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法內城(一)
那法內城(一)
西月沒機會了。無論如何她對付不了一整隊的禁衛。
她停下了咒語,平靜地對後面那個印着八顆星的黑袍禁衛說:“我要找幽,但卻迷路了。你能告訴我怎麽才能找到她嗎?”
八星禁衛一愣,幽作為僅次于爾巴城主的大祭司,地位無比尊崇,眼前的這個女子竟要找她?
“你認識大祭司?”他問。
西月剛要回話,貓死卻鑽出來神氣地說:“當然認識!而且很熟。”
“很熟?”八星禁衛猶疑地看着貓死。
“呃。。。”西月敏感地察覺到了哪裏不對,但已無路可退,只得硬着頭皮說:“你帶我們找到她自然就明白了。”
八星禁衛将信将疑地點點頭,如果眼前的這一人一鼠确實是大祭司的人,那他是得罪不起的。
“請跟我往這邊走。”他略顯恭敬地一伸手,指向魚牢旁邊的岔路。
“所有人!跟上!”八星禁衛大喊一聲。
後面的黑袍禁衛整齊地邁開步子“護送”着西月和貓死往岔路上走去。
貓死回頭一看禁不住吓得張大了嘴,何止幾十個禁衛,足足有二百多人!
“用不着這麽隆重吧?”它縮着頭嘀咕道,緊緊地貼着西月的腿,像是一只被緝拿歸案的老鼠。
順着魚牢往北走了很久,幾座巨大的宮殿漸漸露出了輪廓。月色怡人,勾勒出飛檐吊腳,廊檐上懸挂的風鈴在微風中輕輕晃動,傳來一陣悅耳的鈴聲。高高的宮牆環繞在宮殿的外圍,三個圓拱形的宮門像三個靜默的山洞,讓人難以窺見門裏的一切。
宮門外肅立着三排五星禁衛,長長的隊列,閃着寒光的兵器,加上面無表情,看上去猶如一個個雕塑筆直地站立着。他們都是禁衛裏的精英,被稱為宮衛。最低的級別都是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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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西月膽子大,此時不禁也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樣的陣仗她還是頭一次見到。但她心中有個疑問,為什麽進城時沒有見到一個禁衛的影子而城裏卻如此的守衛森嚴?
“我有個問題。”西月看着走在身邊的八星禁衛問:“為什麽城門口沒有見到禁衛?”
八星禁衛冷冷地回道:“沒見到不代表沒有。”
西月恍然大悟,原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暗中被人監視着,在他們沒有察覺的地方也許隐藏着幾十甚至上百雙冷峻的眼睛。所以當他們出現在番諾的小店時,那幾個三星禁衛才會突然出現。
繞過了宮城,又向北走了一陣,浩浩蕩蕩的人馬來到了一處僻靜所在,這裏沒有什麽建築,只有一所小小的土房,周圍綠樹環抱,像是郊外的鄉村。
土房外擺着幾堆奇怪的石頭,一塊塊壘起來,東南西北各有一堆。好似一種神秘的石陣。
八星禁衛停住了腳步,後面的人馬也默默地駐足。
“大祭司,有人找您。”他恭敬地沖着土房說。
半晌,土房的門開了,幽拄着拐杖慢騰騰地走了出來。
她瞥了一眼西月,幹癟的兩腮動了動,淡淡地問:“你那相好的出事了?”
西月尴尬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萬一說錯話後果是不是會很嚴重?畢竟身後二百多幽靈一樣的禁衛都在等着幽的吩咐。
幽冷哼一聲,沖着八星禁衛揮了揮手。
八星禁衛立刻向她鞠了一躬,轉身喊道:“所有人原路返回!”
幽靈般的禁衛靜靜的走了,當最後一個黑袍消失在暗夜裏時西月終于松了一口氣。
“你還是要管他?”幽緩緩地問。
西月點點頭,“他被抓了,關在魚牢。”
“魚牢?”幽有些驚訝了,“那裏是關魚獸的地方,他是魚獸?”
“不是。”西月只得将景峰有魚骨碎片的事講了一遍。
幽認真地聽着,随後閉起眼想了許久。再睜眼時,目光犀利。
“聽着。”她扶了扶拐杖說:“我曾探過他,他不是魚獸。所以他不應該被抓。”
“我就說抓錯了嘛。”貓死高興起來。
“但我看不清他的身世。”幽似乎有些沮喪,平靜了一下繼續說:“我有種預感,他将來會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至于你們倆。。。他不會顧及你的。”
西月的心仿佛被寒風吹過一樣冰涼。雖然她不認為會和景峰有什麽情感上的糾葛,但聽到幽這一番話還是有些不舒服。
“所以你說我們不會有結果?”
