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變
變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早八點有事未更，現在補上。好歹也算是沒有違背“隔日更”的承諾。謝謝追更的小天使們！
西月撇撇嘴接過來。毒草？騙鬼呢？
“屠夫哥哥。”沐翠翠從旁邊半人高的草叢後面跑過來。
她看了看西月拿的那束姜草，知道這是景峰在逗西月玩兒，于是揚了揚自己手裏的草說：“我已經采夠了，咱們回去吧。”
西月對景峰說：“我想一個人在這裏待會兒，你先送翠翠回去吧。”
景峰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沐翠翠當然高興，只道是西月在為她和景峰創造獨處的機會，早把白天景峰吼她的事忘得一幹二淨了，也把景峰讓她離他遠一點兒的告誡抛到腦後了，一把拉起景峰的手笑着說：“好呀好呀！屠夫哥哥我們先走啦。”
望着沐翠翠歡蹦亂跳的樣子和景峰懶散木讷的背影，西月無奈地搖搖頭。她為他們創造獨處的機會是真的，但卻是希望景峰能緩和與沐翠翠之間的關系。畢竟大家都在一起，将來還要共同走多久都不知道，結下的扣總還是要解開的。
星光滿天，西月找了一處土坡坐了下來，這裏比別處高些，正好可以欣賞星光夜景。
她把手裏的姜草拿出一根放進嘴裏反複嚼着，一股又辣又香的味道立時填滿了她的口腔。不一會兒渾身的寒氣都像是被驅散了一樣，身上熱乎乎的很舒服。
“這厮的姜草還真管用。”西月的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禁不住想起了景峰。
夜空中不斷有流星劃過，美得宛若一幅畫。
“我不在很郁悶吧？”
西月驚訝地回頭，只見景峰笑眯眯地站在身後正看着她。應該是已經極其敷衍地把沐翠翠送回去又發瘋一樣地趕回來陪她了。
“裝鬼吓人啊？還學點兒好不？”西月沖景峰一瞪眼。
景峰立刻一副認慫的樣子乖乖地坐到西月身邊連連點頭道：“小姐姐還是俺錯了。”
“錯哪兒了？”西月啞然失笑，這樣的場景不禁讓她又想起了曾在那法內城時的那段對話。同樣的話，卻是不一樣的情境。
“俺錯在應該抱住你再說話。”景峰一臉頑皮的壞笑，像個孩子。
“找打呢吧？”西月擡手作勢，卻眼含笑意。
景峰不管那些，腦袋一歪就靠在了西月的肩頭。嘴裏喊着：“你打到俺了，俺癱了！你要管俺一輩子！”
“拉倒吧。我都沒碰到你。”西月吃驚地說。
“內功打的。”
“賴皮！”西月一聽就知道景峰在耍賴，抿嘴笑着不再理他，也任由他靠着。
夜空中群星閃爍，寧靜的草地上鳴蟲在歡唱。風拂過，吹來遠處的花香。西月擡頭望天，享受着這難得的二人時光。
她輕輕地問景峰：“你還記不記得幽曾經說過，你将來一定不會顧我的？她憑什麽這麽說？”
此刻，景峰也想充分的享受這份惬意這份浪漫。但腦海中那種恐怖的感覺又出現了，随之而來的是模糊的聲音和漸漸混亂的意識。嘴，開始僵硬了，舌頭仿佛一根鐵棒。一種想要發狂想要掙脫束縛的沖動襲擾着他，讓他感覺世界在崩塌。
景峰又犯病了。在這個他期待已久的溫馨時刻。他有很多話想對西月訴說，但此刻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一種自卑又自我憎恨的感覺充斥着他的內心，剛才他還在勸說西月一起走向幸福，而這時他卻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個會拖累西月的廢人，而廢人是不配談情說愛的。那是對西月的亵渎。
景峰再一次退縮了。就像煙花燦爛的那天晚上。
他把頭從西月的肩膀上挪開，精神恍惚地瞪着遠方，那裏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仿佛在一點點地吞噬着他的心智。
“你怎麽了？”西月感覺到了景峰的疏離，似一種絕望中的痛苦。
