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真名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全網ID是紙鳶。”林清瞳以為對方是要查證信息，“你搜這個ID就能查到相關新聞。”
悠揚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林清瞳切換通話界面，看到了來電人的備注——王警官。
心跳驟停了會兒，她深呼吸一口氣，接着挂斷電話，繼續回歸Q\\Q界面：“姜尋，我暫時有點事，你早點休息吧！明天再聊。”
“好，明天聊。”
這時，王警官的短信也來了：“1964382號直播間。”
這是兩人的默契，王警官打來的電話并不需要她接聽，只是提醒她——現在有活兒了，趕緊上直播間。
她一個無業游民能在臺山住這麽久，靠的可不只是存款。
她選擇直播作為興趣，也不只是為了提升畫技這麽簡單。
這次，她将手機息屏，然後打開電腦，登錄手機上的直播APP所在的直播平臺，輸入數字“1964382”，精準搜索直播間，最後選擇全屏，戴上耳機。
電腦屏幕瞬間變暗，顯示出了一個昏暗的房間。右下角也彈出提示：詭瞳進入直播間。
“詭瞳”是她特意申請，僅用來觀看直播的賬號，也是警方最為熟知的賬號。
和林清瞳的直播一樣，這個又不解說畫面又陰暗單調的直播間根本沒有其他觀衆，主播更是在看到“詭瞳”後就立馬限制直播間，不允許其他人再進入這個直播間。
“你好，詭瞳。”直播間傳來磁性的男聲。
畫面鏡頭突然一轉，轉向男聲的主人——一名身着警服的年輕警察。
為了讓直播間的人看清自己的模樣，他還特意用随身的手電筒打了個光：從下往上照，映出警徽和那張隐含不安卻強裝鎮定，故意冷下來的臉。
嗯，這一場景很适合演鬼片。
“什麽情況，說一下吧？”林清瞳迅速發出這條彈幕。
“最近，有一群人來這附近郊游，發現了這間廢棄的小屋，在這裏逗留了一晚上後，頻繁做噩夢。”
後面的事一如既往，這幾人深受夜晚的噩夢和白天時不時的幻覺影響，無奈之下選擇了報警。警方便将這種靈異事件轉到了她這邊。
被派來這間鬧鬼的小屋的年輕警察十分不安。
他今年剛剛加入警局，還沒處理過什麽案子就碰到了這種離奇事件。
原以為這種事都是精神方面的問題，萬萬沒想到警方居然有相應預案——讓他去現場直播這裏的場景給一個叫“詭瞳”的人看。
可這有什麽用？
他在這兒待了快十分鐘了，這間幾十平的小屋已經被他看遍，別說可疑之處了，連一點曾經住過人的生活氣息都沒有——屋子早就廢棄，東西也已搬空，哪有半點蛛絲馬跡。
“你拿着手機把你四周的畫面慢慢掃一遍。”在當前畫面看不出什麽端倪的林清瞳如是指引。
年輕警官擡起手機将周圍的畫面盡收直播間。
林清瞳仔仔細細地觀察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但是——
“你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看到“詭瞳”突然這樣說，年輕警官立馬屏住呼吸，仔細聆聽周圍的聲音：小屋內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除了他自己突然劇烈起來的心跳聲就只剩夜風拂過窗口的細微聲音。
“沒有。只有風吹窗戶的聲音。”
嗯……
“可我聽到了。”
“詭瞳”這彈幕一出，年輕警官雙目圓睜，心髒驟停。
“在哪裏？什麽聲音？”年輕警官的聲音開始發顫。
難道……真的有鬼？
為什麽在現場的我聽不到，這個所謂的“詭瞳”卻能隔着直播間聽到？
有這個疑問的不只是他，還有遠方警局裏的王警官。
他将播放直播間畫面的電腦聲音調到最大，也沒聽到所謂的聲音。
“老黃，你聽到了嗎？”王警官側身對一旁的空氣說道。
而那空氣居然還真回應他了，王警官身旁憑空傳來一陣詭異的聲音：“聽不到。鬼魂相互之間本就無法聽到，也無法看到。鬼魂與鬼魂之間靠的是感應。就連我現在制造出的聲音也是假的，和我生前完全不一樣。”
“那她……怎麽能聽到？”
“繼續看吧，她不在現場，無法感應。如果這樣她都能聽出、看出這只鬼魂是誰，那就有意思了。”
林清瞳卻沒有想這麽多，只想趕緊幹完活兒。
她緊張地喝了一口水：“我們剛才還漏了一個方位。”
“什麽？”
“你的頭頂，上方。”僵硬地将那口水咽下，林清瞳發現不管做了多少次，她都還是會緊張。
年輕警官同樣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感覺自己此刻俨然一個靈異片的炮灰，一不注意就可能丢了性命。
他現将手電筒轉了個九十度，照向上方，然後，顫抖着一步步擡頭，直到直視頭頂的天花板。
