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歡喜暖浮生

第50章

第50章

“學委，門口站着的好像是張嚣”。

被班級同學提醒的時候喬顧淮正在低頭整理這次考試卷子的錯題，說是整理錯題，除了化學試卷的一道實驗題有失誤就只有數學最後一道大題嚴重超綱。

喬顧淮站起身，往走廊牆上的窗戶看了一眼，就見到一個人的後腦勺，喬顧淮還是看出了這人是張嚣。

“怎麽了？”聽到身後的聲音，葉南初也跟着回頭看了一眼。

“張嚣在外面”，喬顧淮說着就往後門走。

他們每周都要調動座位，這周剛好靠着牆，葉南初站起身往外瞄了眼，果然見走廊外邊站了個人。

“你那看不見，我從這一眼就瞟到了”，剛才發現張嚣的同學，就坐在他們對面，對起身的葉南初說：“站了有一會了，要不是他剛才偏頭，我坐這都沒看出來是他。”

葉南初坐的位置緊靠着牆從窗戶往外看，只能見到喬顧淮似乎在低頭和張嚣說着什麽。

“來找淮二怎也沒吱聲”顧星也依舊頭也沒擡的寫着字，順嘴問道。

“估計是看咱班太安靜沒好意思找”，葉南初看了兩眼剛要坐下，就聽到玻璃被人敲了兩下。

“幫我收拾書包”，喬顧淮在外面做着口型，兩指手指比劃着走了的動作。

“他這是啥意思，翹課了？”葉南初愣了兩秒後，看了眼旁邊的顧星也。

就見顧星也偏着頭，視線落在窗戶上點了點頭，“嗯，估計是說幫他收拾書包。”

“學委都會翹課了，我的天！”剛剛看到張嚣那個同學也看到喬顧淮比劃的手勢，又聽到顧星也倆人說話忍不住驚嘆。

老師眼裏的老學生，年級楷模，好像這是喬顧淮第一次趁老師不在不打招呼就走人了。

他驚呼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吸引了周圍一圈人的注意，有幾個好奇的竟然還跑到門口去看。

“學委真跟人走了”！

“我發現我們學委在九班老大面前就不是我們學委，說好的一班榜樣呢”！

看着幾個人站在門口往外張望，嘴裏還不時八卦着，顧星也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趕緊回座位好好上自習，月考考的好是吧？”

“班長，學委被拐跑了”。

顧星也被班級裏一群八卦的同學直接氣笑了，起身走到門口把幾個人扯回來，關上門教室裏才恢複安靜。

“怎麽一直不說話？”喬顧淮把張嚣帶出教學樓，尋了個偏僻的花壇邊看着他問。

張嚣的眼尾有些發紅，少年白皙的臉上憑添了幾分豔麗和可憐。

看他一直垂着眼簾緘默不語，喬顧淮不用他回答多少也猜出了七八分原因，有點心疼的在他頭上揉了揉，也不再追問只是帶着他往校門口的自行車場走。

一直到喬顧淮把車子開了鎖，張嚣才終于操着沙啞的嗓音開口問：“去哪？還有半節課呢。”

喬顧淮看了他一眼，眉毛不自覺的皺在一起，語氣有點清冷，“你這嗓子怎麽又啞了？”

“……天氣熱吧”，張嚣低聲答道，語氣裏是難以隐藏的難過。

喬顧淮微嘆了口氣，叫了聲：“嚣哥”。

“啊？”張嚣擡眼看着他，見他表情似乎有點不開心，以為是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了他。畢竟是他突然跑到班級門口喬顧淮才跟着他出來的，這會自己又不知道說什麽，心裏有些不好意思便努力的擠出點微笑問：“怎麽突然這麽叫我。”

“你沒發現我最近都這麽叫你麽，”喬顧淮說完看了他一眼，騎上自行車一只腳踩在地上，指了指後座，“上車吧”。

張笑現在的狀态就是喬顧淮把他賣了，他都懶得反抗，所以喬顧淮說完張嚣就坐到後座上。

額頭低着抵在喬顧淮後背上，低聲問：“門衛應該不會讓出去吧？”

喬顧淮偏頭确認他坐好後才說：“沒事，刷臉”。

果然像喬顧淮說的那樣，倆人是靠刷臉出去的，更确切的說是靠喬顧淮一個人刷臉出去的。

張嚣坐在車後座動也沒動，就看着喬顧淮到門衛室轉了圈，保安大叔出來就把門打開了。

臨出校門時還不忘囑咐兩人小心點騎車，張嚣坐在後邊心情雖然還是低落但壓不住少年人的好奇心，忍不住問：“你怎麽和保安大叔說的？”

“我說你不舒服”，遇到紅綠燈喬顧淮握了握手剎，張嚣的額頭再一次抵在他背上，“班主任不在，已經電話請過假了，假條明天補”。

張嚣的額頭碰在喬顧淮緊實的背脊上，随着喬顧淮騎自行車的動作，後背的肌肉會不時的繃緊。

低頭能夠看到少年襯衣勾勒出的腰線，他的心髒莫名開始躁動的跳躍，似乎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張嚣還陷在一陣內心的兵荒馬亂中沒有出來時，就聽到喬顧淮說：“到了”！

