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靈

第47章 憶

憶

“……有點曬。”蒼術舔了舔嘴唇說。

此時此刻，蒼術內心竟然生出了一點逃跑的念頭，為何？

“哦。”桑靈遞給他一個青靈果，說:“吃一個，解渴，放心吧不會吃壞肚子的。”

“好。”

女娲的神息消失後，蒼術繼續方才做的事，很快就打開了風氏的結界。

不同于外面的深山老林，結界裏百花盛放，一條彎路小徑漸漸延伸進花林深處，落英缤紛。

二人飛身落地，驚起漫天花雨。

“這裏真漂亮，”桑靈贊嘆道:“和外面一比還真是世外桃源。”

蒼術道:“你喜歡？”

“嗯？”桑靈疑惑道:“這樣無憂無慮的樂園誰不喜歡啊？反正我是很喜歡的，等以後……你的使命達成了，我們可以一起來這邊玩嗎？”

蒼術點頭說:“可以，你想什麽時候來我都可以陪你。若是很喜歡這些東西不如将不周山的春季改成如今這樣可好？”

不周山是真正的一山有四季，但它的春季不像這裏邊野生花，反而很想凡界的春天，有初春的春寒料峭，也有百花盛放和暮春的百花凋零。那樣的自然變化也很美。

桑靈搖頭，說:“這花雖美，看久了也就沒感覺了，喜新厭舊也許也是我的本性，我喜歡自由無拘的生活，你若真将不周山之春變成如今這裏的模樣，倒讓人覺得拘束無趣。再說天下風光無限好，當然要不同才有趣。我們走吧。”

蒼術和桑靈兩人走進花海，繞開那條小徑，從花海中另開出一條路進去。

花海樹林盡頭，屋檐若隐若現，安寧靜谧。

“我們就這樣去嗎？”桑靈道，“這樣突然出現會吓壞他們的吧？”

蒼術挑眉道:“說這話的時候能收斂點笑嗎，還有人很頑強，哪有你說的那麽脆弱。”

蝼蟻尚有求生之能，更何況人。

桑靈哼了一聲，加快腳步不理他了。

走上阡陌小徑，桑靈擡眼四望，但見農耕耙具倒在田地中，牛馬牲畜在林間自由穿行，随意糟蹋莊稼。而農田中竟然一個農人也沒有！

“有點不對勁。”桑靈沉聲道。

“跟我來。”

桑靈能發現，蒼術自然也能。

正在此時，天邊白淨的蒼穹下，忽然升起一縷黑氣，不知從何而來，卻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很快就變成了一朵黑雲。

這和平時的雷劫之雲不一樣，這朵黑雲便是只看一樣就讓人覺得壓抑絕望。

桑靈兩人飛快的越過田野，進了村子。

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這很不對勁。

桑靈直接上去踹翻一家人的房門，前廳的飯桌上坐着三具白骨。

“……！”

蒼術上前，單手貼在其中一個骨骼稍顯強壯的白骨上，記憶回溯，這種争對環境死物的記憶，往往能記錄下最深刻的事情，幾十年不忘。

白色骷髅的頭頂緩緩形成一個圓圈，但是什麽也沒有，突然就死了。一家三口，普通的不得了的午飯日常，突如其來的死亡打破了這溫馨的中午。

恐怕這村子裏所有人都是這樣，突然間死亡。

“這樣強大靈力，瞬息間奪人性命，這得是上神才能做的的吧？”桑靈神色凝重。

“看來女娲的七裏笙簧也被奪了。”蒼術沉聲道。

一道五彩靈力直沖霄漢，女娲留下的神息和結界直接破碎成一陣煙，化于無物。

很快之後，天邊金雲飄飄，樂音動人，香氣撲鼻，一道麗色人影飄然而至，正是女娲大神。

桑靈行禮道:“恭迎風皇母神。”

女娲一進此地，便知此處不對，神識掃六合，女娲沉息潋目。

她風氏一族竟然全族被滅？！誰敢如此大膽！

“多謝神尊召喚本座前來，”女娲聲音含怒，她道:“不知神尊可否告知本座兇手系誰？緣何對我風氏一族下此毒手！”

神尊搖頭，“本尊也不知是何人所為，至于目的，應是為了娲皇的七裏笙簧。”

七裏笙簧！

女娲此前造過不少樂器，但七裏笙簧是其中最獨特的一件，它乃女娲心血來潮之時，用南海鲛人之音熔鑄，出生之時便是天地大動，南海翻天覆地。此後每每吹動七裏笙簧，聆聽着被聲音蠱惑，行為難以自控，南海聞聲亦會掀起滔天巨浪。女娲為此在北林冰冥歷劫千年，出山後便将七裏笙簧封印于此。

七裏笙簧不為人主，便是女娲本人也難以控制其兇性。若是讓有心之人奪去，後果不堪設想。

女娲道:“神尊放心，本座定會追回七裏笙簧，給神尊一個交代。”

神尊點點頭，問道:“不知娲皇對此事有何看法？”

女娲道:“本座造七裏笙簧之時，神界尚且凋零，能知本座所為者不過伏羲兄長，三清聖尊，太元玉女，羲和神君，皎月女神八位上神而已。”

“有能力突破本座結界又不被本本座發現者不過寥寥幾人，本尊會去一一拜訪。”

那七裏笙簧是由她所制，她自然能感應得到。

神尊點頭:“如此便最好不過。”

