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
第二天早晨,東市某公司會議室內,司秦頂着倆疑似縱欲過度的黑眼圈,一邊按着昏脹的太陽穴,一邊忍不住在心裏想,如果上天讓他回到昨晚蔚寧問出那句話而他還沒來得及回答的時候,他一定會斬釘截鐵地說,他不想!
太糟糕了,真的太糟糕了!司秦簡直想不通怎麽會有人的技術可以差到那種地步,簡直媲美噩夢。不,如果硬要他重來一遍,他還是寧願做噩夢。更糟糕的是明明折騰得他只想跳起來打人,他根本不敢說糟糕,只敢一邊假裝享受,一邊微笑着以茲鼓勵,這他媽根本是強|奸吧?過分的是強|奸完了還要他分享剛才的感受,這算二次傷害吧?可是他有什麽辦法?除了說“寶貝你好棒”,還能怎麽辦?還得照顧伴侶的心情,依樣重新給對方來一遍,總算把人伺候舒服了,卻不記得他的功勞,只記得自己跟他一樣嘴巴特別厲害!Shit!
一向注重自身素質的司秦回想着昨晚過分糟糕的體驗,竟然忍不住在心裏飙了一句髒話出來,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後悔的同時,司秦暗暗做了一個決定,除了說話和接吻,禁制那張嘴再幹其他任何不務正業的事,哪怕色令智昏,也絕不允許昨晚的慘案再次發生!
會議冗長而又無聊,如果不是臨時決定回來見蔚寧一面,司秦也不會親自來這一趟。然而來都來了,總不能中途退場,只能忍着挨到結束了。
司秦托着下巴,兩眼無神地望着牆上巨大的投影,打了會議開始後的第六個哈欠。盡管行為頗顯無禮,主講經理看在眼中,也不敢說什麽閑話,只能一臉尴尬地繼續下去,時不時穿插一點段子,企圖活躍氣氛,喚醒司秦這座行走ATM機的興趣。
司秦換了只手,繼續神游天外。他其實有點搞不懂為什麽跟蔚寧在一起之後,每一次做完都讓他有種自己被嫖了的感覺,尤其這次還是送貨上門,服務到家,精準到床。他也搞不懂蔚寧,對待欲望很坦率,嘴上也說得身經百戰的樣子,可惜衣服一扒,立馬化成一灘水。這不是誇獎,就真的是一灘水,撈不起來,也不忍心對他強硬,只能慣着。當然,身體确實很柔軟沒錯,只是什麽技巧都沒有,什麽花樣都不會,就挂你身上,兩只眼睛烏溜溜地盯着你,全指望你。麻煩是麻煩了一點,主要還是爽的,特別是這種全權依賴的感覺很容易讓人産生一種心理上的滿足感。只是偶爾想來點別的……後果也看到了,還不如什麽都不做,跟他蓋棉被純聊天。司秦打了個哆嗦。啊,算了算了,別想了,真的可怕。
司秦收起不合時宜的遐想,開始昏昏欲睡。十點過五分,桌上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司秦一個驚醒,拿起來一看,果然是蔚寧。
—我起床了。
—嗯。
—我刷完牙、洗完臉了。
—嗯。
—我進衣帽間了,我換好衣服了,我打開旁邊的衣櫃……
—嗯?
雖然每次都是一句“嗯”外加一個看似無情的句號,偶爾換成問號,從司秦回複消息的速度上仍舊可以看出他在枯燥無味的公事中接到蔚寧的信息,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只是高興歸高興,走多了蔚寧的套路,司秦知道蔚寧不會無緣無故地給他發信息,故意大喘氣不說,還淨說些廢話,一定又在憋着勁兒給他下套,于是耐心等了幾秒,果然……
—衣櫃裏面什麽都沒有!
Advertisement
—我記得我昨天把你藏在裏面了,你說你就乖乖呆着,不會跑了,可是你個混蛋還是跑啦!!!
司秦抹了一把臉,以此來掩蓋臉上藏不住的笑意。經理嘴角抽了抽,悲哀地發現會議開始至今,司秦連百分之一的注意力都沒能施舍給他,忍了忍,終于忍不住問出了那句在心裏徘徊了很久的話:“司總,您是不是累了?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哦,不用。”司秦搖頭,臉色緩和了一點,甚至還笑了一下,随意擡了下手讓經理繼續,只是眼睛還黏在手機屏幕上,不肯放過哪怕一秒。
熟悉的家,熟悉的人,蔚寧睡得特別沉,醒來之後摸到枕邊空空蕩蕩的,還是不開心了幾秒,直到洗漱過後鬧完司秦,心情才愉快了起來,加上知道司秦公務繁忙,蔚寧逗過兩句,沒有再去打擾對方,讓司秦專心工作,不要給他丢臉。不過夜路走得多,總會遇到鬼。蔚寧沒有想到平時都是他變着法子撩撥司秦,對方偶爾毒舌,倒不會樁樁件件都斤斤計較,然而今天的反抗竟然來得這麽快。
蔚寧換好衣服,在客廳來回走了一圈,正猶豫着該不該去工作室串個門,視察視察,還是騎腳踏車出去遛個彎,順便買點茶餅當早午餐,司秦發來了信息。
—你在哪?