“又犯病了？！”她對景峰的病症已經很有經驗了，于是急忙抓起景峰的手放在唇邊由輕漸重地咬了下去。
許久，景峰的眼神慢慢恢複了正常，黯然地仿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
看着景峰失魂落魄的樣子，西月心中一陣酸楚。
景峰已經很久沒有犯病了，她本以為應該沒事了。沒想到在遺忘之海又一次經歷了病痛。難道這病真成了揮之不去的噩夢要伴随景峰終生了？
“你放心，我不會不顧你的。就算最後你不顧我我也不會。絕不會！”西月在心裏說。
她禁不住摟緊了景峰，輕輕地将頭靠在他寬闊的肩上。
*
天亮了。
景峰終于基本恢複了正常，但他感覺這次的病情比以前嚴重了。
西月挽着他回到了樹林，剛走近宿營地，就發現沐翠翠一臉着急地在團團亂轉，而貓死則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
“哎呀媽！你們可浪漫回來了。”貓死見到景峰西月就像見到了救星。
“出什麽事了？”西月問。
貓死愁眉苦臉地指着沐翠翠說：“這位大仙給砍它。。。哦。。。是黑頭解毒，毒解沒解不知道，反正那只貓已經拉稀拉到要不省人事了。”
怎麽會這樣？景峰也愣了。
正好砍它剛拉完，又一次頑強地從樹林外一步三搖地走了過來。“病如西子勝三分”，哪裏還有那只黑貓的威風和氣勢，看上去簡直就是貓版的林妹妹。
砍它一副虛脫到不行的樣子，走到近前便仆倒在地爬不起來了。寶寶心裏苦哇！
要說沐翠翠絕對是好意，要替它解毒。但吃了她采來的幾把草之後，它就開始不停地鬧肚子。它已經記不得究竟跑了多少趟樹林外了，剛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到後來它也顧不得顏面了。這天殺的破地方，簡直就是元時空鬥獸的修羅場。
“它這是？”西月莫名奇妙地看着沐翠翠。
沐翠翠一籌莫展，講了講拿回草之後發生的事情。
景峰雖然發音還有些不利索，但已經能說話了。他思索着說：“是不是這草寒性太重？據我觀察，遺忘之海的草地可比一般的草地更潮濕水汽也更大。所以。。。”
“所以砍它吃了草之後就腹瀉了！”西月接話道。
砍它眼睛一亮，對呀！這個混蛋和這個女漢子說得很有道理。
“那怎麽辦呢？”沐翠翠急忙問。
景峰拿過西月手裏剩下的姜草俯身遞到砍它的嘴邊說：“來，親，吃點兒這個。”
砍它無力地看了景峰一眼，心道“還吃？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已經把這輩子的草都吃夠了？！”
西月蹲在砍它身邊，一點點地把草截斷喂到砍它嘴邊。
“你剛才給它的草太長了，它現在這麽虛弱怎麽吃的下去？要向對待嬰兒一樣，弄碎了給它才好吃嘛。”西月邊把草送進砍它的嘴裏邊嗔怪着景峰。
砍它禁不住有些怦然心動。它在想：其實景峰這個混蛋和西月這個女漢子也有可取之處。從他們對它的态度和行動上就能看出來，這兩人都是古道熱腸的主兒，都有同情心。這樣的人人品差不到哪裏去。不過砍它一想起景峰騙它的事就生氣，所以最終給景峰的結論還是混蛋一枚，只是這個蛋可以小一點了。
在西月親自服侍下，半晌過後，砍它覺得好多了。肚子不痛也不墜了，身上的熱量正在一點點補充起來。
沐翠翠和貓死都安下心來。
“屠夫哥哥，你是怎麽知道姜草可以驅寒的？”沐翠翠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景峰。
景峰笑笑，“這是雲獸教我的。那天它看見有人在草地裏采這種姜草，于是便也拔了幾根給我。我嚼了嚼發現火辣辣的渾身發熱大汗淋漓，就猜到這草一定是驅寒用的，類似于咱們紀時空生姜之類的東西。”
原來如此。
“我去河裏弄條魚給這只貓補補身子。”景峰邊說邊向樹林外走去。
砍它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小混蛋還不錯。
*
一個時辰後，雲獸回來了。
