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時光無情
時光無情
“這裏面靈氣濃郁，正常的修煉确實沒問題。看來你說的，曾是機緣考驗傳承之所，是真的。”
玉飛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前方的山水，語速緩緩，平靜地訴說着。
“但我沒有找到五色靈氣。”
沒人回應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其實，普通三階的，這裏即便有，我現在的狀況也不一定找得到！”
玉飛沉默良久，仿佛是在等着人的安慰。
原來，他并不是一個人自語。旁邊的椅子上，坐躺着小喜。
“告訴你個秘密。”
玉飛微頓，略一思量，還是自己糾正：“當然，我也告訴過小靜他們啦，雖然對我們幾個來說不算什麽秘密了。”
他也鬧不清，為何還要加那麽多廢話。可能只是覺得，除開廢話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但對我自己來說，對外間的人來說，這還是屬于小小的隐私。”
玉飛把後面的話，緩緩補充完。終于想到，再朝小喜那邊看一眼。看完，微愣，但也沒太大反應，自己又默默回轉頭來。
“是啊，這個時候了”一聲嘆息，“誰還在意你的狗屁隐私！”
沉默不語，良久。自己又輕輕地轉頭，還慢慢起了身，并盯着小喜認真打量起來。
“你不會死了吧？”左看右看，“還是只是又睡着了？”
又看了看太陽，默默收回目光，盯着身後房間裏的陰暗愣愣出神。他現在才覺得，黑夜竟然也那麽地珍貴。
雖說修煉起來，有時候也是沒日沒夜地，一打坐就數月的也有，但那還是能感覺到晝夜的交替、日月星辰的變化、鳥獸蟲魚的作息。
這裏，并沒有危險，只有漫無邊際的靜止。
任何對這裏的破壞，它都會逐漸地恢複原樣。把樹砍了，斷下的枝丫會慢慢消失，沒有的地方會慢慢地生出。後來玉飛就幹脆拆房子，原來房子也是不怕被破壞，就連用來數日子的小刻痕，都消失得幹幹淨淨。最變态的，是喝了這裏面的水，都必須得再尿回去。吃了河裏的魚，拉成屎，那屎都還能變回成小魚兒，再長大。只是複原得快慢的問題，靈氣也并未有顯著的減少。
“算了，等你下次醒來我再跟說。”
只是小喜的狀态，還是沒有任何停止地變壞，沉睡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而玉飛的絕望，也是沒有任停止地逐漸增強，無力的感覺也越來越大。
“跟你說，我仙胎殘損，修煉困在原地，沒有任何進步的隐私。”
玉飛還是對着他自語般地說完，不管他有沒有聽見，反正也沒什麽大的區別。
......
但時間久了，玉飛還是會回來找他。空閑時間，也越來越多。
“即便是換着花樣嘗試找出口，或者是一門心思鋪在修煉，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那麽，所有的這些努力，同我現在在你身邊自言自語，又有什麽區別呢？”
是的，玉飛并不介意浪費“時間”，來小喜這裏說話。畢竟，這樣要比完全一個人自言自語，顯得正常一些。
“我昨天去找王靜了。”
今天的心情頗好，雖然小喜沒有回應，但玉飛還是象征地朝他望望。而且，這一望，似乎還能看見小喜的回應。
玉飛一愣，趕緊解釋，“我才沒喜歡她。”并煞有介事，“但她和我，不是這裏僅有的活人了麽？”然後又望向小喜，“你當然不算啦。”而後又回頭，“所以就只想找她搞好關系，說說話，就像在落鳳山修煉時那樣。”
愣了愣，又轉提醒小喜，“落鳳山，上次我跟你說過對吧。”
“嗯......”一聲夢呓般的哼哼。
但玉飛以為是幻聽，沒太過在意：“他竟然嫌我打攪她修煉，嫌我打攪她！”
“吵。”
玉飛終于停止了他的獨白，真實地看向小喜，但并無過多的反應。
“好吵。”小喜悠悠睜開了眼睛。
玉飛喜出望外，趕緊站起湊了過去，“你醒啦，太好啦。”說着就準備去幫扶小喜，但他的姿勢一直都好好的，又無從下手起來。“就跟你說過，你會創造奇跡的。”
然後想起一事，将他胸口的衣服拉開了一截，指着那裏的刻痕道了：“這已經是第六個月了，你看，你看見沒......”
不用他回答，又自己慌忙解釋：“對不起，我看你很少醒，就自作主張在你身上刻記號，算天數......”