女娲看了一眼桑靈，說:“這位便是扶桑樹靈？不過二十天就長這麽大了，君子如玉，羽衣昱耀，不錯。”

桑靈恭敬道:“母神謬贊，天上別後二十日，人間卻已二十年，二十年的時光也足以改變一個人了。”

三人這廂敘話後，女娲便順便去了太元玉女居所，而桑靈和神尊則回了蒼茫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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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神尊聖駕回歸。”白澤感應到神尊神力，帶領蒼茫雲海的五位侍神迎接聖駕。

浩然仙氣，十裏震蕩，仙鶴齊飛。

雪卧雲臺。

一十九位侍神一一召回，雪卧雲臺一時彩雲飄揚，香氣襲人。待到雲消氣散，一十九位侍神跪地行禮，拜見神尊。

“本尊不在這些時日，仙界可有大事發生？”神尊問道。

衆侍神皆搖頭，說:“仙界和平一如往昔。”

“是嗎？”神尊道:“各位請看那朵雲有何異樣之處？”

雪卧雲臺盡收天下之景，遠處天邊飄着的那朵黑雲在一片碧藍天空彩徹白雲之中顯得尤為突出。

白澤未曉上前一步，說道:“恐是人間大劫将至。但向來仙神不涉人間事，不可幹涉人間因果。”

“這可不單純是人間的事。”桑靈道:“我與神尊游歷下界，路過女娲後人風氏一族居所，發現他們一族盡數滅亡，而且悄無聲息。須知風氏一族并非凡人，能夠做到如此地步，還能瞞天過海，幕後黑手乃上神無疑。所以各位都說一說這十幾日仙界各上神可有異常。”

鳳皇第一個站出來說道:“洞虛、離合、元始、歸一四位神君閉關已有千年有餘，至今尚未出關。”

龍冬、鬼卿和百薇三人都道:“确實如此。”

青龍:“伏羲大神新近閉關悟道了。”

白虎:“女娲娘娘正在研究凡間的養蠶缫絲之法。”

朱雀:“太元玉女如同往日，一直在南海浮雲臺。”

玄武:“羲和女神亦日日沐日，并無異常。”

如此聽來，仙界八位神君從未降臨人間，全無嫌疑，倒是神尊游歷人間的嫌疑最大。

“如此說來，倒是本尊嫌疑最大了。”神尊戲語道，“罷了，未曉君，本尊交給你的任務可完成了？”

白澤未曉捧出一道紅色火線，“神尊恕罪，臣等日日研讀《織火圖》，但至今不解其意，火衣未能織成。”

“不解其意，”神尊呢喃道，“天意如此，難道真的不可更改嗎？”

神尊:“都下去吧。”

衆人告退，桑靈猶豫了一會兒也跟着退下。

剛出雪卧雲臺，桑靈身邊就竄上來一個人影，“靈君侍神，你怎麽突然長大了？”

墨蘭侍神好奇的圍着他打轉。

桑靈道:“你怎麽突然長大我就怎麽突然長大的，有什麽好奇怪的。”

墨蘭道:“我長大了是因為渡過大羅金仙雷劫，你呢？若是也同我一樣，為何沒看到降下的大羅金仙雷劫？說說嘛，我好奇。”

桑靈看着玉幽侍神遠去的身影，問他怎麽不和玉幽侍神一起走，桑墨蘭撇嘴說道:“那個榆木疙瘩腦袋，不想跟他玩了。”

桑靈失笑道:“怎麽，你終于發現他是個石頭心，此生無情無愛，所以打算放棄他了？”

墨蘭沮喪道:“要是真能放下就好了。”

桑靈道:“我聽聞杏花海東嶺仙君處有一味藥，讓人吃了就可以忘記一切傷心之事，鐘情之人，他既然讓你傷心了，你可要那味藥？把他忘了豈不就放下了。”

“呃，這個嘛……”墨蘭忸怩道:“如果我把他忘了，那我們之間就真的什麽都沒了，再說了，感情的事又不是忘記就能結束了。”

“哎呀，我們說你呢！你幹嘛和我說這個，這次你和神尊下界有沒有什麽奇異的經歷？”

桑靈知他有意轉移話題，便附和道:“有啊，下界時遇見一個年輕人為了救自己的家人到處試藥，神尊送了他一株仙草。好有一個旱魃，千方百計去見喜歡的人，結果見到了又自己走了，還說什麽此生不見之類的話。”

“哦對了！還有在蒼藍雪域居然有個狐妖膽大妄為，竟敢魅惑神尊，還妄圖拿走神尊的陽元！妖真的是太壞了！”

桑靈想起來還很氣憤，當時他見那妖狐修煉遇劫，險些被雷劫劈死，便替她擋了一道雷劫，那妖狐才成功化形，誰知她見神尊豐神俊朗，竟然見色起意，魅惑神尊。那時她死皮賴臉的要跟着他二人，那時桑靈不知她見色起意，還勸神尊帶着她……想想就生氣！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神尊之顏，莫說是下界妖狐便是個老仙官見了也得心旌神馳。也就是你心思單純，才會見到神尊心如止水，給她個懲罰也就是了，你何須如此生氣？”

墨蘭說着突然回過神來，扶桑神樹生千萬年，心思是何等澄澈胸懷更是尋常仙神不可比，緣何因此小事就生氣這麽久？須知天上一日人間一年，十幾年在人間可不短了。

“你不會……喜歡上神……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