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進宮
進宮
那垂涎雲星家殿下美色的人很快又被京兆尹找上門,郁桀省看着面前撒潑打滾的京兆尹,眉頭直跳,他直接說:“這案子又不歸我們神龍衛,你若是應付不來,便上折子交付給大理寺就是了,跑來求我作甚!”
京兆尹一把鼻涕一把淚,若不是郁桀省案前寶刀太過懾人,他都想抱郁桀省大腿!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這閑事還求小侯爺再管管!”京兆尹道:“小侯爺有所不知,此時的案件嫌疑人是永安伯家的大公子!若是交給大理寺,怕是那些女子注定要死不瞑目……”
“那些?”
“永安伯家的大少爺郁宇珩性情殘暴,據我的屬下查到的情況來看,怕是不止一個女子”
郁桀省瞬間想到趙奚顏問臺宇珩的那句話,以及臺宇珩的回話,“收藏”?所以臺宇珩因為自己的私欲得不到滿足,就陰暗地收集美貌女子?
而大理寺少卿是永安伯的親弟弟,哪怕東窗事發,臺宇珩也不怕,京兆尹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
郁桀省一般感慨自家公主殿下的聰慧過人,一邊看着京兆尹,“沒想到你倒是當得起父母官。”
京兆尹老臉一紅,吶吶道:“小侯爺過譽了。”
他見郁桀省面色緩和,于是帶着希翼道:“那您這是……”
京城世家盤根複雜,遍地姻親,永安伯他是萬萬不敢得罪的,只能寄希望于郁桀省,神龍衛是禁軍,是陛下親衛,世家貴族的手伸不到那裏去。
這件事對于京兆尹來說可能是天大的麻煩,但是對于郁桀省來說,就是小事一樁,他擺手示意京兆尹回去,“這件事就交給神龍衛來辦了,你讓人把卷宗送過來吧。”
京兆尹喜不自禁,忙不疊地回去了。
江同見郁桀省不由分說地就接了個爛攤子,好奇道:“大人,這案件吃力不讨好,您為何……”
郁桀省取出一本空白奏折,提筆便寫,不甚在意道:“皇上早就想整治世家,一直找不到由頭,我直接将這件事上奏,自然就變成既不吃力又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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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直接将爛攤子給陛下,”江同一向只做事不思考,他迷惑地問:“那您為什麽跟京兆尹說此事交給神龍衛,讓他自己寫奏章不就行了?”
郁桀省眯着眼睛看江同,他終于明白了趙奚顏為什麽覺得他這樣的武将腦子不大靈光,原來是被江同這樣的人拖累了。
他恨鐵不成鋼道:“你覺得,京兆尹若是自己寫奏章,這奏章可有幾率呈上禦前?”
江同恍然,真情實感道:“大人腦子就是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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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朝堂之上發生了一件大事,永安伯之子竟然為了一己私欲,殺害數十名良家女子,連皇上都驚動了,特命錦衣衛徹查,誰知竟牽扯出一窩的世家子弟。
這些世家子弟沒有什麽官職,但是卻在一起合開了一家珍藏鋪,裏面珍藏的竟然都是女子的器官……
如此驚世駭俗之事很快席卷全城,激起民憤,這些世家子弟,沒有任何建樹,日後卻可以承襲爵位,做人上人,實在是不公。
乾元帝震怒,直接将這些世家按例處置,并且為了平息民怨,直接下旨,将世襲罔替爵位改為降等世襲,若一個爵位人家三代以內沒有建樹,那麽第四代就開始降等世襲,……
這個旨意有人歡喜有人愁,家裏子弟争氣的勳爵人家并不在意,但是靠着祖蔭坐吃山空的勳爵人家來說,倒是個不小的打擊。
而辦理此事有功的京兆尹卻也被天上的餡餅砸中,升為大理寺少卿。
吳凱喜從天降,不僅不費吹灰之力就辦了件大案,還升了官,他也知道這是郁桀省把功勞都讓給他了,倒是嘴巴很緊,也不向人透露背後貴人,只嘴上念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趙奚顏正吃着冰鎮葡萄,聽着喜樂說着近日的大事,他挑眉,“就原京兆尹那腦子,能辦好這事,還能全身而退?”