—客廳。
—你上樓。
—進房間。
蔚寧也是言簡意赅,連字都懶得多打一個,到最後更是直接用标點符號打發。盡管如此,他還是乖乖按司秦說的三步并兩步跑上樓,沖進卧室,撲到床上,屏息等着對方接下來的指示,心裏也像長了一只貓爪子似的撓啊撓的,好奇心都快沖出嗓子眼了。
司秦敲着手指,估計蔚寧這時候應該已經進了房間,吊足了胃口,才慢悠悠地發出了下文。
—打開床頭左邊的抽屜。
—什麽東西?我沒找到?
—再找找。
—我翻了半天了,什麽都沒有啊?
—對啊,裏面就是什麽都沒有。
—你耍我?
—對啊。
司秦慢條斯理。蔚寧不信邪,蹲下來把抽屜開到最大,整個手臂都伸了進去,把裏面東西翻來覆去倒騰了一遍,還是什麽都沒有找到,氣得牙癢癢,握起拳頭“咚”的一聲砸到床上。什麽玩意兒,就算是玩笑,未免也太沒水準了吧?!蔚寧嗤之以鼻,正打算好好嘲笑一番,又收到了對方的信息。
—枕頭底下。
咦?蔚寧一愣,手伸進枕頭底下一摸,果然有個方型的盒子,全黑磨砂質地,一如既往的低調華麗。盒子上什麽标識都沒有,只綁了一條銀灰色的絲帶,像是禮物的樣子。蔚寧拿起盒子,端詳了一會兒,猜到可能是首飾,抽掉絲帶,打開一看,果不其然。
蔚寧拎起天鵝絨上的鏈子,看長度,應該是一條手鏈,以鉑金為底托,由三十多顆切割成方型的黑珍珠串連,設計簡潔而不失雅致,略寬,适合男士佩戴,接扣是個磁扣,和底托一樣是磨砂鉑金的材質,以鑽石鑲嵌,做得尤為精致,形狀也很特別。
他還真是喜歡黑珍珠啊。蔚寧一邊想,一邊試着戴了一下手鏈,直到兩邊的磁扣互相吸住,合成一體,這才發現手鏈的接扣其實是個花體的小寫字母q,單看形狀優美,合起來又暗藏玄機,而且分割線條流暢,一眼看過去,不會有強制分離的突兀感,反而因為多出的這幾筆展現出一種獨特的線性美。
蔚寧轉轉手腕,接扣上的碎鑽反射着陽光,在他黑白分明的眼中倒映出璀璨的光彩,比之鑽石的奪目甚至不遑多讓。
不用多想,這個q除了司秦的“秦”之外,不作他解。這意思是讓他把他挂在手上,天天攜帶咯?這個不要臉的自戀狂,也不嫌害臊!蔚寧笑了一聲,收好盒子,哼着歌一邊下樓,一邊回複司秦。
—喜歡(大笑)
—喜歡就好。
司秦沒有因為蔚寧缺乏驚嘆、贊美而略顯貧乏語言感到不滿,反而十分高興。
對于一件禮物的修飾,無論美麗、貴重,抑或稀有,都是不必要的綴飾。只有“喜歡”兩個字,才是它最重要的本質。
晚飯過後,司機準時到達別墅,過來接蔚寧去片場。田甜和程葭都住在碧山附近,只有方景不适應山裏的生活,在鬧市區租了間房子,離得稍微有點遠。
方景上車後,立即眼尖地發現了蔚寧手腕上的鏈子,椅子都還沒坐熱,就指着蔚寧的手開始嚷嚷:“哎喲,哎喲喲喲,這什麽?司總送的?”
“嗯。”蔚寧點頭。車裏都自己人,不需要避諱什麽。
“這……能給我看一下嗎?”方景雙手合十,小聲地懇求。
“沒事。”知道方景對飾品之類的東西特別敏感,蔚寧爽快地摘下手鏈遞給對方。
方景捧着鏈子瞄了兩眼,立即還了回去,還一臉懼怕地離蔚寧遠了一點。
蔚寧拎起鏈子:“怎麽不看了?燙手?”
方景“切”了一聲,倒不是覺得蔚寧明知故問。他知道有關金錢方面蔚寧一向很遲鈍,于是解釋說:“可不是嘛!燙手山芋啊!要是弄壞了,別說這輩子,就是加上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賠不起,所以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這麽誇張?”蔚寧扣上鏈子,反正方景向來誇張,也就沒當一回事。
“你看磁扣裏面的标記,名家呀!哪怕他只刨個坑,也得這個數起跳。”方景不服氣了,示意蔚寧把磁扣打開,看接面處留的暗雕,突然想到就算蔚寧看到了名字也不知道是誰,幹脆擡手比了一個數字,既簡單又直白。
“萬?”蔚寧捂住心髒,故作驚訝,“這麽貴?”
方景昏倒,“百萬!祖宗!”
“哦,這麽貴啊。”蔚寧語氣平平,“那丢了我就去售後維權,肯定是磁扣質量不行,不是我不當心。你說對嗎?”
方景再一次昏倒。