景峰昨日安排它先去遺忘之海探探，看有什麽情況。所以發生的那些事它根本不知道。當它得知砍它也加入了隊伍後便覺得這支隊伍越來越像個馬戲團了，直接敲個鑼打個鼓拉個場子就能賣藝賺錢了。
在得到雲獸關于“遺忘之海沒什麽危險”的消息後，景峰西月他們出發了。
傍晚。遺忘之海。
遠遠地，景峰看見了海邊那座小廟，現在已經被收拾的精致典雅古韻留香了。
突然，貓死指着海邊的一個白衣人影驚訝地說：“那不是聖者嗎？”
悟也看見了他們，從容地從海邊走過來。
景峰驚喜地跑上去合掌道：“悟，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悟淡然地雙掌合十回禮道：“世間事還未了，你我自當相見。”
“冷和素兒都好嗎？”
“他們很好。正在桃林小屋靜待魚燈重生。整日彈琴賞花活得好不自在。”悟幾乎是有些羨慕地說。
知道故人無恙，景峰等人這才放下心來。
“你就是西月吧？”悟打量着西月問。
“梅西月。”西月含笑點頭。
悟嘆了口氣道：“天生麗質，豪氣幹雲。俠肝義膽，唯有情字糾纏。”
景峰和西月的心裏都“咯噔”一下。
“呃。。。‘糾纏’二字作何解釋？”景峰試探着問。
悟翻了他一眼道：“你個糾纏她的人都不知道我怎會知道？”
一句話說得景峰面紅耳赤。
悟“呵呵”笑着打圓場道：“開個玩笑別當真。至于‘糾纏’二字嘛，到時候你們自然明白。”
貓死笑眯眯地說：“聖人咋不去那座小廟呢？在這海邊站着風大浪大的，還是到那裏坐着說話舒服些。”
悟面露無奈之色道：“不瞞各位，我本來是要住在那座小廟的，為此，宰輔索相之子索引還專門來給我收拾好了。不過卻被一個叫唐晉的人給趕了出來。”
“誰？唐晉？”景峰西月面面相觑。
“我們要見的就是他呀。他人很好的，還救過我呢。”沐翠翠不滿地嘟着嘴說。在她看來，一定是眼前這個所謂的“聖者”不對。
悟平靜地說：“我沒說他不好。其實還是我搶了他的住處，所以我并不怪他。只是。。。他這個人很怪異，話不多，比冷還孤傲。好像沒有法子和他親近起來。”
沐翠翠想了想，自己救出唐晉後，他的确是那副生人莫近的感覺。
“可那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擺渡人讓我們找他幫忙哩。”貓死不服地說。
悟點頭道：“是。他也是我的一個分~身。代表着我的老年。不過，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去招惹那個唐晉。聽說他脾氣不好，談不攏就要殺人的。”
“這麽說他把你趕出來已經是很給你面子喽？”景峰忽然來了興趣。探索未知的人和事對他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悟很誠實地點點頭。
景峰笑笑，掖好了那把殺豬刀說：“我去會會這位兇神惡煞。”
“屠夫哥哥，我和你一起去。”沐翠翠走過來拉住了景峰的手。
景峰靈巧地一翻腕推開了，自信地說：“不用！搞得好像本人還得要你引薦似的。我就提着這把刀進去，談得來就是朋友，談不來他敢動手我就一刀剁了他！”
“剛出強盜窩又進土匪門，這裏真夠亂的。反正我是不去。”貓死先表明了立場。
“各位！請了！”景峰向衆人一抱拳潇灑地轉身而去。看得出來他很得意，那架勢頗有“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俠者風範。
“西月姐姐，你不跟屠夫哥哥一起去嗎？”沐翠翠顯然在擔心景峰的安危。
西月笑着搖搖頭。拿出銀鏈纏在手上，攏了攏額角的秀發飄然向小廟的後身奔去。
她知道景峰是個要面子的人，當一個大男人志得意滿地沖上去的時候，你只需在旁邊欣賞的為他鼓掌就夠了。至于保護，還是暗中吧。
悟點點頭。
現在他相信，西月至少可以做景峰的紅顏知己了。
因為只有了解一個人，才能走進他的心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