喜樂:“那依殿下看?”
趙奚顏不禁挑眉,心想自己原先先入為主,認為朝堂上那些武将腦子都不大靈光,不然為何打嘴仗總是打不過那些個文官,現下看來這些四肢發達的武官也有頭腦不簡單的。
喜樂見自家殿下只是但笑不語,就沒再多問。
彩月進來的時候,就見到自家殿下正在悠閑地吃着冰鎮葡萄,臉上帶着笑意,就好像發現了什麽秘密一般。
“殿下,皇後娘娘召您去皇宮。”
趙奚顏頓時覺得手上的葡萄不好吃了,他将葡萄退遠,滿臉不情願道:“又有何事?”
彩月:“不知,但是聽說淑妃娘娘被陛下罰了禁足……”
“陛下?”趙奚顏挑眉,這個淑妃娘娘不是一向與世無争,連帶着一雙兒女都沒有什麽存在感……哦不,福華倒是很有存在感。
他覺得他應該去宮裏瞅瞅,落井下石什麽的最有意思啦,于是就收拾一番,帶着兩個貼身侍女進宮。
當他到皇後的未央宮的時候,果然看到福華也在,他先給皇後行禮,然後順着皇後的意思坐到福華對面。
福華從他進來就看着他,一臉忿忿不平卻又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感受到上首來自皇後的凝視之後,福華不情不願地起身,沖趙奚顏行禮。
“福華從前多有得罪,還望堂姐恕罪。”
趙奚顏坐着受了她這個禮之後,才施施然站起來,面上驚慌道:“妹妹何出此言,你我姐妹一場,哪裏有什麽得罪不得罪的。”
福華禮也行了,歉也道了,就直接向皇後行禮告辭了。
皇後滿意地看着這場“姐妹情深”的畫面,對趙奚顏笑道:“此次召你進宮,卻還是有一件事,是關于你的婚事……”
趙奚顏的婚事由禮部負責,他根本不用操心,算來,離兩人婚禮也就只剩下兩個多月的時間。
皇後見趙奚顏一臉乖巧,忍不住笑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想着義勇侯家畢竟是超品侯爵,小侯爺自己又官任都指揮使,但是若是日後郁家給你為難,你也不用忍讓,你是君,他們是臣……”
沈皇後坐在上首殷殷切切地叮囑了一番,話裏話外都是為了趙奚顏着想,不管怎樣,這副做派在外人看來,完完全全是把他當做親生孩子看待了。
趙奚顏看着坐在上首的沈皇後,雍容華貴的氣度,眼角帶着細紋。
他心下一嘆,這個女人從前滿心眼裏都是相夫教子,後來他父皇遇刺之後,當今登基,而沈氏則被趕鴨子上架般,當了這十年皇後。
權力迷人眼,現如今早已與丈夫離心的沈皇後,是不是也該為自己的安王考慮一番了呢?
鎮國公歸朝的午宴上,趙奚顏能明顯感覺到乾元帝是更加偏愛韓貴妃……
“至于婚禮當日,本宮跟禮部商量了一下,義勇侯畢竟是超品侯爵,小侯爺又是二品高官,這婚事本宮認為還是在義勇侯府辦,婚後自然是在公主府……”
趙奚顏無可無不可,反正這個強扭的瓜是沈皇後一手促成的,自己的低調安穩日子怕是過不了多久了。
沈皇後見趙奚顏老神在在地坐在下首上,就知道他沒有聽進去,便挑一些重要的事情知會他之後,就擺手示意他可以跪安了。
趙奚顏出了未央宮,慢吞吞地活動了一下四肢,看着四周厚重莊嚴的宮牆,緩緩舒了一口氣,“許久未回宮了,去禦花園走走。”
雲星:“殿下這是又不怕熱啦?”
