤狂了,再當個盜竊狂也無傷大雅。
樂言按了一下門鈴,手裏多了一盤洗幹淨的蘋果。一直沒人來開門,他單閉着一只眼睛對着貓眼看。
奕炀這時也正在看貓眼,撞見個大腦袋,一下就把門打開了。樂言吓得脖子往後縮,望着他滴水的頭發,忙把手裏的果盤遞出去,“奕炀,這個給你,今天特別地謝謝你。”
他眉眼彎彎,笑得純良,餘光不時地往奕炀身後瞟,期待對方能請自己進去坐一坐。
他的視線從奕炀高于人類标準的臉上一直慢慢往下移。這具身體應該也是高于人類标準的,輪廓分明看着很結實,至少比他的要美觀養眼。
“謝謝,”奕炀接了那盤蘋果,等了他大概一分半鐘,側開身側的位置,試探問:“進來坐坐?”
“好。”兔子心中竊喜,特意幫奕炀關了門。
這個家和他的家布置有所不同,奕炀家簡約東西不多,色調也簡單,有一個特別大的落地窗,對面能看到海,月光照着海面波光粼粼很漂亮。
奕炀遞給他一杯水,說:“你先随便坐一下,我把頭發吹一吹。電視遙控在桌上,WiFi密碼……”他蹲下,從茶幾的抽屜裏拿出便簽寫了串密碼遞給他,“這裏,兩個字母都是大寫。”
“好。”樂言接過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連上了WiFi。
奕炀一走,樂言開始左顧右盼尋找剛才那件他穿過的警服外套,一眼看去沒發現哪怕一件髒衣服……
換在浴室了?
樂言捧着那杯水去浴室,奕炀關了吹風機,問他怎麽了。
樂言裝作不經意間地往裏邊掃了一眼,并沒有看到髒衣服,随即搖頭,“今天我給你穿髒的那件外套,我想幫你洗了,它在哪裏?”
“不用。”奕炀拒絕他。
“啊?不洗我心裏過意不去。”樂言誠懇地說。
“一件外套,我自己洗吧,不麻煩。”奕炀頭發吹得半幹出了浴室,拐進去衣帽間換衣服。
樂言心裏有事,不知不覺跟着人家去了衣帽間,當面看光了奕炀。
樂言視線下移,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下移了,看到了他也有的東西。
這屬于人類隐私,樂言知道害羞,慌忙轉身,“對不起,我…我去外面等你…”
“都是男人,怕什麽。”奕炀簡單套了一身咖色休閑套裝,問他,“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什麽?”
“下樓,我請你吃飯,順便把我想知道的事問了。”
“可是……”樂言還不想那麽快離開這裏。他必須找到外套,只有拿到信封他才能徹底解放。
奕炀不知道他心裏所想,撿起桌上的車鑰匙,回過頭來說:“你也快去換身衣服。”
“哦……”
樂言放下杯子,起身之時卻将目光鎖定在了陽臺的洗衣機上。滾動的聲音時大時小,他不舍地望了最後一眼。
奕炀現在的反應,應該還沒發現那封信的存在。等洗幹淨開始晾曬的時候,樂言再想辦法進來,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
如果要缜密一些的話,現在就不能露出馬腳。
樂言勸自己淡定,大大方方回去換衣服,外面飄着毛雨,他翻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又找了半天的漁夫帽扣在腦袋上,出門時奕炀已經在門口等他了。
手裏捏着一把傘,就是昨晚打的那一把。
“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樂言果然很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一起進了電梯,他突然擡頭,“可以吃魚嗎?”
兔子是素食動物,魚類是他目前為止嘗試過的唯一葷食,味道似乎還不錯。
奕炀問:“能吃辣嗎?”
“應該不能。”樂言還沒嘗試過。
“那行,吃清湯魚怎麽樣?”
“好。”
車出了地庫,駛入大道,奕炀問:“你是不是認識沈博士。”
樂言原本在琢磨奕炀的耳部輪廓,問題一出,心裏不由咯噔,腦袋炸開了花,“……哪個沈博士?”
“你現在住的這套房子,其實是沈博士的。他也是地下實驗室的一名遇難者。”
樂言不說話。
奕炀又問:“或者說,你是地下實驗室裏唯一的幸存者?”
樂言抱着自己手,下一刻擡起來按着漁夫帽。他現在的心快得如同撥浪鼓,兔耳朵如果蹦出來,估計會把帽子撐起來。
兔子現在的處境很糟糕,比審訊室好不了多少,兩個地方都逃無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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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言:我要花整整一頓飯的時間來好好想,怎麽才能完美潛伏進奕炀的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