“好吵”，小喜終于不耐煩地将他打斷。
玉飛僅一愣，反而更高興，“好好好，我不吵，聽你說，聽你說。”臉上都還笑開了花。
“一醒來就聽見你在我耳邊絮叨，還......”瞄了一眼胸膛上的刻痕，只剩無語。
玉飛讪讪一笑，趕緊問重點：“我剛剛說的你都聽見啦？”
“嗯”，小喜眨眨眼睛，“你去找小靜了嘛，然後她嫌你。”
玉飛卻也沒有任何不好意思：“要不要我跟你細說，說完。”
但小喜深呼吸了口氣後，“不要”。咧嘴一笑，補充，“你那是悲劇，不好聽。”
玉飛吃癟。但怎麽感覺，這吃癟的味道也那麽美。
而後小喜自己默默繼續：“不知是不是因為你念叨的，我也夢到女人了，聽見她在叫我，就美醒了。”
玉飛接話：“夢見你媽啦？”
小喜抿嘴，然後：“你能不能別那麽掃興......我女人，怎麽會是我媽呢？”
玉飛就愣了：“你女人？你還有女人！”
小喜微微點頭，“嗯，我前侍女，小芳。”微頓，并幸福地補充完畢，“夢見和她，在雲中翻滾，叫着我的名字。”
但玉飛糊塗得很，還沒反應過來：“雲中，翻滾？”
小喜再一聽，“呵呵”就輕笑出聲了，因為明顯中氣不足。但還是聽得出，他笑得舒暢，“就是在雲端XX。”
玉飛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實在是跳躍太大也太過匪夷，而小喜仍舊暢快地笑着。
笑得累了，歇了聲，都還停留在臉上：“多麽美的夢，多麽美的回憶啊！那才是真的，翻雲覆雨。”
有這一歇，玉飛也完全醒過神來：“但不是說你十幾歲就......然後并沒有男人......那啥嘛！”
小喜品味半響，終于嚼出了一絲不對，“你才是太監呢”。無語了刻，還是糾正過來，“唐門也算富庶，哪缺奴婢侍女，懂得早很奇怪嗎？”
但玉飛猶未盡興：“侍女，也陪主子幹那事兒？”
一聽這般問題，小喜就又得意的笑了。“瞧你那樣”，但笑完，還是懶得繼續答他，“你不會還是處男吧？”
這番反轉，差點真将玉飛問懵。得虧作為男人，這點資本還有，“小瞧人......”
沒聽玉飛說完，小喜“呵呵”就又笑開了。
男人啊！就愛撐這點面子，沒一個能例外，不論高低貴賤。
“自然有過”，說着還有點憤憤不平，“又不是所有女人都愛錢。”
小喜笑得有點累，沒接他。歇了響，卻還是繼續他的話頭：“那你怎麽就沒試過？”
玉飛微愣，偏偏頭，等他下文。
“在雲端做！”
玉飛再次無語，是慚愧，确實被人比下去了，臉上無光。那種姿勢，已完全超脫了他的想象，天馬行空。實際上，即便是其它的姿勢，他所經歷，也少得可憐。
小喜見他不答，凱旋般地又笑。
玉飛沮喪低頭，再言，也只敢避實就虛：“在野地裏我試過，在雲朵上也睡過大覺。可那上面水汽重，還輕飄飄的，怎麽好用力嘛？”
簡直就已是虛心求教。
“要想水乳交融，得六月初夏時分......”但小喜确實是精神萎靡，喘了兩口，力不從心，還是簡單回了，“給你介紹本雙修奇書《玉女心經》，看了你就知道。”
玉飛諾諾，也生怕他一口氣喘不上來，就都消停了。
......
良久。
“你相不相信輪回？”
小喜又突地，冒出這麽一句來。
玉飛有些意外，但細細一思慮，也了然過來，不答反問：“相同你那侍女再續前緣？”
這般舊話重提，小喜還是會意一笑，“算是吧”。但還是轉到其他，“總是覺得，虧欠母親太多，都沒怎麽報答過她！”
“哦”，玉飛諾諾，對方又開始嚴肅了。母子羁絆，才是他最放不下的。
便也嚴肅下來：“輪回之說雖還廣為流傳，但地府一類，不都随着金鳌島、玉虛宮，一塊淹沒了麽！你跟随過劉大夫，應該清楚長卿真人的‘轉世’。這世間，哪裏還有輪回？”
小喜沉默着，沒有再做聲。
半響。
“那投胎呢？”換湯不換藥地再問。
玉飛心中一痛，剛剛回答是不是太情了些！略一默，輕輕委婉轉道：“人的生命就只有一次，這樣不才顯得它的精彩麽？”
小喜微微偏頭，愣愣。
還閉上了眼睛，又是半響。
再言終是又浮起了笑：“沒想到，你還能說出這麽美妙的話！”
玉飛輕輕一笑，沒有回答他。他能這般，便算已收下自己的好意。
但小喜一聲嘆息，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時光無情，多少神仙，都消逝在歷史的長河裏......”
玉飛轉向他，默默，替他難過。
而小喜自己又悠地笑了起來：“所以，人還是活在當下！沒錯吧？”
玉飛看他笑得真切，也會心一笑，仍舊轉回頭去。二人都閉上了眼睛，就這麽着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反正沒有白修這仙，呵呵......”而小喜還再次笑出了聲。
“呵呵”，玉飛同笑，自然明白他笑的什麽。有那麽一件美事，死前不都笑醒了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