随即是車閘摩擦在車輪上的剎車聲。

“啊？！”張嚣眼神裏帶着幾分茫然四處張望了一圈，發現是自己第一次載喬顧淮騎機車時倆人來的外灘。

“你之前不是說心情不好來這呆着就會舒服一些”。

喬顧淮從自行車上下來，張嚣依舊坐在後面沒動，兩腳撐在地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尾的紅色消散開，少年的眸子明亮漆黑。

張嚣的眼睛長的很漂亮，不笑的時候讓人看上去也帶着幾分迷離，在配上他現在低落的心情看上去就是要多讓人心疼就有多心疼。

喬顧淮被他看的心跳如擂鼓，但還是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冷清，動了動腳步視線看向遠處被落日染紅的江面。

聲音很輕帶着幾分平日在外人面前從未顯露的溫柔問：“嚣哥，你心情好點沒？”

張嚣沒有吱聲，只是目光灼灼的落在喬顧淮的背影和這如畫江河落日上，似乎在沉思又像是在确認什麽。

轟鳴的輪船聲從不遠處傳來，江面蕩起層層的漣漪，那萦繞在少年難解的思緒忽然就明了了。

有些人如這風景一般，在相處中不知何時進了心底。

兩個人就這樣看着落日漸漸隐去，紅霞漫漫散開，一彎新月顯出。

“淮二，”張嚣喚了聲喬顧淮。

“嗯？”喬顧淮回頭看了眼張嚣，依舊是雙腿分開坐在車後座，腳撐着地面，輕挑了下眉。

張嚣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之後喬顧淮就聽到兩聲“咕嚕”的異響。

“我餓了”，張嚣尴尬的嘆了口氣，懊惱的揉了揉肚子，要不是因為實在忍不了了，他其實真的不想破壞這種氣氛。

看他的樣子，喬顧淮忍不住輕笑了聲，“想吃什麽？”

“随便”。

“你說的随便可一點都不随便，你不随便的時候都挑剔的不行”。

知道喬顧淮是在說他平時吃東西太挑剔，張嚣急忙改口：“都行，我現在是真餓了。”

原本喬顧淮還不相信張嚣說的“都行”是真的都行，直到兩個人在覓食的路上，張嚣看到江邊有個賣炸豆腐的阿婆。

喬顧淮看着他真的要了兩份炸豆腐才确信張嚣是認真的。

“你要吃這個？”喬顧淮很是懷疑的問。

“啊”張笑這會聲音已經沒了剛才的沙啞，看了一眼喬顧淮有點興奮地說：“這東西挺好吃的，我小時候常吃，後來換了住的地方，很難再碰到賣的了”。

對于張嚣小時候的事喬顧淮有聽張丹和他講過，那時候的他們住在上海的老弄堂彼此陪伴一起成長。可是那時候的張嚣他沒有見過，不過看到張嚣眼睛裏帶着閃動的精光，喬顧淮想那時候的張嚣應該和現在一樣可愛。

某個陷入在饑餓和對食物渴望中的人，根本沒注意到喬顧淮滿是寵愛的眼神。

張嚣接過阿婆炸好的一盒豆腐，金黃的豆腐上面撒上配料還有白色的芝麻，張嚣咽了咽口水把第一份遞給喬顧淮。

喬顧淮雖說從小被放在部隊大院裏摔大着長大的，但一些生活習慣都很規矩，對于路邊攤他從來不碰，雖然看着賣相不錯但還是搖了搖頭，“你吃吧，我不吃這個”。

張嚣看了喬顧淮一眼，知道他成長的環境和自己是不同的也不勉強，樂得自己獨享兩份沒事。

喬顧淮在他吃了兩份路邊攤後，又帶着他去吃了一頓蟹黃面。

看着喬顧淮親手将面拌好推給自己，張嚣看着環境還不錯的店內開口問道：“這就是上次你訂外賣那家？”

“嗯，”喬顧淮點頭，“這次應該比外賣的好吃”。

聽他這話張嚣笑了笑，“上次就挺好吃的，這頓我請”，說完又想起什麽，從兜裏掏出手機擺弄了兩下。

喬顧淮聽到聲微信提示看着微信界面上的轉賬記錄，一臉不解的望着張嚣。

張嚣被喬顧淮看得有點局促，拿起筷子先吃了一大口面含糊地說道：“房租”。

喬顧淮怔愣片刻，才反應過來張嚣的意思，一邊拿起筷子拌弄自己碗裏的面一邊說道：“不用房租，你想住到什麽時候就住到什麽時候。”

“那不行”，張嚣趕忙搖頭，“我住的不自在，我大部分時間住在學校，就周末會過去住……”。

倆人正聊着房租的事情，張嚣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張嚣低頭看了眼來電話上的名字“蘭槿”，把手機按成了靜音揣進了兜裏。

“不接麽？”喬顧淮不動聲色的将張嚣的舉動看在眼裏。

張嚣苦笑了下搖搖頭，“我媽，知道我知道她們離婚的事了，想和我聊聊。”

喬顧淮輕點了下頭，收回視線繼續吃面，他并沒有想要去觸碰張嚣的痛點，只是剛才張嚣低落的情緒被他看在眼裏才沒忍住。

張嚣卻沒有介意喬顧淮的觸碰，坦然的說道：“我現在不想談，也不想看見他們，和你們呆在一起的時候我會忘記掉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