趙奚顏一頓,從善如流道:“既如此,就去禦花園東邊的竹林走走。”
雲星笑着點頭。
皇宮本是趙奚顏的家,他在這裏受盡寵愛地生活了近九年,十年前橫遭變故,也是這樣的酷暑天氣,父皇心疼他們母子四人,于是大手一揮,竟撂下攤子帶着他們去行宮避暑。
行宮到底不如皇宮安全,雖是禁軍同行,但還是被漫天的大火和一群身手極高的“前朝餘孽”吞噬……
如今,皇宮早已是別人的家,他的家……或許,他只在夢裏有家……
這個時節禦花園中開着團團簇簇的茉莉花,遠遠看去,像一片片粉色的雲團。
雖然好看,但是趙奚顏只想快些路過,因為他又看到了正在撲蝴蝶的富華……
富華緩緩放下捕網,眯着眼睛看着禦花園的路口那裏路過的瘦高女子,她身邊的宮女察言觀色道:“朝華公主應是去東邊的紫竹林,她原先在宮中的時候也是最愛去的。”
富華眼珠子轉了轉,向身後的掌事太監招手,“你附耳過來。”
……
上書房。
乾元帝大手拍了拍郁桀省寬碩的肩膀,大聲笑了,“愛卿雖說在邊關呆了數年,但從前在宮裏上學時先生們教的東西倒是沒忘。”
落後在乾元帝半步的賢王頓時接着話題,道:“是啊,當年啊省給兒臣當伴讀的時候,先生就誇他聰明。”
“是嗎,”乾元帝看着郁桀省,一雙銳利的眼睛看不出情緒。
郁桀省拱手行了一禮,面上波瀾不驚,“幼時承蒙陛下厚愛,召臣進宮當皇子殿下的伴讀,臣感激不盡。”
乾元帝看清了郁桀省眼中都是對帝王的感激之後,滿意地笑了,“待你和朝華成親之後……”
乾元帝未盡的話語讓賢王吃驚,他萬萬沒想到這位剛回京不久的義勇侯世子,就這麽快的贏得帝心。
他看着低眉順目的郁桀省,心中無數個念頭湧動。
此子,若是不能招攬,便也不能久留……
乾元帝突然像是想起什麽,對立在殿口的全德清,“今日皇後召朝華進宮了?”
全德清:“啓禀陛下,皇後娘娘今日确實召見了朝華公主,眼下公主還在宮中。”
乾元帝看向郁桀省,“你許久未向皇後請安了,去吧。”
郁桀省聞言躬身行禮。
剛召見自己和郁桀省,後又讓他去拜見皇後,賢王沉了沉心,向乾元帝行禮,“兒臣也許久未向母後請安,不若兒臣和阿省同去?”
乾元帝不甚在意,揮手道:“去吧。”
兩人出了上書房就往未央宮的方向走,賢王看着身邊比自己高大壯碩、眉眼深邃的郁桀省,“前些日子,本王王妃生辰宴上的那個黑衣刺客……”
郁桀省:“殿下放心,此時微臣已然查清楚了,與殿下無關。”
賢王當然知道與自己無關,神龍衛向禹王府裏扔了個人這件事,再加上乾元帝今日冷落禹王的行為,他當然看出來了那個人是誰的。
“話是這麽說,但是皇妹到底是受了驚吓,本王等下還是要親去賠罪。”
提到了趙奚顏,郁桀省神色緩和了下來。
到未央宮去的路有很多,兩人路過禦花園,賢王笑道:“東邊有個紫竹林,咱們從那邊走,我記得你幼時很喜歡去爬竹子,倒也是皮實,沒摔壞過……”
郁桀省跟着賢王往東邊走,對于賢王各種憶往昔的話語,神色并沒有變動,他看着前方不遠處的一片紫竹林,想起了幼時的一段經歷……
這時林中傳出了一聲尖叫聲。
這個聲音……他記得是趙奚顏身邊的侍女的聲音。
郁桀省下意識往林中跑去,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林中。
進了林中才聽到除了侍女的那聲尖叫之外,還摻雜着狗吠聲。
這個聲音……郁桀省神色一凜,他循聲往假山處掠去。
這絕對不是後宮嫔妃們養的寵物狗的聲音,這是只有慎刑司這種地方才能養出來的餓了很久的惡犬。
郁桀省的心提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