“對。”幽确定地點點頭。
西月微微一笑,“将來的事留給将來去解決吧,眼下我只想救出他來。”
“你很固執。”幽的語調分不清是在誇獎還是在嘲諷。
“我為什麽要幫你?”她反問道。眼中沒有一絲同情的眼神,有的只是比那些黑袍禁衛還冷漠的表情。
西月的心一緊,這也是她最擔心的事。
“怎樣您才會幫我?”她試探着問。
幽打量了一下她,嘴裏吐出兩個字“交換”。
“啥意思?把西月丢到魚牢裏換出景峰?”貓死詫異地問。
“跟我來。”幽拄着拐杖往土房後面走去。西月和貓死趕緊跟了過去。
土房的後面有一棵參天古樹,巨大的樹幹估計七八個人都抱不過來,樹幹上有一個樹洞,裏面黑漆漆的。
“就是這裏了。”幽停下指着樹洞說:“裏面有一個老頭兒,名叫煌。你把他帶出來。”
就這麽簡單?西月簡直不敢相信。
“我去。”西月說。
“一言為定!”幽的眼睛裏閃出了驚喜的光芒。
“我也去!不就是個樹洞嗎?”貓死和西月想得一樣,評估後的結論是這有什麽難的?
幽笑了,第一次很客氣地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西月抖開銀鏈,大步走進了樹洞。貓死一步不離地跟了進去。
幽站在外面,月光下慘白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簡單和複雜之間永遠有一道鴻溝,這鴻溝就是看不見的真相。
。
樹洞裏漆黑一片,當西月走進來的時候,念動咒語将銀鏈的寒光調到最大,這才看清了裏面。
樹洞裏并不大,散落着一些枯枝落葉,潮濕的泥土裏長着一些奇特的菌類。除此之外哪有什麽老頭?
“奇怪。”貓死咕哝着。
“往裏走。”幽的聲音傳來,看來她完全知道西月和貓死的狀況。
西月小心地舉着銀鏈往樹洞裏走去,令她驚訝的是,這個樹洞似乎在慢慢變大,她每走一步,樹洞的邊緣就會往外擴充一些。以至于她走了幾十步,樹洞還在擴大。
“有鬼呀!”貓死的鼠毛根根豎起,驚恐地望着周圍。
樹藤從樹洞頂部垂下來,乍看之下像一條條盤桓的蛇,更像女人散亂垂下的頭發。風吹過,在不斷地搖啊搖。
突然,一聲輕微的響動從頭頂傳來,像是有人在走動不小心踏到了樹枝。緊接着銀鏈的寒光抖動起來,忽明忽暗中出現了一雙血紅的眼睛,像兩只紅燈泡一樣直勾勾地盯着西月!
啊!
貓死大叫着往回跑,全身的毛都豎立起來。
“嘭”的一聲,它好像撞在了一堵牆上,回去的路被阻斷了。
“沒有回頭路。。。去幫我救一個人來換你那相好的。”空氣中傳來幽神秘的聲音,飄忽不定。
西月和貓死都有些懵了,堂堂的大祭司還用別人幫她去救人?
“那個人所在的地方我和咎時空的人都去不了,只有外來的人才能進去。”幽回答了她們的疑問。
所以就把人騙進來?
西月有些害怕了,手中的銀鏈不住地抖着。冷汗一層層地冒出來,她感覺全身冰涼。而且她有一種被幽欺騙的感覺。
那雙紅色的眼睛還在盯着她,仿佛紮進了她的心裏。
西月大聲地念起了咒語,銀鏈上的符篆閃耀着光芒,一個個字符跳躍起來,繞着銀鏈在轉動。此時,只能靠這個了。
待到符篆飛快地旋轉起來,西月猛得将銀鏈打向那雙紅眼,嘴裏怒斥道:“滅了你!”
紅眼忽地不見了,銀鏈打在了樹藤上,一節節的碎了下來,掉了一地。
貓死沖過來鑽到西月的腳邊瑟瑟發抖,它根本不敢擡頭,仿佛擡頭就會看見那雙紅色的鬼眼。
西月定下心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麽東西出來與她交手,也許躲在暗處的紅眼也懼怕這條伏魔銀鏈。
就在她正想的時候,紅眼又出現了。一雙、兩雙、三雙。。。
圍繞着她前後左右,轉瞬間變成了一圈。
西月咬緊牙關,既然沒有退路那就只有面對。
她舞起銀鏈,風聲呼呼作響,符篆的光芒将她護在中間,那一圈紅眼被打散了,化作一團紅色的霧氣。
西月停下來喘了口氣,覺得兩臂酸脹。她還從沒有這樣緊張過。
忽然,那團紅霧猛得向她撲來,她還沒有做好準備便被裹在其中。
西月覺得眼前一片血色,就像無數的血水糊住了她的雙眼。
這是要死了嗎?
她絕望地大叫一聲閉上了眼睛。
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