天花板上滿是灰塵，卻沒有什麽異常。他長舒了口氣，将手機也擡向這個方向。
畫面帶着絲絲顫抖，緩慢地挪到了上方。
林清瞳死死地盯着，倒吸了口涼氣，而後，才顫抖着打下了一行字：
“你的頭，癢嗎？”
“不啊。”年輕警官不知“詭瞳”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怎麽了？”
“鬼，找到了。”
“就在你頭頂！”
在林清瞳的眼裏，那滿是灰塵的天花板根本不存在，所有畫面都被一張猙獰的鬼臉擋住了，鬼臉周圍那長長的黑發如床簾般垂下，将畫面徹底封閉在這個小小的空間，甚至，有可能将年輕警官的頭也纏住了！
年輕警官被吓了一跳，連忙後退好幾步，跌坐在地。
然而此刻，他仍牢記自己的使命，不敢放下手機，繼續直播着林清瞳剛剛說有鬼的地方。
“真，真的有鬼？”年輕警官吓得聲音都顫抖了，“怎，怎麽辦？”
警校裏可沒告訴他怎麽對付鬼啊！
“放心，既然之前的幾個都沒死，你也最多只是出現幻覺和噩夢。”
可這樣也好可怕啊！
年輕警官還想說些什麽，卻看到了“詭瞳”的指示：“接下來，我發什麽，你就照着說。”
年輕警官害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連忙點頭。
“沒錯，我能看到你，也能聽到你的聲音。”
“詭瞳”的指示很快傳來，年輕警官茫然無措地看着空無一物的前方，戰戰兢兢地念出了這句臺詞。
“你放心，我們是警察，就算你死了，我們也會幫你。”
“你是誰？”
“你為何逗留于此？”
“你為什麽要吓之前來的那幾個人？”
“你是怎麽死的？”
“我該怎麽幫你？”
接下來，他按照“詭瞳”的指示，像和人對話一樣說出了這些問句，然而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聽到除自己以外的聲音。
只有在最後，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幻覺般缥缈的男人的身影。人影持續了兩秒鐘就如沙子般崩塌，消失不見，吓得年輕警官驚叫不已。
警局裏的王警官和“老黃”也是一臉懵逼地聽完、看完了這一切。
緊接着，王警官微信上收到了“詭瞳”傳來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張紙，上面寫滿了一系列信息。
死者名字：劉慧敏
外貌特征：女性，長發及腰，嘴巴右下方有顆黃豆大小的痣，兩只耳朵上戴着不對稱的耳環，圖示如下。
（下方還真細致地畫出了兩只耳環。）
為何逗留于此？因為死在這裏。
為什麽要吓人？因為死後別人看不到她，她很寂寞。
怎麽死的？一個小偷入室殺人。
怎麽幫你？我的屍體被埋在後面了，幫我找我家人安葬。還有，抓到小偷【劃掉】殺人犯。我會幻化出小偷的模樣。
看來最後兩秒便是鬼魂幻化出的兇手模樣了。
“這，她真和鬼魂對話了？還能看清鬼魂的樣子？”即使此前已經經歷過多次了，王警官還是難以置信。
畢竟他首次特意邀請死後都不忘為人民服務的“黃警官”一起觀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吧！”“老黃”突然說道。
這一晚，警局內出動相關人員到達靈異現場。
“老黃”突然出聲，把現場的人吓了一跳：“确實有鬼。”
他感應到了，還察覺到那個鬼魂非常畏懼自己。于是他停下腳步，用聲音指引周圍的警察看向鬼魂的方向：“三點鐘方向。”
警察們剛剛看過去，就發現那個方向的遠處突然出現了鬼火似的亮光。
“那是她在給我們指引地點。她說，那裏是她被埋的地方。”身為鬼魂，“老黃”感應到了這些，“她的力量不夠，沒辦法幻化太久。”
後來，警方挖到了屍體，利用直播間的回放功能看到了兇手的模樣。
幾日後，警方成功破了這樁十幾年前的兇殺案。
林清瞳則在屍體被挖出後就收到了警方打來的一千多塊錢。
接着這個直播間的賬號又陸續被其他警察征用，播放了好幾個靈異現場。
一晚上下來，無業游民林清瞳累計賺了一萬多塊。
辛苦有了成果，林清瞳忍不住想到了另一位無業游民。
“早安，你在幹什麽呢？”
然而這時她才發現，昨晚姜尋還發了一條消息：
“你知道紙鳶在哪家精神病院嗎？”
她并沒有回這條消息，但紙鳶所在的精神病院只要多花點心思查是能查到的。
他該不會——
林清瞳瞬間清醒：“你不會是要去看她吧？”
“別去！很危險！”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紙鳶身邊，真的有鬼魂作祟！
然而，對面雖然顯示手機在線，卻一直沒有回消息。林清瞳內心油然而生一股涼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